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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玉玺乃是秦代丞相李斯奉始皇帝之命,用和氏璧镌刻而成,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以作为“皇权天授、正统合法”之信物。
汉帝刘启缓缓起身,唤刘彻登上御阶,将传国玉玺交托于他,亦在托付大汉社稷,沉声道:“汝当竭心尽力,为我刘家列祖列宗守好这大好河山!”
刘彻双手微颤,接过这方重愈山河的传国玺,重重点了点头,承诺道:“父皇放心,儿臣非但会守好社稷,更会开疆拓土,富国强民,将更为强盛的煌煌大汉传承给后世子孙!”
“好!”
刘启欣慰的看着他,亦是重重点头,“为父会努力多活些时日,好生看看你铸就的煌煌大汉。”
“赣褚,摆驾回宫回太寿宫!”
刘启吩咐一句,大笑着转身迈下御阶。
“恭送父皇!”
刘彻将传国玉玺放回孙全捧着的托盘,亦是下得御阶,再度向正往内殿行去的刘启三叩九拜。
“恭送太上皇!”
殿内群臣跟着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恭送从此成为太上皇的刘启起驾还宫。
“请陛下御殿登极!”
掌印太监孙全朗声道,他心中五味杂陈,随侍刘启数十载,如今却是换了主子。
刘启昨夜与他深谈,言明今日他只得以死效忠新帝刘彻,而非刘启这太上皇。
“请陛下御殿登极!”
群臣亦是朝向刘彻跪伏,齐声道。
刘彻缓缓起身,迈步登阶,步步沉实,走得稳稳当当。
行至御案之后,他环视殿内群臣,心潮澎湃万千。
监国临朝两年来,他从未似这般真实的感受到这御座之高,可俯看群臣,俯瞰天下。
今日起,吾君临大汉,执掌社稷,手握万民生死!
刘彻轻拂袍袖,稳稳危坐于御座之上,淡然道:“众卿免礼,平身吧!”
“谢陛下!”
群臣随即起身,却并未归席落座,而是齐齐躬身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刘彻轻笑道:“朕初即位,还需诸位卿家多多用心辅佐才是。”
“诺!”
朝臣们虽是齐声应诺,心下却是叨咕,新帝真是爱说笑,都临朝监国那么些时候了,还扯这些虚的有意义么?
刘彻摆手让群臣归席落座,复又道:“孙全,拟旨,朕要大赦天下,减免赋税!”
孙全已将传国玉玺重新收好,自是躬身应诺。
大农令曹栾却是硬着头皮,离席出列,躬身道:“陛下,朝廷近年已连番减免赋税,尤是大多郡县的田税皆已降到六十税一,还如何减免啊?”
刘彻不以为意的摆手道:“无妨,近年商税大涨,且因连年丰收,太仓和各郡县的陈粮太多,暂且先将田税降到百税一,为期三年,日后待得陈粮出清,若国库能支应各地官仓继续购粮,再延期。”
曹栾出言试探道:“只降田税?”
刘彻扬眉道:“商税不变,人丁税及口赋减半!”
汉袭秦制,对傅籍的百姓征收人丁税,年十五以上至五十六出赋钱,人百二十为一算,治库兵车马。即一个青壮年男女每年缴纳人丁税一百二十钱。而另据规定,商人与奴婢须“倍算”,即加倍缴纳人丁税。
惠帝六年,朝廷为奖励生育,提倡女子早婚,又定“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
所谓口赋,则是对七岁至十四岁未成年人所征的人丁税,为每人每年二十钱供宫廷用费。
“陛下,这不妥吧?”
曹栾不由大急,口赋是少府征收的,他这大农令管不着,可人丁税是国库岁入的主要来源,数额比连番减免的田税庞大得多,减半征收就意味着国库岁入减少数十亿钱。
“既要鼓励百姓多多生育,就不能在意些许赀财,你且安心,日后国库岁入若少于百亿钱,少府会出赀财填补亏空,便算朕赏赐给百姓的。”
刘彻端是财大气粗,他在皇室实业有着最大的份子,每年坐享高额红利,如今登基为帝,少府又成为他的私产,虽说要分出部分产业到太寿宫,作为太上皇老爹和太后老娘的棺材本,但足够他大展拳脚了。
曹栾哑然无语,皇帝都这么说了,他若再出言反对,传扬出去要被百姓们戳脊梁啐唾沫的。
群臣也不得不出言附和刘彻,直道陛下仁德,爱民如子。
刘彻颇是满意的颌首轻笑,做皇帝和做太子就是不一样,真真一言九鼎,言出法随,爽歪歪啊!
