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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他要面对的局面,比我要更复杂,也更艰难得多。
甚至,他还有妙言这一关要过。
我真的希望自己当初在宫中对妙言说的那些话已经让她想通了,这一次见面,只要解开她的心结,那她就能轻松的面对自己的将来,我真的不希望这件事会成为女儿心里一个永远的阴影。
该怎么跟她面对,轻寒,你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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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井陉关之后,离晋侯公孙述的领地就不远了,我们停留了半天,再继续往前走,第三天,大路上就迎来了一队从太原过来接应的人马。
可是一看这些人,就和之前来接应的不一样。
他们站在马车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小人等是奉晋侯命之命,特地来此恭迎刘公子和颜小姐大驾。”
如果说之前还是猜测,那么现在就很明白了。
我们跟晋侯公孙述没有过来往,此次过山西,他最多会派人过来接应一下打个招呼,但恭请我们过去,就是有人在他那里,想要见我们两。
刘轻寒撩起帘子,平静的说道:“你们太原,还太平吗?”
那人说道:“侯爷让我们来请两位大驾,自然是要护两位的周全。”
刘轻寒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他便转过头去:“那好,那我们就过去叨扰两天。”
“多谢刘公子。”
那些人全都翻身上马走到了前面去,刘轻寒对着萧玉声他们做了个手势,车队便跟着那些人开始前进。
马队上了官道,就要比之前走那些山路故道要更舒服得多,但他抓着我的手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我的掌心里一阵滑腻腻的凉意。
其实,走到这个地步,我们这样的人对于很多大事都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预测力,也能通过别人手中的权力和自己手中的权力多少控制时局的走向,但这一次,明明已经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可车轮滚滚向前,却还像是载着我们走向未知的谜团一般,让人心生不安。
这大概就是生而为人,永难长乐的缘故吧。
又走了一天之后,我们进了太原城。
这一天是个阴天,没有一点阳光和温暖,只有凛冽的风不断呼啸。远远的,就看到城楼上白幡飘扬,在风中猎猎作响,进入到城中,城内的行人也不多,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两边还竖着不少的旗杆,上面也飘扬着白幡,一时间看过去,好像这里还是隆冬,满眼都是纷纷扬扬的白雪一般。
我们的马车一路前行,走了许久,最后停在了晋侯府大门口。
这里,更是一片肃穆,大门外挂着两个巨大的白灯笼,站在门口两边迎接的人身上也都带着孝,刘轻寒先下了马车,然后扶着我慢慢的走了下去,两个人刚刚走到台阶下,那些伺候的人就上来向我们两个行礼。
刘轻寒道:“你们侯爷呢?”
说话间,从里面已经跑出了一队人来,领头是个五十多岁富富态态的男人,修着整齐的山羊胡子,一看平日里就是个作威作福惯了的,但一上来态度就非常的恭敬,哈着腰对我们说到:“两位总算是到了,我们侯爷已经恭候多时,还请两位随我进去。”
刘轻寒停了一下,看看周围:“你们府上这是——”
“贵人的灵柩,前天刚到。”
原来是在为太上皇做水6道场,难怪,整个太原城都披麻戴孝。
他轻轻点了点头,带着我往里走去。
这个晋侯府,比起我一路从南到北经历的那些豪强士绅,看到的他们华丽的府邸又有些不同,毕竟是侯府,更大更威严,守卫也跟之前看到的那些府邸不同,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刁斗森严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个侯府,更像是个军营。
我和刘轻寒心知肚明因为什么,都不说话,跟着那个官家模样的人往前走去。
过了几道门,就到了正堂,这个地方还摆设着灵堂,四周白幡飘扬,灵堂前的那一大片空地上,坐着几十个和尚正在念诵往生咒,我们沿着中间空出来的那条路走过去,就已经有人递上来三炷香。
“两位,请先进香吧。”
第1925章 贵人就在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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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接过香,上前一步叩拜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阵声音,是木轮碾过地板的声音,等到我们三拜九叩之后,将香交给了下人去供上,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着木轮椅被人从后堂推了出来。
我一眼就认出,那就是晋侯公孙述。
刘轻寒也看到了他,立刻转过身去。
我们都是在他和裴元珍的婚礼上与这位老人有过一面之缘的,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看到他,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听人说是病了很多年,所以凡事都由儿子公孙启做主了,现在看到他,虽然比起当初又苍老了不少,但病却像是都好了,还有了点精神。
他抬眼看着我们两,花白的胡须微微抖动着,就坐在轮椅上对着我们拱手:“两位来了。”
“侯爷。”
我急忙上前行礼,刘轻寒也对着他拱手行礼。
他侧过头去问身边的那个管家:“两位,上过香了吗?”
