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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刘彻令李广不得轻易与朝鲜大军决战,且六月前必得返回辽东郡休整,以待九月再次出兵。
三万细柳出塞时并未隐匿行踪,堂而皇之的打着大纛旗踏入朝鲜国属地,沿途逢人便砍,遇着村落便烧,见得城池便绕路。
李广与匈奴对战多年,学起匈奴人侵扰汉地的做派自是不难,反是觉得惬意非凡,原来领着精锐骑兵打草谷竟是这般爽快的事儿,过往怎的没想到?
打草谷固然很爽,被打草谷的可就恼火了。
朝鲜王卫右渠得了边军传回的消息,不由勃然大怒,只觉汉人着实欺人太甚,当下便想亲领大军剿灭孤军深入的汉军。
朝鲜群臣皆是出言制止,他们不是没和游牧民族交过手,北边的夫余国也时常派骑射南下侵扰,朝鲜皆是仗着城池坚守,几乎从未与大批骑兵在野外决战。
没办法的,朝鲜之地多为山地丘陵,向来以农耕为主,战马稀缺,组建不起大规模的骑兵。
若要领步卒去围剿那些汉骑,且不论打不打得过,怕是压根追不上啊。
卫右渠见群臣说得在理,也只得作罢,但着实咽不下胸中恶气。
卫右渠即位不久,又是年轻气盛,朝局未稳之际,必生谄媚阿谀的佞臣。见得大王满脸不甘之色,便有臣子提议,不妨学汉人的战法,来个围魏救赵甚么的。
若是这等馊主意在大汉朝堂提出,怕是会被汉臣们生生怼死。
朝鲜群臣虽多是流亡之民的后裔,鲜少正经读过华夏兵书,可还是有脑子清醒的,忙是出言驳斥,依汉人战法,十倍围之,方能全争;五倍攻之,方保必胜。
朝鲜举国之兵,不过区区二十万,大汉光辽东郡的边军就超过十万,围个鬼啊!
无奈此等忠言太过逆耳,卫右渠年少为王,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心道自个亲领二十万大军,还抵不过汉人的十万边军么,真是笑话!
卫右渠大手一挥,让群臣不必再议,他即日便领军征伐汉国辽东,让汉人知晓朝鲜并非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朝鲜群臣见自家大王心意已决,也不敢再多加阻拦,只得无奈应诺。
于是乎,三月中旬,朝鲜兴兵征讨大汉辽东边塞。
数日后,刘彻接到鹞鹰传讯时,简直震惊到无法呼吸,更隐隐有些后悔。
尼玛!
早知道朝鲜棒子们那么蠢,就该让李广杀个回马枪,把他们全干死在辽东边塞外啊。
可惜鹞鹰传讯虽比飞骑快捷,但限制太大,若非定点互传,即便是训练得最好的鹞鹰,要寻找到移动中的大军,是要花费大量时间的。若现下传讯给李广,他至少要十天半月才能收到,定是来不及了。
要是有部卫星电话多好,哪怕能拍份电报,朝鲜就能轻松拿下了啊。
刘彻分外懊悔,若是郅都领军,应是能临机决断,把握这等天赐良机的。至于李广,怕是指望不上的。
留守辽东的羽林卫给刘彻传讯时,朝鲜大军已抵近边塞,此时想是早已攻城。朝鲜君臣即便再蠢,顶多攻个十天半月也会醒悟过来,撤兵据守城池。
此等战机稍纵即逝,李广那莽夫抓不住的。朝鲜山地丘陵太多,但凡朝鲜大军撤回丘陵地带,三万细柳只能干瞪眼,冒然追击更是找死。
这也是后世隋唐两朝皆难以将高句丽覆灭的主因,便连装备精良的美帝,不都被咱先辈领着棒子们干翻了么?
刘彻此番倒是没料错,朝鲜王卫右渠领着二十万大军猛攻足足十日,伤亡万余人,愣是连地势最开阔的险读塞都没攻下来,更遑论那些矗立崇山峻岭上的诸多险关。
险读塞不大,辽东都尉领着两万守军镇守就已塞得满满当当,周边依山而建的长城关墙上,不少驻守烽燧的大汉将士蹲在垛口吃着干粮,对着山下正在强攻塞城的朝鲜兵卒指指点点。
“疯了,疯了!”
年岁稍长的汉军守卒摇头道:“俺家三代戍边,可从未见过有哪座辽东边塞被蛮夷攻陷过。”
旁的守卒纷纷应和道:“可不是么,辽东边塞多是依山傍水,城坚池深,又无法从旁绕路,即便朝鲜蛮子有百万大军,每次也至多派个两三千人攻城,哪能攻得下?”
