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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甘都卢本就是哀劳的附庸国,现下哀劳发了话,岂敢有半分轻慢,早是依着汉使的要求,在南边划出块地界,供大汉修筑海陆码头。
大汉非但遣使前来,更是派了不少将士从陆地横穿中南半岛,硬是从胥浦城抵达夫甘都卢,途中自是不免要向哀劳借道,好在只途径哀劳国的南部边陲,又颇为豪爽的向哀劳支付了不少“借路费”,故哀劳也没太过计较。
大汉向夫甘都卢索取的地界,位于其国南端近海,即为后世缅甸的仰光地区,位于伊洛水(伊洛瓦底江)的入海口附近,船舰经由百余里的入海水道,便可进入莫塔马湾。
仰光的海港条件和番禺颇为类似,而南海水师大营正是番禺军港,故皇帝刘彻才费尽心思交好哀劳,从而兵不血刃的从夫甘都卢手中获取了仰光地区。
大汉不但要在仰光兴建海陆码头,将之作为军港,更要设立军镇,开放边市。
虽说海上商路应能打通,但万余里的漫长海路还是稍显麻烦,要生生绕行整个中南半岛。
若在仰光也有港口和边市,日后汉军甚或汉商从身毒诸多获取奴隶和各类资源后,就能选择是否在仰光卸货,直接经由陆路运往胥浦城,再从胥浦港重新装船,运送回大汉内地。
后世华夏政府费尽心思想在缅甸租借港口,不也正是出于此等考量么?
现下大汉想要做成此事,无疑是要方便得多,仰光和胥浦在手,结合陆运和海运,大汉日后要与身毒诸国通商自是更省时省力。虽说仰光和胥浦相距两千里,且无甚么沥青大道相连,然比起万余里的海路,走陆路还是轻省得多。
别看南海水师的战舰群只花了月余光景,然途中是以外海航行的方式,直接横渡了暹罗湾,少走了两千里的近海航线。
现下大汉的大部分民用商船且不提能否远离近海航行,单是航速就与风帆战列舰差太远,即便海运全程没遇着甚么大风大浪,寻常民用商船想从胥浦港航行至夫甘都卢,没三两个月压根到不了。
若是走陆路,只要挑好走的地方,两千里的路程撑死走个月余光景,况且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两地间若是商队往来频繁,迟早会开辟出易于运送物资的路线,大幅缩短运送时间。
正是出于以上种种考量,大汉在仰光兴建军港军镇势在必行,只是虽选定了地界,却是缺人手。
若依着汉军过往做派,定是要去掳掠奴隶用于兴建,却又不好对夫甘都卢和哀劳下手,只得边是从胥浦城调集部分奴隶,边是用财货向夫甘都卢和哀劳雇佣人手。
即便如此,人手还是短缺,营建的进度着实太慢。
南海水师的战舰群抵达后,身为主掌仆射的横海将军荀世见得这般情形,不免有些心急。
皇帝陛下颁下的圣旨言明,甚么时候仰光的军镇和军港兴建完毕,南海水师舰队才能返航归国。依照现下的营建速度,怕不得耗个两三年的,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日子可怎么熬?
于是乎,荀世分派部分战舰,边是依着陛下的密旨,四处搜寻适合种植罂粟的岛屿,边是往身毒诸国的沿海航行,想找到适合打草谷的地方,好歹弄些奴隶回来。
岂料分派出去打草谷的战舰群刚沿着近海往西北航行千余里,就是遇着大批舟楫,傻乎乎的拦在海面上,还妄图接舷登船。
大汉楼船将士们岂能容忍此事,自是高爆弩箭和燃烧罐伺候,将之海面上的敌船击沉大半。
多日后,荀世才从急急赶来的哀劳使者口中得知,麾下将士们剿灭的不是甚么海匪,而是巽加王朝的舟兵,且巽加王为此事大为恼怒,非但增派舟兵禁海,更在探知大汉战舰来历后,向夫甘都卢和哀劳发了国书,逼迫两国交出凶手。
荀世晓得皇帝陛下有心与身毒诸国通商,也不敢擅自出兵教训那狂妄的巽加王朝,便是遣快马经哀劳返归汉境,向皇帝陛下奏报此事。
皇帝刘彻得到奏报时,已近正朔,恰好有大月氏借道之事,与数位重臣商讨过后,便决定要顺便出兵,好好教训下巽加王朝。
古往今来,军事皆是政治的延伸,想要巽加王朝老老实实坐下来跟大汉商谈解禁通商的各项事宜,就不能光耍嘴皮子,免得教人看轻。
先打再说,打完再谈,谈不拢再打,直到谈拢为止!