管家立刻说道:“上过了。”
“好,那就好。”
说着,神情又黯然了一下,带着一丝悲伤的看向了灵堂。
我这才注意到,这灵堂虽然——不能像在皇城中为帝王出殡一样的隆重,但在这个时候来说,已经是摆得很排场的了,所有的格局都超过了他们侯府所能用的,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唯一一点奇怪的,就是在香案的后面垂下了一道白色幕布,将整个后堂,还有供奉的灵位都遮挡住了,大家都看不到,灵堂上到底供奉的是谁。
想来,他还是要避一避的。
眼看着这位老人泪水涟涟,周围的人急忙擦着眼角劝他不要太过悲伤,公孙述哽咽了许久,才抬起头来对我们说到:“老夫情难自禁,还望两位不要见怪。”
我轻声说到:“侯爷情谊深重,我们又怎么会见怪呢?”
刘轻寒也点点头:“侯爷高义,令人钦叹。”
公孙述从管家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鼻涕,然后说到:“两位既然已经进过香了,那就随老夫到后面来歇歇吧。”
说完,也不等我们再说什么,便让人推着他的轮椅往后走去,我和刘轻寒对视了一眼,他沉默着对我点了一下头,两个人便跟了上去,萧玉声带着几个学生也到灵前上了香,让他们留在灵堂上,自己跟随着我们往后面走去。
一走出那道门,就听见灵堂上的哭声立刻响成了一片。
我们三个人跟随着公孙述往里走,这个侯府,看来风景是很不错的,而且相当的奢靡,华美到在这个地方摆设灵堂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公孙述更是让人用白布把院子里的红柱子,甚至连一些一些花木都给缠上了,才稍微先出了一丝肃穆之一,即便如此,他这样的垂垂老人出现在园中,也显得非常的突兀。
不一会儿,就到了偏厅。
有人给我们送了茶上来,但我们都没有喝,只是客气的道了个谢。
公孙述客客气气的对我们说到:“两位远道而来,本应该让两位休息一下,洗洗身上的风尘。但眼下,还有些事未尽,不知两位——”
刘轻寒坐在椅子里对着他拱了拱手:“侯爷言重了,眼下,自当以大事为重。”
公孙述点了点头:“那好,贵人就在内院。”
刘轻寒起身道:“在下有些要紧的事,正要先去详述。”
公孙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便说道:“刘公子一心为公,令老朽十分钦佩。既然如此,那就请刘公子随老朽一同去吧。”
说完,他身后的侍从便推着他的轮椅往另一边行去。
我站起身来:“轻寒——”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有些正事要先跟他说,你不必担心。”
他往门外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你先去见妙言吧。”
“嗯。”
我点点头,看着他转身便跟着公孙述走了出去,可刚刚走到门口,却又停下脚步,转身走到我面前来,低声说道:“你跟妙言见面,你们说什么都好,不必提我的事。”
“……”
“我的事,我亲自跟她说。”
原来,他的心里也还是记挂着这件事的。
我点点头,低声道:“你自己小心一点。”
“放心。”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一直站在偏厅里看着他的背影远去,而这个时候,另一边走过来了几个女侍请我过去,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只是萧玉声还有些担心,他没有跟刘轻寒过去,当然也是知道刘轻寒过去说的那些话不能为外人所知,但我这边的安全……
我回头对他说道:“我去的地方都是女眷呆的,你也不好去。你就留在这里吧。”
他想了想,只说道:“那大小姐小心,有什么事就叫我。”
我笑道:“我知道。”
说完,便跟着那几个女侍走了。
这个侯府很大,所说的内院,原来也不是一个独立的院子,而是将整个侯府从中门处隔断,我看到府内的一些侍从婢女们来往忙碌,但到了中门那儿就停下来,因为里面另有人把守,另有人服侍,几个女侍带着我走进去,还给守门的递了牌子,然后一路沿着长廊往前走。
走了好一会儿,走到了一个院子里。
大门紧闭,一个女侍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往里面轻声说了一句话,得到回应之后,就过来说道:“颜小姐请进。”
我的心已经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果然,一走进那个房间里,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端坐在那里,她一脸憔悴,却满是期盼的神情,一看见我走进去,立刻起身:“轻盈!”
