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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比兴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而正在这时,离我们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坐着的两个年轻人像是终于按捺不住了似得,起身走了过来,试探着说道:“请问,这位公子,你可是西山书院的学生?”
查比兴回头看着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嗯?”
那年轻人说道:“我们听说了,西山书院里有一个学生,呃,容貌怪异,头发——”
查比兴一听这话就拧紧了眉头:“这话我不爱听,我长的怎么就怪异了?我是长了三只眼睛还是两个鼻子了?”
那两个年轻人原本就小心翼翼的,被他这么一说,立刻就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和轻寒都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说道:“查比兴,你不要这样。”
然后抬头对那两个年轻人说道:“他的确是西山书院的学生。”
一听我的话,那两个年轻人立刻高兴的笑了起来:“真的是啊,幸会幸会!”
查比兴仍旧对他们爱理不理的,只哼了一声,轻寒立刻说道:“两位,听你们这话,你们难道也是要去西山书院的吗?”
他们两立刻说道:“是啊,不止我们,这客栈里的人,几乎都要去西山书院!”
“什么?!”
我们三个人都大吃了一惊,我抬头看了看这个大堂里,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人,难道是要去拜学?可我看他们其中一些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容貌气质更不像是学生,便问道:“你们要去做什么呢?难道是要去入山拜学?”
“我们不是啊。”
查比兴皱着眉头:“不拜学那你们要去干什么?赶集啊?”
那两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我们说道:“原来你们还不知道啊?现在西川好多人都在往西山书院走,都是去看热闹的。”
“看热闹?”我们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更莫名其妙的:“看什么热闹?”
第2206章 难道,他被人——胁迫?()
那两个年轻人兴致勃勃的说道:“原来你们真的不知道。就在上个月,西川各地数十个书院的学生全都齐聚到了西山书院——比试,论道!”
“比试?论道?”
我们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面色都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
查比兴眉头都要拧成一条线了,看着那两个年轻人:“有这回事?”
“当然!”
“而且啊,第一场已经结束了!”
“第一场?”
“对,听说论道一共分三场,第一场比试御射,比了整整两天,西山书院赢了!”
那个年轻一点的一脸兴奋,耳朵都红了,高兴的说道:“你们不知道,我听他们说,比试的过程简直精彩极了,比看一场高手对决还更紧张。西山书院只能派出一名学生,而其他那些书院每个书院派出一名学生,一共有十一名,他们两方对战,那十一个书院的学生任何一个人赢了,他们都算赢,而西山书院的学生必须赢了他们所有的人,才能算赢!”
客栈大堂里已经有人听到了我们这边的谈论,慢慢的凑了过来,一个中年人说道:“要我说,这个比法也太苛刻了。”
旁边有人附和道:“是啊,对西山书院可不公平。”
那年轻人说道:“谁说不是呢?可西山书院的学生也硬气,他们还真的答应了!”
这时也有人说道:“但是,比试的地方就是在他们西山书院,而且人家那些学生们都是远道而来,他们是以逸待劳,天时地利人和都归他们的。”
我们三个人原本是为了不要太招摇,所以找了一个靠窗的,最僻静的位置坐着,谁知现在那几个人一围上来,说起西山书院比试论道的事情,整个客栈里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看来他们也说得对,这个客栈里的人都是要过去看热闹的,难怪会对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
一个中年人说道:“不过,第一场到底是怎么比的?对方十一个人,西山书院只有一个学生出战,他们怎么就赢了?”
另一个少年急忙说道:“我知道,我听人说了,他们比试御马射箭,是在一座山上安置了三百七十四个箭靶,什么地方都有,听说有一些靶子还是装在活物的身上。参加比赛的学生要骑着马上山,腿是绑在马鞍上的,中途绝不能下马,他们箭筒里也装着三百七十四支箭,每支箭上都有属于自己书院的标识,上山之后再下来,中靶最多的那一位获胜。”
“喔——!”
周围有人已经叹道:“这可难了。”
“是啊,听说还是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开始比试的。”
“那座山我知道,走路都难,还要骑着马上去,啧啧——”
“老猎人上去都要小心的。”
听着周围的人叹得啧啧有声,查比兴倒是很平静的说道:“反正,还是西山书院的学生赢了?”
“那当然,那一场赢得漂亮,听说有三百四十多支箭都上靶了。”
“老猎人也没这么好的准头啊!”
“是啊。”
查比兴只撇了撇嘴,说道:“只是射靶子,又不是全部射活物,这种准头——这些日子,他们一定是疏于训练了。”
看来,这样的结果也并不让他满意。
有人已经叹道:“这样的准头已经不得了了,那些书院的学生都输得心服口服。”
我问道:“那,第一场他们是赢了,第二场呢?”
那个年轻人说道:“第二场就是明天开始比试。”
“哦?比试什么?”
“这个,我们不是很清楚,但听说,应该是比试诗书。”
“诗书?”
一个年纪很大,看起来也是个读书人的老人家慢慢的走了过来,满脸笑容的说道:“要老朽说,这场比试才真的有意思,比什么骑马射箭好多了。”
立刻有人回头看着他:“这话怎么说呢?骑射多刺激啊。”
“刺激是刺激,可箭射出去了,你们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得到,但这一场比试诗书就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
那老人捋着胡须,摇晃着脑袋说道:“自从三十多年前,颜家家主和颜家大夫人开始在西川收录古籍,有多少书院因此获益,那些书可都是好东西的,只是,收录进了那些书院里,大家也难得一见了。这一次,他们要比试诗书,那就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人无我有的,那才是真本事!”
