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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附近，……贵族先生，请您快点制服那位魔族！”
听见“圣骑士”的时候，他们就多留心了几分。又听见圣骑士可能就在附近，这些人的慌乱便完全透过神色显露了出来。他们面面相觑着沉默了一阵子，直到其中一位看上去最有权威的长者开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亲爱的村民小女孩，我们一定会帮你制服对方的。你从那么远在这种时间，独自一个人跑过来肯定很累了吧，先进帐篷休息一下，我们——”
然而长者话音未落，远处一道洁白的光芒划过天空，落在了不远处黑暗的森林之中。魔王愣了几秒，旋即颤颤巍巍地说：“是那个魔族！……他跟圣骑士军碰上了吗？！”
“碰上了？”长者的语气抬高了几分，“小女孩，那个魔族——很强大吗？”
“……是、是的。”魔王组织着语言，思考着应该怎么跟这些人描述侍卫长的强大，“他有说过，之前跟圣骑士军正面对抗过，但是因为另一个同伴状态不佳才会先撤退，躲到我们家来。我的父母好心收留了他们，没想到他们突然就……勇者大人说的没错，魔族果然是恶魔！”
“……勇者啊……”
长者面色凝重，盯着已经开始抽噎的魔王沉默半晌，最后叹了口气，视线移到最开始望风的那个人类身上：“你在这里站了一晚上，也该好好休息了。带这个小女孩一起去帐篷内坐坐吧。”
“……您……”
“再留一个人看管货物，这片山脉等级比较低，而且圣骑士就在那附近活动，强盗应该也不至于会出没。”长者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其余人都跟我一起走，圣骑士跟魔族——无论是哪个，都很重要啊。”
都很重要……
魔王不经意地扫了这位长者一眼，默默地点点头，退了一步走回了望风的人身边。见他突然俯下身对她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也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只是看上去实在不如他那么友好。好在这个人类以为她还沉浸在家人被杀害的悲伤中无法自拔，没有太在意她那尴尬的笑容，领着魔王便走向了最大的一座帐篷。
“喝杯水缓缓神，”人类递了杯水给她，魔王犹豫稍许后便接了下来，“累的话就休息一下吧，大人他们已经出发去捕捉魔族了。不是我夸大，但他们真的很厉害，无论多强的魔族在他们手下都挣扎不了多久。那个魔族一定……不会继续袭击附近的村子的。”
“……”
魔王低头望着因帐篷内枯白灯光而倒映在水杯中的自己的影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室内就不要戴着帽子了，这样对视力不……”
人类说着就伸手想要摘掉魔王的帽子，被后者一把捂住脑袋躲了过去。气氛霎时间凝滞了，似乎是感觉自己这样不说话不太好，魔王想了想，勉为其难地说道：“……不要……”
“有什么问题吗？”他倒也没有追究下去，只是收回手问了句。
“……”魔王在脑海里搜索着各种理由，但是看上去都不太靠谱。抬眼又见眼前的人一脸的兴致勃勃，她支吾了半天，强行将原因归结在勇者身上：“……我……我长得没有姐姐那么漂亮，在村子里的大家总是欺负我，……勇者大人说过，只要戴着帽子，就……”
“……这样啊，的确呢，这种事会经常发生。”
他点点头，相信了魔王这蹩脚的理由，“原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却因为勇者的需要而发生了，……你不会感到生气吗？”
“？”魔王不解地看着他。
“原本你不会被欺负的，毕竟再怎么……”他将不友好的词语支吾过去，“……，怎么说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这点理由完全不至于你会被他们欺负。但是因为勇者，他们就必须要欺负你——这样勇者才能树立起形象……啊，抱歉，可能是一个晚上没休息的缘故，我不小心说了很多。”
他抱歉地笑笑，神色中有着无法抹去的疲倦。他拍了拍魔王的肩膀：“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商队里很安全。我去自己的帐篷里休息一下……”
