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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就是已失传多年的先秦云梯。
还有私放羌人入关的那些南方将领,张汤严刑拷打那名为臧素儿的羌人,问出几支商队的名称,待要继续追查,方知早被人尽数灭口,再查不到半分线索。
好!好得很!
跟梁王刘武结成姻亲,外孙女嫁了刘武的嫡长子刘买。
端是好算计啊!
若能撺掇梁王刘武篡位成功,刘买便是太子,日后更会即位为帝。
那陈氏女成了皇后,平皋侯刘远便是皇亲国戚,以后会如何?
扶持傀儡皇帝,还是直接狸猫换太子,将刚出生的刘氏皇子杀了,换上项氏骨血,再将其推上帝位?
刘彻换位思考,用最卑劣的角度推己及人,愈想愈是脊背发凉,心中杀意也愈发浓重。
夷族!
夷三族,夷九族,!
无论是谁,但凡沾有项佗和项声的半点血脉,杀光为止!
陈氏女为陈买诞下长子刘襄尚未足岁,即便那是梁王刘武的嫡长孙,是窦太后的重孙子,该杀就得杀!
刘彻心知此时先得稳住梁王刘武,以免打草惊蛇,待得暗暗彻查清楚,再全力出手剿杀,务必不留漏网之鱼。
念及至此,他故作为难道:“皇叔应知晓匈奴右贤王进犯武威城,朝廷正出兵抵御之事吧?”
刘武闻言,微是愣怔,显是没料到刘彻会突然将话头转到此处,脱口应道:“自是知晓,匈奴着实可恨!”
他虽喜好诗词歌赋,却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亦如大多关中男儿般铁血尚武。尤是刘氏宗亲和匈奴算得上世仇,高祖被围白登,多次被逼和亲,想想都恨得慌!
刘彻颌首,心知刘武是晓得好歹的,多是被项氏余孽蒙蔽利用罢了,绝不至背典忘祖去勾结项氏余孽。
他满脸无奈的苦笑道:“相较于区区水匪,北方匈奴才是我大汉的心腹大患。近年朝廷连番大战,虽是连战连捷,但亦有万千将士战死沙场,大军粮草及伤亡抚恤皆耗费大量赀财,怕是暂不能如皇叔所请,出兵剿匪了。”
刘武恍然大悟,只道刘彻先前神情不虞,乃是因无法应他所求,即刻出兵剿灭水匪。
他心里原还有几分怨怼,觉得刘彻对他这皇叔未免太过不敬,此时却是尽数烟消云散,反是颇为感念刘彻如此在意此事,显是颇为重视他的啊。
刘武豪气的摆手道:“无妨,抵御匈奴要紧,无非是损失了区区几船绸缎锦绣,能值几个大钱?”
刘彻故作大喜道:“皇叔以大义为重,侄儿身为感佩。恰逢菊园九华尽放,侄儿索性取出窖藏的菊花酿,与皇叔酌酒赏菊,如何?”
“哈哈,殿下有此雅兴,本王自当奉陪!”
刘武咧嘴大笑,端是目光熠熠。
他心心念念皆是要待酒热耳酣之际,从刘彻口中套出些咏菊的佳句,回府后羞煞那些文人雅士,且看他们还敢小觑咱老刘家的子弟不通辞赋么?
第二百三十一章 枭首腰斩()
七月下旬,大汉朝堂好生喧嚣。
汉帝刘启接连下旨,封了一位公主,三位侯爵。
小公主是天子嫡女,赐封号是理所应当的,虽说鲜少有未过百日礼便获得敕封的公主,但抵不住皇帝喜欢,封就封吧。
泰安公主的汤沐邑是在长安县划出的三千户,反正是皇帝的地界,旁的皇子公主不眼馋,他们做臣子的还能说甚么,赐就赐吧。
没过几日,馆陶公主刘嫖亦诞下幼子陈蟜,窦太后又央着皇帝下旨,封了个隆虑侯,汤沐邑为河内郡隆虑县。
朝臣们亦是不敢多说甚么,太后历来娇惯馆陶公主,那是人尽皆知的,何况馆陶公主和大行令窦浚早有约定,若她此番诞下男婴,两家便为陈蟜和窦浚的嫡长孙女定下婚约,亲上加亲。
若出言反对将陈蟜封侯,岂不是要和窦氏外戚撕破脸,谁闲得没事找不自在?
