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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浑身一震,转头看着高阳,哭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府里新换的侍卫不许他进来,他便想出了这个法子,他一直都这么聪明的,一直都是”
说着东阳强撑起病体,从床榻上挣扎着起身。高阳和绿柳急忙一左一右搀住她。
三女从寝宫走出来,站在殿外长长的回廊下,仰头望向天空。
灰色的天空下,一只硕大的风筝当空飞舞,逆风摇曳,像一只不肯屈服于寒风的鹰,竭尽全力地在风雨中振翅击空。
风筝的形状不算漂亮,显然仓促而制,仅只是一面丈长的菱形,白色的绸布上依稀写着几个字,由于高度原因,大字显得很渺小,高阳眯着眼,费力分辨了许久,一字一字艰难地念出来。
“相思无因见,怅望凉风前。”
撇了撇嘴,高阳哼道:“确实像是他的手笔,倒真是聪明得紧,居然能想出这个法子与姐姐你通消息。”
绿柳攥紧了小拳头,激动地道:“殿下,李县子好厉害”
东阳的眼泪止不住地滑落,泪眼痴痴地望着天空中那只上下摇曳的风筝。泣道:“他苦,亦知我的苦。”
一道围墙,生生将两个有情人隔绝,以前从来不知,这道围墙竟划出了天涯海角。
看着那只风筝,东阳只觉得心尖被针扎一般刺痛。痛得她不禁弯下身子,费力地咳嗽起来。
高阳和绿柳慌了,急忙轻轻抚着她的背,许久才缓下来。
苍白的俏脸涌上一抹不健康的潮红,病容满面的脸上竟露出一抹诡异的妩媚嫣然,捂着不停咳嗽的樱唇,东阳一字一字说得很认真:“高阳,我想见他,现在就想见他!”
高阳一楞:“姐姐。现在府里内外都被金吾卫占了,不准任何人进出,我都是拼了命才进来的,出去的话恐怕更难了”
东阳摇摇头,娇弱的脸上露出无比的执拗:“我想他了,太想他了哪怕外面是刀阵枪林,我也要出去见他,但能见他一面。死也甘心了。”
高阳为难了,小脸皱成一团。犹豫半晌,狠狠一跺脚:“罢了罢了,拼着被父皇责骂,我也要成全你,姐姐莫急,我想想法子”
东阳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随即投向天空。
天空里,那只风筝仍在逆风飞舞,像飞蛾,毫不畏惧地扑向烈火,只为闪耀一刹的光华。
一辆华丽高蓬马车从公主府的马厩里缓缓驶出。拉车的四匹骏马踩着踢踏的碎步,慢慢朝公主府南面侧门行去。
马车的车辕上坐着一位俏丽的车夫,正是刁蛮无比的高阳公主,府里巡弋的金吾卫将士见一辆马车莫名其妙驶出来,不由惊愕互视,随即纷纷警惕起来。
两名都尉看着车辕上端坐的高阳公主,不由有些畏惧,然而职责所在,不得不迎上前。
这位刁蛮公主蛮横地闯进公主府已然令将士们违了陛下的旨意,若是任由她驾着一辆马车出去,大家索性一头撞死得了,谁知道马车里面坐着什么人,若让东阳公主跑了,他们纵然长了十个脑袋都不够陛下砍的。
“殿下住马止步!”为首的都尉鼓起勇气拦在马车前,凛然地盯着车辕上坐着的高阳公主:“公主殿下,你来去进出且由得你,但马车不准出府,此乃陛下严旨,还望殿下莫为难我等将士。”
高阳仰起头,露出熟悉的刁蛮模样,傲然地用两只秀气的鼻孔瞪着他们:“本宫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管我。”
“公主殿下可以走,马车不能走!”
啪!
一记鞭响,都尉的脸上瞬间留下一道惊心的血痕。
高阳阴沉着脸瞪着他:“没有尊卑的下作东西,本宫今日偏要驾着马车出去,有胆你一刀砍了我!”
