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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就低下头去,认真的看着脚下的路往前走。
倒是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沉默了一下,说道:“那刚刚,你看到了什么吗?”
我说道:“我的背后,可没有长眼睛。”
“那你听到了什么?”
“也,没有。”
他还看着我,我也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真的没有。”
刚刚那一刻,其实是很混乱的,虽然大家的位置都很清楚,可是那几个胜京的女孩子一直在后面吵吵嚷嚷的,场面其实是非常的混乱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暗中伸手推一把,应该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裴元修自己就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应该也会明白。
所以,我摇了摇头:“真的没有听到。”
裴元修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走吧。”
他刚送我回到寝宫,看见桌上杯盘狼藉,正要让人重新送热的饭菜来的时候,刘公公就过来请,说是邪侯奇在御书房里求见,显然就是为了刚刚的那件事,裴元修的脸色仍旧显得有点沉,他叮嘱了我几句,让我再吃点东西,不要多想,便起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我根本就吃不下什么东西了,让他们把桌上的碗碟都收走,自己正打算躺下休息的时候,门外就来了一个人。
倒不算意外,韩子桐。
她走进来的时候,看见那些宫女们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碟,也自然看到他们收拾的是两幅碗筷,顿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我勉强坐起来,说道:“子桐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看了我一眼:“你说我是为了什么事?”
我笑了笑:“难道,就是为了刚刚,令姐跌倒的事?”
“……”
“子桐小姐不会是要来跟我算账吧?”
她听到我这句话,脸色顿时有点难看,这句话让她想起了过去在金陵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为了韩若诗来跟我找麻烦,甚至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为了她的姐姐要杀掉我,现在看她愤怒中带着一点羞愧的眼神,大概也为自己那个时候的“有眼无珠”而愤恨不已吧。
她说道:“你少跟我说这些风凉话。”
“哦。”
我掸了掸自己的衣角,正襟危坐起来,她也坐到了卧榻对面的椅子上,然后看着我:“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便也不再跟她戏谑玩笑,将刚刚发生的事,我看到的,全都告诉了她。
韩子桐认认真真的听完,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直到我说到最后裴元修抱着韩若诗到玉华宫去那个时候,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到底是谁推了她?”
我做出一副好笑的样子:“子桐小姐为何来问我?”
“……”
“我刚刚说了,我是走在最前面,跟裴元修走在一起,你的姐姐还有她的丫鬟小莲是走在我后面的。我的背后没长眼睛,别说没看见谁推了她,就算是谁推了我一把,我也看不到的。”
听见我这么说,韩子桐倒是冷笑了一声:“这,你就不必担心了。谁被推也轮不到你被推。”
说着,她眼角瞥了一眼已经被收拾干净的桌子,道:“他现在,每天都来陪你?”
我说道:“你是为了问这个来的啊?”
她被我的话一堵,自己大概也觉得有点不知所谓,伸手扶着椅子的扶手,显得坐立不安的换了一下坐姿,然后又看向我。
这个时候,进来服侍的宫女全都退了出去,门也被关上了。虽然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仍旧是一室通明,可门关上之后,还是给人一种相对封闭,安全的感觉,韩子桐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我,轻轻的说道:“那你认为,今天的事,是怎么回事?”
看见我挑起眉毛,明显是打算敷衍她,韩子桐不等我开口,又接着说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推她?”
“……”
这一回,我没有再开口,而是抬眼望着她。
我说道:“子桐小姐这句话,问得有趣。”
韩子桐的脸上浮起了一点冷笑:“你别告诉我你没想过这回事。当初在金陵,她摔倒的那一次,不就是她装模作样的吗?”
看来,刚刚我戏谑她来找我算账的话,她还真的不是听过便罢。
当初在金陵的时候,我和韩若诗,还有裴元灏,我们三个人在一处水榭上说话,完了之后韩若诗跟我一起离开,就曾经装作跌倒,事后话传出去,就变成了我耍花招推倒了她,韩子桐为此勃然大怒,派出杀手来,要将我和南宫离珠一起诛杀。
这件事,只怕现在韩子桐自己也羞于回想。
当初她一叶障目,被自己的亲姐姐所利用,当成了一把趁手的杀人刀,已经不知道替她出了多少次头,到头来,落得内院一场大火,若不是我早给她安排了出路,她现在怕就是黄土下的一具焦尸了。
她现在提这件事——
我看着她,轻轻的说道:“你觉得,你姐姐是故意这么做,要陷害胜京的那几位?”
韩子桐冷笑了一声:“她耍这种花招,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
“况且她现在又怀着身孕,她跌一下,可比普通人跌一下,要严重得多。”
我沉默了一下,说道:“可是你也说了,她是怀着身孕的,毕竟这个月份了,她小心翼翼还来不及,万一那一跤真的把孩子给跌没了,她不是得不偿失吗?”
韩子桐冷冷道:“可我只看到,她现在没事。”
“……”
“而且,前几日元修根本没有再去理睬她,今天却这么关心她,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
“……”
“她,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老实。”
“……”
我一时间也没有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韩若诗的手段,我当然是很明白的,而且,自从沧州那件事之后,裴元修就一直在疏远她,进入京城后,更是几乎没有再让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今天这一件事,涉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裴元修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置她于不顾。
这的确,是她扳回一城的好机会。
我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说道:“就算真是这样,那又如何呢?”
