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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完全呆住了,傻傻的拿着那张白绢看着,可不管我怎么看,上面只有这两个字,明明是那么熟悉,曾经无数次的在脑海里翻涌,在舌尖上缠绵,可现在出现在这张白绢上,却让我有一种陌生得几乎快要不认识的错觉。
轻寒
傅八岱的第三个锦囊里,是他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第三个锦囊,傅八岱所说的,可以解开这个局的关键,就是轻寒
我一下子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向山谷上,这个时候,孙靖飞的人将桐油都泼得差不多了,他立刻带人点燃火把,朝着山脚下桐油浸泡得最深的地方一丢。
轰
只听一声闷响,仿佛山谷内一个霹雳炸开,就看见眼前忽的升起了一座火墙,一瞬间腾起了半天高。
油质本重,不管他们再怎么奋力泼洒,也只能浇出几丈远,都预计在山脚下不远的地方,但之前申恭矣为了让裴元灏他们在谷底住得舒服,将谷底所有的枯木干柴都清理一空,丢在了两边的山上,在这一刻,却是正中我们的下怀
火势凶猛,借助着桐油和那些废弃的木柴,立刻蔓延开来,仿佛一条出海的火龙一般,嘶吼着往山上窜去,木柴燃烧不断的发出毕博炸裂之声,随着从谷口吹来的风,好像一个推手,在不断的将火龙往山谷上推涌,不一会儿,火就已经烧得半天高。
好强的火势
滚烫的热浪立刻迎面扑来,我只觉得全身都要被烧红了一样,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手指一松,那块白绢立刻飘落了下去,我一见急忙俯身想要去捡起来,可是从谷口吹来的风凛冽如刀,立刻将那块白绢卷了起来,撩到了前面不远还蔓延着火星的草地上。
一沾上火星,那块白绢腾的一声燃烧了起来。
我顿时一惊。
那块绢帕
对了,那块绢帕是浸过桐油的
难怪白绢的颜色有些奇怪,刚刚闻到一股味道,但立刻又闻不出来了,周围全都是桐油和烟味,我自然分辨不清的
傅八岱竟然用这张浸过桐油的白绢来给我做第三个锦囊的提示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早已经预见到了现在的局面拒马河谷的春猎,从一开始就是裴元灏打虎的局,那他必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他留下第二个锦囊“他强由他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申恭矣他们会用计占据两边的高地,利用地势之便引来陈甫他们的人马,正因为“他强由他强”的做法,让申恭矣以为一切都在掌握,才会放手一搏,露出反叛的真面目。而现在我们要突出重围,就必须要用常晴他们带来的桐油,以火攻助势
我只觉得后背一阵冷风吹过,那种冰冷和前面火焰带来的滚烫温度刺激得我哆嗦了一下,抬头看时,山谷上面已经乱了。
“着火了”
“有火,有火”
“快跑啊”
还在半山腰上的人已经被火烧到,还来不及哭喊挣扎,就看见眼前一红,整个就被火龙吞没下去,一时间只听见上面被烧得鬼哭狼嚎,什么箭阵,什么瓮中捉鳖,早就已经顾不上。跑得慢的已经被火舌舔到,身上立刻燃起了火焰,哭嚎着在地上不停的打滚,火焰未熄,又染上了上面营地里的帐篷,不一会儿,上面的火势也大了起来,人们不断的哭嚎逃命,乱成一团。
我站在谷底,呆呆的看着上面这一幕,不知是前方火焰的热力,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胸口好像也被点燃了一样,煎熬得难受。
孙靖飞一见此情景,立刻一拍手:“成了”
上面的确已经乱成了一团,可是谷底,也并不好过。
火焰虽然是往上走的,可谷底狭窄,烟火缭绕很快也让我们觉得苦不堪言,孙靖飞一看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处,立刻道:“突围”
他的话音一落,禁卫军的几个人急忙上前来:“是”
火势已经彻底扰乱了申恭矣和陈甫他们的布局,加上之前的一阵厮杀,也让叛乱的御营亲兵损失惨重,虽然孙靖飞带来的人不多,但这个时候却能以一当百,急忙护着帝后和我们这几个人朝谷口拼杀过去。
火一燃起,我整个人就像是被炙烤着,有些失去了心神一般,水秀一直紧紧抱着我的胳膊,看着那些近在眼前的厮杀,血肉横飞的惨象,让她不断的哆嗦,可走了一段路,她却感觉到了什么似得,抬起头来看着我:“大人你在看什么”
我虽然也一直跟着他们在走,可我的目光,并不是看着谷口。
而是看着火龙穿梭的山谷上。
虽然火势是扰乱了他们的布局,也烧伤了不少人,但常晴说得没错,火是活的,人毕竟也是活的,我已经看到许多人从山谷的另一头逃了出去。
