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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纰漏,往后老夫蹬了腿。程家气运如何,谁都说不准,子正啊,你是个灵醒娃子,又有一身神鬼莫测的本事,来日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多与俺家几个小子来往,说不定程家哪天遭了难,还要靠你来搭救”
李素急忙躬身道:“小子被困西州,程伯伯义薄云天,遣处默兄领程家庄丁千里驰援。此恩此情,小子永世铭感,传之百世不敢或忘,往后程家但有能用到李家之处,李家绝不推辞!”
说完李素直起身,正视程咬金的眼睛,神情严肃正经,这句话已不止是李素个人的承诺,而是上升到了李家世世代代的承诺。
确实是恩情,千余庄丁西出长安,一路餐风露宿,奔波千里之外,在西州城破的最危急关头,终于保住了城池不失,也救下了李素的性命,这是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程咬金是个老人精,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当然不乏为程家留一丝香火情分的私利因素,可是,不论怎样的出发点,恩情,就是恩情。
听到李素严肃的承诺,程咬金终于展颜一笑,使劲拍了拍李素的肩。
“好,不废话,来人,上菜,上酒!上月老夫与李绩老匹夫比拳脚,老夫连抓带挠的,总算略赢一筹,把他家一位貌美的胡姬赢来了,一直藏在府中未曾享用,今你来倒赶了巧,便让那绿眼胡姬陪你,中意的话便送你了,哈哈,想到李绩那老匹夫的脸被老夫挠破了相,老夫便感到无比爽利!上酒上酒!”
“挠”李素两眼顿时发直。
想象两位绝世名将决斗的场面,一人揪头发吐口水,一人挠脸抠眼珠顺带猴子偷桃,那幅画面啧!
“对,老夫挠的,咋了?”程咬金瞪眼:“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要的便是个结果,无论用的手段怎样下作,赢了就是赢了!”
说着程咬金怒哼一声,伸手在自己的裤裆处揉了几下,神情颇为痛苦,接着冷笑道:“你以为仅老夫一人下作?李绩老匹夫好到哪里去了?一记撩阴腿差点害老夫断子绝孙,老夫只在他脸上挠了四道印子,算便宜他了!”
李素目光愈发呆滞。
绝世高手决斗的画面,瞬间变成了痞子无赖撒泼,从名垂青史的名将之争,变成了争夺朱雀大街扛把子地位,这种心理上的落差
还没适应过来心理上的落差,程家下人已将酒菜端进来了,接下来便是李素神智逐渐丧失的阶段。
程家的酒宴风格与牛家不大一样,虽然都是武将之家,走的都是大开大阖的套路,但程家的酒宴无形中更透出一股子横扫千军的气势,如果说牛家属于豪放派的话,程家简直就是野兽派,李素从进程家的门开始,便有一种误入老虎笼子的惶然。
菜都很实在,一盆盆的鸡鸭牛肉,分量多得足够撑死一头壮汉,酒是一坛坛装的,端出来打开泥封,一股熟悉的浓烈的酒味顿时飘散在前堂内,果然不出所料,真是五步倒。
李素每次进程家时,都无比痛恨自己当初为何脑子抽筋发明这个高度酒,根本是一个坑死自己的产物。
“胡姬呢?把那个绿眼睛的胡姬带出来,好好陪我侄子尽兴,敢装佯作态,莫怪俺拾掇她!”程咬金扯起嗓子吼了一句。
很快,一位穿着大唐高腰宫裙的异国胡姬风情万种地从后厅走出来,进了前堂一屁股坐在李素的身旁,巧笑倩兮地给李素斟满了酒,然后伸出魔爪便开始吃李素的豆腐,还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吃吃的笑声,像极了前世岛国片里没皮没脸的痴女。
李素受不了了,说实话,应付程老流氓已经够劳心费神了,实在分不出心思再去应付一个异国的女猢狲?
果断抓住胡姬的手,李素很严肃地瞪着她:“住手,再摸我要找你收钱了,老实给我坐着。”
程咬金满饮了一杯酒,回味半晌后,眯着眼嘿嘿笑道:“看出来了,你小子不喜欢胡姬,难怪几次在俺家饮宴,你对府上的胡姬碰都不碰。”
李素陪笑道:“小子口味比较淡雅”
程咬金点头:“嗯,确是老夫待客不周,便应你所请,明就去买俩高丽女,果然还是黑头发黑眼珠子的看着迎人,黄毛绿眼的确实不合口味。”
“啊?”李素呆住,啥叫“应我所请”?我请什么了我?
