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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的一方,以李素的心性和手段,他不会选择一味的防守。
这次刺杀冯渡,故意抹黑李治,说穿了其实就是李素不甘被动的一次主动进攻,事情发展到现在,事实证明李素做得很好,他布下的这个局连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都着了道儿。
李泰的脸色很难看,当初得知李素舍他而选择辅佐李治的时候,李泰也曾愤怒过,惋惜过,甚至害怕过,然而,这一次李素真正帮助李治出手,而且一出手便将他的进攻化为无形,这个事实令李泰真真正正的感到后悔和恐惧了。后悔李素这个人才居然没能收进自己麾下,后悔当初对李素的重视程度仍然不够,恐惧自己树了这样一个强敌,未来的争储之路已非自己想象中那般十拿九稳了。
挨过耳光,体会过痛楚的人,对耳光的记忆往往也是刻骨铭心的。
李泰现在便非常的刻骨铭心。
“舅父大人,若李治果真脱此困境,被父皇特旨留京,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还请舅父大人看在逝去的母后情分上,为泰倾力谋划一回!”李泰站起身,神情焦急地道。
长孙无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暗暗叹息。
从这番话里便可看出李泰的为人,实在是不够成熟练达,长孙皇后虽说是李泰的母后,可她同样也是李治的母后,这个时候搬出长孙皇后,除了让长孙无忌心中对李治愈感愧疚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魏王既有意太子之位,日后遇事当须镇定从容,不可自乱阵脚”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你的学问是极渊博的,以你的学问,与当今大儒对坐讲经论道亦可不落下风,不过,学问是学问,与处世谋事是两回事,在这方面,你尚欠缺许多,所谓‘帝王心术’,岂止是书本上的几行字便能通达的?纵然面对强敌,也要有强大的自信,如你父皇一般,将来你若为天下之主,就算你的强敌也不得不对你俯首称臣,李素纵投了晋王又怎样?未来他迟早也要臣服在你脚下,否则便是满门屠灭之祸。”
这番话明显带有教训的意思,长孙无忌以长辈的身份说出来,二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李泰满脸惭愧,唯唯称是,态度非常谦逊。
长孙无忌揉了揉额头,沉吟片刻,缓缓道:“事到如今,你我棋差一着,不察之下竟叫那李素布成了局,晋王李治眼看便要脱困,所以,咱们必须再拿出对策,不能让李素得逞。”
李泰大喜,急忙躬身道:“请舅父大人赐下良策。”
长孙无忌忽然冷笑两声:“既然他们用了苦肉计,你不妨将计就计,助他们一臂之力”
“恕泰愚钝,将计就计的意思是”
“李素不是将冯渡被刺一案的嫌疑主动揽到晋王身上吗?老夫猜想他下一步便是拿出证据澄清了,那时你父皇心中的愧疚也必然深重,如此,晋王留京大有希望,这局棋便算大功告成了,不过,若在李素拿出证据澄清之前,冯渡被刺一案忽然加快速度,被定成铁案呢?”
李泰一愣,接着马上便明白了,于是大喜过望。
“舅父大人高明,泰受教了!”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脑海中却无端浮现出李素的脸庞。
与这个年轻人的关系从友好一步一步变成了敌对,长孙无忌一生经历无数背叛与被背叛,皆是利益使然,大势使然,这一次也是如此。
然而,心中终究有些惋惜,有些歉然。
原本,大家可以同殿为臣,未来联手进退,为大唐盛世一同奋斗,可惜当走到一个岔路口时,彼此选择了一个不同的方向,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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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一脸惊讶地站在东阳的道观门口,像一棵刚被雷劈过的大松树,外焦里嫩。
生平第一次,居然被道观门口的禁卫挡了驾
“看清楚,是我!泾阳县公李素!”李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瞪着门口一名校尉道:“你新来的?”
校尉面无表情,瞟都没瞟他,眼睛直视前方,语气呆板地道:“末将奉公主之命挡驾,请李县公莫要为难,公主说了,今日不见客,任何客人都不见。”
李素气笑了:“我是‘任何’客吗?”
