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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喃喃道:“治总觉得这个‘厚黑’,似乎不太像正经学问,若与古圣贤的教诲冲突,治当如何取舍?”
李素斜睨了他一眼,叹道:“圣贤之教诲自然都是对的,不过那是对寻常的读书人而言,作为帝王储君,若仍奉圣贤之言为行事准则,这种人一定很短命,而且肯定是惨遭横祸而死,李治,你记住,圣贤之言对寻常读书人来说是原则,是真理,但对帝王储君来说,它们只是手中的武器,用来教化子民,用来打败敌人,甚至,用来杀人诛心,你的子民必须要信它,你才能名正言顺的统治子民,但帝王绝不能信,决定一个王朝的兴衰荣辱,靠的不是圣贤之言,而是帝王的手段,用人,制衡,文武张弛等等,这些东西,才是你最应该学习的,等你当上太子后,一定要好好学,我不想看到自己一心辅佐的皇子将来成为昏君败家子,连累我的名声都遗臭千古”
李治急忙点头:“治受教了,定谨记子正兄教诲。”
见李治态度端正,李素点点头,虽然缺点太多,但性格还是很不错的,辅佐这样一个人登上皇位,李素并不后悔。
拍了拍他的肩,李素笑道:“不妨畅想一下,将来你若有登基称帝的那一天,下的第一道圣旨应该是什么?”
说到“登基称帝”,李治脸都红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努力抑住奔放的情绪,轻轻道:“第一道旨意,当然是大赦天下。”
话刚说完,李素的脸色便有些不高兴了,沉声道:“你仔细再想想!”
李治心中忐忑,看了看他的脸色,又道:“封子正兄为国公?”
李素哼了哼:“稀罕么?只要我想,你父皇在位时我就能当上,不对,你再想!”
李治苦着脸道:“恕治愚钝,实在想不出了”
李素不高兴地道:“笨!我辛辛苦苦辅佐你当皇帝,你就不能好好犒赏一下我,不怕寒了从龙功臣的心吗?”
李治讷讷道:“还请子正兄给个提示”
李素脸上的怒色忽然冰消雪融,换上一脸市侩的笑容,搭着李治的肩,神态非常亲密地道:“国库的钥匙偷偷给我一把,我想要什么自己去拿,你我兄弟非外人,正所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每年搬你家一小半银饼想必你不会介意吧?”
“啊?国库的一小半?还每年?”李治脸都绿了。
李素两眼放光,期待地盯着他:“可以吗?可以吗?”
李治呆愣半晌,缓缓道:“子正兄,治或许明白何谓‘厚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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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正酣。
李素和李治二人的到来,给道观的夜宴更添上了一把火,整个宴会顿时沸腾起来。
众多皇子朝臣中,李素威望不是最高的,爵位和官职也不是最大的,但他和东阳公主之间这点人尽皆知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的关系,今晚的夜宴便已成为男主人一般的存在,迈步走进宴会时,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他脸上,就连坐在上首神情清冷的东阳,此刻看着他的目光也是柔情款款,浅笑盈盈。
上前与众皇子朝臣热情打过招呼后,接下来便免不了一阵山崩海啸般的敬酒,哪怕将偷奸耍滑的功夫发挥到极致,一刻之后,李素仍免不了被灌得晕晕乎乎,找不着北。
东阳坐在首位,远远看着他,眼见心上人儿已然被灌得摇摇欲坠,不由暗暗着急,也顾不得礼仪,赶紧朝身边服侍的绿柳使了个眼色,绿柳会意,上前传达东阳公主的谕令,请泾阳县公和晋王殿下入内殿一叙,一句话为李素解了围,李素这才松了口气。
东阳设宴的主要目的,一是为李素增威望,拉拢人心,尤其是那些在朝中有才能却郁郁不得志的官吏,能让他们归入李素麾下,从此李素不再是单打独斗,以后遇到任何事都有人帮衬,二来东阳也想与李治拉近一下姐弟感情。
以前东阳独来独往,与皇子皇女们的关系向来疏淡,她从来不屑与他们来往,然而自从与李素在一起后,心态不知不觉也在变化,从此她多了一份担忧,也多了一份责任。