挥挥手,程咬金令胡姬退下,堂内只剩他和李素二人。
程咬金把玩着手里的漆耳杯,眯眼笑道:“说说吧,怎么一回事,你把老牛家抢了?眼光倒也毒辣,真被你抢出不少好物件,那只三足铜炉,老夫两年前便看上了,老牛死活不肯给,老夫差点跟他动了手,他还是不松嘴,今日倒被你这小辈弄来借花献佛了,好娃子,老夫没白疼你一场。”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素顿时无比尴尬,老脸臊得通红,结结巴巴解释道:“哪里是抢,借,借点东西自家人的事,怎能说是抢呢?只是牛伯伯家没人看家,天时地利人和全占齐了,拜访各位长辈又不能空着手”
程咬金哈哈大笑:“好小子,老夫早就说过,你与老夫是一路人,你这脾性将来绝不会吃亏,可惜还是火候不够,脸皮太薄了”
眯眼盯着李素,程咬金笑道:“当初西州十万火急,似你这般要面子的人都派人来长安求援了,可见西州危急到何等地步,可是求援便大大方方求援,那混帐进了我家门,尽说些不着四六的话,半句都不曾提到西州危急的情势,说是你吩咐的,老夫若听得懂,自然便懂了,若听不懂,便合当性命该绝,子正啊,你这真是死要面子,为了这点面子,差点把命都赔上,值吗?假若当时老夫没听懂,你怎么办?”
李素苦笑道:“当时派人向程伯伯求援,说实话,小子心里也是很矛盾的,一来西州确实快保不住了,小子已有了与城皆亡的打算,二来,当时陛下北征薛延陀,太子留长安监国辅政,出兵驰援这种事,说来也是个忌讳,纵然不能调动兵马,但出动一千庄丁也不是小事,说不准会被有心人参本,小子也是担心给程伯伯惹麻烦,所以才吩咐传话的人莫要直言,小子听天由命罢了。”
程咬金沉默半晌,缓缓道:“危急关头,你小子第一个想到的是俺程家,说明程家在你心里是信得过的,老夫甚慰亦甚幸,总算没有辜负了你的信任,子正,你年纪轻轻便已爵封县侯,来日前程不可限量,眼看你李家就要因你而腾达,当然,未来日子里,大风大浪必然也不少,你我两家经此一事,将来李家和程家当守望相助,互结世代交好之谊才是”
“所以,从今往后,程家就是你的家,你就是老夫的亲子侄,进出程家尽可随意,哪怕你一把火把程家房子点了,老夫也绝不责怪,自家人,啊,咱们是自家人!”
李素感动得唯唯称是,一番话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片刻,李素忽然咧了咧嘴。
嘶这句话,为何如此熟悉?哪里听过似的
给大家拜年!()
拜个热热乎乎的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财源滚滚,万事如意,吃嘛嘛香
一长串的祝福话吉祥话老贼就不说了,怪没诚意的,老贼确实盼着大家好,尤其是身体好,身体好才是真正的财富。
这几天过年喝得五迷三道,交际花似的到处赶场子,平时一个足不出户的宅男,莫名其妙便多了许多应酬酒宴,同学,朋友,亲戚,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每个场子都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咱中国毕竟是人情社会,亲情也好,友情也好,终归不能不给面子,也不好意思踩了别人的面子。
明天是初二,不知道别的地方什么规矩,我们这里讲究“初一崽,初二郎”,“崽”是指儿子,“郎”是指女婿,也就是说,初一那天儿子跟自己的父母团聚,初二那天女婿拜见岳父岳母,老贼娶了个外地老婆,嗯,要去另外一个城市的乡下拜见泰山泰水老大人,岳父岳母不上网,家里没电脑,也没通网线,所以接下来几天可能更新不了,先给大家告个罪,可能要断更几天,大概断更三四五六天什么的
过年琐事多,这些琐事基本躲不掉,所以,还请大家多体谅,等恢复更新后,老贼争取多来几次三更。
最后祝大家阖家团圆,幸福美满(。 )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大功大过()
“自家人”三个字代表的意义不一样,或者说,李素对它的理解不一样。
自家人的意思是不见外,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牛家的就是李家的,程家的还是李家的。
这么理解没错吧?
