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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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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岁的秋分来得较晚,要到八月廿四,仲秋之末。

    朝鲜的气候与辽东郡相差不大,因每岁只种一季粟谷,故而为晚种早收,三月开耕,九月收割。

    依着刘彻的谋划,入得九月李广便要率三万细柳精骑再度侵扰朝鲜,袭杀农人,焚烧农田。

    若待得秋分行过秋祭大典,再将郅都迁任辽东太守,怕是有些来不及啊。

    念及至此,刘彻遣郎官前往甘泉宫向汉帝刘启呈了道密函,请示此事当如何处置。

    汉帝刘启倒是干脆利落,直接赐回道圣旨。

    刘彻摊开阅看,不禁摇头苦笑,比起玩弄权术的手段,自个还真是太嫩啊。

    翌日早朝,掌印太监当殿宣读了这道圣旨。

    着李广除辽东太守,升任太尉,统率细柳营镇守辽东边塞;

    着郅都除云中太守,迁任辽东太守;吴蒯除陇西太守,迁任云中太守。

    着魏其候窦婴任陇西太守,即日前去赴任。

    朝臣们闻得圣旨,自是举众哗然。

    窦婴告病致仕,卸下太尉之位尚未满一年,怎的就又重新启用为陇西太守?

    一郡太守可是封疆大吏啊,还是陇西这等屯驻边军的大郡,手中权势可比过去那有名无实的太尉重得多。

    大行令窦浚更是嘴角抽搐,依照辈分,窦婴乃是他的侄儿,只不过昔年窦婴为保全妻儿,顺着皇帝的心意,将窦氏私兵尽数葬送在西北边塞,早已与窦氏彻底翻脸。

    在窦浚眼里,窦婴就是窦氏家族的不肖子孙,虽碍着皇帝的观感,不敢轻易弄死这厮,可也见不得他再受到重用啊。

    刘彻瞧得窦浚吹胡子瞪眼,心中暗笑,为君者可不就喜欢重用窦婴这等孤臣么?

    若窦婴还是窦氏的中流砥柱,那皇帝老爹早就出手弄死他了。

    现下窦婴若想好好活着,就得为皇帝竭力尽忠,毕竟他曾做过太尉,又曾在陇西编练新军,能力和经验都是足够的,出任陇西太守最是合宜。

    待得西宁城兴建完工,进而设置西宁郡,则屯驻在陇西,北地和安定的大量边军便会移防或裁撤,交由郡兵和县兵为主的府兵守备这三个大郡,窦婴这陇西太守远不似朝臣们想的那般位高权重。

    刘彻也懒得跟朝臣们解释,反正这圣旨是皇帝下的,有胆子自个跑去甘泉宫外跪求进谏啊。

    朝臣们自是没这胆子,毕竟皇帝早就放下话来,谁若再随意去扰他清静,使其不能安心养病,就是居心叵测的贼子,盼着他早些驾崩。

    这罪名谁特么敢担,谁特么担得起?

    大行令窦浚就跟吃了二斤苍蝇屎似的,沉着老脸偏又也无可奈何,他倒不敢对皇帝和太子心怀怨忿,纯粹是觉得窦婴这孽障碍眼罢了。

    罢了,滚到陇西赴任也好,眼不见为净。

    窦婴倒还真如了他的意,接到圣旨和敕书,当夜就领着府中亲卫悄无声息的离京赴任去了。

    于是乎,大汉朝的四位重臣相当是转着圈把官位给换了,倒是有趣得紧。

    太尉位居三公,本应由皇帝亲手赐印拜官,汉帝刘启却没让李广回京,而是命近侍宦官将圣旨和金印直接送去给他。

    李广接下圣旨和金印后,足足懵了半日,他做梦都没想过这辈子能官居太尉,位列三公啊。

    李家祖坟这是冒的什么烟啊?

    莽夫最大的好处,就是没太多旁的想法,太尉有无实权压根不在考虑范围内,官位够高,足以光宗耀祖就成。

    文官做到顶,就是丞相;武将做到顶,就是太尉啊!

    大将军是战时暂设的虚衔,太尉可是正经的官职,意义大为不同。

    待得郅都将云中的军政事务尽皆向吴蒯交接清楚,再赶到辽东郡接替李广时,已是八月下旬。

    远在长安的太子刘彻刚领着朝臣们举办秋祭,便是收到宋远从燕北边塞传来的鹞鹰密信。

    匈奴左贤王已于八月中旬撤兵北返,乌桓诸部率大军衔尾追击!

