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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卢知州反倒笑脸相迎,将钦差大臣客客气气的接进了府衙,又吩咐人立刻设宴,为钦差大臣及其随从洗尘。
这位钦差人倒是随和,一直笑呵呵的,当卢知州将他请进了府衙之后,他只看了看这两年府内的卷宗,又跟几位同知、通判大人见了礼,便坐下来闲话。是时有婢女上前奉茶,他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立刻赞道:“这茶好甘味”
卢知州立刻笑道:“不瞒钦差大人,此茶名为银钩,味浓鲜醇,回味甘甜,乃极品滴水香一芽二叶初展而折,炮制功法极其精密,整个扬州一年所产,不过担余。”
“哦”钦差大臣闻言,又喝了一口,慢慢的点头,道:“果然是好茶。”
说着,看了看碗中碧绿的茶汤,和一根根如月牙般的钩叶,叹道:“只可惜这样的好茶,在京城却喝不到。”
卢光承笑道:“钦差大人若喜欢,下官为大人备上一盒,让大人带回京城”
钦差一听,立刻微笑着说道:“卢大人如此割爱,本官多谢了。”
“哎,钦差大人与下官同袍之谊,何必如此客气。”
说着,两人相识而笑,一直陪在一旁的几个同知通判互相递了个眼神,都赔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钦差大人又喝了一口茶,笑道:“说起来,本官十年前也在扬州,那一年也是过年的时候,扬州城内热闹非凡啊,遍街花灯,漫天焰火,就是在京城,也没有如此的盛景。只是一别多年,不知今年的扬州,是否还”
卢光承一听,立刻笑道:“没想到钦差大人还记得扬州的焰火,说起来,扬州城每一年的年夜,都是火树银花不夜天。既然钦差大人想看来人。”
立刻有侍从上前听命,卢光承道:“传我的话,今晚给钦差大人的接风宴就摆在城上,让大人与民同乐,也能更好的欣赏我扬州的焰火之夜。”
钦差大人一听,立刻笑道:“多谢卢大人了。”
“哪里哪里。”
接下来,他们又闲话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刚过戌时,酒宴就已经齐备了,卢光承便请了钦差,加上两位同知、一位通判,两位扬州守备,一同在城楼上入席。那几位大人都是陪客,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容中也多了几分深意。
这个时候,他们原本紧张的心情都放松了些,之前以为朝廷的命官来到扬州,必然是有一番明争暗斗,甚至于腥风血雨,谁知这个钦差根本只想来揩油水,怕是个出头愣鸟,被皇帝派来送死还一无所知。
所以,席间更
是各种山珍海味,各种珍馐佳肴摆满了桌案。
卢光承为主人,钦差为主客,都坐上了主座,而几位陪客的同知等人分别按照品级坐在两边,
等到他们入席之后,乐声未起,倒是城楼下各种喧闹的声音传来,因为是除夕之夜,扬州城的百姓都纷纷出来游灯会,此时街头人头攒动,商铺林立,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加上街头卖艺杂耍,来往嬉闹,嘈声喧扰,钦差大人听着,也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卢光承一见,便使了个眼色,门外的侍从便立刻过来,将周围的门窗都关上了。
厅堂之内这时才安静下来。
一开席,卢光承便举起酒杯,陪笑着道:“钦差大人千里迢迢远赴扬州,我等未曾远迎,实在有罪。今夜酒薄菜稀,还望大人不要怪罪。下官借水酒一杯,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
钦差大人一听,也站起身来,举杯笑道:“卢大人何出此言你我皆是同殿为臣,有同袍之谊,今日一会,实乃三生有幸。”
说着,大家都满饮了一杯,这才笑着坐了下来。
席间自然是觥筹交错,官场上的阿谀奉承也少不了,今夜原本就是钦差的主宾,其他的几位同知、通判都一个个上前来敬酒奉承,等到酒过三巡,便听见偏厅传来一阵铜鼓之声,须臾,一队穿红着绿的舞女走到了厅堂之上,随着鼓乐翩翩起舞。这些舞姬一个个娇媚动人,虽是深冬寒夜,却穿着薄如蝉翼的舞裙,香肩斜露,柳腰玲珑,美艳不可方物。
钦差大人看得不由眼睛都发直了,等到一曲终了,这些舞姬便立刻散去了。