好嘛,两个刚出世的皆已受封,皇帝又颁旨,封了两个武将为候。
朔方太守李广封为长平侯,特意从汝南郡划出三千户置长平县,为其汤沐邑;安夷将军公孙歂封为阴安侯,汤沐邑为魏郡阴安县。
两人的封号乃是太子刘彻向汉帝刘启建议的,毕竟他可不会如史上汉武帝那般仰赖卫青和霍去病,更不会允许出现“一门五侯”的显赫世家,索性将汉武帝封给卫家的爵号都先封出去。
当然,霍去病那个“功冠全军”的冠军侯是不可能封出去的,至少现下不会封,李广和公孙歂的军功还差得太远。
大汉朝臣们可不知刘彻的心思,他们只晓得,太子殿下彻底愚弄了他们。
瞧瞧河西走廊送来的捷报,固然是能震撼朝野,振奋民心的对匈大捷,但奏报的细节端是漏洞百出啊。
立秋之日,李广率三万细柳精骑踏破匈奴右部王庭,屠绝十余万匈奴人,并纵火焚城;随后李广转而南下河西走廊,处暑之日与武威守将公孙歂和史惕围歼五万匈奴骑射,斩杀匈奴右贤王没留半个俘虏。
骗鬼啊?
处暑距今足有半月,河西走廊到长安城能又多远,这等捷报自是千里加急,岂会昨夜才到?
在右部王庭屠城便罢,连河西走廊的五万匈奴骑射也是尽数剿灭,半个俘虏都没留,故而诸将皆无需回长安向皇帝献俘。
明摆就是故意的,想让群臣连朝议的机会都没有。
太子殿下先前不是说李广率军出塞只是要将匈奴的游牧部落驱离长城关墙附近么?李广怎的跑到数百里外的右部王庭屠城去了?其后又怎敢转进千里,剿灭河西走廊的右贤王及其麾下的五万匈奴骑射?
这特么是简简单单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能应付过去的?没皇帝的旨意,李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玩这么大?
拿朝臣们当傻子耍着玩呢?
大行令窦浚起身离席,站到大殿中央,躬身道:“太子殿下,是否该给诸位臣僚个交代呢?”
刘彻故作讶异道:“甚么交代?莫不是长公主幼子陈蟜封候之事,大行令若有疑虑,可自行前往甘泉宫求见皇祖母,当面询问可好?”
“臣不敢!”
窦浚闻言,登时额角冒汗,太子显是在警醒他,莫要轻易去向太后告刁状。
刘彻毫不客气的冷声呵斥道:“不敢最好!不敢就老实呆着!”
窦浚从未被人这般不留情面的当众斥责,心中自是恼怒异常,但见得刘彻今日态度异常的强硬,全然不似过往的宽仁,他突有些心悸,似是嗅到了某些危险,此时和太子撕破脸,怕是要倒大霉。
脸面固然重要,身家性命却更重要。
“诺!”
他强抑心中怒意,躬身而退,重回班列入席,正襟危坐。
殿内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霎时沉寂下去,整个大殿陷入诡异的静谧中,便连群臣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刘彻高居御座之上,缓缓环视殿内群臣,冷声道:“父皇本不想血洗朝堂,奈何人心不足,犯下大忌,当真死不足惜!”
群臣闻言,岂能不知将有大事发生,俱是战战兢兢的反躬自省,唯恐皇帝的屠刀要架到自个的颈项之上。
刘彻沉声道:“孙全,宣旨!”
“诺!”
掌印太监孙全躬身应诺,便即上前一步,展开手中圣旨,朗声念到:
“大汉皇帝诏,查庐江李氏,江夏蒋氏,河间袁氏,陈留彭氏,丹阳戚氏,运往武威城之药材大多年份不足,以次充好,更有刻意掺假者。
此番战后,我大汉负伤将士多有因劣药假药致残致死者,朕痛若锥心!
此等恶行,端是骇人听闻,天理难容!
此等刁民,形同逆贼,不杀不足安军心,平民愤!
五家尽皆夷族,以儆效尤!
丞相长史李尚,大农部丞蒋琚,大行丞袁居,廷尉左监彭由,侍御史戚闾,五人皆为朝堂重臣,非但放纵亲族为恶,自身更擅权舞弊,为虎作伥。尤是廷尉左监彭由掌刑罚狱讼,侍御史戚闾掌监察吏治,二人执法犯法,罪无可恕!
李尚,蒋琚,袁居,枭首抄家;彭由,戚闾,腰斩夷族!”
