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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农令东郭咸阳虽是肉痛不已,却也无法反对,皇帝陛下肯割肉,且军事预算本就是供军费支应,只要合理请款,他没理由卡着不放款的,况且负责监管御史府也已批允了。
少府卿陈煌才是真正肉痛之人,然想到轮船及舰炮试制下水所需的高额开销,有了太尉府出赀购舰,好歹能贴补些,他也就咬牙忍下了。
皇帝刘彻也晓得少府赔大了,然他身为穿越众,深知军工企业若无军队订单,是无法持续性发展的,前期亏本很正常,将来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想办法提高改进工艺,降低成本就好了。
工业生产有流水线作业,产品数量较大时,还可进行模式化生产,后世华夏“下饺子”般的造舰计划,可不正是配件定型模式化后,如拼积木般不断组装出来的么?
舰炮,蒸汽轮机,战舰甲板皆如此,待得形成足够大的生产规模,成本就会大幅下降,前期的高昂研发成本总能在将来获取足够收益的。
大汉首批“铁甲战舰”的舰身主体还是木制的,且排水量不大,蒸汽轮机和舰炮又已验证合格,首艘战舰可在年节前下水试航,若没甚么太大缺陷,应能在来年开春前完全定型。
依着圁阴船厂的船坞和船匠数量,来年建造五十艘轻型铁甲舰不是甚么难事,毕竟不是后世那种高科技战舰,一造就要数年光景。
然光是五十艘订单自是无法供少府持续投入新型战舰开发,尤是刘彻的最终目的是要打造远洋水师,或许在螺旋桨和涡轮机尚未问世前,大汉造不出真正的钢铁巨舰,但大吨位的木质重型战舰必不可少。
后世欧美列强凭着坚船利炮叩开华夏大门,刘彻这辈子若不去寻他们的先祖晦气,那也算白穿越一回。
今岁的国库岁入经大农府估算,应能过三百亿钱,故刘彻宣召了太尉李广,让太尉府仍依国库一成岁入编列来年军事预算,即为三十万金。
李广两眼瞪大,心道陛下不愧是真龙天子,手笔真特么大,竟将军事预算又往上提了足足五成。
他颇是踌躇,向刘彻讪笑道:“陛下,去岁那军事预算已让微臣及部属绞尽脑汁,生拼硬凑才编列满二十万金,然若非陛下支招,弄个购舰计划,压根就无法真正用完,如今又足足多了十万金,微臣着实不知该如何编列啊。”
刘彻觉着这老家伙还真是又莽又憨,有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若教后世各国的国防部长瞧见,只怕是又羡又恼,气得吐血三升。
刘彻不得不教他些小手段,挑眉低声道:“不妨先编列为购置加农炮的开销,到时若觉着那五十艘轻型铁甲舰物超所值,再将这笔开销转为添购战舰便是了。”
“……”
李广闻言哑然,心道陛下这不是让他睁眼说瞎话么,若教御史大夫直不疑闻得陛下此番言语,怕是连陛下都要被纠举弹劾。
咳咳~~
刘彻瞧着他那神情,自能晓得他的心思,便即清咳两声,复又道:“朕也说了,若是那轻型铁甲舰物超所值再将这笔预算用于购舰,若是觉着那战舰不值,那便仍用来购置加农炮即可,总归也是为壮大我大汉军力不是?”
李广想想也是这道理,况且他这老兵痞也向来不喜跟文官扯皮,便是颌首应诺道:“陛下放心,臣醒得了。”
刘彻颇是满意的点点头,大汉军工业想要真正发展起来,光靠少府是不行的,得不断完善军需采购体制,将更多商贾纳入汉军的供应体系中。
低端军需品乃至兵械,完全可放给民间商家生产,只要物美价廉,不以次充好,还能借此活络经济,何乐不为?
譬如经过整并的铁业,南阳孔氏和巴蜀卓氏为首的大汉铁商都投入了大笔赀财从少府引进新工艺和合金配方,且增建了诸多冶炼作坊,蒸汽轮机和加农炮等高端技术不宜外流,但刀枪剑戟等寻常兵械却完全可交由他们生产的。
如此少府诸冶监的专属冶炼工坊就可全力投入高端铸造了,此等逐级递进的生产分工,才是社会完整工业链真正的发展模式。
源源不断的大笔订单,是商贾兴办实业的驱动力,也是工业发展的绝佳催化剂。
光靠穿越者的一己之力,想要推进全社会迈向工业化,这特么不是扯淡么?