“责任”二字,从来不是男人对女人专有,女人对男人同样也有责任,共荣共辱,休戚与同,便是夫妻二人都应承担的责任。
今晚道观设宴,从来不愿与皇子皇女和朝臣们应酬的东阳,终究还是违了本心,与这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共处一堂,这便是东阳对李素所尽的责任,包括拉近与李治的姐弟关系也是。
绿柳将李素和李治请入内殿,内殿单设了酒宴,东阳不仅亲自相陪,而且还亲自为二人斟酒,神情却比刚才在外面应酬众宾客时从容自然许多。
李治显得比东阳更自然,天生的血缘亲情令他对东阳不由自主便带着热情,几句寒暄说开后,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皇姐与子正兄之事,治当年虽年幼,却也如雷贯耳,父皇这么多皇子皇女,治唯独对皇姐最佩服”李治说着起身端杯,郑重地道:“当年与皇姐来往不多,有心拜访却怕惊扰唐突,这杯酒迟来了多年,治敬皇姐的勇气,也敬子正兄的担当,说实话,当年二位豁出性命反抗父皇,给治好好上了一课,也着实令治羡慕不已。”
李素和东阳对视一眼,眼中满满皆是情意。
当年,太艰难了,他和她几乎已走到了绝境,幸好彼此都没放弃,幸好咬着牙撑过来了,才等到如今拨云见日的幸福,这幸福彼此享受得坦然从容,因为它是自己用命挣来的。
而其他的皇子皇女呢?他们,仍是李世民已经送出去或者即将送出去的礼物。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然后互视一笑。
酒是清淡甘甜的葡萄酿,口味和果汁差不多,东阳饮过几杯后,嫩白的俏脸上仍浮上几许动人的嫣红。
“此观皇弟来得少,若觉得此处可堪入眼,往后不妨常来,我知你见多识广,琼楼华厦在你眼中亦无甚出奇,不过皇姐这里胜在幽静,少了许多凡俗纷扰喧闹,皇弟心中烦闷时尽可来此处小住数日,虽不可解愁肠,却也稍慰烦忧一二。”
李治连连点头,呵呵傻笑:“治年岁还小,烦闷倒是鲜有,不过太平村我却常来,不瞒皇姐说,子正兄这两年带着我和小兕子在村子附近上山下河,捉鱼打鸟,如今说起太平村,怕是连皇姐都不如我熟悉呢”
东阳噗嗤一笑,盈盈眼波便朝李素瞥掠过来,轻挑黛眉笑道:“哦?看不出李县公还有这等本事,真正是上马安邦定国,下马捉鱼打鸟,能文能武厉害得紧呢。”
李素脸有点黑,不善地瞪了东阳一眼,沉声道:“国家栋梁都有几手祖传的捉鱼打鸟的本事,你懂个啥!”
东阳笑意愈发深了,李治也吭哧吭哧憋笑。
一番说笑下来,内殿的气氛愈加轻松亲切,东阳和李治之间那点略显生硬疏淡的关系,随着笑声渐渐消逝化解于无形。
聊了一阵,东阳朝身后的绿柳招招手,绿柳会意退下,很快端着木托盘出来,托盘上一套玄色团花的衣裳平整地叠好摆在上面。
东阳接过托盘,将衣裳展开,然后朝李治挥了挥手,将那件崭新的衣裳披在他身上,为他细心地抚了抚褶皱的衣角,轻笑道:“你今年十六七了吧?看样子还能长个子,咱们姐弟头一次正经见面,此前一直想着给你表示点什么,想来想去,天下珍奇宝物皇弟见得多了,不管送什么怕是都不稀罕,皇姐我以往只见过你几次,依稀记得你的身量,便为你亲手裁了一件衣裳,料子是宫里父皇赐下的,说是进贡来的蜀锦,想来不差的,衬得起你亲王的身份,可惜皇姐裁衣的手艺不太好,难免有些粗糙的地方,皇弟勉为其难穿几次便罢,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说着东阳便帮李治试穿起了新衣裳。
李治一直没说话,眼圈却不知不觉红了,不争气的眼泪很快顺腮而下。
贞观九年,长孙皇后去世,李治仍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李世民忙于国事,疏于亲情,李治总觉得心中有一片名叫“亲情”的地方成了荒土,寸草不生,从那以后,李治再没穿过亲人给他缝制的新衣了。
没想到今日,素来疏淡的东阳却亲手给他裁制了衣裳,李治不由心潮澎湃难抑,一股莫名的感动在胸膛内久久回荡。
“皇姐您”李治哽咽失声。
“别说话,来,双臂伸开”东阳的目光纯净,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治身上的新衣。
穿好后,东阳退后两步,仔细打量他,然后摇了摇头,面带惋惜自责。
“终究手艺差了些,穿着好像大了,是皇姐不好,脱下来,皇姐给你重新再裁制一件”
李治急忙紧了紧衣襟,含泪笑道:“不大,一点也不大,皇姐刚刚不是说过么?治还在长个子呢,再过几个月,约莫便正合适,皇姐手艺真好,治以后每天都穿着它”