他,应该也在那些人里面的。
可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火焰太炙热,一切太混乱,又或者,我的眼力本就不好,本来就看不到太远,更何况那么多人中的一个身影
可是
我真的没有看到轻寒。
哪怕是一个影子。
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他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捏紧了手心那个已经被撕破了的锦囊,越捏越紧,手指都发出了格格的声音。
轻寒
傅八岱的第三个锦囊,是他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轻寒
轻寒
第622章 突围浓雾中的诡之军()
轻寒
轻寒
我的心里还在不断的念着这个名字,丝毫感觉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甚至也感觉不到那些搏杀的人倒在脚边,喷涌出的献血洒了自己一身,只是失神的跟着他们一路往谷口走着。最新章节全文
锦囊,傅八岱,轻寒已经将我整个人都掏空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孙靖飞终于在前面杀开了一条血路,谷口的驻军早已察觉到里面的动向,一见是他,立刻朝我们飞奔过来:“孙大人”
“保护皇上”
他们一听孙靖飞的话,才愕然发现帝后都在人群当中,急忙要跪下行礼,裴元灏已经沉声道:“不必多礼,快走”
虽然我们已经到了谷口,但毕竟山谷外还有申恭矣的人,虽然不说是和之前一样生死攸关,但胜负未明生死未定,也真的没有空余再去注重那些繁缛的礼节。禁卫军的人一听,急忙起身,走过来护着我们:“皇上,末将等护送皇上出谷”
有他们在侧,一切就顺利多了。
这个时候,身后的山谷里,桐油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火焰扑到了山顶上,将沿途一切都化为灰烬,也已经到了尽头,只有滚滚的浓烟还在不断的翻腾着,弥漫在整个山谷的上空,几乎将天地都遮蔽了起来。风卷着尸体烧焦的恶臭袭来,周围的一些官员眼看着刚刚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被烧得焦黑,惨不忍睹的样子,有几个都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快走”
孙靖飞一声令下,便护着我们这一群人往外走去。
谷口的禁卫军这个时候早已经劲装在身,一个个刀剑出鞘,警惕的看着周围,营寨也早就在大火燃起之前就被拔起,坦荡的谷口不再有任何阻碍,孙靖飞一刀砍翻了一个追上来的御营亲兵,便领着这些人往外走去。
一出山谷,才发现谷内的浓烟也溢了出来,弥漫在周围大片的土地上,再远一点的地方几乎都看不清了。
只能听到山谷上还有人发出惨呼哀嚎,不断的往下躲避。
孙靖飞抬头看了一眼,道:“那是陈甫他们的人。”
裴元灏也抬头看了看,却没说话,只是目光看向了远方,前面早已经被浓烟弥漫,什么都看不清,却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孙靖飞道:“我们要趁乱离开这里,万一他们的人马集结起来就不好办了。”
他这话,说得留了几分,但实际情况大家都很清楚,刚刚那一场火不过是打乱了申恭矣和陈甫他们的计划,但论起兵力来说,禁卫军还是处于弱势,必须趁现在冲破前方的屏障,立刻赶回京城,才能稳定局势。
裴元灏点了点头,旁边立刻有人牵来了几匹马。
“皇上,请上马。”
裴元灏怀中还抱着太后的尸体,虽然刚刚一直很混乱,他也没有丝毫放手;但这个时候情况紧急,他咬了咬牙,将太后的尸体交给了禁卫军的几个士兵,沉声道:“一定要护好太后”
“末将领旨”
“待朕回京,必定风光大葬你们,也都重重有赏。”
“是”
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接过太后的尸体,裴元灏又看了一眼,这才回过头,翻身上了马背。
常晴也被人扶着上了马,她一坐稳,立刻伸手接过了小念深,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只手环着他,一只手握着缰绳,在那孩子的头顶轻轻道:“不要害怕,母后会带你回去。”
“”念深这个时候才像是有了一点活气,缩在常晴的怀里,哆嗦着点了一下头。
我看到这一幕,再回想起刚刚太后躺在我的怀里不断吐血,抽搐的样子,只觉得眼睛一热,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就听见前面一阵马蹄声慢慢的朝这边过来了。