“皇后娘娘!”
我急忙走过去要向她行礼,她一把就扶起了我:“不,不要多礼——!”
两个人乍一相见,顿时说不出的一股心酸只在心头翻涌,而我看着她已经褪下了在皇城中的那些精致华美的服装,身上的衣着也算华丽,却是寻常的衣裳了。
看来这些日子,她也受了不少的煎熬。
我满心的话想要跟她说,可这个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先问道:“皇后娘娘,妙言呢?”
第1926章 所有的痛苦,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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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就听见内室里传来了一阵蹬蹬蹬的急促脚步声,一个身影从里面忽的一下蹿了出来,直接撞到了我的怀里。
“娘——!”
我猝不及防,却还是直觉的展开双臂将那粉糯糯的孩子抱了个满怀,只是差一点被她撞倒在地,还是常晴伸手拉了一下,才勉强帮我站稳了。
低头一看,一头乌亮的头发梳成了精致的发式,一张小脸儿全都埋在我的怀里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她的双手用力的环住了我,连一点动弹的余地都没有。
我一下子眼睛就红了,泪水立刻涌了上来。
“娘……”
她埋首在我怀里,还闷闷的叫着我,声音似乎也湿润了起来。
我伸出颤抖的手轻抚着她的发心,又长高了,已经快到我肩膀了,却瘦了一些,虽然我知道现在女孩子到了抽条儿的时候,一定会瘦的,可捏着她的胳膊,看着她微微耸动的肩膀,还是觉得心痛不已。
我轻轻的说道:“妙言,来,让娘看看你。”
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抬她的下巴,她抽了抽鼻子,这才慢慢的抬起小脸儿来。
谢天谢地,幸好她脸上还是肉嘟嘟的,没有太过消瘦,也没有受伤,憔悴的痕迹。
那双杏核大眼里此刻已经盈满了泪水,带着说不出的委屈和思念仰头望着我,泪珠儿就咕噜噜的往下滚,一对上我的目光,立刻就哭出了声来:“娘——”
这一刻,我几乎也忍不住要抱着她一起痛哭一番,可我终究还是忍耐着,只是用力的将孩子抱在怀里,一直感觉到自己的胸襟都湿透了,她呜咽的声音总算渐渐的低沉了下去,我这才说道:“好了,别哭了,在皇后娘娘面前你这样哭,是失仪知道吗?”
妙言一听,抽了抽鼻子,这才勉强放开了一只手,用手背擦脸上的泪水,另一只手却还是环在我腰上。
这一刻,就觉得路上所有的风霜雨雪,哪怕是伤痛,都不算什么了。
常晴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两,也用手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眼角,这个时候见我们母女总算是恢复常态了,这才含着泪笑道:“还说什么失不失仪的,妙言这些日子做梦都念着娘亲,现在终于见到你了,让她哭一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