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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你来说,手段只是成功的一种途径,只要可以成功,你会用任何一种手段,对吗?”
他沉沉的说道:“轻盈,佛经所讲,没有对错,只有因果;没有正邪,只有差别心。你如果一直纠缠在这些手段的对错上,如何成得了大事?”
我抬眼看着他:“那……你杀了那么多人,种下的因,你想过,会结出什么果吗?”
“……”他微微一怔。
“你没有想过?那你觉不觉得,今天你我的关系,就是其中的一个果呢?”
他的神色一沉。
我惨然笑道:“你一直要让我回头,但到底是谁,让我越来越无法回头?”
“轻盈!”他突然开口叫我,声音竟然也有了一丝颤抖,可在叫过我之后,他好像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一只手扶上了我的肩膀,甚至微微用力的扣住了我的锁骨。
我明白,他也是在恐惧。
过了许久,他沉声道:“我以为你会明白……轻盈,你也该明白。”
“……”
“一将功成万骨枯,所有成功的人,没有一个的手上不沾染鲜血,也没有一个是绝对的清白干净。哪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没有那些回不了头的过去?哪一个人的心里,没有一些见不得天日的记忆?”
“……”
“你为什么只看我做过的事,为什么只看着我们的过去?你为什么不可以往前看,看看我们的将来!”
“我们的……将来?”
我有些木然的抬起头来看着他,而他又上前了一步,几乎已经贴上了我的身子,他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气息也完全将我笼罩了起来,他低头看着我,柔声说道:“对,我们的将来。我登基之后,也会勤政爱民,造福苍生,只要这个天下属于我,我又如何忍心去毁灭,去杀戮?”
“……”
“我可以看到我们的将来,我可以看到我把一切都送到你的面前,弥补你的遗憾,抚平你的伤痛,但为什么你不能看到我的将来?”
我凄然道:“我眼前看到的都不能相信,你让我拿什么,去相信一个看不到的将来呢?”
“……”
这一刻,他的气息也窒住了。
任何虚幻的承诺,都比不上看到的事实,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个道理,他比我更加深信不疑。
他沉默的看了我许久,然后慢慢的转过头去,看着我们身边那一片白皑皑的雪景,这样的大雪在南方,大概他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了,天地间的莹白一片,能让许多的南方人欣喜若狂,而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些莹白如玉之下,不知掩藏了多少的污秽。
他轻轻的说道:“轻盈,难道你自己就没有杀过人?你出身红颜楼,难道你的手上,就没有过枉死的冤魂吗?”
这一次,换我哑口无言。
我不是不能回答,而是无法回答。
他显然是知道的,不仅是红颜楼,就在连皇城中,断送在我手上的人命也不止一条,对于杀人这种事,我并不比他更陌生。
他慢慢的看向我,说道:“你为什么杀那些人呢?”
“……”
“因为你也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你我愿意做,而是我们都非做不可,如果不这样做,就活不下去。”
“……”
“你以为,我没有过痛苦,你以为,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人,以杀戮为乐,以战争为乐吗?”
“……”
“我也有过挣扎,我也痛苦过。”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脸上的表情带着寒意,可我多少也能从那双漆黑的眼中看出他曾经的挣扎和痛苦来。
我轻轻的说道:“那最后呢?你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
他看着我,一字一字的说道:“人只要到了绝对,就不会有痛苦;只要忘情,就会得到解脱。”
1804。第1804章 结束和毁灭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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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内容开始……>; “人只要到了绝对,就不会有痛苦;只要忘情,就会得到解脱。”
不知为什么,原本已经麻木不堪,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竟然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点心酸。
也许是因为,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挣扎和痛苦。
要告诉自己,为了活下去,不管什么事都要做,再大的痛苦也必须要承受下来,我虽然没有做到绝对,没能完全忘情,但多少体会过那样的挣扎和绝望。
于是,我轻轻的说道:“的确,我杀过人的。”
“……”
“我,当然不是一个圣人,死到临头的时候,我当然不会任人宰割。”
“……”
“人在想要活下去的时候,就要和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事、物对抗。那个时候,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活下去而杀人是,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所以,不是不能杀人。”
他的眼神微微回缓:“轻盈。”
“但,”我抬头看着他:“不是滥杀。”
“……!”
我听见他的呼吸一顿,而我慢慢的说道:“对,所有身居高位的人都难免有着这样的过去,每个人,也不可能在红尘俗世中做到纤尘不染。但所有这些借口和原谅,都不代表你可以滥杀无辜。”
“……”
“你觉得,只要你在登基之后勤政爱民,做一个仁慈的君主,那么就不会有人再记得你之前的杀戮。可需要多久可以忘记,那些血腥,需要多长的岁月去冲洗?当年皇族入关,血洗扬州,直到现在,扬州的人也没有忘记那一场屠杀。若不是因为那一场屠杀,若不是因为扬州人世世代代记住了那种仇恨——”我的喉咙一梗,只觉得泪水都要涌出来,咬着牙才勉强说道:“朝廷派往扬州的官员,又怎么会死了一个又一个?”
“……”
他的眼睛透着一点痛楚,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屠城?”
“……”
“你不是要毁灭我的路吗?如果我在扬州屠城,不是有更多的人恨我,更多的人推翻我?”