校尉飞快瞥了他一眼,道:“是。”
李素:“”
太震惊了,东阳脾性温顺知礼,对李素更是千依百顺,这个道观对李素来说几乎已是自己的另一个家,而且是自己能够当家作主的家,哪有自己家都不让进的道理?
李素上下打量了校尉一眼,点头道:“眼熟得很,不像是新来的,在公主府当差少说一年了吧?这一年里你见过我多少次?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
校尉咧了咧嘴:“知道,但公主说了,今日不见客。”
“是你吃错了药还是公主吃错了药?她怎么可能不见我?”李素渐渐动了气。
校尉闭嘴不语,显然是懒得与李素纠缠了。
李素心中突然冒出一股邪火,表情不觉阴沉下来:“信不信我今日硬闯进去?”
校尉冷冷道:“信,还是那句话,公主不见客,李县公若要硬闯,不妨从末将的尸体上跨过去。”
李素大怒,喝道:“五叔!召集府上弟兄,给我闯进去!”
方老五凛然领命,转身刚准备回府叫人,道观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道纤瘦的身影闪了出来,赫然却是东阳身边的贴身小宫女绿柳。
绿柳脸色有些苍白,步履飞快地跑到李素身前,然后福礼赔罪:“李公爷恕罪,下面的人不识礼数,冲撞了公爷”
李素冷冷道:“你家公主今日不见客?甚至连我也不见?”
绿柳小心翼翼道:“原本是不见的,不过李公爷在门口闹出了动静,公主觉得不妥,现在请李公爷进观,公主殿下在水榭凉亭里等您。”
李素狠狠瞪了那名校尉一眼,举步便朝观内走去。
天气炎热,水榭内的凉亭多少还有几分凉爽,东阳穿着单薄的绸衫,水袖滑到手肘,露出一截白藕水葱般鲜嫩的玉臂,一双纤细的双手正在烹茶。
李素走进凉亭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东阳俏面含霜,眼露煞光,身前石桌上的小红炉里沸水升腾,一样样说不出名字的调料被有条不紊地放进茶汤里,不时还挖一坨牛油,一把碎姜,凉亭内顿时充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味道。
李素原本一副怒气冲冲兴师问罪的架势,然而看到东阳的模样比自己更怒气冲冲后,李素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男人嘛,多少有点贱骨头,尤其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时,首先在气势上便弱了三分。
与东阳认识许多年了,李素这是第一次见东阳真正生气的模样,很稀奇。
连这么温柔的女人都对自己发脾气,李素不由开始怀疑人生
“呃,今日的天气真是不错啊,烈阳高照,千里焦土,公主殿下还嫌热得不够,居然还点起炉子玩火,真是暖人心扉呀。”李素干巴巴地说着开场白。
东阳冷冷看他一眼,随口道:“原来是泾阳县公来了,请坐。”
啧啧,听听这称呼,怒气值少说十万以上
李素很识相地坐下,然后,静静看东阳眼花缭乱的烹茶手艺。
“公主殿下今日心情不好?”李素再次试图打破眼前的僵局。
“嗯,心情不好。”东阳面无表情地道。
“谁得罪你了?跟我说,我把他皮扒了!”李素义愤填膺。
东阳抬眼朝他一瞥,没理他,继续烹茶。
李素暗叹口气,看来跟自己脱不了干系,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且由她性子作,不如先撤退自保,待明日她气消了,再在她面前一展男儿丈夫王霸之气
“啊呀!看到公主殿下的这个小红炉,突然想起家里厨房还炖着汤呢,我得回去看看”李素说着便起身,胡乱行了一礼打算撤。
“站住!敢走一步我便跳进这池塘里!”东阳终于发话了。
李素高兴极了,女人生气不怕,就怕生气不说话,一旦开了口,天大的怒气也能平得干干净净。
转过身,李素眉开眼笑道:“殿下的提议甚好,天气炎热,正应泡在冷水里凉爽一番,公主一人跳池塘太无趣,不如你我同泡个鸳鸯浴,殿下,臣先脱为敬,请了!”
说完李素果然不客气地开始脱衣服
第八百三十二章 安得双全()
过日子免不了磕磕碰碰,这是生活里无法避免的矛盾,与时代无关,古代的夫妻当然也吵架拌嘴,所谓“相敬如宾”,所谓“举案齐眉”,只不过是文学修饰词而已,谁信谁傻。真要把日子过到“相敬如宾”的地步,夫妻间的相处全被一个“礼”字束缚住了,自己性格里不好的一面死死隐瞒压抑,表现给对方看的全是最虚假的礼貌谦让,日子过得还有什么劲?
