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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他们还在世，那么公爵家是不会让公爵小姐当家做主的。公爵小姐站得稳的原因，在于她是公爵家唯一剩下的红眼贵族。”侍卫长委婉地否认了魔王的问题。
“但是，其实本王在任时原先也有很多红眼贵族的吧？那些……被公爵小姐藏起来的部分呢？”
魔王尝试微笑，然而她失败了。声音少见地带上了一些颤抖，一个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此时明显地摆放在她眼前，……也正好因为眼前只有侍卫长，她才能继续问下去，如果换作他人，魔王是绝对不会问下去的吧。
侍卫长选择在两个人类离开后再详细说这些事的决定是如此正确。
“魔王大人，公爵小姐的实力在红眼贵族中并不算强大，她的确藏起来了部分魔族贵族——但是，红眼贵族在那时候已经剩下了极少一部分。否则她不可能上位公爵家当家。公爵家是魔族贵族中数得上号的家族，若非不得已，他们不会让这样一个年轻气盛的小辈当家。”相比魔王的动摇，侍卫长的看上去要比平时更加冷静，再次详细强调了一遍方才的话。
“……那本王是怎么回事？”
魔王情不自禁地从标石上跳了下来，激动地一踩地面，语调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本王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吗？还是从地上钻出来的？！”
“突然说兄长其实不是兄长，只是在我之前的前任魔王……你觉得突然这样说有人会接受吗？！”魔王咬着牙大声问道，“就算不是……那也得告诉我究竟谁是我的父母啊？还有究竟是怎么当上魔王的……哦对，这个也很奇怪，怪不得本王一直这么弱……”
“魔王大人，请冷静一点。”
“……行，你说。”
魔王摆出了少见的拗性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企图用这个办法让自己冷静一点。突然被要求说些什么的侍卫长沉默着，他很努力地想说个笑话给对方听，然而他没有成功。
魔王也、无法从侍卫长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只是见对方很努力想要说些话却说不出，不由得揉了揉额头。她明白让侍卫长主动搭话可能性不太高，只得自己这边继续开口问道：“侍卫长，你知道本王是怎么出现的吗？”
“……这是魔王大人您的记忆，不应该由别人告诉您。”
这话一听就知道对方在搪塞，魔王狐疑地瞅了瞅对方：“你知道？”
“……是的。”侍卫长目光躲闪着，魔王从未见到过侍卫长这幅心虚的模样。虽然感觉很好玩，但他给出的回答却让人好玩不起来。
魔王此时心情不太好，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仔细盯着对方若有所思的红色眸子看了半晌，语声严肃地向对方确认了一遍：“知道了却不告诉本王？”
“是的。”
“……那算了吧。”
魔王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看上去却更像不想多说什么。她一手摸着标石上的红色，一边望向远方预料中的一片平原，上面零零散散地布置着几棵小树，凄凉不亚于魔族大陆的南方。凭着魔王优秀的视力，从这里却没法看见任何村子或是镇子——看来想要回魔族大陆还得走上好一阵路。
不过这也没什么，附近的环境比魔族大陆南方要好上许多了。
“自己的来历”已经成为了一根刺卡在魔王的喉咙中。不过卡的刺多了，魔王也逐渐变得不再在意了。
她调整好心情后只是开玩笑似的问了句：“本王应该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是的，魔王大人您以前也十分强大。”
魔王觉得侍卫长对“强大”的理解跟她有点儿不一样。
第104章 ACT104｜惹中年人喜欢的魔王（）
人类大陆——