东阳噗嗤笑道:“说的什么话!身为王爷,每天穿同一件衣裳,也不怕别人笑你邋遢,皇弟若不嫌我手艺粗糙,我再为你做几件不同颜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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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有一更,应该是大章。。。
第八百零五章 风云渐起()
对善良的人来说,血缘亲情是流淌在骨子里的,纵然此生初见,亦如倾盖白首,仿佛前世结过善缘,修得今生血脉相连。
东阳和李治之间从最初的陌生拘谨,到后来的毫无隔阂轻松谈笑,只用了短短一炷香时辰,姐弟之间说话已然默契十足,甚得益彰,东阳不知不觉间化身慈爱端庄的大姐,而李治那好不容易鼓起来的男儿气概也瞬间消逝无踪,仍旧是那副软软弱弱谁都能欺负一下的小弟形象。
李素在旁边静静看着,不时端杯浅啜一口酒,然后露出微笑。
姐友弟恭,时和岁丰,君子饮酒,其乐无穷。
姐弟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到长大后的烦忧困惑,经历过的离奇趣闻,享用过的珍味绫罗今夜,这对彷如人生初见的姐弟似乎想把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心里话全掏出来,迫不及待地分享给对方。
李素一直很有耐心地沉默着饮酒,脸上的微笑不曾断过。
葡萄酿纵然是跟果汁一样的淡酒,李素此刻也渐渐觉得微醺了,七分醉意,剩下三分且留予这世道和自己的格格不入,人生如此,可缓缓醉矣。
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子时,中庭仍是一片热闹喧嚣,酒宴的气氛正到热闹处,李素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唐朝夜猫子。
如无特殊情况,长安城向来是有宵禁的,此时城门早已关闭,诸皇子公主和朝臣自然不会因为城外赴宴晚归而去叫城门,前后手续太繁琐,而且传到监察御史耳中定然会被参上一本,所以今晚来道观赴宴的权贵们根本就没打算回城。
东阳也早早做好了安排,前院和中庭清扫出了许多空房,如今天气已快入夏,夜晚并不冷,喝醉了的宾客被杂役们搀扶进房,席地卧褥而眠,清早待城门开启后再动身,没喝醉的自然是继续狂饮,听曲也好,吟诗行酒令也好,今晚宾客这么多,终归不会太无聊。
内殿的酒宴差不多也到了尾声,东阳向来早睡,鲜少有子时仍未眠者,此刻与李治说着话,不自觉地掩着小嘴打了几个呵欠,李治倒是有眼力,便笑称已醉,向东阳告辞。
东阳点点头,临走前忽然拉住李治的手,纯净清澈的目光注视着他,缓缓道:“皇弟,我只是个妇道人家,你们男人的事我插不上手,如今你与李素已是休戚与共,祸福同享,你们日后行事定要趋吉避凶,三思而行,千万莫鲁莽,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而你们押上的赌注想必自己也清楚,李素是个思虑缜密的人,不过惹的祸也不少,而你,毕竟年岁尚小,许多事算不周全,你们二人共图大事,定要小心谨慎”
李治见东阳神情布满了浓浓的担忧,不由笑道:“皇姐放心,治自知斤两,断不会冒然行事,一切皆听子正兄的吩咐,子正兄是当今国士,算无遗策,听他的话终归不会错的,皇姐也要对子正兄有信心才是。”
东阳脸上的担忧之色稍缓,迅速瞥了李素一眼,琼鼻轻哼:“他呀,哼我最担心的就是他,李县公惹祸的本事莫非你不知?”
李素脸有点黑,这婆娘胆子越来越肥,老拆他的台,回头跟李世民聊聊人生,顺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退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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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村,李家。
“昨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