有少年守卒疑惑道:“若有朝鲜蛮子乘船从海上绕到我辽东郡内呢?”
“你当蛮子比你还傻啊?”
老守卒连翻白眼,鄙夷道:“就朝鲜蛮子那些走浿水的舟楫,走海路能运多少人?且不论海上浪大,若撞上我大汉水师的大翼楼船,怕是没靠岸就得翻海里喂鱼了。”
老守卒无非随口胡诌,却不料自个倒还真是说准小半。
大汉的琅邪水师虽驻扎于齐地,但常沿勃海及辽东郡沿岸巡视操演,并担负些为朝廷转运钱粮的,类似于内河漕运的职守。
自去年入冬,琅邪水师便不断从齐燕之地往辽东郡运送钱粮及火油。此番李广出征前,琅邪水师更是奉命严密巡视辽东沿海,甚至是朝鲜南部沿海地带。
依着太子刘彻的军令,若朝鲜胆敢从海路大举来犯,琅邪水师可不会如老守卒所想的那般冒然与他们进行海战,而会先放他们从辽东沿海登岸,再出动楼船截断其后路,由周边郡县驰援的骑兵将他们彻底剿灭在地广人稀的辽东郡。
汉六十二年四月初,朝鲜久攻险读塞不下,又惊闻汉将李广正率三万细柳骑兵袭往国都王俭城,忙是撤兵回援。
朝鲜大军撤回王俭城后,却久久不见汉军来袭,方才清楚认识到何为围魏救赵之计。
长安城中的太子刘彻闻讯后,仰天哀叹,李广果是有勇无谋,狗屁的围魏救赵,为何不来个围点打援?
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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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欲设军校()
未央宫宣室内,汉帝刘启看着眼前两个跪伏在地的皇子,瞧着他们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气得眼角不住抽搐。 ̄︶︺
“堂堂皇子,为了个火锅城的包间与宗室子弟当街厮打,成何体统?”
刘启愈看愈是恼怒,踱步到他们身后,抬腿冲着两人撅起的小屁股一人赏一脚,念在他们岁数尚幼踢得倒是不重。
十一皇子刘越生性怯懦,不敢躲避,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依旧不敢吭声。
十二皇子刘寄却是个机灵胆大的,见老哥中招,便即毫不迟疑的侧身闪过。
刘启一脚踢空,险些没闪了老腰,恼得额角直冒青筋,待得站稳又要抬脚去踹。
“父皇息怒啊!”
刘寄忙是死死抱住皇帝老爹的大腿,涕泪横流的求饶道:“儿臣知错了,儿臣今后动手前必先辨明敌我情势,不会再如此莽撞冲动了。”
“……”
刘启哑然无语,心道这惫懒小子的脾性倒真与其母王皃姁一模一样,惯会耍无赖。
刘启向来对憨直爽朗的王皃姁宠幸不断,王皃姁又似乎颇为适合生育,多少嫔妃苦求天家子嗣却不可得,她偏是毫不停歇的一口气连生四位皇子。
十岁的广川王刘越,九岁的胶东王刘寄,八岁的清河王刘乘,七岁的常山王刘舜。
每年抱一个,闹得汉帝刘启又喜又愁,若她再生下去,大汉可再没多少郡国可封了。好在生完刘舜后,王皃姁的肚子终是彻底消停了,再未传出孕信。
自古父母多爱幼子,此乃人之常情,刘启虽贵为大汉天子,亦不能免俗。
王皃姁诞下的四个皇子中,幼子刘舜最得父母宠溺,从小娇生惯养,娇纵怠惰,好在年岁尚小,常伴母妃身侧,养在深宫内苑倒也闯不出甚么大祸。
刘乘则是天资聪颖,又自幼被太子刘彻时常带在身边教导,小小年纪便奸猾似鬼,经常捣鼓些危险的玩意闹得宫里鸡飞狗跳,汉帝刘启索性将他丢到太子府里,让刘彻多加管教。
刘越作为王皃姁的长子,比太子刘彻只小三岁,打小便被拿来与这位天资卓绝的皇兄比较,自是乌云压顶,阴影厚重,养成了怯懦的性子,向来缺乏自信。
倒是次子刘寄长得虽是虎头虎脑,偏生将父皇和母妃的脾性尽皆继承,端是阴损无赖,懂得审时度势,占着上风时出手狠辣,见势不对立马服软认怂,痞得很!
