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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虎迁调入太尉府后,升了官秩,公府则以罕见的高效为其在北阙甲第分了官邸,且形制不低,地段不差,盖因皇帝颁下圣谕,念及贤王和翁主刘征臣捐输之功,可允裴虎和刘征臣的宅邸稍稍逾制,依循秩千石的朝官形制。
诸御史倒也没跳出反对,毕竟贤王府确实向朝廷捐输了十万金,让他女儿女婿的宅邸稍微宽敞些,没甚么大不了,御史们不至那么死板不知变通。
此事如此处置,倒也算皆大欢喜,饶是贤王刘非有些肉痛,却也再度在大汉朝野狠刷了一波贤名,对极好声名的他而言,得到百姓交口称颂无疑是很有成就感的。
裴母更是欢天喜地,一改过往的低调,遣下人买了一大车鞭炮,在裴府门外噼里啪啦放了大半晌,烟硝散去后,红色的纸屑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街坊四邻不可避免的羡慕嫉妒,奈何自家肚子不争气,没能似裴母般生出一对好儿女。
女儿得册亲王妃,儿子又要迎娶翁主,甚么叫攀龙附凤,这就叫攀龙附凤!
公孙夫人为老姊妹欢喜之余,又不由暗自叹息,自家女儿公孙慧虽也是亲王妃,然公孙家毕竟出身匈奴,且不似真正的长安公孙氏般归化已久,血统已然洗得差不多了,她的儿子别说迎娶宗室女,入仕为官都难如登天,便是寻常世家大族都不大愿与之结亲的。
唯一的出路,还是要入伍从军,进入以归化胡人为主力的胡骑校营或义渠骑营,斩获战功才能真正改变命运。
这事还得先与女婿清河王商量商量,若能走走门路,让自家儿子先入黄埔军学就读,哪怕仅仅是所谓的进修或旁听,将来的前程也会更好些。
真正让公孙夫人欢喜的是,裴母不欲搬到北阙甲第与儿子媳妇同住,除却舍不得熟识的街坊四邻,也是不大想与那些世家宗妇太多往来交际。
自裴澹得册亲王妃,裴母不时也会出席些交际场合,早先是闹出过不少笑话,然为了不让自家女儿失了颜面,她是竭心尽力苦学过的,言行举止和礼数仪态已然挑不出半点毛病,便连在太后摆的宫宴上,她都不会再有失仪之处。
虽是能做好,不代表她就喜欢做,即便端着宗妇架势,她内心还是个市井民妇,觉着与世家宗妇们交际实在累得慌,反倒是与公孙夫人相处时最为舒心随意。
所以说,贵族的养成往往需要数代人的不懈努力,不止是外在表现,还有内在心态,裴母遇着那些自幼接受汉室贵族教育的世家宗妇,难以融入是很正常的,且不提三观差异,单说大伙追忆往昔,别人都是习文学画,独独她是撒尿和泥,何来共同话题?
常言有道,胸有诗书气自华。
这不是歧视文盲,也不是说饱读诗书之人就没有渣滓败类,但所谓的贵族气质确实更重内涵,绝非后世某些到咖啡厅点杯蓝山或猫屎的小资女能体现出来的,硬要摆出不屑与“俗人”为伍的“优雅”做派,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咖啡就大蒜,红酒配卤煮,反倒更显本真,何必矫揉造作呢?
如何活得自在,就如何活着好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新老交替()
入夏后,大汉君臣愈发忙碌起来,只为三伏休朝前能尽可能将诸多国政处置周全,到时也好清闲惬意的避暑休假。
大农令东郭咸阳无疑是最为繁忙的,饶是府署内由七部少卿分掌职守,作为执掌仆射的东郭咸阳仍是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但他却仍是精神亢奋,一副恨不能为汉室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做派。
待得今年岁末,丞相曹栾就已任满十载,两任届满了。
大汉官员本是没有任期的,事实上,史上华夏官员任期制的雏形,是要到魏晋之时才会出现。
当然,汉官虽无任期,却不意味着他们真能任官一世。
恰恰相反,因着大汉政风开放,汉初数朝的君臣皆是“合则来,不合则去”,公卿大夫们若见皇帝不纳良谏,往往就会挂印而去,不是告老就是告病,总之是能找到辞官的由头。
历代汉帝也不惯他们的脾气,若朝臣与他理念不合,不是让朝臣闭门思过,就是直接免职去官,譬如昔年汉帝刘启在位时,丞相周亚夫和太尉窦婴就直接被一撸到底,赶回家种花养鸟,只能闭门谢客。
简而言之,汉官讲究风骨,老刘家的皇帝们又很痞气,导致史上两汉的四百年国祚,单是丞相就出了百余位,平均在任不足四年,其余的三公九卿更是如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
正因如此,汉人所谓的“世代公卿”,底蕴深厚的官宦世家想要达成也不是太难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政治传承不能断绝,后世子孙要人才迭出,还不能在改朝换代时站错队。
皇帝刘彻登基后,数度完善官制,增定了五年任期制,且垂为定制。
尤是对郡太守此等外放的封疆大吏更是严定任期,任满便须转任他处或迁调回京,若事有必要,可酌情再延一任,然但凡做满两任,便是你有惊世之功,也必须即刻迁调。
郡守胆敢借故拖延,不肯即刻迁调者,视同谋逆,杀无赦!