说着还不忘打了个哈欠，拉开门帘走了出去。魔王悄悄地走到门帘旁边，拉开了一点点朝外看去。
外面那些人如今只剩下刚刚走出去的人类以及另外一个魔王没见过的人。他正像魔王说的那样，给自己的同伴说了几句话后便钻进一个小帐篷内。
魔王又等了许久，确认他没有任何动作后才转过身，扫视一圈大帐篷内的东西。最终在集装箱堆积的地方找到了一条足以供她穿过的空当，她确认了另一人没有在注意这里面，便抬起帐篷一角，钻了出去。
如果没错的话，大帐篷背后应该是囤放货车的地方。
第119章 ACT119｜勇者比魔族还要果决（）
货车上堆着的东西虽然被褐色的麻布遮盖，但从那棱角来看，应该就是一个个铁牢无疑了。魔王紧张地走到高大的货车旁，爬了上去。
踩着木头发出的嘎叽声也许无法传到露营地前方去，可被关在铁牢里的魔族听见那就是绰绰有余的。她侧耳听着这一车上铁牢的动静，一边小心翼翼地掀起麻布的一角，往里面望去。
“你——”
“别出声。”
魔王赶在被关在里面的人喊出声前轻声提醒道，同时藉着已经露出鱼肚白的天空，观察着被遮盖在麻布之下的人。
对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也许是因为曾经被商队的人折磨过，皮肤上能见到几条疤痕。她穿着的是常见的魔族居民的服装，加上那十分有特点的耳朵——这个人是魔族应该不用怀疑了。
魔王慢悠悠地将盖在对方铁笼子上的麻布掀起大半，站在原地摸摸下巴思考着打开铁笼的方法。被关起来的魔族在她周围没看见其他任何一个人类，不由得有些疑惑。
她学着魔王方才的语调压低声音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魔王看了她一眼，将兜帽摘了下来。尽管这段时间头发长长了许多，但并不蓬松，还没到足以遮住魔王的角的地步。
就连人类都能认得出鼎鼎有名的魔王的角，没有理由魔族居民不认识。麦色皮肤的女性魔族坐在笼子里，死死盯着魔王头上的角，一手指着她，突然又记起什么似的，颤抖着将手缩了回来。
“……魔……魔王大人，请您原谅我直接用手指着您，这实在是……”
“安静点。”
魔王打断，回头朝站岗的位置看了看。并没有听见声音——应该还没被发现。
“笼子的钥匙在哪？”她扭了回来，继续研究着该如何将他们放出来。
“这个笼子没有钥匙，它被魔法阵所覆盖。凡是魔族，一旦走进魔法阵，魔力的来源就会被切断……”
女性听见魔王问话，忙恭敬地回答道，尽管身处铁牢，也不忘摆正自己的坐姿，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失礼。
“魔法阵？”魔王听完便伸手打算触碰。
“请不要触碰，魔王大人！”女性压低声音，语气中尽是慌乱，“魔族接触过后会产生被雷击中似的昏厥效果，再次醒来后就会短暂地失去战……斗力……”
“……”
魔王摸着冰冷的铁框，询问地看向女子。后者奇怪地来回看看，看上去也不明白魔王接触了却没受到影响的原因。她尝试着将手指探向横立在自己眼前的一根根交错纵横的铁棍，还不等她碰到，一个小型的魔法阵便从空中浮现出来，像是在阻止她继续下去。
“……也许是因为我是魔王，才没受到影响吧。”魔王随口说了个理由，顺便打量着那个似曾相识的魔法阵。从纹路到文字，这都像极了给魔王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封锁魔法——但是为什么这种连角色都算不上的人类会使用公爵小姐的魔法？
封锁魔法类型繁杂，但核心都是禁锢。不会使用魔法的魔王倒还真没法破解它。她只能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提醒着眼前的女性魔族不要把她来过的这件事说出去，便放下了麻布戴上兜帽，轻手轻脚地钻进了大帐篷内。
帐篷内还是没人，魔王先前放在桌面上的那杯水从位置上看没有移动过的痕迹。除了水面上泛起细细的水纹证明远处的确有大动静外，周遭的一切的静得吓人。
魔王在周围简单地检查过一遍，没有任何发现后坐回了凳子上，摊开手细细观察着自己的手掌，方才接触过铁栅栏的冰凉触感犹然还在手中。
“因为是魔王所以没受到影响”，这根本就是毫无理由的猜测。
魔王突然想到在魔都图书馆中看见的那本介绍魔族种族的书籍——在那之中并没有看见过魔王。
x