不同的是,古代夫妻吵架后,由于男权当道,丈夫很少肯放下身段去哄妻子,所以妻子生气后丈夫是不屑哄的,脾气不好的甚至直接将战事升级,矛盾愈发激化,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的结果不是妻子忍气吞声便是丈夫一纸休书。
所以在这个年代,妻子生丈夫的气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纵然是风气相对开明的大唐,男女之间终究不存在所谓的平等。
幸好李素不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哄自己的女人开心并不丢人,尤其是东阳千年难得耍一次小性子,一定要满足她。
男女博弈,气势此消彼长,男人耍起流氓来,脾气再大的女人都不得不妥协。李素刚解开袍扣,东阳便急了,赶紧扭头四顾,羞红了脸嗔道:“你还不快穿上!教人看见我还活不活了?”
李素眨眼笑道:“你不是要跳池塘吗?一起作个伴呀,有诗云‘只羡鸳鸯不羡仙’,知道啥意思不?就是说,做神仙整天云里雾里的没啥意思,大家像野鸭子一样一起玩水才是真的令人羡慕”
东阳忍不住噗嗤一声,接着很快板起俏脸,冷冷道:“好好的诗句被你糟蹋得不像样子,还有,明明是鸳鸯,为何成了野鸭子?”
李素干笑道:“诗句嘛,除了讲究平仄押韵,也要讲究意境高远,‘只羡鸭子不羡仙’就差了点意思了”
东阳又想笑,于是只好飞快扭过头去,语气仍很冷淡:“今日你跑到我道观门口又吵又闹,现在又跟我胡搅蛮缠,我我不想搭理你,你别跟我说话。”
李素喃喃叹道:“我表达的‘鸳鸯戏水’的愿望明明是善意且令人愉悦的,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居然说我胡搅蛮缠”
东阳气得不行,忍不住抬起纤细的玉腿,踹了他一脚,然后头扭到一边生闷气。
李素哈哈一笑,道:“行了,该作也作过了,说说到底啥事生气,官府砍头之前也得明正典刑历数罪状呢,你这没头没脑的耍性子,我岂不是死不瞑目?就不能让我快乐的含笑九泉吗?”
东阳瞪了他一眼,怒道:“说什么胡话呢,哪有人如此咒自己的?”
李素嗤笑:“我还只是嘴上说几句,你都直接跳池塘了,大家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说说原因吧,快点,我家厨房里还炖着汤呢”
东阳俏脸一红,这时她也觉得自己有点任性了,垂头忸怩不语。
李素见她这模样不由笑道:“好吧好吧,再给你半炷香时辰害羞一下,羞完再说”
东阳抿唇笑了,此时茶汤已沸,她细心地用木勺从釜中舀出茶汤,倒入漆黑描金的茶盏中,双手捧给李素。
“先饮茶”东阳红着脸道。
李素皱了皱眉,飞快瞥了一眼面前这盏满载不明液体的东东,谦让道:“你先喝”
东阳不乐意了:“这是我亲手为你烹的”
“心疼你的辛苦,所以,你先喝”李素态度很坚决。
“不,你喝。”
“不行,你喝,喝了不闹肚子我再喝。”鼻子闻到茶盏飘散出的古怪气味,李素马上改了主意:“不,不闹肚子我也不喝,我觉得你想害我,你还没有放弃对我的打击报复。”
二人都不喜欢大唐传统的烹茶,偏偏一个劲地要对方喝,推来让去,真正将“相敬如宾”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越敬越没节操。
搁下茶盏,东阳悻悻瞪了他一眼,哼道:“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识好歹的人全都英年早逝了,大多是被茶毒死的。”
李素好整以暇看着她,道:“说说吧,今日发什么邪火呢?我招惹你了?”
东阳脸又红了,沉默片刻,垂头低声道:“你家夫人有身孕了。”
“嗯,确实有身孕了,你这副隔壁老王的幽怨语气是啥意思?跟你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