未来数年,少府诸冶监的大多冶炼工坊都将全力支应圁阴船厂的需求,争取不断改进和提升钢铁冶炼工艺,协助船匠们完成轻型铁甲舰乃至重型铁甲舰的试制验证及规模化建造。
别说五万金,十万,便是五十万金,该砸钱还得砸钱!
十年间,大汉国库岁入从区区五十亿钱暴涨至三百亿钱,可预见的将来还会不断增长,相应提高军费支出是合情合理的,谁特么敢说皇帝陛下穷兵黩武?
况且朝廷近年连番裁军,六十万边军硬是裁减到三十万,省下的军费不花难道留在国库下崽么?
嗯……不过水师貌似要增编不少,昔年郅都领军奇袭番禺城时,虽从齐地带去了十万将士,然是为陆战攻城,实在算不上真正的楼船将士。
大汉水师整编后,南海水师和北海水师的兵员编制各为五万人,东海水师为三万人,大河水师及大江水师则为一万人。
五大水师共计十五万兵员,且濒海各郡县已接到太尉府军令,当地府兵需时常习练行船操舟,以为濒海水师的预备兵员。
大汉群臣觉着水师的兵员编制未免太多了些,本想反对来着,皇帝刘彻却是淡淡笑道:“三韩东去数百里有绝岛,岛民立国名为对马,对马国东去数百里,又四大岛,有百余小国,国人皆矮小猥琐,是为倭奴,我大汉宜征募壮士前往掳之,男子为奴,女子为婢,以为教化,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大善!陛下圣明!”
朝臣们目光熠熠,皆是起身避席,赞颂不已。
第四百七十一章 以夷制夷()
刘彻身为大汉天子,对倭奴之事确非信口胡诌,汉军在釜山设立军镇和军港后,早已引来倭人的注意,包括对马国在内的诸多倭岛小国皆欲遣使臣汉。
想想也正常,对马岛本就紧挨着朝鲜半岛,比到后世倭奴九州岛的距离更近,岛上的土著部落究竟是属三韩部族还是倭奴部族,谁也说不清楚。
依史籍记载,大汉与倭奴正式的“官方接触”也是始于武帝朝。
后汉书有云:“倭在韩东南大海中,依山岛为居,凡百余国。自武帝灭朝鲜,使驿通于汉者三十许国,国皆称王,世世传统。”
书中所谓的“韩”,即为朝鲜半岛南部的三韩,汉武帝虽出兵覆灭朝鲜,设立了汉四郡,但未曾完全占领整个半岛。
刘彻提早近三十年对朝鲜半岛用兵,虽尚未将卫氏朝鲜彻底灭掉,却也逼其迁都南下,且不得不出兵替大汉征讨三韩。
朝鲜对三韩动兵已有年余,大汉始建釜山军镇距今更已近五载光阴,若从大汉各世家纠集捕奴队,雇佣水师战舰运送,对三韩土著的血腥掳掠算起,可就足有将近年了。
年是甚么概念?
后世的华夏抗日战争打了年,军民伤亡过三千五百万,流离失所的老百姓更是无可计数。
惨不惨?
朝鲜半岛南部就屁大点地方,压根谈不上甚么战略纵深,又为三韩和诸多部族分割占据,难不成还能组织起甚么全民皆兵的“抗汉战争”么?
早在釜山军镇建成前,东南沿海的弁韩就已被打废了,只留下半口气在苟延残喘。
待到朝鲜出兵南下,诸多大汉世家捕奴队聚集而成的“民兵”更是毫无顾忌,已然不满足劫掠散居部落,从釜山军镇获取大量兵械乃至攻城器械,押着战奴去攻打弁韩城寨,甚至与朝鲜军队夹击韩弁韩北面的辰韩。
汉军水师也没闲着,先是搭载大量捕奴队在马韩的西部沿海地带登岸,随后更奉旨演训水师步骑,由步骑校尉唐涛亲率步骑将士登岸作战。
随着大汉水师的军制愈细化,各路水师皆以一将军领三校尉治军。
步骑校尉,掌登岸作战,统率步骑将士楼船校尉,掌航行停泊,统率罗盘士及操船水手火器校尉,掌弩炮火器,统率火器士。
近年来,大汉水师鲜少需登岸作战,故楼船上的步骑将士在茫茫沧海长时间航行,又不似操船士和火器士般明日有事可做,可不憋得慌么?