等待的过程是枯燥而又无聊的。在魔王慢吞吞地将那个人类给她倒的一杯水喝完时，外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任何突发事件发生。
包括那个站岗的人，位置都没有丝毫变化。明明在他之前的人还会四处走走来着——这样一来，要想从这里面跑出去，就必须从他跟前经过才行。
盘算着离开的魔王没多想便放弃了这条路线。就在她打量背后靠着的山丘琢磨着翻山潜逃时，突然撞到了刚刚睡醒的人类。
“——你在这里干什么？还在担心他们吗？”
“……不，不是，……”魔王朝山丘的方向指了指，“听说强盗哥哥他们之前跟圣骑士军起了冲突，有点担心他们……”
“强盗？”他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啊啊，那些人啊……你不怕他们吗？就算再怎么被勇者感化，一个人的本性也不是我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他们曾经是作恶多端的强盗匪徒，以后也会变回作恶多端的强盗匪徒的。而且会因为勇者变得更加嚣张跋扈——”
“……你们好像不喜欢勇者大人？”魔王打断，“但是勇者大人是打败魔王，拯救了我们人类的英雄啊？”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人类走到魔王身边，往她望着的方向看去。尽管视野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树顶而没见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他也没收回目光的打算。
“塑造出一个英雄，需要的是无数人的血肉。魔王固然可怕，打败了魔王的勇者的确也很英勇。但是在与魔族军队对峙的过程中，死去的不是勇者，也不是勇者的同伴——而是普通的士兵或者普通的居民。
“勇者是一名鼓励小孩成长的英雄，是普通人类的信仰标杆没有错。但久而久之，当失去家人的人类越来越多，所有的过错就全堆在了勇者一个人身上。
“勇者的存在是为了拯救世界，而贵族的存在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子民。当勇者无法顺应人类的想法时，我们也不得不站出来与他对峙。与其说是不喜欢他，倒不如说，我们不得不讨厌他了。”
“……”
“跟你说这么多应该也没什么用吧，毕竟你还小。”
他叹了口气，收回远眺的目光，指了指后面的大帐篷，正准备开口劝魔王进去再休息一回时，脖颈突然被冰凉的剑刃抵住。
虽说以他的视角，无法看清这把剑的全貌，但从眼角瞥见的剑柄来看，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剑。
——“听说你们是不得不讨厌我的。勇者大人听见这话还真有点儿高兴呢。”
魔王愣愣地看着突然从背后偷袭的勇者，又不由得撇过头朝远处望了一眼——他怎么就这样过来了？圣骑士军就这样被解决了吗？
那后面过去的那些贵族呢？
“但是很不巧，勇者大人最讨厌两种人，贵族与圣骑士。”
“——你！”
勇者的动作在魔王眼中，甚至比大部分魔族还要果决。他把剑用力一抹，刃处便直直镶入眼前这个人类的脖子深处。紧接着喷溅而出的血液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在魔王黑色的斗篷上留下了一道更暗的颜色。
“……真狠啊。”魔王感慨着。明明她这个魔王也没杀过人，勇者却已经因为自己的喜好而杀害了同族。
她对勇者的看法稍微有点改观。
“嗯？”
勇者不明不白地应了一声，将手上已经瘫软下去的人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不去踩血泊，从口袋中抽出一块洁白干净的布擦拭着染上血迹的剑身。
“你不也一样嘛，有人死在自己眼前，不像之前那样尖叫一声？说不定那遥远的衣冠禽兽能听见你的呼唤，抛下那些贵族跑来救你呢，村民小女孩？”
“人类的事情跟本王有关系吗。”魔王低头仔细看着双眼失去生气的人，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点，与勇者保持着距离。
“听起来好像是没什么关系。”勇者无所谓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