朝臣胆敢为其说情,视同为匪张目,包庇逆贼的同谋,杀无赦!
满朝文武无人敢反对,皇帝的意图极为明显,要以此避免封疆大吏们长期经营地方,趁势做大。
对于朝官,虽也是五年一任,但届数还是较为宽松,毕竟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朝廷还设立了层层监察体制,御史府,廷尉府,尚书台,还有郎署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卫们,想蒙蔽皇帝,擅权乱政,朋党施逆,那真是嫌命长了。
三公九卿位高权重,乃是皇帝直接选任的,多是深得皇帝信重且治政有道者,故其在任年限不受限,譬如掌天下刑狱和制定律法的廷尉汲黯,在任近二十载,刘彻也没打算换下他,具体问题还是要具体分析的,搞一刀切可不行。
丞相曹栾将要届满两任,想再做一任倒也不是不行,然他毕竟年事渐高,已过花甲之年,汉人的平均寿命可不似后世华夏般长,五十为寿,六十更是高寿了。
像老宗正刘通般,活到近愈百岁仍能吃好睡好的,则不免时常自嘲,老而不死是为妖啊。
妖之所以为妖,盖因其能人所不能,非常人也!
曹栾近年已颇感精力不济了,且他能高居相位十载,此生已然无憾。
昔年他任大农令时,便已觉得是他的人生巅峰了,毕竟论及才干,他自认不算出众,只懂得兢兢业业,忠君任事。
然恰恰是他这种埋头苦干,无太大权利欲的处世风格,使得获得了皇帝刘彻的信重,在刘彻刚即位时,正是需要一个任劳任怨且不欲揽权的丞相辅佐,并以此平衡朝中的保守派和改革派。
现如今,曹栾年事已高,有心告老致仕,且朝局稳固,刘彻亲手栽培的青壮派也已成熟起来,政治历练很丰富了,保守派的固有观念也渐渐发生了转变,不再如昔年般因循守旧,不欲变通。
曹栾实则已完成了时代赋予他的重要使命,为大汉朝堂的新老交替做出了最好的过渡。
满朝文武都是精明人,看得出曹栾到得任满必是要告老致仕了,至于空缺出来的相位,他们也没甚么想法,盖因他们晓得有想法也没甚么用。
丞相为百官之首,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的不是太子,而是手握重权的丞相,旁的不说,单说公府每岁核鉴百官政绩,换后世的说法,文武百官的年底绩效考核都是要相府属官评分,想升迁的官员谁愿无故得罪丞相啊?