那钦差原本意犹未尽,这些舞姬却很快就退下,他露出了一丝不满的神情,而这一切又都落入了旁边卢光承的眼中,他暗暗一笑,对着旁边的乐师做了个手势。
这个时候,就听见一阵清雅歌声传来,那歌声灵动而清甜,仿佛出谷黄莺一般,在这样的寒冬之夜,让人闻之如迎面一阵春风吹来,带着阵阵温润的气息和花草的芳香,定睛一看,是一个身着绿罗裙的女子莲步姗姗行到堂上,她载歌载舞,歌声清越,舞姿轻盈,一曲歌舞如同春光临世,让人迷醉。
钦差举着酒杯的手都不知何时倾斜,里面的酒洒了一地。
等到一曲终了,那歌姬走上前来,盈盈拜倒在地,口称钦差大人,卢光承一直小心的注意着钦差,见他盯着那名歌姬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凑上前去,笑道:“钦差大人”
钦差像是猛地惊醒一般,回过头来:“啊”
卢光承笑了笑,一招手,那名歌姬便款款走上前来,跪坐在钦差的身边,柔声道:“大人。”
钦差大人正了正脸色,道:“卢大人,这是何意”
卢光承笑道:“大人,下官是看天寒地冻,大人的酒杯拿不稳了,所以让这名歌姬过来帮大人斟酒的。大人若嫌弃,只用她这一夜便罢了。”
“哦”
钦差挑了挑眉毛,低头看着那温柔妍媚的歌姬,笑而不语,卢光承又笑道:“大人若不嫌弃,就让她跟随大人回京。京城的冬夜更是天寒地冻,也可以让她帮大人斟酒之余,暖床叠被,也是好的。”
钦差大人听着,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举起酒杯对着卢光承道:“卢大人。”
“钦差大人。”
“卢大人不愧为扬州知州,价值千金的银钩,与本官初识,一出手便是一盒,再看看这席间的珍馐佳肴,也是世间少有;而这歌姬不仅歌声美妙,余音绕梁,舞姿优美更是如天龙之女,如此绝代佳人,竟然也赠与本官”
卢光承呵呵的陪笑着。
钦差笑着道:“你果然,贪了不少啊”
第795章 出大事了()
果然,你贪了不少啊
这句话一出口,语惊四座,周围的几个官员全都惊得目瞪口呆,瞪大眼睛看着这位笑咪咪的钦差大人,卢光承也瞠目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一时间,整个厅堂上寂静无声,只剩下城楼下那些喧闹的人声,反而更衬得这空旷的厅堂上寂静如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这样的安静不知持续了多久,卢光承才勉强笑了一下:“呵呵,钦差大人真是喜欢玩笑。”
钦差大人也哈哈大笑起来,一伸手搂着那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歌姬,笑道:“是吗你说,本大人刚刚说的笑话可好笑”
那歌姬倒也是个机灵的,急忙展开如花笑颜,柔柔的靠在钦差的怀里,道:“大人真是诙谐得好。”
这么一说,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这一笑,卢光承也松了口气,刚刚钦差大人的那句话让他出了一头冷汗,这个时候小心翼翼的拿袖子擦了擦额头。
就在大家轻松玩笑,正准备举杯共饮的时候,钦差大人却慢吞吞的将酒杯放了下来,道:“诸位大人可知道,本官为何会有这样的诙谐”
大家又是一愣,举着酒杯都不说话了,只望着他。
钦差淡淡的一笑,从宽大的袖子里抽出了一个卷宗,环顾了周围一眼,慢慢的展开,念道:“扬州府知州卢光承,于上任期间,私占城南农田数千亩,为了掩饰罪行,你派官兵将当地百姓驱赶出境,还强行将上告的村民抓入大牢,严刑拷打致死。可有此事”
卢光承一听,顿时呆住了。
钦差大人又念道:“扬州府同知方业,你常年与黑市商户勾结,私贩官盐,假报耗损,从中谋取私利,可有此事”
那个方同知一听,也吓傻了,端着酒杯说不出话来。
“扬州府同知章文祥,你私自克扣朝廷贡品,天盛元年,你将贡品中的金母鹤顶私自扣下,藏于库中;建隆二年,你私扣贡品银钩三盒、玉石骏马八尊、罗汉十八尊,可有此事”
“扬州府守备葛威,你谎报兵士卒数,克扣军饷,可有此事”
“扬州府通判齐宏义,你为霸占一貌美民女,竟然编造罪名诬陷其夫,将其田产扣押,将其人押入大牢折磨致死,而该女被你强抢入府,三日后悬梁自绝,可有此事”
他每年一句,那些官员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七八年前,甚至还没有与裴元修勾结的时候,所犯的罪证居然被人记录在案,而且统统被眼前这个不知来历的钦差大人掌握。
