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相看。
荒道驶来一骑。
是顾长亭派遣早先前途打点诸多事宜的麾下校尉,那校尉勒住缰绳抱拳说道:“将军,前方还有一个时辰行程便是岭南地界。”
顾长亭点了点头,调转马首向苏寒山的马车走来:“殿下可乏?”
车厢内凝神研读《佛珠解语》的苏寒山撩起车帘:“顾将军不必担心,还是入了岭南郡再稍作休整。”
顾长亭抱拳:“遵命。”
车队继续行驶。
沿途无所事事眼看要闷出病来的太子爷李天下索性将白驹拴在车轴,自己毫不介外地钻进马车,与苏寒山同车而乘。
瞥了眼苏寒山手中破旧的佛经:“真不明白这部破语经有何可看,从我识你至今,看了十余年!”
视若珍宝的苏寒山轻合手中书辩驳说道:“可别胡说!《佛珠解语》乃国寺无上至宝,蕴含佛门历代高僧智慧精髓,若论起价值不比《太玄经》差了哪儿去。诺大南朝,恐怕也只有你这位太子爷瞧不上眼。”
李天下躺着,头枕双臂:“这话说对了。本太子眼中,南佛众僧与东儒秀才俱是弱小之流。要说修行,还得数道门剑宗为上上之选。”
苏寒山问道:“北燕武者呢?”
李天下瞪了苏寒山一眼说道:“北武匹夫尔!粗糙,太粗糙了……”
苏寒山闭口不言。
即使不知江湖事,他也听闻过北燕镇妖塔之名。
镇妖塔之主慕容玄虚乃天下公认百年来无敌者,虽说被江湖亲切地称为慕容老匹夫,可用李天下口中粗糙二字形容,也太不沾边儿了。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苏寒山索性闭目养神……
商队进入岭南郡界。
无论春夏秋冬四季皆以荔枝闻名的岭南郡即便不如姑苏城繁华,却也热闹非凡。尤其临近岭南城郊,处处秋景透着阔秀,教人好不留恋。
桃花山寺看惯花飞满天的苏寒山少见如此别致秋景,也不由掀起车帘,一路赏心悦目。
入城后,扮作商队的顾长亭命属下择了一家颇具名气的客栈,云来客栈。
将车马物资安顿并命人轮番替守,顾长亭带着两名亲信校尉陪同九皇子苏寒山及太子爷登楼入座。
小二端来晶莹新鲜的荔枝,算是对贵客光临的馈赠。静候菜肴的苏寒山无所事事,拨开一颗荔枝,带着几分好奇四处打量着客栈。
岭南城中最热闹的云来客栈及其讲究,因为它不仅供来往歇脚的行客饮食住宿,还有乐女拨弦弄音愉悦游方。
苏寒山不懂音律,便忍不住对那位怀抱琵琶的乐女钦服几分。因为他从萦绕耳畔的曲中听出本该属于男儿的铁骨铮铮,这般格调能出自一双纤细素手怎不让人赞叹。
正自欣赏时,却忽见几名凶神恶煞的汉子朝那怀抱琵琶的乐女走去,不知争吵了些什么,恶汉便开始动手拽扯,似要强行将那女子带走。
酒菜已上桌,顾长亭见九皇子殿下心不在焉,便随口唤了声:“殿下?”
长途跋涉颠簸后终能饱餐一顿、见满桌菜色而心情愉悦的太子爷顺着苏寒山目光望去,咧嘴笑道:“英雄救美这种事,本太子爷最擅长。”
言罢,李天下便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一路本不愿多惹是非的顾长亭显然有些不悦,想着若接下来的路程都如现在这般,何时可到天都?