    刘彻不禁仰天长笑,游牧民族打仗鲜少注重后勤补给,譬如后世的蒙古铁骑,打欧洲时靠得是就地掠夺,打到哪抢到哪,以战养战,故而最害怕敌方使用焦土战。

    据野史记载,蒙古骑兵粮草匮乏时,屡屡以白彘为食。

    何为白彘?

    肯定不是猪肉,而是两条腿的白皮猪,想想都有些恶寒。

    漠南草原上的匈奴游牧部落早被血洗一空,算得上另类的焦土策略,左贤王领着十五万铁骑吃草根么?

    五月初发兵,八月中旬撤兵,足足三个半月,没活活饿死在漠南草原已算他走运。

    至于乌桓人么,不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若真被宋远忽悠着追击到狼居胥山,那就真有好戏瞧了。

    念及至此,刘彻便即书写密信,让羽林卫用鹞鹰传给安夷将军公孙歂。

    公孙歂率八千胡骑绕行数千里,早已抵达云中塞外,此番能否依计收编到足够的乌桓骑射,就看他的本事了。

    若能凑足一万五千胡骑,日后到西域各国打草谷时,就能方便不少。

    咱大汉的军队乃是正义之师,文明之师,不好堂而皇之的在西域干那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毕竟要……以德服人嘛!

    至于胡骑将士,换个旗号,装匈奴人,扮乌桓人,谁特么活腻歪了,敢把账算在汉军头上?

    入得九月,太尉李广率三万细柳再度征伐朝鲜,一路烧杀抢掠,不留半个活口。

    朝鲜北边的各处城池纷纷燃起狼烟,奈何汉骑来去如风,跟盗匪似的,不攻城不恋战,更不踏入丘陵地带,只在平坦开阔之地大肆放火焚烧农田。

    尤是诸多适宜耕作的河谷地带,水坝皆被掘开,大片已近成熟庄稼被大水淹没,朝鲜百姓流离失所者不可计数。

    换了旁的汉军将领,多是不敢担负骂名行这等泯灭人性的毒计,奈何李广是个莽的,管个狗屁名声,能将朝鲜彻底弄废就是好的。

    飞将军和血手屠夫,不过一线之隔。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名声管个鸟用?

    灭了朝鲜,他李广就是替大汉开疆拓土的大功臣,哪个史官敢写他的坏话?

    必定名垂青史!

    刘彻若晓得李广的想法,必会竖起大拇指给他按三十二个赞,莽夫也有脑筋清楚的时候,许多自命不凡的酸腐文人往往不敢承认,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朝鲜君臣即便再蠢,自然也瞧得出汉人的阳谋,摆明就是要让朝鲜今年禾谷绝收,进而引发大饥荒。

    国相痛心疾首的高呼道:“大王,若再放任汉军这般横行作乱,我朝鲜危矣,必得尽速派兵围剿啊!”

    朝鲜王卫右渠正待出言应允,便有臣子出言劝阻。

    “大王,且不论我朝鲜将士能否战胜李广麾下的三万铁骑,即便是战而胜之,北方的农田绝收,饥荒已成定局,此时出兵还有甚么必要?”

    卫右渠不由愣怔,那臣子说得没错,汉军的骑兵不敢轻易进入丘陵地带,只在北方及浿水沿岸为患,对国都王俭城并无威胁。

    “可若将北方的子民弃之不顾,怕是会民心大乱啊!”

    卫右渠数月前亲率大军进攻汉国的辽东边塞,非但久攻不下,更是伤亡近两万步卒,他彻底认识到朝鲜远非汉国之敌,再不似即位之初那般狂妄。

    臣子忙是进谏道:“大王,向汉国求和吧,并请求大汉开放辽东边市,让我朝鲜可像乌桓人般,向汉商换取粮草。”

    卫右渠眉宇紧锁,抿紧的双唇显出他心中颇为不甘。

    沉默良久后,他方才叹息道:“罢了,只是该当如何做,方让汉国皇帝接受和议?”

    “和亲!”

    那臣子见得大王松口,复又道。

    卫右渠双手握拳,强抑心头怒意,最终却仍只得重重颌首。

    数日后,辽东太守郅都见到了执节而来的朝鲜使臣,并得知了他的来意。

    郅都不敢私自决断,忙是用鹞鹰向太子殿下传讯,询问当如何处置。

    他很快便收到了太子传回的密信,唯有一句颇是玄奥难解的话。

    “尼玛,让那些大饼脸的女棒子重新投胎去整容,再来与孤王谈和亲之事!”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同景象() 
河湟谷地,西宁城。

    因着兴建武威城在前,累积下物资调配及使用黏浆土筑城的经验,且焉支山西麓炭山岭的石炭窑又是现成的,故而西宁城的兴建速度极快。去年秋末筹建,今年初春动工,九月末已建成了城墙,屯兵大营及府衙。

