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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能?”
她咬着牙没有立刻说话,而搭在桌沿的那只手的指尖就像屋外那些风中的竹叶一般,颤抖得随时都要飘落似得。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她哽咽着说道:“他的身边,只能有一个韩家的女儿。”
“……”
“姐姐已经嫁给他了,我就不能再——”
“为什么?”
“你别问了。”
“为什么不能问?有什么是你到现在也不能说的吗?”
她像是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刚刚是什么在支撑着她回答了我那么多问题,也许是在这最脆弱的时刻,她的确需要一个倾诉者,哪怕她面前的这个人是我,但现在她却像是碰到了一个禁忌似得,闭紧了嘴,撑着桌子勉强站起来,然后转身又走了回去。
我勉强撑着自己的身子靠坐在床头,一直看着她房间的门关上。
甚至,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微弱的啜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了一句话,不由自主的就喃喃道:“韩家有女,将母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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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一大早出了那么多事,又加上跟我说了那些话,韩子桐的心情低落,这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出过她的房间,午饭只有我一个人吃。
我味同嚼蜡的勉强灌了一碗饭,半碗汤进肚子,然后心事重重的爬上床去想睡个午觉。
阳光将竹叶的影子投在窗上,晃晃悠悠,让我的心绪也更加的缭乱了。
离十一月初七,只有十天了。
这桩婚事裴元修不可能考虑太久,最快的话,今天就可以定下来,一旦定下来,那么很多事情就要开始着手了——更何况,还有个刚刚走马上任,可以帮忙的韩若诗。
我之前还不太明白怎么她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那么大方体贴的妻子,但从刚刚韩子桐的话里多少也明白过来,她前两天的表现实在有些失常,大概是因为担心韩子桐会抢她的位置,现在知道韩子桐没有那样的野心,她的心思一转,自然想要在丈夫面前再做回她那温柔体贴面貌的妻子,毕竟,敖嘉玉不姓韩。
她的位置,也难有人撼动。
这样两厢促进,可能这件婚事会很快就定下来,并且开始施行,甚至有可能,在十一月初七之前。
情况,如我预想,甚至还要好一些。
只希望接下来,不要再有什么意外了。
我这样想着,看着窗户上满眼的叶影缭乱,终于感到了一点倦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朦胧间,仿佛还听到了外面风吹竹叶的声音,风还把门也吹开了,有一双沉稳而轻健的脚步慢慢的走进来,走到床头。
一只温柔的手,轻轻的抚上我的额头,将凌乱的散发撩开,再慢慢的沿着脸颊的轮廓往下,结实的指腹摩挲着我的脸庞,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耳边还听到了一声低沉的,仿佛带着无尽哀伤的声音轻轻道:“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
“哪怕是恨?”
“……”
“轻盈?”
“……”
“轻盈……”
我在这样轻柔的抚慰和梦呓般的话语当中,陷入了更深的睡梦里,梦中有一片青葱竹叶,随风晃动着,细雨绵绵,无数清凉的雨滴滴落到脸上,那种冰冰凉的感觉让我蓦地清醒了过来。
一下子睁开了眼。
床边,空无一人。
我下意识的就要坐起身来,这样一动,却感觉脚踝处一阵酸痛,幸好并不严重,我吸了一口冷气,勉强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一看,外面的天色都暗了。
我竟然睡了那么久。
一听到门被推开的时候,外面有一个少女急忙走了过来,说道:“颜小姐休息好了吗?”
我脸色一红,道:“都这么晚了?”
她说道:“下午的时候公子来了,守了颜小姐一会儿,说是小姐受了伤,肯定也难受让我们都不要惊扰了小姐休息。”
我的呼吸一窒。
他真的来了?
心神也微微的有些乱,我急忙道:“他做什么了吗?”
那少女摇摇头:“没有。公子就只是坐在小姐的床边,不过坐了挺长时间的,一直到酉时,敖世子那边派人过来请了,他才离开的。”
“敖智?”
“是的。”
“他们——”我下意识的想要问他们是不是商量定了什么,但转念一想,她们知道的应该不多,而且谢烽打过招呼,知道了大概也不会跟我说什么,于是我笑了笑,说道:“这我也太不好意思了,睡到现在,白让公子等了那么久。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我的?他现在人呢?我去找他。”
那少女急忙说道:“公子在书房谈事,吩咐了不让人去打扰的。”
“哦?”
