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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很久,李素决定还是据实上报,只是在王桩的功劳上面,适当的润色一下,功劳这东西很虚幻,远在千里之外的事情,你说它有它便有,李世民也只能听着。
据说大唐的诸多名将当年跟随李世民打江山时,也有争功劳的坏毛病,其中尤以程咬金为其中翘楚,任何微末小功到了他嘴里便是盖世奇功,不给个说法便满地打滚耍赖,死在太极殿不走了,李素发现自己似乎被老流氓带坏了
突厥人的尸首在黄沙地里摆成一排排,尸首浑身上下被搜遍了。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部落图腾之类的东西不少,却并不统一,刀柄上有的雕着一只狼头,有的雕着一只鹰,还有的雕着一些看不懂的图腾。雕工水平特别差,李素就亲眼见到有刀柄上雕着一只胖胖的米老鼠,萌得不要不要的,惊得李素差点跳起来,结果那焉告诉他,那其实是一只熊
尸首被堆在一处,蒋权收集了一些枯木,搭起木架子,一把火将突厥人的尸首全烧了。干干净净随风化去。
留着满肚子的疑问,李素下令队伍继续启程。
这次李素和蒋权都留了几分小心,队伍也破天荒地将斥候遣出三十里外。
有了这次抗击突厥人的大胜,后面紧跟着的胡商也信心倍增,那焉领着胡商对李素千恩万谢,当然,贵重的珠宝是必不可少的,李素十分痛恨自己的情不自禁。怎么老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呢?任何东西别人一递过来,李素的手便飞快伸出去接住。比脑子做出的判断更快
沙州的破落小集市里,所有的马全换成了骆驼,补充了水和粮食,请了两位对沙漠熟悉的老向导,离开玉门关,队伍正式踏入茫茫大漠。
这是真正的沙漠。千里不见人烟,只闻风声呼号。
马儿换了,马车留在沙州了,一切豪奢的享受全都化为浮云,李素只好苦着脸坐在骆驼上。晒着毒辣的太阳,当然,为了预防自己俊俏白净的脸蛋被晒成黑炭,他还戴上了一顶罩着黑纱的大斗笠,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那种驰骋于大漠的绝世孤傲大侠客。
“沙漠里盗匪猖獗,末将出长安时也向胡商打听过,大漠里的盗匪通常少则三五十人,多则上百人,常纠集成一伙,在沙漠深处找一处绿洲留驻,专等在丝绸之路附近,待有商队经过便传出讯火,当晚趁商队扎营时便一哄而上,将商队的货物全部劫掠,老人或孩子全部杀掉,年轻的女子或壮年男子则被当成奴隶,往大食,吐火罗那边贩卖”
又是枯燥的一天过去,夜晚扎营,蒋权巡完营地后坐在篝火旁,与李素聊天。
原本李素和蒋权之间并不太熟悉,充其量只是上下属关系,只是经过前几日共抗突厥之后,二人有了并肩作战的情分,这才渐渐有了许多话聊。
不得不说,“男人四大铁”总结得还是很精妙的,没经历过这四件事,男人之间的交情确实深不到哪里去。
“前几天夜袭咱们的那伙突厥人也是沙漠里的盗匪吗?”
蒋权撇了撇嘴:“三五百人的盗匪,听都没听说过,咱们这支可是千人骑队,隔着十几里望去都能看得出是大唐的精锐骑兵,哪家盗匪如此不长眼,敢以区区数百人来进攻训练有素的千骑?”
“所以,他们应该不算盗匪?”