心下暗爽的可并非刘彻一人,堂邑翁主陈阿娇更是爽得飞起!
刘彻已然及冠,又登基为帝,那不就可以大婚了?
她比刘彻大了三岁有余,虚年都快二十了,再不成婚就要成深闺恨嫁的老姑娘了。
大婚,皇后!
母仪天下的皇后啊,俨然已是唾手可得,怎不教她心花怒放?
不过想到文君先生的提醒,阿娇深知不可喜形于色,更不可得意忘形,免得生出甚么事端。
不知多少长安贵女在盯着新帝刘彻,即便她们不敢奢望皇后之位,但入宫为妃的心思怕是少不了的。
相貌堂堂,文武双全的少年天子,岂不是万千怀春少女梦寐以求的良人?
阿娇不断告诫自个,要沉心静气,不能教小人转了空子。文君先生说得对,婚姻乃是人生大事,非朝夕可决,未来前路漫长,需得稳步前行才是。
自刘彻及冠后,阿娇除了前往女学听经筵讲席,便是安生的呆在长公主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有闭门谢客的心思。
南宫公主虽亦是娇纵莽撞的脾性,但好歹出身天家,自是晓得阿娇的顾虑,也陪着她静静呆着,不再迈出皇亲苑。
好在楋跋子如今嫁给了梁王嗣子刘买,住在皇亲苑的乘氏侯府,三人即便不出皇亲苑,也能彼此作伴。
倒是已成为太皇太后的窦太后闷得慌,最疼爱的孙女和外孙女竟多日不曾来向她请安,闲得她只能终日抱着尚在牙牙学语的泰安公主,在长乐宫四处晃悠,想寻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两个没良心的丫头!
太皇太后牢骚满腹,却是无处倾诉,索性颁下懿旨,以教导阿娇宫规为由,将她召入长乐宫,住些时日。
阿娇接到懿旨,不禁皱了小脸,却也不敢忤逆太皇太后,只得将南宫公主生拉硬拽,一道住进了长乐宫。
第二百八十五章 议及大婚()
俚语有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刘彻登基后,更是应了这话,太子詹事府的属官纷纷跟着从长乐宫调往未央宫,入了少府。
前任的太子詹事陈煌早就升任少府丞,辅助少府卿陈俞打理事务,如今刘彻做了皇帝,陈俞辞去少府卿之位,前往太寿宫詹事府为太上皇刘启做詹事去了,于是陈煌便顺理成章的接任少府卿之职,位列九卿。
空出来的少府丞之位,自然由现任太子詹事陈诚接任,陈氏乃老刘家的累世家臣,若不出意外,会将少府卿之位继续传承下去。
内侍李福亦是得了正式的官衔,成了少府大宦官,秩俸千石的宦者令,主管少府所辖的宦官内侍,又随侍皇帝刘彻,地位直逼掌印太监孙全。
李福却压根来不及欢庆,就带着一众宦者忙得昏天黑地,以便接手未央宫的内廷事务。
太上皇刘启迁往太寿宫,晋为太后的王娡自也同去,长秋宫的属官和诸多内宰也尽数带了去。
太寿宫的中宫名为长春宫,王娡的首席属官大长秋鲁瑞也改任长春詹事,位同太皇太后窦氏的首席属官长信詹事。
偌大的未央宫少却千余名宦官和宫人,瞬间便空出大半宫室,原本隶属太子府的内侍和宫娥压根不虞使用,光是打理长秋宫都捉襟见肘,更遑论其余嫔妃搬迁后空置出的众多宫室。
“陛下,可否着永巷令往民间采女,往宫内添些内宰宫婢?”
李福硬着头皮向刘彻进谏道,未央宫的人手确实不足,且有些事不宜由宦者内侍操持,还得有足够的内宰和宫娥才行。
刘彻疑惑道:“永巷令是何官职?”
李福忙是躬身解释道:“回禀陛下,这永巷为宫中妃嫔住地,亦指幽禁妃嫔、宫人之所。秦时设有永巷令及丞,我大汉袭之,掌后妃宫女及宫中狱事,秩俸六百石,亦为少府属官。”
刘彻恍然,原来永巷令就是掖庭令的前身,只是此时尚未改名罢了。
他微是皱眉道:“从太子府带来的宫婢不虞使用?”