说完高阳一抖缰绳,在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马儿吃痛,扬蹄狂奔,朝公主府侧门激驰而去。
为了方便府中车马进出采买,公主府的侧门向来是不关的,但守备却异常森严,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将士,眼见高阳公主驾着马车飞驰,门外的将士们也急了,今日纵然拼了命也绝不能让马车出去,否则便是杀头的罪过。
马车扬蹄而出的那一刻,府内府外同时敲响了铜锣声,咣咣咣响彻四方,高阳闹出的动静不小,将公主府各处守备的将士们都惊动了,各自从四面八方朝侧门涌来。
高阳拽着马车缰绳,毫无顾忌地抽打着马臀,见前面密密麻麻的将士们堵着门,高阳不由意气风发,有种挥斥方遒的畅然,疾驰中扬鞭指着将士喝道:“速速给本宫让路,被马撞死莫怪本宫!”
说完狠狠一抽鞭子,马儿痛得长嘶一声,加快了速度朝侧门跑去,眨眼间便出了侧门。
门外的将士慌了,一名都尉神情决然地重重挥手,喝道:“前方摆盾牌阵,拦住马车!”
数十人举着半人高的方形盾牌快速闪出队伍,几十面盾牌迅速连在一起,随着火长一声“落!”,轰地一声巨响,盾牌重重落地,瞬间形成一面钢铁高墙。远远挡在马车的去路上。
疾速飞驰的马车狠狠一头撞上盾牌,人仰,马翻,车倾。
高阳重重摔落在地,狼狈地趴在地上,痛得直叫。
金吾卫将士顾不得赔罪。赶紧上前检查翻看马车,车里车外查了半天,却愕然发现车内无人,众人不由呆住。
公主府门前被高阳闹得鸡飞狗跳的同时,绿柳却搀着东阳悄悄走出寝宫,无声无息走到公主府北面花园的偏僻角落,角落的草丛里藏着一架梯子,绿柳费力地将梯子架在围墙上,朝东阳挥手:“殿下。快!顺着梯子爬出去,奴婢帮您扶着”
东阳点点头,难得地露出微笑,抚了抚绿柳嫩嫩的脸蛋,道:“绿柳,患难见人心,多亏有你,你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里的。”
绿柳不好意思地忸怩了一下,道:“哎呀。殿下,都这时候了,说这话作甚,快出去,迟了便来不及了。”
东阳小心地踩上梯子,一步一步往上爬。如同踩着希望的阶梯,越往上,越见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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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静静坐在河滩边,呆呆注视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心乱如麻。
仿佛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唯独河滩边的这块净土仍是原来的模样。
风筝放出去了,不知东阳有没有看到,李素现在能做的只是在河滩边等她。
往日甜蜜的河滩,今日却泛着丝丝难言的苦涩,李素坐在熟悉的石头上,等着一个值得他等的人。
回忆涌入脑海,赫然发觉每一次自己走到这熟悉的地方,总有一道俏丽的身影背对着他,静静地等着他。
每一次都是她在等他,直到今日他才发觉,原来等人的滋味这般煎熬,当初她是怎样在等待中熬过这难捱的孤独寂寞?
心中涌上无尽的愧疚,李素一直以为大家的付出与收获都是对等的,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却亏欠了她那么多。
前世与今生,还有哪个女人愿意用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在寂寞中痴痴地等着他?
匆忙急促的脚步声远远从身后传来,李素浑身一震,迅速回头。
远处的树林边,一袭紫色云裳的东阳发髻凌乱地跑来,像一只紫色的蝴蝶,迎着朝阳蹁跹飞舞。
李素笑了,起身迎上前。
奔跑,拥抱,用力地搂紧,如同拥住今生的仅有。相逢恍如隔世。
“你还好吗?”二人异口同声地问出第一句话。
东阳用力抱住他,抑不住地轻咳了两声。
李素垂头关心地看着她,见她脸色苍白,眼中布满了通红的血丝,病容宛见尤怜,不由问道:“你病了?”
东阳摇摇头,仰起小脸,笑中带泪:“无碍的,有你在就好。”
许多的苦楚心酸,相逢的一刹全然忘怀。
相逢太珍贵了,珍贵得不想多说一句废话。
李素抱着她,转了个方向,为她挡住河滩边的寒风。
东阳被搂在怀里,满满的幸福,苍白的脸蛋在他胸前轻轻蹭着,梦呓般呢喃:“上次见你,仅仅是三天前,为何却像等了一辈子呢?”