刘寄对太子刘彻崇拜得紧,却又不想像刘乘似的跟太子皇兄学那甚么科学甚么政经的,只想学擒拿格斗,就是皇兄那种徒手卸掉对方胳膊,肘击对方喉结的手段。
刘彻自然不会将军体搏杀术教给这小屁孩,闹不好可真会出人命的。
刘寄苦求未果,便是终日撺掇着胞兄刘越陪他出宫,四处惹事生非,找借口与贵胄子弟厮打。
刘越虽性格怯懦,但毕竟为人兄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出去闯祸,每每也只得跟着,若刘寄折腾得太过火,他也好及时从旁制止,免得事情闹大。
往常中尉张汤坐镇长安城,刘寄倒是不敢闹得太过,如今张汤奉旨前往临淮查案,国之蝰蛇离了长安中尉府,北阙甲第彻底成了刘寄的天下,可不得往死里闹腾。
好在刘寄还是知晓轻重的,从未让随行的郎卫出手,皆是自个撸起袍袖就上,还往往是找年岁更大的贵胄子弟干架。
与刘寄干架的贵胄子弟,心里着实是憋屈的,打赢了不敢声张,打输了更是没脸声张。
他们的家中长辈得知此事,也往往一笑置之,侍卫又没出手,权当街边童子打架,关中民风自古彪悍,不少世家大族更是军武传家,少不更事时也没少揍过刘氏宗亲的子弟。
刘寄虽已封了胶东王,但未出宫开府,更未就国,在大汉君臣眼中,依旧是个小屁孩。
只要不缺胳膊断腿,包括汉帝刘启在内的诸多长辈们,对此还是极为宽容的。
汉帝刘启今日之所以恼火,不是因两个儿子与人厮打,而是他们非但打输了,还被揍成这副熊样,恁的丢了他的老脸!
遥想当年,他抡起棋盘就把吴王刘濞的嫡长子活活砸死,也没甚么可惧怕的,一旦动起手来,可不就得拚命往死揍么?
他怎的生出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
“滚!”
刘启咬着后槽牙,身为皇帝,有些话又不便明言,意有所指的呵斥道:“滚去找你的太子皇兄,让他好生操练你二人。朕移驾甘泉宫避暑前,若此事没个后续交代,你二人便自行去宗正府吃顿祖宗家法!”
“谢父皇!”
刘寄眼神大亮,忙是松开了皇帝老爹的小腿,拉着尚自愣怔的刘越,屁颠屁颠的告退而去。
刘启看着两个渐渐远去的小小背影,满脸无奈的摇头苦笑,儿子多了也真是不省心啊!
太子府后苑的兰园小筑内,刘彻正躺在摇椅上看些稗官野史,见得两个顶着肿胀猪头的弟弟结伴而来,抬眸瞟了瞟他俩,谑笑道:“父皇失了颜面,竟没赏你们吃顿廷杖?”
刘寄面色讪讪的辩解道:“那两位族兄皆已束发,我二人尚且年幼,虽是打不赢他们,却也没吃甚大亏,不过受些皮外伤,不碍事。”
刘彻笑问:“宗室子弟当街互殴,老宗正没发话?”
“是在旁边的巷弄里,巷道两头皆有郎卫和侍卫把守,算不得当街互殴。”
刘越忙是拽住刘寄的袍袖,抢先出言解释道。
“诶,你惯是维护他,却屡屡被他连累,着实难为你了。”
刘彻眼见刘越虽是胆怯却仍下意识的将刘寄拽到身后,无奈的摇摇头:“众多兄弟中数你最老实,日后怕是要吃亏的。”
刘越垂着头,硬是没敢吭气。
刘寄却是拍着胸脯道:“有我在,谁也不敢教兄长吃亏!”
刘彻眼角抽搐,颓这不要脸的秉性,真是似足了南宫二姊,不由万分鄙夷道:“除了你,谁会教他吃亏?你若少闯些祸,他也能活得轻省些。”
刘寄小脸涨红,强自犟嘴道:“若殿下多教我几招擒拿之术,我自个就能将那两位族兄收拾服帖了。”
刘彻轻笑道:“真想学?”
刘寄闻得有戏,忙是连连点头,宛如小鸡啄米。
刘彻抚着下巴,半阖眼睑,微作沉吟。
大汉取官多采世袭,世家子弟的进身之阶多为承官袭爵。随着时间推移,世家子弟愈来愈多,朝廷的官爵之位却是有限,世家子弟不是等着继承家业,便是混吃等死。
从后世史籍可知,这些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会渐渐成为社会毒瘤,仗着家世欺男霸女,为非作歹。
长此以往,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