话音未落,数十郎卫持兵入殿,将痛哭求饶的五位朝臣生生敲晕,拖出殿外径自押往东市口,待得时辰合宜,便会当众宣读罪状,将之枭首,腰斩。
群臣皆是惊骇异常,心中却又松了口气,万分庆幸屠刀没落到自个头上。
大行令窦浚更是暗自侥幸,好险适才识时务,懂得隐忍,否则真撞到皇帝和太子的气头上,备不住就要受牵连啊。
毕竟那大行丞袁居乃是他的辅官,往常没少奉上孝敬,皇帝若是执意深究,怕是连太后都保不住他。
好在丞相府,大农府,廷尉府和御史府也有犯官,还有两个被腰斩夷族,那他辖下的大行府出个被枭首抄家的算不得太过严重。
朝臣们的想法多也如窦浚般,瞧那犯官的出处,各大派系皆有人遭殃,显见皇帝和太子此番真是就事论事,并未存着甚么扫除异己的歪心思。
那五大中原世家也是自作自受,旁的货物以次充好便罢了,药材也敢掺假,还是军需之物,不晓得大汉以武立国,军律最严么?
凡是触犯军律的,不用廷尉府拘拿行判,皇帝便可直接行罚,连御史府都无法阻止。
“待会早些退朝,诸位皆随孤王前往东市口,都仔细瞧瞧五位犯官是如何被枭首和腰斩的。”
刘彻冷眼环顾殿内群臣,狠声道:“靠着将士用命,百姓拥戴,我大汉高祖方能击败西楚项籍,定鼎天下。如今你等食君之俸,就当忠君之事,莫要害了百姓,坏了社稷。
先帝和父皇皆仁慈宽厚,鲜少痛下狠手,夷人全族。孤王却是不同,若再有人敢犯吾大忌,莫说夷族,便是夷三族,夷九族,孤王也绝不手软!
无论御史如何弹劾,史官如何书写,暴戾阴狠也罢,残暴嗜杀也罢,孤王就是要用贪官的污血,为大汉洗出片朗朗乾坤!
孤王言尽于此,日后谁敢再犯,勿谓言之不预!”
“诺!”
朝臣们均是躬身应诺,他们不蠢,太子殿下此时正在气头上,有谁是不敢杀的?
没瞧见御史府那群惯是鼻孔朝天的御史们都不敢张嘴么?
御史大夫刘舍更是满脸羞惭,执掌监察吏治,弹劾诸侯的御史府,竟出了戚闾这个败类,丢人啊!
他此刻哪还能腆着老脸指责太子殿下言语失状,想他刘舍勤勉半生,向来谨言慎行,勠力从公,不想临老竟落个御下不严的名头,晚节不保啊!
太子殿下昨夜已召见过他,预先告知此事,且再三宽慰罪不在他,严命他不得辞官归隐。
若非如此,他此刻定会跪在殿前,交出御史大夫的金印,掩面而去。
想来丞相袁盎,大农令曹栾和廷尉汲黯也已被殿下召见过了,唯有大行令窦浚是适才方得知此时,否则以他的奸猾,今日哪敢惹殿下不快,怕是早蜷着身子扮死狗啦。
是日午时,本就喧闹的东市口更是人山人海。
城中百姓闻得太子殿下要亲领朝臣监斩犯官,皆是蜂拥而至,待听罢那五人罪状,皆是齐声怒斥,恨不能生啖其肉。
知晓皇帝震怒,要将三人枭首抄家,二人腰斩夷族,百姓们皆是高呼陛下英明,正该如此惩凶罚恶,以儆效尤。
“好生听听,好生看看,百姓为社稷根本,日后若百姓对你等深恶痛绝,孤王杀是不杀?”
刘彻扭头望着身后面色凝重的群臣,冷声道。
群臣皆是垂首躬身,久久不起。
午正时分,便即行刑。
被判枭首的三人倒是死得痛快,行刑者手起刀落,人头落地,除了溅出不少血液,场面倒也没太过血腥。
腰斩之刑则残忍至极,两个犯官被扒光衣物,使腰部裸露出来,压伏在砧板之上,以斧钺斩断腰身。
两人的腰部断做两截后,神志依旧清醒,双手扒拉着刑台,口中荷荷闷哼,却因血液涌上喉管口鼻,叫不出声来,脏器和肠子混着大量血水滑出腹部,淌满偌大的刑台。
约莫过了半刻,两人方才彻底断气,再没了动静。
莫说是监斩台上的朝臣们,便是围观的百姓都有不少干呕连连,怕是要有数日难入荤腥啦。
刘彻虽是怒火冲天,却没昏了头,他前来监斩,可不想给百姓留下残暴不仁的坏印象。
他让郎卫维持刑场肃静,取出早已备好的另一道圣旨,当众向百姓宣读起来。
圣旨大意无非是宣告李广攻陷匈奴右部王庭,再和公孙歂围歼右贤王及其部众的赫赫战功,给他们封侯,并重赏将士。自然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