一抬头,就看到了裴元灏的马。
他一抖缰绳,策马慢慢的踱了过来,周围的群臣和士兵都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孙靖飞已经上前道:“皇上,我们”
话没说完,就看见裴元灏在马背上俯下身,伸出了手。
那只手上还有伤,沾着血迹,也有烟火缭绕的气息,却没有一丝犹豫和颤迹,坚定的伸向了一个人。
南宫离珠。
她似乎也愣了一下,怔怔的抬起头。
那张脸上也还有些伤,沾染了一些血迹,有烟火灰烬留下的痕迹,却掩不住倾国倾城的风华,只是她原本一直有些黯然的眼神在这一刻忽闪了起来,似有水光流过。
裴元灏沉声道:“上来。”
“”
南宫离珠似乎用力的咬着牙,脸上隐隐能看到用力抽搐的痕迹,连拳头也握得紧紧的,那块免罪金牌几乎深深的烙进了她的掌心;虽然离她的距离不近,但我也能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犹未平复的愤懑,还有眼中的怒意与不甘。热门
周围的人却也识趣,都不开口了。
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也自然看得清楚明白,既然裴元灏的昏迷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戏,那么刚刚南宫离珠被申恭矣抓住险些要处死的时候,他当然也是清醒的。只是,那个时候申恭矣还没有露出他的真面目,所以,裴元灏一直在等。
即使她死在顷刻,他也没有出现。
我抬头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常晴,她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眉间微蹙,虽然能看到她眼中闪过了一丝隐隐的忧虑,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便低下头去,小心的安抚着怀中的念深。
南宫离珠还是没动,也没有开口,裴元灏仍旧向她伸着手:“丽妃,上来”
声音又沉了一些。
南宫离珠咬了咬下唇,像是看了我一眼,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伸出手去。
裴元灏一用力,将她拉上了马背,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周围,像是有些人松了口气,但也能感觉到一些忧虑而沉重的目光,我没说话,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走到我的面前,定睛一看,却是孙靖飞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把缰绳递到了我的面前:“岳大人。”
我愣了一下,目前的马匹并不多,尤其还需要留给禁卫军的几个统领杀出重围,立刻接过缰绳,感激的看着他:“多谢孙大人”
“”他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角,做出一个笑的样子,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这个时候,也的确不是我们可以露出笑容的时候,河
谷两边上的人都在飞快的往下奔跑着,眼看前面烟雾浓重,遮天蔽日一般,让人的心头也多压了一块石头。他压低声音道:“若无阻碍,一切就好;若真的”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看着我道:“大人多顾着自己。”
我急忙点头,他便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能上马的已经都上了马,禁卫军所有的人都整装待发,刀剑出鞘寒芒待发,孙靖飞仓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寒光,大声道:“上”
话音一落,他座下的马长嘶一声,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立刻,身后的人全都策马扬鞭,一群人都飞快的往前方冲去。
。
曾听人告诉我,草原,是和人心最接近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那里太辽阔,太靠近天,所以一切的感应似乎都和人心离得那么近。当我们的冲出谷口的时候,天色竟像是也能感应到这一刻,霎时间风云骤起,乌黑的云层从身后聚拢起来,很快与滚滚的浓烟连成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