    月氏和诸羌近年不断遭到卑禾候瓦素各麾下羌骑的侵扰,已陆续迁移,远离西海,月氏部族大多迁往西域,诸羌则有不少南迁,进入巴颜喀拉山脉南边的高原地带。

    冬季将至,河湟谷地已瞧不到任何月氏和诸羌的游牧部落。

    汉帝刘启给卑禾候瓦素各颁了道圣旨,命他将六万余羌骑驻扎在西海侧畔,交由安北将军史惕及其麾下中垒轻骑节制后,便即返京复命。

    瓦素各不敢不从,他虽重建了卑禾部族,但实则族中没甚么牧民和奴隶,大多是收编来的羌骑,所需的粮草兵械皆需通过西宁城补充。

    如今西宁城中除了两万中垒轻骑,还有从北地,陇西和安定移防来十余万边军。关中诸多世家大族亦是招募了不少游侠和马贼,组建捕奴队,以武威城和西宁城为据点,大肆掳掠月氏,诸羌乃至西域诸国的子民,押回汉境卖做奴隶。

    光凭六万羌骑想要兴兵造反,无异痴人说梦,备不住全被近年愈发凶残的汉人押去做了奴隶。

    且瓦素各亦有不得不前往长安的理由,楋跋子要成婚了!

    皇帝已下旨为梁王嗣子刘买和楋跋子赐婚,婚期定在明年春祭之后。瓦素各身为人父,独女出阁在即,他岂能不返回长安的卑禾候府为其筹备婚事?

    瓦素各将羌骑分别交由六名亲信统率,沿西海侧畔隔百里各自扎营屯驻,并命他们听从安北将军史惕的号令。

    他倒不担心这些亲信们会背叛卑禾部族,只因他们身边也都时刻跟着大汉死士,且都是识时务的聪明人,明白在投靠诸羌和臣服大汉间该如何抉择。

    若没有西宁城运来的粮食,他们是很难熬过寒冬的。

    瓦素各安置好麾下羌骑,便是领千余亲卫押着百余辆大车前往长安,车上装满了近年掳掠来的金银珠玉及皮毛,除却部分要进献给皇帝,余下的自然是楋跋子的嫁妆。

    他膝下唯有楋跋子这个女儿,又听闻她要嫁给梁王嗣子,怎的也得多备些嫁妆,免得教人小觑了他视若珍宝的女儿。

    远在长安的楋跋子听闻阿父即将返京的消息,亦是欣喜不已,早早命侯府的下人们扫洒楼阁庭院,等着阿父回家。

    皇帝赐婚圣旨后,梁王妃曾亲自跑了趟甘泉宫,向太后和皇后求来十余名内宰,送到卑禾侯府,专为楋跋子备嫁。

    如今闻得亲家翁要返京,更是紧张的筹备起来,婚仪六礼的流程必是要走的,礼数还得愈加周全,场面得够隆重,免得旁人觉着自个不重视这儿媳妇。

    楋跋子是嫁做梁王嗣子妃的,她若失了脸面,梁王府有甚么好处?

    于是乎,皇亲苑彻底热闹起来,梁王府,馆陶公主府,阳信公主府,南宫公主府,每日皆有车驾将各式物件运往北阙甲第的卑禾候府,将宽阔的街道都拥塞住了,直瞧得权贵们咂舌不已,万没料到这卑禾侯府的小姐背景如此硬实啊。

    太子刘彻颇是满意这情形,卑禾候瓦素各今后还是有些用处的。

    刘彻打算将那些羌骑长期豢养在河湟谷地,不时派去后世的藏地扫荡原住民,既可抓些奴隶,又能使其无法发展出吐蕃之类的成熟政体,最好能为后人留下片广袤的无人区。

    汉帝刘启接受了刘彻的谏言,颁下圣旨:设西宁郡,辖河湟谷地;着史惕除安北将军,改任西宁太守。

    皇室实业则再度接到笔大生意,将京武和京陇这两条西北大道延伸至武威城和西宁城,并将京陇大道改命京西大道。

    这两年不断从关中往两城运送大量粮草货物,雍凉草原本没有大路,走得多了,也便有了路,只需往两条西北大道的雍凉段加铺沥青即可,又因没有工期限制,倒也耗费不了多少人手。

    江都王刘非入宫求见太子,提议待得武威城和西宁城及周边的长城关墙尽数完工,再全力铺设西北大道。

    刘彻欣然应允,大汉西陲稳固,没甚么可急的,若像后世的隋炀帝那般急功近利,好事也会变坏事的。

    卑禾候抵京之日,楋跋子自是前往城门迎候,父女俩见得面,尚未来得及上演久别多年的催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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