群臣皆是心知肚明,皇帝陛下现下属意的继任人选乃是大农令东郭咸阳。
严格说来,从大农令直接升任丞相,是不太合乎惯例的。
御史大夫,在汉初数朝皆视同“副相”,也就是所谓的备位丞相。
依惯例,丞相去职后,由御史大夫补位;再从丞相司直中择取一人,迁任空出的御史大夫;复又从诸多御史丞和御史中丞内择一人,补丞相司直。
如此这般,便能使御史府的官员多少了解些政务,不至做只会清谈的言官,相府的官员也有机会在监察体系中历练,了解到更多的官场阴暗面,日后重归相府治政时也就不易被下属蒙蔽了。
皇帝刘彻经过深思熟虑,觉着相府和御史府属官的相互迁调虽有必要,然御史大夫作为监察体系的执掌仆射,接任丞相却不太合宜,行政权和监察权最好还是彼此独立为好。
日后若出了野心勃勃的御史大夫,接任丞相后靠着多年积攒下的“黑资料”要挟文武百官,那会出大乱子的。
过往没出过此等情形,只因御史府的监察权尚不似现今这般大,更没有设立监察各级官吏的巡察御史,刘彻赋予了御史府更大的权势,自也要想办法将其权利关入笼子里,免得反受其害。
况且大汉已驶入初级工业化的快车道,经济和工业发展是为要务,御史大夫直不疑对工商经贸是一窍不通的,大农令东郭咸阳才是最适合继任丞相之人。
昔年曹栾也曾任大农令,随后才担任御史大夫,进而接掌相府,东郭咸阳无非是要跳过御史大夫的过渡阶段,直接继任丞相罢了。
大农令本就位列九卿,位秩仅次三公,实也谈不上破格拔擢。
既是如此,皇帝刘彻索性着相府再增设两名丞相司直,专从诸多御史丞和御史中丞内择优补任,以便更好辅理丞相整肃政风。
诸御史见得多了两个官位,后继者的晋升之途也更宽了些,也已心满意足,反正绝大多数御史也不奢望自个日后能位列三公,想升任御史大夫和丞相实在太难了,能补个御史丞,御史中丞,丞相司直,这辈子就已光宗耀祖,福被后世了。
大农府属官更是暗自欢喜,府署诸官皆是一个石头一个坑,想晋升可不容易,近年来,各府署中就数大农府属官升迁最快,非但府署内屡屡增设部司,各郡县也都增设了商贸局,农业局,工业局,分七部治事后,更多了七位少卿,现今大农令眼瞧着又要高升丞相,属官们又可层层递补官缺,自然干劲十足。
大农府事务繁重,丞相府也不轻省,东郭咸阳想要接掌相位,还得先跟着曹栾学些时候,好在还有大半年的光景,足够两人交接妥善。
东郭咸阳在两处府署间来回奔忙,虽是清减不少,却反是神采飞扬,甚至多日不曾归府,留宿在中央官署内。
这倒不足为奇,各府署乃是辖下部司的仆射主官在府衙内都有燕居之所,还有供寻常官员暂住的馆舍,尤是临近三伏,公务繁忙时,不少官员都会留宿在官署。
其实各郡县官府也是如此的,有些官员的宅邸离府衙较远,往往就长住府衙,待得休沐或节庆才会归家探亲。
况且中央官署不缺吃食,庖厨内掌勺的厨子更是尚食监轮派的御厨,非但提供营养早膳,午膳和晚膳也是美味,管饱,不要钱的,绝不会比官员们家中的饭菜差,且还有不少时令蔬果。
东郭咸阳之所以体态清减,不是吃得差,而是累的,旁的官员但凡留宿一段时日,个个吃得油光满面,乐不思家。
每岁三伏前夕,尚食监的宦官们的都颇为肉痛,觉着中央官署的大臣们实在是太能吃了,害得他们要不断对账,好以此向少府请款,着实累人得紧。
现如今,不通术数,不会对账,便连宦官都做不了,为之奈何?
莫说宦官,便连内侍和宫婢们,近年都要在长秋府诸多内宰的调派下,在闲暇之余习文识数,考评不过者,不得晋任。
用皇后的话说,这叫扫盲!
然皇后出手豪爽,屡屡增加宫人秩俸,且每逢节庆皆有赏钱赐下,宫人们倒也没不乐意的,更没想要早日出宫,说实话,宫外上哪寻那么好的差事去?
在宫里好生办差数年,若不出太大差池,攒下的赀财足够在出宫后置办家业,做个丰衣足食的富家翁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卓氏大喜()
汉七十八年,五月。
秦岭和大巴山的崇山峻岭间,数条环山道陆续竣工,动用百万奴隶,耗费六载光阴,耗赀百万金的四千里蜀道终是全线贯通。
巴蜀三郡官府的联名呈报抵京后,符节令李福奉旨当殿宣读,年过花甲的大农府商部少卿卓王孙竟在朝堂之上嚎啕大哭,引得君臣侧目。
蜀中卓氏本为商贾世家,富甲巴蜀,然大汉重农抑商,商贾不得骑马乘车,不得披锦着缎,皇帝刘彻登基后,虽是放宽了些许,但商贾的政治地位仍是很低的,册为商籍者,其人与亲眷皆难以入仕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