立刻有人说道:“老人家,你说,他们会拿出自己收录的,别的地方没有的古籍来比试?”
那老人微笑着点点头:“不错。”
“……”
“老朽七十有六,行将就木,这一次专程赶去西山书院,就是为了见识见识。”
有人听见他的话,也叹道:“说起来也真是的,听说当初颜家花了好大一笔钱收录那些古籍,各家书院也因此获益,可是这些古籍他们收录是收录的,全都藏在自己的书阁里不让人知道,这,这跟失传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这一次,趁着这个热闹,大家都去长长见识吧。”
他们说得热闹,我们几个反倒安静了下来,倒也没有人顾得上我们了,正好这个时候店小二把我们的东西送上来了,我便吩咐道:“我有些累了,给我们送到房间里。轻寒,查比兴,我们先上楼了吧。”
他们两也点点头,便和我一起上楼回了房间。
店小二将吃的东西放到桌上,便退了出去,关上房门的时候,还能听见大堂里各种热烈争论的声音。
幸好,房门一关上,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我慢慢的走到桌边,看着查比兴两只手抓着个橘子在抛来抛去的,看起来像是在玩,但眼神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另一边的轻寒神情也显得有些凝重,我坐下来,轻轻说道:“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他们两立刻抬起头来看着我。
还是查比兴先开口:“书院不会做这种事。”
“哦?”
轻寒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迟疑的道:“可是,天启三年的时候,西山书院不是还举办过一次博学大会?”
查比兴道:“大小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那一次博学大会跟这一次的不一样,那是老师汇聚天下读书人所开,那一次的博学大会,说是博学大会,其实现在我们看来,就是一次古籍收录的大会。”
“古籍收录?”
“对,刚刚那个老人家说的,当年,令尊和大夫人花了很大一笔钱在西山收录古籍,那一次的博学大会,当然也有登坛论道,但听大师哥说,最后也没能讨论出一个大道来,因为那个时候,谁都不能说服谁;反倒是得到了不少古籍,西山书院在那一次的获益很大,我们有将近一半的藏书都是那一次得到的,而其他的书院,当然也各有收益。”
“原来是这样……”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轻寒在旁边慢慢的说道:“不过这一次的论道,似乎跟上一次很不同。上一次的听起来,是真的在论道,但这一次,比试比论道更重。”
查比兴立刻说道:“对,我也觉得这个奇怪。我们平时在书院里,的确是要习六艺,书呆子在书院里是很难呆下去的,可问题是,大师哥从来不让我们比试!”
“……”
“他经常说,人有了争胜之心,学,就变得不单纯了。”
“……”
“就连我们师兄弟在书院里,也从来不比试御射的功夫。”
“……”
“他怎么会准许书院的人跟别人比试,而且是个十一个书院的学生比试,阵仗还闹得这么大,几乎全西川的人都知道了。”
“……”
“这种比试,根本就不是论道,且不说他,在学生的眼里,都跟卖艺耍把式一样。”
“……”
“这,这太不像他的行事作风了。”
我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查比兴毕竟是一直待在书院,跟随南振衣的,他这么说,那就是真的有点怪异。
这时,轻寒慢慢的说道:“难道你们没有觉得,从之前的几件事来看,都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吗?”
“……”
我和查比兴都一愣,转头看向他,他的目光微微闪烁着,也看向我们。
是啊……
我这才有些恍惚的想了起来,从我和轻寒两个人修书给他,却被他拒绝了让念深入书院开始;到之前,又扣下了太子;现在,更是破天荒的答应了其他的书院比试论道的事。
他做这些事情,的确有些奇怪。
轻寒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皱着眉头:“难道,他被人——胁迫?”
一听我这话,查比兴反倒笑了起来,说道:“大小姐,那是不可能的。”
“……”
“大师哥那个人,就算被人刀架在脖子上,他想要做的事也一定会做下去,而且我敢说,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把刀架上他的脖子!”
他说得这么肯定,甚至不是说南振衣有没有可能被人胁迫,而是根本连别人胁迫他的可能都没有。
我说道:“所以,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查比兴神情凝重,没有说话,而轻寒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的说道:“我倒觉得,为什么会出现这场比试,还不是最要紧的。”
我和查比兴都看向他。
他抬眼看着我们,道:“最要紧的是,这场比赛的结果,会如何。”
“……”
“赢了会怎么样,输了会怎么样。”
我的心忽的一沉。
他说道:“任何一场比试,都会有彩头,会有结果。这一次西山书院和十几家书院的比试,彩头是什么,结果会导致什么,我想这才是最要紧的。”
我沉声道:“你觉得,会是什么?”
轻寒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的说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可能这才是南振衣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会参与到这一次比试论道的原因。”
“……!”
我和查比兴恍然大悟,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对,如果说南振衣不会受任何威胁,即使受到威胁也不会屈从,那么就只能从这个方面来解释他现在做的事情,他想要一个“彩头”,他需要一个“结果”。
查比兴喃喃道:“刚刚他们说,第一场比试御射,我们已经赢了。那第二场,比试诗书……”
我急忙道:“你觉得会赢吗?”
查比兴立刻说道:“我对我们书院,那些小崽子们,还是有信心的——”他说着,又皱起了眉头,喃喃道:“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些日子是不是疏于练习,御射成绩居然这么难看……大师哥怎么也不管管?”
他还在为那个御射的事耿耿于怀,我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