人一变穷,节操余额也立马不够了,程家的酒宴仍在继续,李素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四下乱瞟,程家前堂里的各种摆设一一落在李素眼中,然后李素情不自禁开始给前堂的各种摆设估价
相比牛家,程家富裕多了,真正的大富之家,各种铜器摆在堂上,擦得光可鉴人,各朝名人的字画也高挂墙上,老流氓虽说是武夫,不过娶的夫人却是清河崔氏,起码的文化氛围还是必须有的,前堂里的装饰处处富贵逼人,以李素的心算能力,最后竟也算不过来,简单的说,如果这时候一群土匪冲进程家打劫一番,仅只将程家前堂的物件抢走几件,估摸能潇洒过上半年好日子。
而李素现在的目光,就像是土匪派进程家卧底踩diǎn的小探子,眼珠子转得飞快。
“小娃子没个礼数,老夫问你话呢,贼眼珠子朝俺老程的摆设上乱瞟是怎么个意思?刚洗劫完牛家,又惦记上俺老程家了?你今日是想办个惊天连环大劫案咋地?”程咬金眯着眼粗声道。
李素回神,神情顿时尴尬起来,被拆穿了,今日怕是动不了手
“程伯伯恕罪,恕罪。小子刚才心念西域局势,故而分神了”李素脸不红气不喘地编着瞎话。
程咬金捋须diǎn头,赞许道:“不错的娃子。回了长安心还念着西域,贼眼珠子盯着老夫的铜器放光,还一脸忧国忧民的嘴脸,勉强也算是本事了。”
李素愈发尴尬了,干咳了两声,正色道:“小子确是忧心西域,虽说如今侯大将军奉陛下旨令。正率大军横扫西域,西域三十六小国若单论,任何一国都不是我大唐的对手。怕就怕侯大将军灭了高昌之后,西域诸国兔死狐悲,联合起来对抗我大唐王师,更何况西域的西面还有大食。波斯。南面23。o《 s=〃an:2p 00〃》s;有吐蕃,这些皆是强国,若王师扫荡过甚,引得这几个强国不满,继而襄助西域诸国出兵,西域终会成为一团乱局,不好收拾了。”
程咬金冷笑:“屁大个娃子,守了一回城真当自己是绝世宿将了?这种事轮得着你操心。你以为陛下和满朝文武都是吃干饭的?这都估摸不到,咱大唐早该改朝换代了。”
李素眼角抽了抽。
话呢。是好话,用客气的语言翻译过来无非是“贤侄勿忧,陛下和朝中王公必有决断”等等,这话到了程咬金嘴里说出来,令李素分分钟想掀桌子再公然洗劫程家后拂袖而去
“侯君集奉旨荡靖西域,一来是因西域诸国犯我西州,二来为了掌控丝绸之路,正是师出有名,至于侯君集灭哪国,打到何等地步,打到什么地方为止,出征之前陛下和朝臣们早已商议裁定,西域三十六国不可能全部灭掉,纵能为,亦不可为,对大唐之外的胡人,陛下早有定策,贞观八年,陛下曾作了一首诗,里面有一句曰‘胡尘清玉塞,羌笛韵金钲’,这一句,算是陛下对邻国和胡人的态度吧打,终究不如和。”
李素细细品位这句诗,顿有所悟。
这便是李世民的民族政策,便是天可汗的胸襟。
打还是要打的,为了立威,为了教训,也为了掌控丝绸之路,但是打只能轻打,不可能真的将整个西域荡平,那时固然扩增了版图,但西域之外,还有更强大的敌人,没了西域诸国这片缓冲,大唐将来面对大食,波斯,天竺这些大国时,或许会更吃力,以贞观年的国力来说,大唐支撑不起一场大战。
程咬金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拍了几下胡须上残留的酒渍,笑道:“你回长安之前,不知有多少拨西域小国的使节跪在太极宫门前求见圣颜,陛下皆一一召见,严厉训斥之后又温言安抚,恩威并济之下,西域诸国使节已代国主向陛下朝觐,正式拜大唐为宗主,西域这盘棋下到今日,算是尘埃落定了,侯君集的大军只消再灭掉龟兹,便已是立了威,建好安西都护府后,不日便要班师还朝,小娃子,你以为陛下为何对你封赏如此之重?莫看你只是守了一座小小的城,守住这座城的意义却委实不小”
眯着眼瞟了一下李素,程咬金缓缓道:“说起侯君集,老夫倒想问问,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