第四百九十六章 荒唐海战()
除却大汉皇帝刘彻和汉廷少数重臣,世人并不知晓,汉军将展开有史以来距本土最远的军事行动,亦被后世史家视为真正掀开大汉对外殖民战争的序幕。
西域诸国和朝鲜虽为大汉藩属国,然与所谓的殖民地尚有所不同,或许正如皇帝刘彻所言,属国划分藩国,仆国,奴国三等,大汉君臣对身毒诸国的定位无疑是最底层的奴国。
这倒不是甚么种族歧视和地域歧视,盖因皇帝刘彻及汉廷重臣皆以为,身毒距大汉过于遥远,身毒蛮夷难堪“教化”,想要如西域和朝鲜般训之为仆,着实不易,不如押之为奴。
大汉君臣暂且不会将此等想法宣之于众,故巽加王朝身为首当其冲的“当事国”,此时却仍无知无觉,且嚣张至极。
实则也属正常,巽加王朝是毋庸置疑的身毒霸主,便连西北面的安息帝国的不愿轻易招惹该国。
自从两百多年前,旃陀罗笈多组织大军西征,攻打亚历山大大帝在印度河流域建立的军事要塞,重创并驱逐了曾覆灭波斯帝国马其顿军队,建立起强大的孔雀王朝,欧洲乃至西亚人就再不敢轻易踏入身毒北部。
巽加王朝取孔雀王朝而代之,虽继承其大半的基业,却是鲜少再顾及西北方的印度河流域,反是不少波斯人逃到此地避祸居住,故而后世印度阿三哥觊觎巴基斯坦的领土,无疑是极为厚颜无耻的。
奈何印度阿三的狂妄是自古皆然的,现任的巽加王案达罗迦便是如此。
从某种意义而言,巽加王朝具备了民族性、社会性和宗教性的反动根基,不但反对孔雀王朝偏向佛教的立场,且在弹压佛教之余,致力复兴婆罗门教,并重新巩固在孔雀王朝遭到抑制的种姓制度,使其得以延续,到得二十一世纪都无法彻底扭转过来。
身为婆罗门贵种的案达罗迦,统治着强大的巽加王朝,无疑觉得全天下都得尊奉他的王令,以供奉他为荣。
闻得打败巽加舟兵乃大汉水师所为,并探知大汉战船皆停靠在夫甘都卢,案达罗迦便向夫甘都卢的宗主国哀劳传递了措辞极为强硬的国书,非要哀劳和夫甘都卢交出凶手不可。
哀劳王看到那国书都气乐了,哀劳的国力虽远不如巽加王朝,可两国间隔着夫甘都卢,而夫甘都卢与巽加王朝间又横桓着千余里的若开山脉,唯有山脉中段的洞鸽山隘便于东西通行,身毒和哀劳亦是经由此道险峻山隘通商的。
昔年汉帝刘彻不惜让羽林卫从夜郎绑回哀劳使臣,拷问出的所谓秘密商道,也正是通行洞鸽山隘的具体路线。
若非舍不得放弃与身毒通商的庞大收益,哀劳王怕是忍不住要将这国书狠狠甩到巽加使臣的脸上,只要让夫甘都卢派兵堵在洞鸽山隘的狭窄隘口外,身毒就算有百万大军又如何?
哀劳王的底气也非凭空而生,别说巽加王朝,便是大汉想要彻底灭掉国土辽阔的哀劳,也并非易事。
看在通商收益的份上,哀劳王也没置气,让臣子们出面敷衍巽加使臣,说是大汉势力强大,向来行事专横,况且汉军战船停靠在夫甘都卢,哀劳没法管也不敢管。
总之哀劳君臣很不厚道的将此事推给了夫甘都卢,又暗中遣人分别给夫甘都卢和大汉水师传去密信,让他们想办法自行处理,话里话外就是别牵累了哀劳。
说实话,哀劳此等作为,着实让夫甘都卢君臣心寒不已,然却又无可奈何,谁教自个是弱国,若是如大汉般强大,哀劳岂敢将他们推出来背锅?
事已至此,为之奈何?
将凶手交出去?
莫要说笑了,大汉水师舰队抵达靠岸时,夫甘都卢君臣是亲自去迎候的,那近千艘风帆蔽日的庞大战舰,数万装备精良的彪悍战士,险些没将他们吓尿了。
即便将吃奶的娃娃和垂死的老朽都算上,夫甘都卢的属民也绝超不过二十万,单是大汉这支南海水师的步骑校营,就足以将夫甘都卢灭个好几回。
让汉军交出凶手?