和煦的微风拂过地面上蔓延至天际的绿草，柔和地带走人类在夏日劳作时的辛劳。有时还能见到草丛中露出各色各样的花朵——这就是人类大陆与魔族大陆最显著的区别，在遥远的那片北方大地上，鲜少能见到如此鲜艳的颜色。
魔王曾经从书上见到过一副地理插图，来自人类的画师。在当时，魔王一眼看过去跟一旁并列在一起的魔族大陆一个对比，就觉得这里壮观异常。
此时身临其境，她仍然是这样认为的。
从“人类大陆最荒芜”的腐海森林走出来，顺着眼前与两旁绿地隔离开来的褐色沙地一直走下去，越过两三个稍微拱起来了的沙丘，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个魔王不曾到过的镇子。
现在去找一顶帽子遮住魔王的角是不太可能了，好在魔王身边跟着一个几乎魔法全能的侍卫长，伪装魔法是最低级的魔法，除了现在还在死亡状态的魔王外几乎人人都能用，人人都能识破。
……也许不能算上魔王第一次见到的人类城市中的居民a等等。
魔都居民怎么说也是居住在勇者最后抵达的魔族的首都，等级实力都比其余地方的居民有所提升，因此之前魔法师的用伪装魔法还需要小心注意一点。但是对于平均等级仅仅只有五级的小镇居民来说，如同武道师说的那样，他们不仅没有那个实力、也不会想到魔王会通过伪装魔法潜入小镇。
距离帝都比较遥远的小镇——这里的居民生活十分悠哉。
“小朋友，跟父亲一起出远门吗？”
名为居民a的一名妇人带着亲切的笑意问道，从自己身旁的木篮子中拿出一块自己家刚刚烘焙的面包，递给眼前的小女孩。面包属性普通，却有股扑鼻的香气。吃惯了女仆长制作的蛋糕的魔王闻了闻都不禁流下了口水。
然后一旁的侍卫长帮她擦了擦。
魔王的确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虽然已经处于死亡状态很难产生饥饿感，但怎么说还是小孩子，也会有嘴馋的时候。
侍卫长仔细想了想，下了个决定，刚想开口朝妇人说些什么，一直趴在妇人木篮子前的魔王却突然缩到了他身后。
“？”侍卫长看了藏起来的魔王一眼，后者隐蔽地指了指妇人身后。他顺着方向看了过去，不远处的中央水池旁几个穿着黄金铠甲的人正在四处张望。
妇人也看出来了，颇为理解地点点头，原本不容易看见的皱纹此时却因为苦恼而多出了好几道。
“小姑娘你也别怕，”苦恼归苦恼，妇人还是好言安慰着状似被那些人吓到的魔王，“那些圣骑士啊，想来你是看到不久前他们在镇子出口做的那些事情了吧？别怕别怕，他们只是奉命来追查勇者同伴下落的，前几天也是因为在门口发现了两个勇者同伴所以才会大打出手……唉，你说勇者好端端的怎么会捅出这种篓子呢？”
“勇者的同伴？”魔王想了想，心中有点眉目，估摸着是森林射手跟武道师去腐海森林时没有注意被那几人发现了——魔王藏起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目睹了犯案现场而感到害怕，而是因为对方的属性与她不太相合，而且伪装魔法这么鸡肋的魔法，太过靠近那两个高等级圣骑士的话说不定会被识破。
虽然打起来他们完全不是侍卫长的对手，但现在还是少惹点事比较好，否则闹成勇者那样被满大陆追杀，……倘若真的到了那地步，魔王也没脸回魔族大陆了。
“对啊，鼎鼎有名的勇者我也听新手村出来的侄女说过，小时候喜欢恶作剧没错，可长大之后性子沉稳许多了啊？”妇人十分不理解地叹口气，“你说好好的一个人会犯了什么大错而被国王陛下追杀呢？”
“……”
“啊啊，对了对了，小姑娘你刚刚是问我北上的路对吧？很不巧的……”
妇人突然想起这两人最初问的问题，收回落在远方两个圣骑士身上的目光，转过头却已经看不见环游世界的两人了。
“……哎？”妇人愣在原地。
x
“请问那两个圣骑士有什么问题吗？”
“父亲”侍卫长被魔王拉着强行离开了圣骑士的视线范围，不由得疑惑起来。
“倒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是太靠近的话会被他们发现。他们身上也有一点光明魔法的波动，对我们两人会比较敏感。”
“女儿”口中嚼着妇人刚刚送给她的面包，跟一旁的侍卫长一个对比，草根气质满溢而出。
“只是两个人类而已，适当的施压能更有效率地达成您的目标。”