碍于九皇子面前,顾长亭不好说破,只得忍下。
无论是用银两打发还是武力恐吓,总之以纨绔成名的太子爷李天下在自己朝界有近百种方法解决类似纠纷。
就像他自己所言,很擅长。
不消杯茶的功夫,李天下便将那位怀抱琵琶半遮面的乐女领到苏寒山面前,挤眉弄眼说道:“喏,救你的是这位公子,我不过是跑腿儿的。”
怀抱琵琶的乐女作揖:“谢过公子搭救之恩。”
苏寒山瞥了悠哉游哉的李天下一眼,有些笨拙地伸手:“姑娘请起。”
乐女起身说道:“民女无以为报,愿为公子弹奏一曲拜谢大恩。”
苏寒山微微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桃花山寺十五年,他清斋寡欲,何曾有过这般经历。
他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言的顾长亭。
秋塘刀不离身的顾长亭与九皇子本就初相识,自然不知苏寒山心中困扰。
所以曲解了皇子意的顾长亭说道:“就弹一曲。”
苏寒山转过头看着那名乐女,犹有迟疑:“那,且弹一曲吧。”
怀抱琵琶的乐女端坐不远处。
当那纤细手指轻触琴弦时,没有人察觉她眼角的笑意。
……
云来客栈楼层传荡起歌声。
怀抱琵琶的乐女弹唱的是江东一位儒家门生近年谱写名传极广的曲子《战国赋》,说的是秦王朝失其鹿,引得八百诸侯割据天下三百年的战争纷乱史。
只听那乐女唱曰:“城郊草木残,夕阳散。明宫烛影与谁观,瑶琴诉国谙。辗转弦初断,曲终人离乱。
铁马扬蹄旌旗漫,横剑纵千秋,踏平山河晏。隆中陋室求国策,望圆此生愿。惊梦蓦然间,天下又将换……”
江湖深广,除江东儒家五经义辖下汉乐府外自有擅音律者能以一曲之妙带人入胜。这名乐女看似平平,却没曾想音律造诣竟有如此深厚功力,堪称大师级别。
无论苏寒山还是李天下,亦或是沙场打滚多年的唐将顾长亭,一时间都沉浸在这首战国赋所凝造的氛围之中。
他们怔怔然出神,眼前仿佛看到千军残杀与万马嘶鸣,体会着其中惊心动魄,不能自拔……
便在这优雅和谐的氛围里,客栈楼层来了位黄裳少女。
正当韶龄的少女长发披肩,看着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却生的肌肤胜雪容色绝丽。那张可爱娇俏的脸儿上噙着笑意,搭上一袭黄裳裙更是灿然生光富有灵气。
黄裳儿脚步很轻,便是踩着楼梯也如落叶浮萍。她登楼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被乐女慷慨激昂的战国赋所吸引。
那双会说话水灵灵的眼睛四处张望打量着客栈,未找到要寻的那个人,不由得嘟起粉红小嘴。
小手掐着蛮腰喊道:“谁是苏寒山?”
第五章 苏寒山的媳妇()
黄裳儿一声突兀惊醒沉浸乐曲中的客栈众人。不过她最先惊动的还是抚琴奏音的琵琶乐女。
事实上自黄裳少女登楼那刻,她便有所注意。
原本以为只是客栈寻常过客,未料到这黄裳女目标竟也是北归路上的唐帝国九皇子苏寒山。
眼看费尽心思凝造的幻音境要被不知姓甚名谁的黄裳儿所破,错过眼前时自知良机再难寻的乐女忽然撩动那根从未触碰的琴弦……
武道七重境。
有种修为达到武境三重堪称武学大师的江湖人及其独特,这种人毕其生往往只修一招一式。他们不追求眼花缭乱的功法武学,只求在一招一式上领悟极致,从而达到出手更快更准例无虚发的境界。
此乐女便是这种境界,亦是这般人。
十数年里,她的双手从来只触琴弦。琵琶是她的乐器,也是她杀人的兵器。
她葱嫩指尖搭在暗藏玄机的琴弦上。
那一刻,黄裳女唤了声谁是苏寒山。
那一刻,李天下率先从琴音构造的幻音境里惊醒,紧接着是苏寒山,顾长亭及两位校府校尉。
一声铮响,数枚银针自琴弦里射出,沿途留下几丝纤细的光痕,好似通过针眼般大小的虚空甬道赫然出现在苏寒山面前。
瞳孔中银针忽至,苏寒山甚至感受到针尖逼射的锋芒而眼眸隐隐刺痛。可俢禅不修武的他却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像等待着死亡。
受领唐帝皇命而北归故乡的九皇子苏寒山如若在路途中客死异乡,或许正如了某些见不得光的人愿,可对顾长亭来说绝对不是值得庆幸的事,哪怕朝堂之上名声赫赫的大将军顾惜刀是他的叔叔。