李福颇是为难道:“宫婢仅够打理长秋宫,内宰更是短缺,太子府原先没甚么女官”
刘彻沉吟片刻,也知李福所言非虚,他尚未大婚,太子府本就没有女主人,自然也不会有太多内宰女官,如今入主未央宫,带来的人手连长秋属官的缺额都填不满。
“朕又没纳甚么妃嫔,便先将原先嫔妃所居的宫殿尽皆闭宫,将里头的人手尽皆调往长秋宫及必备的宫室即可。”
刘彻并不想弄出甚么内宫三千佳丽,就凭他这十五虚岁的小身板,即便对着阿娇小萝莉,也只能望梅止渴,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男子未彻底长成前,太早破色戒,日后小兄弟撑不久的,为了今后大半辈子的幸福,还是多念几年清心咒,忍一忍才好。
李福随侍刘彻多年,知晓他的顾虑,先是躬身应诺,复又委婉的提醒道:“陛下,所谓的采女非是纳嫔妃,而是遣永巷令於乡中阅视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长壮皎洁有法相者,因载入宫。所选女子皆是良家子,即非医、非巫、非商贾和百工,多为民女鲜少有世家贵女。”
刘彻自能理会他的言外之意,此番采女可特意不取世家贵女,只需招些民间女子填补宫人缺额即可。
刘彻见得李福有些执着,不由疑惑道:“现有的宫人连长秋宫都打理不了?”
“回禀陛下,宫婢倒是足够,只是要拔擢内宰,需得经内廷宫规调教,再经数度筛选,合宜者甚少,且旷日持久。”
李福刻意稍作停顿,复又意有所指道:“若待陛下大婚后,再由皇后自行拔擢内宰,怕是有些”
刘彻剑眉微扬,终是知晓了李福真正的顾虑,若日后的内宰尽皆是皇后培养提拔的,那他这皇帝的衣食住行可就全被皇后彻底掌控住了。
虽说夫妻齐心,但还是要有些个人空间的,且依照阿娇那莽直的脾性,若是透过眼线得知了些不该她知晓的事,再泄露出去,难保不闯出祸事来。
何况刘彻是穿越众,对个人*还是极为看重的,后世即便是夫妻,也不应该随意翻看对方手机的,不是么?
刘彻思索片刻,缓声道:“嗯,言之有理。就着永巷令往民间采女,只需择取有资质的良家女,且不得强迫,需得向其言明,入宫为宫婢,而非妃嫔,日后合宜者可拔擢为内宰女官,不合宜者年满二十则赐予相应赀财,送其出宫。”
李福讶异道:“年满二十即送其出宫?”
刘彻微是颌首:“既无晋身立命之途,又何必让其在宫内困守一世,索性拿着赀财出宫,嫁人生子,免生哀怨。”
李福躬身道:“陛下仁德。”
刘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谑笑道:“朕是否仁德,你应最为知晓才是。”
李福不由哑然,随侍刘彻多年,自是见惯了他对敌时的辣手无情,次次都欲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倒真和仁字不沾边。
十月中旬,即位不到半月的皇帝刘彻颁下旨意,着永巷令往民间采女,取五百民女为扫洒宫婢,不取世家贵女。
世家权贵们皆是失望不已,他们早已怀着心思,就等着新帝广开宫门,收纳嫔妃,好将族内的适龄女子送到新帝的御榻上,为家族吹吹枕边风。
不过想想也是,新帝尚未大婚,在未娶正室之前,也不便收纳嫔妃。如同世家子弟,在正妻过门前,只能抬侍妾,不可迎娶侧室,否则就被视为对未来正室主母的轻视。
于是乎,皇帝大婚之事被朝臣们搬上了大汉朝堂,纷纷进谏,冀望皇帝早日大婚,迎娶堂邑翁主陈氏阿娇。
馆陶公主刘嫖闻得此事,不喜反忧,她从未忘却,自个昔年是如何伙同王娡将栗夫人捧杀的。
她虽娇纵跋扈,但好歹是大汉长公主,深悉宫廷争斗的险恶,更深知为君者最忌讳朝臣妄议宫闱之事,先前的刘启如此,如今的刘彻亦不例外。
馆陶公主急得六神无主,忙是入长乐宫求见太皇太后窦氏,想寻自家母后商量对策。
太皇太后老于世故,早猜到她的来意,愣是让近侍宦官将馆陶公主拦在殿外,只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