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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梅老头说道:“谁说他是来杀你的?若只为托住老夫而来呢?”
苏寒山无言以对。
黯然松开了手,心中不是滋味。
黄梅老头起身下了马车。
黄裳儿喊道:“喂,老头。”
黄梅老头诧异地转过头。
黄裳儿很认真地说道:“当心点儿。”
黄梅老头惊奇笑道:“小丫头何时这般有良心了?”
黄裳儿说道:“我们在大梁城等你。你若还没死的话,到时本姑娘就还你银子。”
黄梅老头贼溜溜的眼睛闪闪发光:“还多少?”
黄裳儿嘟嘴:“没死再说。”
……
大雨里,马车入了残破的天门关。
明明车厢变得轻了许多,怎的沿途留下的车辙却越来越深,就像苏寒山重重的心事!
远远的,他似乎听到黄梅前辈的声音,好像在说:“小子,站那么高作甚?”
第三十五章 边城雨声(下)()
苏寒山不知接下来的荒地还会出现怎样的高手,也不知太子爷李天下与楚南诏两路是否遇到了劲敌,正如他不知自己是否能够安然无恙到达大梁城一样。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种及其强烈的渴望。
若有武道修为在身,这一路就不会如此狼狈,还牵连那么多无辜者卷入这场深不见底的斗争漩涡。
若身边有人为此万劫不复,那可真就种下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的大业障了。
为此,他只能乞求我佛保佑。
……
这场秋雨越来越紧,雨点儿越来越大,像是天意在衬托着当下的局势情景。
马车急奔在泥泞里。
风掀起窗帘,视线里的天门关内处处都是废墟残垣。
没有房顶的断墙,横七竖八的乱木,杂草丛生掩盖的道路,还有时不时不知从哪个土堆枯骨里窜出的蛇虫鼠蚁。
春秋过去了甲子年,这片战国遗迹被风沙与时间掩埋得所剩无几。马车穿过天门关,又迎来一片视野辽阔的大荒地。
凉风阵阵,暴雨斜打。
记忆中又疾行数十里,而此时的天已渐渐昏暗了下来。
数个时辰过去,无论那位霸枪或是黄梅,两位前辈还是没有赶来。暴雨自然不能成为阻挡他们的原因,苏寒山想着,这一次恐真的遇到强敌,于是变得更加沉默。
黄裳儿秦舞阳还是斜靠着苏哥哥的肩膀沉睡着,怀里始终抱着那位江湖老方士赠与的画匣子。
看得出来,舞阳对此画匣子甚是喜爱。
苏寒山再没有研读佛珠解语的心情,侧低着头看着黄裳儿。看着她的睫毛,眼睛,嘴唇,俏鼻,脸蛋儿,还有那对浅浅的梨涡。
他想着,如果接下来再出现一位百兵鉴前十的高手……他不敢再往下想。
天已经彻底黑了。
暴雨的夜,天空里没有星星,却有一轮残月弯弯的,好像江湖里一种刀。
马车前挂起了两盏灯笼,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光线显得很是微弱,还时刻都面临着熄灭的可能。
或许真的是视线不怎么好,荒道上的马车不知碾了什么颠了颠,黄裳儿醒来。
舞阳的眼睛看着没有半点儿刚刚睡醒的疲倦之色,相反却闪烁着精光。
她的脑袋轻轻从苏哥哥肩膀移开,然后幽亮的眼睛看着苏寒山,笑道:“舞阳好看么?”
苏寒山闻言,方知这丫头竟一直都在装睡。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好看。”
黄裳儿心里甜滋滋的。
趁着苏寒山不注意,小脑袋猛然凑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柔软又微微湿润的香唇触到了苏寒山的嘴角。
然后将画匣子与三十两纹银塞到呆愣的苏寒山怀里,留下一句话,黄裳儿整个人已扑出车外。
“苏哥哥要替舞阳保管好它们哦!”
黄裳儿身法俊俏。
纤细的双臂勾着车檐翻身跃上车顶,也不惧暴雨淋打,掐了掐小蛮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趁着马车颠颤而神不知鬼不觉落在车顶、一身夜行衣身材却玲珑有致的女子。
楼拜月,她的刀在百兵鉴上阙排行第六,刀名长安月。
……
暴雨中奔走的马车又一次颠颤。
车厢里苏寒山回过神来,明显感受到车顶已再无人,脑中回响着舞阳的那句话,心中一阵刺痛。
苏寒山沉喝道:“停下!”