“这倒没错……但是啊，为了抓捕勇者，现在四处都有新王布置的人，一个不小心我可能会替代勇者成为他的第一仇恨……”说到这魔王突然想到了什么，快快吞下口中的面包，问道，“说起来，侍卫长你还不知道新王追捕勇者的理由吧？”
“……”侍卫长点了点头，随着魔王一起行走在安静无人的小路边沿。
魔王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时在场的除了勇者方的人外，就只有魔王跟学者。再加上这件事之后再也没有进入过魔王的视线，魔王就逐渐将它扔在了脑海深处，直到刚才才被翻箱倒柜地挖了出来。
一切的原因都是在于公主。
“抓走公主的魔王”，这个角色对为了公主行动的新王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比“没有救回公主的勇者”更加可恶。魔王相信无法对她出手的新王早就在心里咒杀她不知多少回了。
好不容易勇者吸引了他的大部分注意，魔王没理由在现在还赶着似的凑上去被对方惦记，趁着这段时间赶到海边回魔族大陆多不错。
“我刚刚在道具店看过地图了，往想去北方找到港口还得经过好多城市。”魔王觉得现在也没什么可隐瞒侍卫长的了，便详细交代了勇者跟她在二周目时私底下的举动，顺便走向卖水果的摊子，买了个红苹果，“附近的话应该有驿站……”
“小姑娘，你要跟父亲一起去北边吗？”
水果摊的老板递了个看上去很健康的红苹果给魔王，听见魔王最后一句话便问道。
魔王点了点头。
“现在去北边的话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了，”大叔老板跟刚刚那位妇人一样亲切，只是他并没有后者那么八卦，“新王在不久前就发兵魔族，同时北方的海岸线被封锁，前往那里的道路也被禁止通行，小姑娘你现在想去那里不太可能啊。”
“……啥？”
魔王手一抖，红苹果差点丢到地上。魔王抓紧水果，仔细地又问了一句：“老板，你刚刚说……新王他发兵魔族了？”
“对啊对啊，前不久。不然来这里追人的就不是这么寥寥几个圣骑士了——新王陛下他在想什么我们这些居民也不懂，只能顺应他的命令做呗，”水果摊老板朝远处抬了抬下巴，示意魔王往那个方向看，“看，那些都是原本北方的住民，被强制要求迁移，不久前才来到了这个镇子。虽然镇子热闹起来了这点挺让人欣慰，但他们果然还是比较想住在自己家中啊……”
魔王在水果摊老板示意的方向上看见了几个憔悴的行人，想来八成是离开了家乡所以没睡好的缘故。
“那老板，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了吗？”魔王收回目光，问道。
“办法倒不是没有，如果你们认识军队的军官、说不定他们会愿意放你们通行，……啊，还有新王的许可令。否则就只有等到人类与魔族的战火完全熄灭时才有可能了，”水果摊老板长叹一声，惆怅道，“如今勇者被新王追捕还没来得及前去魔族大陆抵挡魔族至强者魔王，我们真的还有取胜的可能吗？”
“……”
完全有，因为魔王就在你眼前。魔王想着，而且她觉得就算她留在魔都也没啥用，顶多做做后方指挥，真要上阵杀敌，她还不如派出魔都居民abcd……这些路人角色的等级都比她要高一些。
“好了，不说这些了，小姑娘你还要买些什么吗？对了对了！这些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西瓜给你吧，大叔我家种的，特新鲜！”
“……”西瓜是种在树上的吗？！魔王与手中被水果摊老板强硬地塞下的一颗手掌大小西瓜纹路的水果大眼瞪小眼，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水果。
一抬头，入目的就是大叔拍拍胸脯，对她亲切地笑着的动作。魔王情不自禁地摸摸脸，想到了女仆长对魔王的评价。
——“会受中年人喜欢。”……之类的。
魔王朝水果摊老板道了声谢，收下了这颗长在树上的西瓜。她一个转身想喊侍卫长离开，身侧却突然扬起一股与侍卫长的气息截然不同的魔力波动。
侍卫长的属性与她几乎相同，因此呆在一起会有十分安心的感觉。然而身侧这人却不由得让魔王心中拉响警钟——无论是相互冲突的魔力波动，还是对方一身圣洁的祭司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