那特么跟找死有甚么区别!
夫甘都卢好歹做了哀劳百余年的附庸国,将哀劳人的做派也学到不少,甚至更进一步,君主都能拉下脸来,当着巽加使臣的面痛哭流涕,诉说着汉人蛮横,抢占夫甘都卢领土,还望巽加上国主持公道啊!
巽加使臣虽不是傻子,但抵不住收了份厚礼,又被好生接待,美酒佳肴,香车美人都是双手奉上,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皆是得了好处,也就接受了夫甘都卢人的说法,带着大批财货返国复命去了。
巽加王案达罗迦枯等两月有余,不料竟等来此等回复,自是恼怒不已,加之巽加使臣又是添油加醋的诉说着汉人如何蛮横,对巽加王朝多有轻蔑不屑,更多大王你颁布的王令嗤之以鼻。
案达罗迦险些气得晕厥过去,好在理智尚存,没冒然出兵东征。
若真如使臣回报,哀劳和夫甘都卢皆与此事无关,巽加王朝不但师出无名,更是惹恼哀劳国,巽加人固然瞧不起哀劳,但近年巽加贵族享用惯了哀劳商贾贩运来的各类奢侈品,亦没少收受供奉,若是商道断绝,无疑会引发贵族们的不满。
案达罗迦虽是巽加王,但婆罗门的僧侣贵族和刹帝利的军事行政贵族,可都是也掌握着极大的权利,说实话,巽加王朝的历代君王还真有些作茧自缚的味道,若是继续沿袭孔雀王朝抑制乃至改革种姓制度的国策,王权会远比现下更为稳固强大。
换句话说,巽加王朝取代孔雀王朝,乃是印度史上的重大倒退,使其非但无法完成从奴隶制向封建制的转变,反倒向政教不分的深渊滑得更深。
就在同一时代,大汉却在武帝刘彻的治理下,借助文景两朝为削藩作出的种种努力和筹谋,不断增强皇权,真正实现了华夏的大一统,不但是在疆土,更是在思想上的民族大一统。
汉武帝犯下诸多大错,与秦始皇实则没太大不同,但若论及对华夏一统的贡献,这两位帝皇的历史功绩确是不容抹灭的。
总之顾虑到仍要与哀劳的通商,案达罗迦强忍着怒火,没出兵东征,却又增调大批战船和舟兵,从巽加王朝东南沿海的近海尝试往南航行,驶入夫甘都卢的近海。
大汉水师的战舰本就在此海域巡弋,自然发现了巽加舟兵的动向,然横海将军荀世在尚未接到皇帝陛下对此事的谕示前,不欲再多生事端,便是传令麾下将士尽量避免与敌船接战。
自古军令如山,大汉军律尤为森严,水师将士们得了主帅的军令,虽心有不甘,却也绝不敢有半分违逆,索性从夫甘都卢的西部沿海后撤,尽数退回该国南边的莫塔马湾巡弋。
巽加王朝不止是君王和贵族狂,士兵更狂,见得汉军的诸多战舰皆是扬帆离去,觉着定是执掌毁灭的湿婆神在护佑他们,让汉军心生畏惧,这才闻风而逃。
不得不说,宗教狂热者大多脑子都是不太好使的,而且往往会变着法子去作死。
待得热血上脑的巽加人纠集大量战船,沿着近海绕进莫塔马湾,不断抵近伊洛水的入海口,大汉横海将军荀世再也坐不住了。
虽说即便巽加舟兵堵住这入海口,也无法对停靠在仰光军港的大汉战舰群构成甚么实质威胁,然先前派出去巡弋的战舰可就无法归建了,况且伊洛水的入海水道狭长,若日后两军在此水道爆发大战,沉船过多,今后免得要花更多气力疏浚水道,南海水师想要归国更是遥遥无期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荀世觉着皇帝陛下若知晓此等情形,必也不会容许巽加人这般狂妄嚣张的,也就不再多作顾虑,径自命麾下将士们扬帆出海,迎击来犯之地。
水师将士们本就憋了多日的鸟气,此时得了军令,皆是兴奋若狂,只可惜主帅命他们尽量生擒敌人,而非似先前般用高爆弩箭和燃烧弹把敌船尽数轰沉焚毁。
荀世之所以让将士们“手下留情”,倒不是怕将巽加王朝得罪狠了,遭到皇帝陛下的惩处,更不是心慈手软,而是觉着事已至此,倒不妨顺带弄些战俘,押为奴隶去兴建仰光军镇和军港。
不得不说,荀世这想法着实不错,巽加战船虽是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