李素愧疚地道:“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东阳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脸上却笑靥如花。
“不苦不苦,只要你在,便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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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几分钟,瞬间觉得被破功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破釜沉舟()
东阳一直是个令李素心疼的女人,她的柔弱,她的坚强。,。。
不被世情所容的情意,似乎永远见不到曙光,此刻的二人在黑暗里蹒跚前行。
抱着他的力气更大了一些,东阳拼力抵抗着心中的恐惧。
“李素,我从未像今日这般痛恨自己的公主身份,是我连累了你,若我生在平凡百姓家,你我便不会有如此大的阻碍,或许我已是你李家的堂上妇,怎会让你为我受此苦楚”东阳在他怀里泣道。
李素叹道:“若有那么多如果,我们,还是我们么?生命里早一刻或晚一刻,我们可能都不会遇上,我们的身边,或许是另一个陌生人在陪伴,各自有着另一份不一样的悲和喜”
东阳静静品着他这番话,猛然抬起头看着他:“与我相识,你后悔了么?”
“后悔我便不会费尽心思在这里等你,缘分缘分,缘是上天安排,分要靠自己争取。”
东阳安心了,将脸蛋埋在他的怀里,继续轻轻地蹭,满脸幸福的模样,尽管幸福如此短暂,匆忙。
二人静静享受着失而复得的珍贵时光,谁都不愿破坏这份短暂的静谧。
然而,前方的黑暗却无法无视,终究不免提起。
“宦官昨日来家中传旨,父皇命太史局官员掐算十日内的良辰吉日,将我尚许给高家长子高履行,只有十日”
李素垂头不语,不知想着什么。
良久,李素抬起头注视她,目光里浓浓的情意:“不管你父皇如何安排,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我只问你一句,你愿意嫁给高家长子吗?”
东阳沉默片刻,很认真地道:“我已发下毒誓,大婚那天,我必饮鸩自尽”
李素温柔地理着她凌乱的发鬓,笑道:“不必如此严重。你若不想嫁,我便能让你不嫁。”
东阳的眼泪又滑出眼眶,摇头道:“李素,父皇的旨意断无更改,你莫再为我犯险了,我要你好好活着,别再做出触怒父皇的事,这辈子活得平安喜乐,于我便是莫大的安慰。”
李素笑道:“我再说一次。你若不想嫁,我便能让你不嫁,若没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东阳哭着摇头,李素从未如此刻般心疼,这一刻她的软弱,像钢针狠狠扎在他的心口,李素忽然明白了。原来爱里面更多的是责任,让她不再恐惧不再软弱的责任。
“你的公主府应该不准你出入了。你怎么出来的?”
“我偷偷跑出来的,高阳和绿柳帮了我。”
李素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事情没闹大之前,你赶紧回去吧,一切我来安排。”
东阳怔怔看着他,展颜一笑:“好。你让我回去,我便回去。”
“放心,你嫁不了高家,因为有我在,相信我。”
“嗯。我信你。”东阳重重点头。
嘴上说着回去,二人都不舍得回去,上天留给他们的相聚时光太短暂了,每一个呼吸都是奢侈的享受。
东阳仍腻在他怀里,像只寻找温暖的猫,轻轻地在他胸膛上拱着。
“今日才惊觉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光多么珍贵,李素,一切都太匆匆了”
“李素,我们此生还有夫妻缘分吗?”
“李素,我好累,好想睡一觉,在你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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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河滩,李素回到家,脸色阴沉得可怕。
先去前院找到郑小楼,李素冷冷地吩咐:“快去王家,召王直来见我。”
郑小楼没有多余的废话,一言不发地离开。
未多时,王直独自来到李家。
李素直奔正题,劈头问道:“长安东市还有多少手下?”
王直挠挠头:“冯家命案后,我在外面躲了一阵,不过前几个月我在东市里面砸了不少银钱,也花费了不少精力,估摸着原来的手下都能用,还有四五个心腹没轻易动用。”
“你现在去东市,告诉那些手下,我要用他们了。”
王直点头:“好,怎么用你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