驾车的东伯吴声音传来:“殿下。”
苏寒山不管不顾:“我说停下马车!”
东伯吴劝说道:“还有不到百里就是大梁城了,我们不能功亏一篑啊……”
苏寒山掀起车帘,就欲上前抢夺缰绳:“我没有在和你们商量,这是命令!九皇子的命令!”
苏寒山的扰乱,让马车开始偏离道路斜向行驶。
甚至有着倾倒的趋势。
“殿下!”
东伯吴情急之下,一掌将其拍昏。
苏寒山倒在胡姬怀里。
那烟雨山庄出身的美妇胡姬说道:“殿下恕罪,我师兄妹二人也是无奈之举。只要平安到达大梁城,届时任凭殿下处置。”
……
十里,十里,又十里。
苏寒山昏倒在车厢又走了三十里。
这三十里荒地,马车的速度明显缓慢了许多,不知是马儿累了还是唯恐颠醒九皇子苏寒山的缘故,显得很是小心翼翼。
时间已渐近凌晨子时。
雨势也渐渐小了。
这三百里杀局终于仅剩四十余里便大梁城在望,可马车却在这种时候逐渐停了下来。
昏睡中的苏寒山自然感受不到马车是走是停,当他昏昏沉沉醒来时,马车停在黑夜一望无边的荒道上,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而此时,凉风飕飕已无落雨。
苏寒山揉着酸痛的脑后肩膀,四野里极不寻常的寂静让他好奇地掀起车帘,走了出去。
他站在马车上,四下张望。
东伯吴与胡姬两人早已下落不明,目力所及之处,除了黑夜,还是黑夜。
霎时间,一种恐惧之感油然而生。
苏寒山尝试着唤了几声东伯吴与胡姬的名字,可荒凉古道连个回音也没有,静的可怕。
苏寒山从车檐取下一盏灯笼,挑在手中,下了马车。
唯恐东伯吴与胡姬两位校府校尉遇害,他循着马车四周转了转,发现并无尸体,也没有明显的血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寒山深感迷惑。
静默沉思了些许,苏寒山认为与其在此处空等,还不如原路折回。
他决定还是先寻找最为担心的舞阳。
大雨荒道上,马儿沿途留下的蹄印与车辙都很清晰,只要沿着轨迹往回找,定能找到舞阳。
可没走出几步,静谧的深夜又突然传来一阵奔腾的马蹄声,很糟很乱的马蹄声。
苏寒山止住脚步,竖起耳朵聆听着。发现在那阵渐渐靠近的杂乱马蹄声里,还夹杂着许多人的嚎叫,像极了太子爷李天下常说的马贼山匪!
果不其然。
一道道火光自黑夜里闪现。
四十余骑马贼高举着火把荒道上拉开一条长长的弧线,疯狂地向苏寒山收拢靠近着。
不曾亲眼见识,却常听闻李天下叙说马贼的凶狠,渐渐被包围的苏寒山下意识后退了数步,背靠着马车。
第三十六章 梦驼铃()
苏唐帝国与南朝接壤的边城素来平静安稳,可今夜三百里荒地,竟会游散着一支神出鬼没来历不明的马贼山匪。
这在任何人听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它偏偏真就存在。
就好像苏唐帝国九皇子到来之前,同样不会有人预料到霸枪、太公竿、长安月、涅槃火这般名列百兵鉴上阙的证虚境大高手会集中扎堆出现在这荒芜之地一样。
世上没有绝对,一切皆有因由。
被山匪包围的苏寒山警惕地靠着马车,提着灯笼的手微微用力。
他瞧着那一个个黑布覆面只露一双恶狠狠盯着猎物的眼睛的马贼……当视线从其中两名马贼身上扫过时,苏寒山忽而微愣。
心里一阵冰凉。
自幼修佛法聪慧绝顶的苏寒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有辨人识物的能耐。他从那两名马贼的眼睛里看到了两道身影,东伯吴与胡姬!
即使他们乔装打扮,外貌看起来与其余马贼一般无二,可苏寒山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
他盯着东伯吴的眼睛:“为什么?”