他们几个对视了一眼,眼看着情景不对,急忙就要站起身来。热门
可就在这几个官员正要起身大喊的时候,就在之前被他们安排在偏厅入席的钦差大人的那几个随从早已经准备好,突然冲入了厅堂。
这突然的之变,将几个大臣都惊呆了
两个守备葛威、戚泰华,身有武艺,又离大门最近,他们是第一个反应要冲出去的人,可就在两个人刚刚冲到大门口的时候,已经被两个随从扑上前去,顿时四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动起手来。那两个守备虽然身为武将,但显然疏于操练,武艺并不高强,很快便在战斗中节节败退,其中一个随从越战越勇,葛威眼看势不能当,便想要转身逃窜,被身后的那个侍卫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他的后脑上,就听他颈骨处咔嚓一声,顿时整个人被踢软了,像个装着米的破麻袋一样,砰地一声撞到了大门上。
而就在这时,外面的天空中也砰地一声,一阵惊天巨响,顿时阵阵白光从外面头了进来,将烛火摇曳的厅堂照耀得一闪一闪的,好似雷鸣电闪之惊变。
是扬州城的焰火
焰火闪耀,城楼下顿时万民齐呼,在这些呼喊声中,那几个随从三下五除二,将两个守备制住,而其他的那些随从更是如蛟龙猛虎,制住那些文臣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每个人都绑住双手,头压在桌案上。
只是顷刻间,厅堂之上已经风云突变
除了两个被打昏过去的守备,知州和同知等人都还清醒着,但一个个还有些不敢相信,尤其是卢光承,他的脸被狠狠的压在桌案上几乎变了形,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坐在他面前,脸上没有一丝动容的钦差,颤声道:“钦差大人,你这是何意。就算你要惩治我们,我们可都是朝廷命官,没有皇上的圣旨,你不能动我们”
“不能动”
钦差听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们说,本府不能动你们”
“本府”
卢光承一听到这两个字,顿时一惊:“你你”
钦差大人这个时候已经站起身来,原本趴在他怀里的那个歌姬此刻早已经吓得昏厥过去,蜷缩在他的脚下,钦差一抬腿迈过了那个歌姬,走到卢光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慢慢的从袖中又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卢光承一看,顿时整个人都瘫软不动了。
“皇上有旨,委任本官为权知扬州府府尹,对扬州文武官员,不论品级,有生杀予夺之权,且可先斩后奏”
“”
“卢光承,你可知,你们这些人有七该杀”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的天空中又绽开一朵焰火,耀眼的白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其目光如炬,其意志如刀,将卢光承震得三魂去了七魄,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钦差大人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只手举着圣旨,道:“侵占耕田,欺压下民者,杀”
一朵焰火在夜空绽放,发出震耳轰鸣。
一个随从高高举起手中利刃,朝着卢光承一挥而下,顿时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城楼下,万民呼喝。
钦差举着圣旨,走下主座,行一步,又宣读一句:“私贩官盐,扰乱行市者,杀”
又是一朵焰火绽放,光耀大地。
一个随从举起手中利刃,朝着方业的头砍了下去
“私扣朝廷贡品者,杀”
又是一朵焰火绽放。
一个随从举起手中利刃,朝着章文祥的头砍了下去
“克扣军饷者,杀”
焰火绽放,一个随从举起尖刀,朝着葛威的头砍了下去
“贪赃枉法者,杀
杀”
焰火绽放,一个随从手起刀落,血溅五步
“扰民滋事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