“他们随身带的图腾很乱,应该不是同一个部落出来的,而是一群在沙漠各城池里流浪的突厥人临时七拼八凑起来的队伍,说是盗匪也算,说是刻意针对咱们的敌军也说得通”
李素叹道:“若不是盗匪,这事就不单纯了,我倒真希望他们只是临时凑起来抢点钱财的盗匪,这样我就不必那么费脑子想事了”
蒋权犹豫了一下,道:“末将以为,别驾现在不必思虑太多,等咱们到了西州,该冒出来的,终究会冒出来,至于路上的,骑队碾压过去便是。”
李素大悦,这话听着霸气,也提神。
是啊,一切问题的答案,到了西州自然便会迎刃而解。
右侧忽然伸过来一块肥嫩的羊腿肉,扭头看去,许明珠一脸灿烂的笑。
这几日许明珠学会了李素烤羊腿的窍门,于是烤肉的重任便由她接管了,烤出来的味道越来越香,李素颇觉欣慰。
蒋权见许明珠一脸爱慕之色看着李素,顿时发现自己很多余,于是急忙仰头望天,胡乱找个了家里灶上还炖着汤之类的借口,闪远了。
羊腿肉好吃,又鲜又嫩,可许明珠那道能甜腻死人的目光实在是
“啊呀,差点忘了,我帅帐里也炖着汤,怕是快熬干了”李素一脸焦急地往帅帐走去。
“夫君”白皙纤细的小手拉住了李素的衣袖,许明珠朝他飞了个娇俏的白眼:“帅帐里哪有炖汤,夫君纵是诓骗妾身也不肯多费心思找个正经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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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天威无常()
夫妻间相处的气氛越来越怪异,至少看在李素眼里,这叫“怪异”。小,。。o
维持以前相敬如冰举案齐眉的客气状态不好吗?为何要飞白眼?为何要用这种软软糯糯的声音撒娇?
李素很不习惯,自从那晚抗击突厥人之后,许明珠的态度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或许因为有过共患难的经历,或许当时李素为了安慰她而将她搂进怀里的亲密动作,也或许一个弱女子在这支完全陌生的军队与商队混搭的队伍里缺少安全感
于是许明珠将身心完全寄托在李素身上,他是她不顾一切来到这荒原大漠的唯一原因,他是她明正言顺的丈夫,他们的婚姻甚至是当今天子赐予的,诸多理由,其实只有一句话――他是她的丈夫,她自小受到的教育里,女人必须爱丈夫的。
不管什么原因,可李素却仍旧不习惯。
“夫君,到了西州咱们住哪里?刺史大人会给咱们安排府邸吗?”许明珠的想法并没有李素那么复杂,她的心思都在日常的柴米油盐上。
李素笑道:“应该会安排吧,不过那种沙漠里的小土城,府邸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打算自己出钱雇工,盖一座新房子,无论身处何方,让自己过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许明珠理所当然diǎn头:“夫君有县子爵位的,妾身听说连刺史都没有爵位呢,所以夫君虽说是别驾,可地位还是比他高,嗯嗯所以夫君的房子理所当然要比刺史住得好。”
一言断定了自家夫君的政治地位后,许明珠从李素手中将那块有些发冷的羊肉拿过来,重新用精巧的小匕首插上一块刚烤好的热乎羊肉递过去。
“夫君吃这块。趁热吃,香着呢。”
说完将刚才那块发冷的凑到篝火边烤了一下,热了以后,许明珠张开小嘴一口一口吃着刚才李素吃剩的,神情很坦然,嘴角甚至漾起一抹动人的轻笑。
当她丢弃了诰命夫人的仪态。抛开一切是耶非耶的乡邻议论,独自一人孤苦伶仃混杂在胡商队伍里出长安,不远千里寻找那位陌生得甚至有diǎn冷淡的丈夫,为的是什么?
火光照映着她的脸,那双如星辰般闪亮的黑色眸子里,两团火焰在闪耀,跳跃。
许明珠呆呆注视着篝火,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今生,一定是幸福的。像这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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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西行,每天重复着枯燥乏味的旅途,扎营,启程,再扎营,再启程
平静的沙漠里隐藏着看不见的凶险,最大的敌人是恶劣的气候,进入沙漠才十几天。队伍便遇到了两次沙暴,其中一次运气好。雇请来的向导提前发现了不对,居然还能找到一处不知风化多少年的岩山,沙暴来时众人躲在背风处,眼看着黄色的沙尘遮天蔽日,漫天无光,连呼吸都仿佛被掐住了脖子。
第二次沙暴就没那么幸运了。这次连向导都没提前看出预兆,沙暴便突然降临,有经验的胡商和向导急忙将队伍领到一处地势低洼类似于小盆地的沙地里,所有的货物和辎重围成一圈,再将骆驼围在内圈里。所有人全都埋着头,用尽一切能用的东西捂住嘴脸,并且手挽着手紧紧连在一起,沙暴来得异常凶猛,狂风卷集着沙尘,每一粒细小的尘埃都成了杀人的利器,李素与众人咬着牙苦苦支撑,直到半个时辰后,这场沙暴才过去。
事后清diǎn,损失不小,骆驼死了四十多头,商队的伙计和护卫死了十来个,蒋权麾下的将士也死了四个,货物和辎重损失了不少,幸好大家都清楚沙漠里粮食和水有多么宝贵,沙暴来临时每个人都将粮食和水囊死死抱在怀里,事后清diǎn时发现粮食和水的损失并不大,能支撑着大家走到下一个绿洲再行补充。
这一路很辛苦,不但辛苦,而且艰险。
沙漠里的敌人不仅仅只有沙暴,平坦的沙地上也隐藏着无数危机,带毒的蝎子,看似平静无波的流沙等等。
走了大半个月后,李素发现自己快疯了。
“散伙怎样?”