烟雨山庄出身的东伯吴也不再遮掩,既然被识出身份,索性就撤下覆面黑布,冲着苏寒山抱了抱拳:“殿下果然好眼力,东伯吴佩服!”
想起北归一路种种,苏寒山觉得还是难以置信:“我们一路详尽的行程,也是你二人故意泄露的?”
东伯吴并不否认:“是的。”
苏寒山用力地捏着手中杆,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又问道:“所以我会死在这里?”
苏寒山想通了。
三百里荒地的大杀局根本就是一张精心布置的口袋,而他逃亡的路程方向则是幕后人早已刻意留下的袋口。
一路上出现的百兵鉴高手真正的目的也并不是要杀自己,而是充当着收拢口袋的角色,将身边的人逐渐剥离,然后向着袋口扎紧的方向追赶,送到这群来历不明的马贼面前,借刀杀人。
最后对外公布的结果就是苏唐帝国九皇子死于游离大梁城外的一伙不知名马贼刀下。
如此一来,幕后布局者既可以除去心中大患,又无需身负杀皇子的罪名,一举两得。
如此深谋远虑的安排,苏寒山觉得那个欲将自己置之死地的幕后人城府之深,也实在太过于阴沉可怕。
东伯吴抽出寒意森森的腰间弯刀,夹着马腹,缓缓走出:“我会让殿下没有痛苦!”
苏寒山冷笑了声:“谢谢。”
这是一句讽刺。
看着东伯吴一步步逼近,本该视死如归的苏寒山默然运转起太玄经。
他说过,这条命来之不易,承载着太多人的心血,自己会很珍惜地活下去。无论面对怎样的绝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求生的意志都不会磨灭。
为了父皇,为了李太师,为了师父,为了禅空寺大大小小的和尚,为了太子爷李天下,为了舞阳,为了黄梅前辈……为了所有不愿看到他死去的人。
体内真气依照心佛掌记载的方式运转周天,苏寒山握着灯杆的掌心已有微弱的金光闪现。
东伯吴停在他面前,举起手中刀。
苏寒山屏息凝神,轻锁剑眉。
命悬一线的时刻。
那刀还不曾落下,原本死一般寂静的深夜里忽有驼铃声随风传入耳中。铃声清脆悦耳,由远及近。
初听时不觉异样,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黑衣佩刀的数十名马贼便开始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
驼铃声仿佛与他们的心跳呼吸无形中构建了某种奇特的频率联系。
他们被牵引着,时而紧促剧烈,时而绵长平缓。甚至连体内真气都在紊乱流窜,无法自控,犹如走火入魔前的征兆一般。
于是有武道修为稍显不足的马贼突然身体倾斜,从马背上就这么无声无息倒了下去,连一声痛苦的呻吟都没有。
身旁的同伙举着火把瞧了那一头栽倒荒地的人一眼,火光竟照射出令人惊悚的脸孔,七孔流血!
瞬时,诡异与恐惧的感觉侵袭所有人心间。
马儿烦躁的甩着脑袋,修为相对较高的胡姬也开始双眼模糊呼吸急促,她艰难地扯下覆面黑布,有气无力地唤了句:“师兄!”
一声呼唤让东伯吴顿时清醒了些许,耳边回荡的驼铃声让他心有余悸额前冒汗。他冷冷地盯着苏寒山,杀气倾泻,举着弯刀的手陡然挥斩而落。
并没有受驼铃声扰乱的苏寒山趁着东伯吴走神的间隙,左手搭在握着灯笼杆的右手旁,双手已悄悄结着无畏印。
见那一刀劈下,准备拼死一搏的苏寒山双目微凝,心中暗道了句心佛掌。
他身体陡然爆发出强烈的金光,一尊并不甚凝实的金身罗汉虚影结着无畏掌印自背后浮现。
金刀相击的声音回响,震慑着耳膜。
一刀劈斩在金身罗汉虚影头顶的东伯吴竟赫然被震飞了出去,身体从马背上脱离,径直震出了十米远,狠狠摔落在泥泞的荒地上。
噗的一声,东伯吴口吐鲜血,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浑身金光的九皇子苏寒山,极为不甘心地断了气。
“师兄!”
胡姬沉喝一声,见师兄丧命已顾不得其他,抽出弯刀命令身旁一众马贼:“杀了他!”
这声音刚落,马贼们纷纷运转真气,刀身拍打着马儿,朝苏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