所以自南下而来,无论挑选随从的精兵将士还是他自己,一直都很谨慎。
他的秋塘刀从未离手。而眼下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刀终于离鞘。
秋塘刀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挡在苏寒山面前,只听几声清脆声响,那些飞针随着溅射的星芒弹落出去。
惊魂未定,耳畔又传来第二声铮响。
已有防备的顾长亭与李天下赫然起身,将九皇子苏寒山护在身后。
不愧是顾长亭精挑细选而出的良将,两位随身校尉也是反应极快。一位拦在四人身前,另一位则如厉鹰飞纵而起,向那乐女扑了过去。
很俊俏洒落的身法,便是李天下看在眼里也暗自称奇。那身形魁硕的校尉如鹰捉兔,鬼爪锁喉,稍稍用力便将乐女提了起来。
李天下忽然想起禅空寺里那场刺杀,急忙说道:“留活口。”
他话声刚落,却见那名乐女嘴角流溢血迹,双目暗淡。
李天下微微蹙眉。
虽无心却自知闯祸的校府校尉连忙跪倒:“属下该死。”
客栈楼层一时间氛围诡异。
顾长亭面露不解地看着那名下属。
此次随行三十二骑,唯这两名武道三境修为的校府校尉非军伍出身,而是太师国初大人从烟雨山庄请来的江湖好手东伯吴与女扮男装的师妹胡姬,负责暗中保护九皇子安危,所以顾长亭对二人并不曾产生过质疑。
可方才之事有目共睹,不得不让他对此二人重新审视起来。
苏寒山瞧了李天下一眼。这种事素来非他擅长,所以只好求助最信任的朋友。
李天下长舒一口气,提剑向那已无气息的乐女走去。
与此同时,楼梯口那位黄裳少女也欢喜地走了过来,蹦蹦跳跳的像只兔子。
她随意地瞥了李天下一眼:“别看了。方才那声琴音是反弹琵琶,她是自杀的……”
不予理会的李天下随口切了一声。
蹲下身,用剑鞘拨开乐女怀中琵琶,果不其然,看到其腹间刺入的数枚银针。他诧异抬头,警惕地看着黄裳女:“你是谁?”
黄裳少女指着自己的粉鼻:“我是秦舞阳。”
李天下想着秦舞阳又是谁?
旋即追问道:“为何出现在此?”
黄裳少女转过身看着清秀皮囊倒还满意的九皇子苏寒山:“我找他。”
李天下起身:“你也要杀他?”
黄裳少女腼腆地笑着,脸颊泛着淡淡红晕,微微低首:“才不是,我来嫁给他。”
李天下不可思议。
顾长亭不可思议。
两位校府校尉不可思议。
苏寒山也觉不可思议,无辜地看着黄裳少女:“姑娘,我是个和尚。”
……
以前不识,以后定会熟络的。
这是黄裳儿秦舞阳对未来夫婿苏寒山说的话。
事实上,接下来同行的数日,黄裳儿成功让一行北归的众人彻底认识了她。
她武力值极高。
按照李天下初步估算,名为秦舞阳的黄裳女修为至少在武道四重三昧境界以上。
因为太子爷以身试法,终知自己不是黄裳儿的对手。
她来历神秘。
无论苏寒山等人如何套问,黄裳女都只有一种玄乎其神的答案。
说是曾有人断她天生龙妃相,将来定会嫁给天下共主,而那位天下未来共主会于唐历景佑二十四年自南而北归,不是苏寒山又是谁?
她还古灵精怪有时甚至蛮不讲理。
“正常女儿家谁会选择有马车不坐,偏要坐在车顶?还美其名曰看风景……”李天下揉着青肿的脸,怨愤地抬头看车顶,委屈地说道。
相识十数年,显见太子爷受此委屈的苏寒山忍俊不禁。
太子爷独自舔着内心的伤口抱怨道:“打不了也赶不走,这一路总不能让那刁蛮丫头跟着吧?”
盘坐车顶欣赏着崇山绿野的黄裳儿敲了敲马车:“你说谁刁蛮?”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太子爷连忙改口:“我,我说顾长亭顾将军。”
“方才听说有人想和我打架?”
“是谁如此不开眼?”
“还有人要赶我走?”
“咳咳,哪有的事。这一路有秦姑娘此等高手随行,安全感倍增。”
“你如此说话,良心不会痛?”
这句话是苏寒山问的。
看着不可一世的南朝太子爷委屈成这副模样,他实在觉得新奇,所以用最真诚的目光看着自幼的玩伴。
李天下气道:“你也来嘲笑我。”
苏寒山茫然问道:“难道不好笑?”
李天下郁结:“你……”
车帘忽被掀起,探出黄裳儿的小脑袋,她举着在李天下心里留下阴影的小拳:“你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