高爆弩机和燃烧罐抛投机皆可从战舰卸下,运送上岸,使得步骑将士可轻易攻陷马韩沿海诸多城寨,只要不深入内6,背靠大海,压根就无需忧心军需的后勤补给。
数年折腾下来,弁韩和辰韩已然覆灭,唯余马韩尚在苦苦支撑,却也已屡次遣使到辽东郡,欲觐见大汉皇帝,递交归顺乞降的国书。
辽东郡太守窦婴为官多年,连太尉都做过,深悉帝皇心思,除了给皇帝陛下呈了封密函,压根就没将此事呈报公府。
久久等不到皇帝旨意,窦婴就晓得自个猜得没错,陛下是存心将三韩之地的蛮夷彻底诛绝,只是碍于仁德贤名,不好明言罢了。
马韩若入朝乞降,陛下硬是不受,传扬出去貌似也不太好,毕竟马韩还真没做过甚么得罪大汉的事,大汉征讨三韩就只为掳掠奴隶罢了,朝臣们也正因如此才支持出兵的。
大汉虽是铁血尚武,然朝堂上也还是有较为温和的派系,倒也算不得甚么主和派,就是些坚持与民生息,不太想多动兵戈的治政文臣。
这也是文臣和武将的本质区别,武将若想更快的加官进爵,自要通过战争手段,文臣的升迁却是靠着积累政绩,慢慢往上爬,故而多是不太喜欢战争的,除非有极大的好处,譬如开疆拓土后设立新的郡县,释出大量新的官缺。
倒也谈不上谁对谁错,只是站在对己方有利的角度看待问题罢了。
皇帝刘彻觉着若为否接受马韩乞降开朝议,朝臣们又会争执不休,着实太过麻烦,索性就当不知此事了。
窦婴将皇帝的心思猜准了分,见皇帝无甚圣谕示下,就更懒得理会马韩使者了,命人将之遣送出境。
汉七十一年,冬月。
朝鲜王卫长从国都东暆城启程,欲前往大汉帝都长安,向大汉进贡朝贺,朝鲜国相则留在东暆城代为理政。
卫长临行时,数位忠心耿耿的老臣扶着车辕,涕泪横流的哀声道:“吾王不返矣”
前来宣召朝鲜王入京的大汉行人令见状,挑眉斜觑亦来送行的朝鲜国相。
朝鲜国相会意,忙是命人将那数位老臣硬搀下去,心下更是恼怒这群不识趣的老家伙。
卫长离去的隔日,那数位老臣连同其府上男女老幼皆被屠戮殆尽,朝鲜国相更已追缉凶嫌为由,再度清洗异己,朝鲜王卫长留下的心腹亲信更是尽数斩杀,牢牢掌控住朝鲜政局。
数日后,代掌王印的朝鲜国相颁布征兵令,举全国之兵征讨马韩,凡年满十五的男子皆需入伍。
朝鲜半岛冬月苦寒,朝鲜百姓自是民怨四起,然朝鲜国相又是颁布公告,今冬先是征兵操练,明岁开春方会正式兵,入伍者除却粮饷加倍,更会给予足量粮食和赀财,使其足以供养家中妻儿老小。
朝鲜的n风向立马大转,东暆城周边虽土地肥沃,物产丰饶,但焚林垦荒需要时间,结捕鱼更是看天吃饭,虽说没再闹甚么大饥荒,但数十万属民离吃饱穿暖还差得远。
权贵们倒是锦衣玉食,自臣服大汉后,汉廷在辽东边城,也是朝鲜旧都王俭城开了边市,允许汉商向朝鲜出售除铁器外的各式货物,金玉珠宝但凡给得足,鲜少有买不到的,便连产地在数万里外的西域香料,只要下够定钱,最迟月余光景必会运来。
朝鲜国相征兵讨伐马韩,自是经过汉使授意的,大汉皇帝虽没颁下密旨,然朝鲜国相早是投靠大汉,与汉使熟的不能再熟了,深知他所传达的必是皇帝的意思。
朝鲜国相不蠢,也晓得马韩若是覆灭,且清洗完三韩之地的诸多部族,就该轮到朝鲜国了。
然他不忧反喜,他们这些早早投靠大汉的朝鲜贵族,数年来已不断把府中亲眷迁往汉境,散居在燕北各郡县。
大汉朝廷颇是厚道,非但没讹他们的钱财,反是赐下不少田宅,让他们的家眷得以尽迁居,现今留在朝鲜的国相派系,用后世的说法,就是群“裸官”。
他们现下就盼着朝鲜早些亡国,得以“功成身退”,“复归”华夏,“重册”汉籍,做个安逸的富家翁,指不定还能得大汉皇帝赐下爵位啊。
朝鲜国本就家底不厚,又被大汉折腾了好些年,国库和粮仓几已搬空,剩下的赀财粮草都被朝鲜国相用来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