韩子桐瞪了我一眼。
我感觉到她的目光中显得很愤怒,但这种愤怒似乎又无法在我面前发泄出来,冷哼了一声,便起身走了出去。
而我坐在卧榻上,感觉到门一开一关之际灌进来的一阵风,倒是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其实她担心,我倒也明白。
还是皇后之位的问题。
裴元修登基之后,现在住在这个后宫里的女人,一定会都有册封,到底谁做这个皇后,现在已经是所有人眼里看着,心里想着的事了。
韩若诗若是真的感觉到自己被裴元修所冷落,她是绝对不可能就此罢手的,借用一个机会东山再起,哪怕吃一点苦头也无所谓,这倒也符合她的性格,甚至,也符合在这个后宫中生存的所有女人的准则。
只不过,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如何?
她到底是真的被人推倒,还是又在装模作样?
我靠坐在卧榻上,回想着刚刚那短暂的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每一个人的面目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只有一张脸,那显得浓墨重彩的眉眼,慢慢的浮现在我的眼前。
那群人当中,最安静,似乎也是一直沉默不语,看着周围一切发生的人。
葛尔迪,邪侯奇的妹妹。
第1868章 她果然,又耍这一套!()
♂,
这天晚上,我倒是睡得安安稳稳的,不过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才知道外面热闹得多。
玉华宫那里一整晚都没有熄灯,据说半夜的时候韩若诗就又叫起痛来,哀声连天,小莲自然也是个不怕事大的,就让几个小宫女立刻去请太医过来,看诊之后,又让人到药房去守着熬药,这一闹,又闹了大半夜。
裴元修自然也被惊动了,过去看她。
之后,似乎就没有离开玉华宫,直到天明的时候才看到他从里面出来。
第二天晚上,也是如此。
立刻,周围就有些风言风语了起来。
毕竟,之前一进入皇宫没多久,他就让人带着韩若诗下去,几乎是非常冷漠的态度,可现在却接连两天都过去看望她,就真的像是如韩子桐所说,因为这件事,韩若诗重新得到了裴元修的关注。
他的态度突然这样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自然被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其实这件事,并不让我觉得意外,不管韩若诗之前做了什么,又犯了什么错,可她肚子里的到底是裴元修的孩子,裴元修就算再怎么冷漠,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置他于不顾,倒是韩子桐接连两天都来了我的寝宫,这天,听说玉华宫那边又叫了太医过去诊脉,她冷笑着说道:“看看,我说什么。”
我坐在一旁,正喝茶,听见这话,抿了下嘴,没说什么。
其实我跟韩子桐也算不上和睦,但是大概是因为已经进京了,裴元修的大业将成,她也就放松了一些,再加上在京城里,她实在没有人可以来往的,所以反倒往我这里走得比较勤。
我将茶杯放回到桌上,淡淡的笑道:“她为了安胎嘛。”
韩子桐用眼角看了一眼我的肚子:“之前不是听说,你的脉象是散脉,很容易出事的,怎么现在,你倒是比她要安分得多?”
我的脸色微微一沉。
但立刻,我就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将那一瞬间的怔忪拭去,淡淡的说道:“安和不安的,其实都是人心罢了。”
“倒也是,她的心,也不安分得很。”
她又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将晚,便告辞离开,我起身说道:“我送你吧。”
刚刚走到门口,花竹和云山就上前来拦住我:“颜小姐,公子吩咐了不让你出去乱走动的。”
“……”
自从那天韩若诗出事之后,他经常去玉华宫那边看她,却又给这边下了一道命令,让花竹云山看着我,不让我四处乱走。原本之前,我在宫里还算是很自由,甚至他自己都带着我出宫去了一趟宋家,可现在,我倒像是被禁足了一般。
韩子桐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的肚子。
我说道:“公子是不让我出去乱走,我不过是送子桐小姐出去,就在外面走走,这也不行吗?”
“……”
“难不成,你们真的要把我关起来?”
她们两急忙道:“我们不敢。”
“那就好。若你们不放心,就跟着来吧。”
说完,我就跟韩子桐一起走了出去。
因为入春了的关系,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许多树木的枝丫上都能看到新吐的绿芽,宫中的湖面冰也融了,风吹到脸上,也不像寒冬时节那样如刀割一般。
不过,我们刚刚沿着湖边没走一会儿,就听见前面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
皇宫里,大家做事都非常谨慎,哪来这么放诞的笑声?
走过去一看,才看到是那几个胜京的女孩子,他们正蹲在湖边,那个年轻的小姑娘尤其不怕冷,直接挽起袖子伸手去捞湖面上的碎冰,丢到其他几个女孩子的身上,她们又笑又躲,闹成一团。
韩子桐一看她们,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虽然没有跟这几个胜京的女孩子有过正面冲突,但毕竟都在后宫里住着,将来大家的身份也都很明白,就算现在没有冲突,只怕今后的冲突是小不了的。
而这时,那几个少女笑着闹着,也瞥见了我们两的身影,都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我们。
我迅速的扫了她们一眼,倒是没见到那个葛尔迪。
不过,就算她在,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想着她。可眼下,那几个少女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最年轻貌美的,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边理着自己的衣袖一边慢慢的走过来:“又是你?”
看来,她是认得我了。
我笑道:“是啊,又是各位,好巧啊。”
她慢慢的走到我面前来,上下打量着我,说道:“听说你叫颜轻盈?我葛尔迪姐姐说,你一直住在皇帝才能住的寝宫里面。”
我对她后面的话避而不谈,只笑着说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仰起头:“我叫塔纳。”
“哦……”我想了想,笑道:“塔纳姑娘这么漂亮,倒真和你的名字一样,像是草原上的一颗璀璨明珠啊。”
她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你懂我们的话?”
我说道:“十年前,我去过胜京。”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