“……”
“你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的确,他说的话不无道理,我的确是想要毁掉他的路,在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我也曾经咬着牙想过,索性让他这样错下去,一个人的路如果一步一步的走到绝境上,就是结束和毁灭的开始。
但——
我低着头,淡淡的说道:“不管你的路该怎么走,不管我想要怎么做,枉死城里,还是少一些冤魂为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似有些无力的,没有再开口。
而他,也没有再说话。
只是,我感觉到那痛楚而纠结的目光在听到我的那句话之后,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竟然升起了一点漫漫不禁的暖意来。
他上前了一步,手中的伞也微微的一颤,随之便有一阵碎雪从伞顶上被洒落下来,纷纷扬扬,随风飘到了我们的脸上,带来一阵凉意。
我以为他要说什么,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另一只手揽住了我的腰,也阻止了我下意识的往后退。
然后他的唇,轻轻的印到了我的额头上。
原本在这样冰天雪地里,已经冷得有些麻木的肌肤突然触碰到那柔软、滚烫的唇,那种触感刺激得我微微哆嗦了一下,可他却制住了我所有的动作和退却,但也没有更进一步,就这样将唇贴在我的额头上,像是要以这个拥抱,这个不似亲吻的触碰,来结束我们这一段对话。
他贴着我的额头,含混不清的说道:“你知道,我为何对你,总是无法放下吗?”
“我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该多好?
他轻笑了一声,目光似乎落在我身后,茫然得不知到底在看哪里,所以连他的口气也变得有些缥缈不定了起来。
他柔声道:“我也不知道。”
“……”
“可我总是这样,越来越无法放手。”
“……”
“轻盈,如今的局势,我泥足深陷,退路已断,是无法回头了。”
“……”
“我对你,似乎也是这样。”
“……”
“轻盈,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放手这个天下,那么可能,我就能放开你了。”
他慢慢的低下头看着我:“你说,会有那一天吗?”
“……”
我也抬头看着他,在那双充满着温暖笑意的眼睛里,我没有看到他所描述的,他笃定的,深信不疑的将来,却只是看到了一片漆黑,如同深渊一般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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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一直举着伞将我送到了宇文府里的一个房间,甚至还在外面体贴的替我关上了门,屋子里已经准备妥帖的一切让我很快从外面冰天雪地里带回的寒意中解脱了出来,看着窗外他的身影,还停留了一会儿才走开。
他,不管对我说了什么,也不管我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似乎都没有改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
但到了那天傍晚,外面的气氛就变得不对了起来。
虽然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没有人会跑到我这里来跟我禀报什么,可看着外面那些人走路的时候行色匆匆的神情,听着那些焦急而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一些人刻意压低声音的议论,我还是感觉到出了一点问题。
天黑之后,那种压抑的气氛就越来越明显了。
雪已经停了,整个府邸里就安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我发现,花竹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紧跟着我,守在我的门外。
当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不会蠢到逃走,于是就一个人坐在窗边感受着外面的万籁俱寂,一直到晚上,才听见有人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积雪走到我这边来,推门一看,果然是花竹。
她抬眼一看到我,也愣了一下:“颜小姐,你还没睡啊?”
我看着她:“外面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
她顿时一怔。
一看到她愕然的神情,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1805。第1805章 裴元修病了()
面对我的询问,花竹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我说道:“真的出事了?是不是他们不让你告诉我,要你瞒着我?”
花竹沉默了一下,摇摇头:“倒也不是。”
“……”
“这件事,瞒谁,也瞒不了颜小姐的。”
我听得眉头越发紧皱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她抬眼看着我,轻轻的说道:“公子,病倒了。”
“什么?”
我愕然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轻声说道:“公子病倒了。”
“……”
突然吹来的一阵风,卷着地上、屋檐上堆积的雪沫袭到我的身上,脸上,冷得我打了个哆嗦,花竹急忙走上前来说道:“颜小姐还是不要站在这风口上吹风了,公子可能就是因为今天受了寒,才会一下子病倒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抓着我的手将我牵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地龙烧得滚烫,炽热的温度和外面的寒意交织,让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我又打了个寒颤才算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花竹:“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病倒了?”
“嗯。”
她点点头,认真的说道:“而且病来得很急,大夫又是扎针又是灌药都没用。”
我沉吟了一番,慢慢的走到桌边坐下,然后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清楚。”
花竹站在我面前,低声说道:“就是下午的时候,师傅,还有公子的一些手下都在等着跟公子一起议事,这件事原本也是公子之前定下的,可是过了申时,还不见公子过去,他们都很奇怪,就去公子暂时的居所问,结果说公子在睡午觉,一直没起。”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一直等,等了大半个时辰,师傅就觉得不对了。”
“……”
“所以他就让子桐小姐进去看看,子桐小姐一进屋,才发现公子病倒了,整个人烧得滚烫,都没法下手。”
“……”
“还一直在说胡话。”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他说什么了?”
花竹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在之后才被师傅叫过去的,让我和云山把守在周围,不准其他的人靠近公子的房间,也不准他们乱说话。”
我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大夫看了,怎么说?”
花竹道:“正在为这事儿着急呢。大夫看了,只说公子受了寒,按说扎了针,灌了药之后就该有起色的,可公子这病却沉得很,一直在昏迷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