夜晚扎营,李素不知第几次在蒋权耳边提建议了,每走一天,李素想当逃兵的念头便更迫切,给再高的官他也不想干了,回家陪老爹种田,卖菜,做个一生衣食无忧的田舍郎,总比在这塞外吹着风沙,承担着不知多么凶险的未来强得多。
蒋权脸色有diǎn难看,拳头几次握紧,又松开,显然在天人交战,李素很清楚,若非自己是这支队伍的主官,而且官职和爵位都只能令他仰望,蒋权早就一拳把自己的脑袋揍爆了。
官大了不起吗?
――官大真的了不起,所以李素明明很清楚蒋权恨不得揍爆自己的脑袋,可他还是日复一日不怕死地煽动着蒋权散伙回家。
“散伙吧,没前途,真的没前途,咱们把行李分一分,或者干脆把那焉的商队洗劫了,你我五五分帐,然后你回你的花果山,我回我的高老庄咋样?”
蒋权不理他,仰头望天,深呼吸。
“给diǎn反应啊,望天啥意思?你看啊,咱们进沙漠还不到一个月,而此处离西州却还要走近两个月,如果此时往回走,我们不到一个月就能走出这该死的沙漠,若仍然往前呢,则还要承担无数的风险”李素诚恳地看着蒋权不住抽搐的脸,深深地道:“我是主官,而且是弱不禁风的主官,我若在这沙漠里有个三长两短,你作为被陛下遣来护我周全的果毅都尉,你还不得引咎抹脖子?蒋将军,你还年轻,前途无限光明,我舍不得你死”
“李别驾放心,末将拼了命也会护住你的周全,绝不让你有任何三长两短,若然做不到,末将愿以死谢罪!”
听着蒋权硬邦邦的回答,李素咧了咧嘴。
人一旦陷入痛苦和焦躁的情绪里,很容易变得没下限,比如此时此刻的李素
要不,晚上去找找那焉,和他联合起来把蒋权做了,然后分行李,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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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终至西州()
无论在朝堂,在江湖,或是在路上,安全第一。
西行路上显然不安全,沙暴,盗匪,毒蝎,流沙各种危机四伏,各种天灾**,简直有一种西天取经刷怪升级的错觉,对李素这种以享乐为毕生志向的人来说,无异于行走鬼门关,生出当逃兵的念头自是情理之中。
李素是凡人,凡人的坏毛病他一样不缺,日子过得不痛快了,便要改变它。
可惜的是,蒋权不答应。
李素是这支骑队的主官,论冲锋陷阵的本事,骑队里随便拎一个人出来都比李素强得多,怎么也不该轮到他当主官,可是人家官大啊
主官萌生退意,剩下的人怎么办?陛下的旨意是遣李素去西州赴任,而他蒋权的职责是护送李素去西州,中途若李素跑了,蒋权和麾下的将士跟谁玩去?
所以接下来的路程,蒋权索性寸步不离李素身边,两眼死死盯着他,生怕李素一不小心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
艰险辛酸,一路跌跌撞撞。
奇怪的是,自从那晚团灭三五百突厥人后,这一路虽遇着不少天灾,但却再没遇到任何盗匪,连常年来往于沙漠的那焉都犯了嘀咕,若说这条丝绸之路上最大祸患,便是隔几百里便冒出的一 小股一小股的盗匪了,每年商队出行总要招揽大批身手高绝的武士,防的就是路上的盗匪,有的盗匪比较和善,给点钱打发过后也不跟商队死拼,自行便退去,见面多了混个熟脸,说不定还给你个贵宾折扣价。
有的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