我挑了挑眉毛,又问道:“那敖
敖世子呢?我白天惊扰了他们兄妹,这个时候也该过去打个招呼。”
那少女眨了眨大眼睛:“敖世子和他妹妹也在书房呢。”
“哦……”
这一回,我没再问什么了。
站在台阶上,虽然眼前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很难看到内院之外,外面的情形,但隐隐的还是能感觉到,整个金陵府里的气氛似乎跟之前有些不同了。
有一种,大事来临的感觉。
我安静的站了一会儿,然后笑道:“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去打扰他们商量要紧事了。如果他们来,就告诉他们我有空。”
那少女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我转身也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又看了一眼外面的风吹叶动,听着远远的那嘈杂的人声,慢慢的关上了房门。
之后的两天,裴元修都没有到内院来了。
我也没有出去。
可是金陵府里,却是真真正正的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这两天,韩子桐的精神也越来越差,我经常一大早起床的时候,就看到她只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衫站在门前,呆呆的望着外面,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的目光却像是穿透了那从容的竹林,层层的高墙,看到了外面的一切。
一阵风吹过,洒下来的露水往往将她一身都淋湿了,她也没有一点感觉。
我觉得她这个样子,迟早是要大病一场的。
果然,到了这天傍晚,该吃晚饭的时候,饭菜都摆好了,她却迟迟没有出现,那个小倩走到她房间里去请她,才惊慌失措的跑出来。
请大夫来一看,她病倒了。
全身烫得像一块烧红了的碳,脸色却是苍白的,神智都不清醒了,只有干涸得龟裂开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在轻轻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我听了,长叹了口气。
我问小倩:“你看看外面,公子在吗?如果在的话——”
小倩为难的说道:“我刚刚出去请大夫的时候就已经去问过了,说是公子出去办事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的。”
“……出去办事?办什么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再出去看看,至少你们二小姐生病的事,别只有咱们里面几个人知道。”
“嗯。”
这一点她到底也是偏心自己家的二小姐的,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就跑了出去。
我留在韩子桐的房间里,从水盆里拧了一条润润的帕子,轻轻的给她覆到额头上,又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流下来的水滴。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慢慢的从大门外走进来,一路走到了这个房间的门口。
但听声音,不像是裴元修的。
难道是,韩若诗进来了?
我急忙站起身来,回头一看,却意外的看到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那个一身彩衣,翩翩然像一只穿花蝴蝶似得敖嘉玉,正睁大眼睛看着我们。
我愣了一下:“敖小姐?”
“颜小姐。”
她并没有立刻走进来,而是轻声问道:“我听说韩二小姐生病了,所以看看她。”
“哦,那你进来吧。”
我急忙走过来几步,她走进来到床边,低头看了韩子桐一眼,说道:“她病得严重吗?”
“有些发热。”
“她是为什么病的啊?”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自己感觉到了什么,改口道:“她是为谁病的啊?”
我站在旁边,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看着床上病得神志不清的韩子桐,轻声说道:“敖小姐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第1660章 当初的那场婚礼()
敖嘉玉也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继续低垂着眼睑,但我感觉得到她的目光并不是看着韩子桐,而是透过韩子桐那苍白无血色的脸,看到了其他什么地方去了,长长的,仿若蝴蝶翅膀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她是为裴元修病的,是吗?”
我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
“有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这还要人说吗?”
敖嘉玉撅了噘嘴,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多少带着一点怨怼的,不悦的说道:“颜小姐你也真是,我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却没有一句真话,难道瞒着别人很有意思吗?”
我挑了挑眉毛,不知怎么的她把麻烦找到我身上来了。
敖嘉玉道:“你还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前也嫁给过裴元修,你也曾经是他的女人。”
“……”
原本挑起的眉头这个时候皱了起来。
这段回忆,过去的时间其实并不太久,但我却有很长时间没有去回想的,也不希望有人让我回想起来,却不知道到底是谁有那么好的闲情逸致,跑到这个小姑娘面前去嚼这样的舌头。
沉默了一会儿,我淡淡一笑:“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在这个时候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吗?”
敖嘉玉撅着嘴想了想,才轻轻的说道:“我就是——就是觉得不安。”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
“颜小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
我有些哑然失笑,这姑娘不知道是太天真了,还是太会算计了,才会到我面前问我为什么,我低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稚嫩的眉眼间流露着一丝淡淡的忧愁,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似得。
我想了想,道:“敖小姐的母亲——”
她的神色一黯:“我娘很早就过世了,家里只有父亲和哥哥。”
“……”
这就不奇怪了。
渤海王敖平我见识过了,一看就是个粗汉,敖智虽然看起来没那么粗狂,行事很有度,但也是严肃有余,亲近不足,一家两个这样的男人,难怪我第一次见到敖嘉玉的时候,会是在树上看到她了。
对男女之事,她大概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男女之事这种东西,别人说了也不算数,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其中的滋味,就像别人永远无法替我去爱上一个人,我的感知也不能完全传递给眼前这个小姑娘。
更何况,此刻的敖嘉玉,让我恍惚的想起了一个人。
杨金瑶。
当初的她也是这样懵懵懂懂的来询问我,吴彦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好吗?容貌俊美吗?品行端正吗?我回答她的那些话,看似公正,但其实我心里明白,多少还是偏向吴彦秋的。
也因此,他们两慢慢的走到了一起,结下那段姻缘。
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白首偕老的美满姻缘,却没想到最后会以那样的惨烈结局收场,吴彦秋生死不明,杨金瑶怀着他的遗腹子,终日以泪洗面。
有的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而眼前的敖嘉玉——
我设计了这一切,让她要面临和裴元修联姻的命运,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这是我的手笔,还来问我,我又该如何回答她呢?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勉强的笑道:“敖小姐问我,其实我也无法回答你。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才是最重要的。”
她眼巴巴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终于撅嘴道:“好吧,你不说就算了。”
我松了口气,眼看着她准备转身往外走,可刚一转身,却又回过头来,抬眼望着我,我被她这一下弄得愣住了,半晌没有反应,她眨着大眼睛又问道:“对了,我听人说,当年你们的婚礼非常的盛大,整个金陵城都出动了,是吗?”
“……”
“连扬州那边都放了烟火。”
“……”
“啧啧,想想可真气派。”
“……”
“你跟我说一下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