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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薛芊这一次硬要把我们关起来,表面上看倒是很威风,但其实她犯了大忌,朝廷并不是非刘轻寒闻凤析不可,没有了裴元修,江南也照样有药老和韩氏姐妹做主,这样做对西川并没有直接的利益,而相反,西川会同时开罪朝廷和江南。
这样一来,西川就从最安全的局面,转到了众矢之的。
颜轻尘一直是个很清醒的人,但这一次,他也改口,将我们软禁了起来。
一切,都是在他收到那条讯息之后改变的。
那条讯息到底是什么,难道跟我们这些人走和留,都有那么大的关系
我一言不发的想了很久,刘轻寒也没说话,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月光映在眼中,婉转流动。
不知道和我一墙之隔的他,又是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说道:“早点睡吧,你身上还有伤,应该多休息。”
我不由的愣住了。
这虽然是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是有多久,没有听到他这样说话,不带任何目的,没有任何功利,只是这样淡淡的关心,有多久,没有得到了
我的喉咙一哽,嗓音有些沙哑,只能简单的道:“嗯。”
“毕竟,”他的声音里充满着忧虑:“那一定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说完,我听见隔壁传来窗户关上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脚步声,慢慢的走远了。
而我也关上了窗户,转身走回到床边。
他说得没错,那条讯息所带来的,毕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有一点他还没有说,但我相信他也一定明白既然颜轻尘因为那条讯息将我们留下,那他必然很快就要来找我们才对。
果然,第二天,颜轻尘就到了湖心小筑。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那里风景很好,柳叶飘飘,花团锦簇,而他穿着一身白衣,衣角和腰带上有翠绿色的绣花,越发衬得他肤白如雪,俨然一个浊世翩翩的佳公子。
可惜,是坐在轮椅里的。
坐在石桌旁边的,是薛慕华。
我倒有些意外。
颜轻尘来找我们,必然是因为那条讯息,怎么把薛慕华也带来了
正想着,我已经牵着离儿走出了屋子,就听见旁边的门打开的声音,转头一看,刘轻寒也从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他的精神还算可以,只神情复杂的朝我点了点头。
已经有侍从走过来我们道:“两位,家主请两位到院中一叙。”
我们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都朝那边走了过去。颜轻尘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当我走到他的面前,他仍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抬头望着我,温柔的道:“姐姐,伤还疼吗”
原本没什么感觉的,但被他这么一问,我觉得后背都麻了一下。
半晌,勉强道:“无碍。”
“那就好。”
他露出了欣喜的笑意,一挥手,已经有人给我搬来了垫着柔软垫子的椅子:“姐姐坐。”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裴元修呢”
他的脸色透着淡淡的寒意,笑了一下:“你担心他”
“他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没有和我在一起”
“他没事。”
颜轻尘冷淡的道:“姐姐你要担心他,就担心得太多了。”说完,又朝着椅子摆了一下手,看样子是不打算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不过我也得到了我要的答案,裴元修的确是被薛芊带走的,而不是他,但不管怎么样,他目前还是安全的,不用我太担心。
这样一想,也总算能松了口气,便坐了下来,将一直小心翼翼不开口的离儿抱在怀里。刘轻寒也坐到了我的身边,他低头看了离儿一眼,离儿也睁大眼睛看着他,半晌,他微笑着将一只指头伸到离儿的手边,离儿咧嘴一笑,急忙伸手去抓着他的手指,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颜轻尘看着这一幕,目光中闪着一点寒意的笑道:“刘大人,可还习惯。”
刘轻寒回头,也回以同样的笑容:“西川的待客之道,别有趣味。”
“看来刘大人还挺满意的。”
“甘之如饴,而已。”
好吧,我也知道他们俩不可能和平相处。
想到这里,我索性转过头去看向薛慕华,她一直坐在对面,却不知道为什么,那张俏脸面色苍白,眼角有些发红,十分憔悴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由的就问出了口,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时语塞,倒是旁边的颜轻尘说道:“其实这一次我请姐姐回西川,也跟他们有关。”
“他们什么意思”
“原本,六月初一,是她和裴兄弟的婚期。”
“啊”
我一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和裴元丰的婚期
虽然之前在江南,已经知道他们俩相好了,但真正说到婚期,我却好像还是觉得有些突兀,静待了半天才又重复了一声:“婚期”
“对。”
“你们,要成亲了”
薛慕华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像是有些混乱的,看看她,又看看颜轻尘,再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那,算起来时间不多了,怎么裴元丰他”
“对,他不在成都。”
“那他在哪里”
“年宝玉则。”
“年宝玉则”
我还没反应,旁边一直沉默无声的刘轻寒已经开了口,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愕的神情。
我一是不解,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他也看向我,却没说话,倒是颜轻尘淡淡的一笑:“刘大人虽然身在江南,但似乎对西北的战事也相当的关心啊。”
刘轻寒神情郑重的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颜轻尘冷笑了一声,眼中透出一丝鄙夷。
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回,回答我的是薛慕华,她柳眉紧蹙,神情中带着浓浓的焦虑:“是为了边界的安定。大概是三年前,东察合部就一直滋扰西川北域,之前只是小规模的进犯,但是这一年来,他们越来越大胆,那些骑兵在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元丰挂帅,跟他们打了几次。”
原来是这样。
难怪这一次我入川这么久,都没见到裴元丰,原来他打仗去了。
我又看了刘轻寒一眼,也明白为什么刚刚他的反应那么大了。东察合部,就是之前在河湟地区骚扰,被胡人将领屠舒瀚打败,逐出了边界,那正好就是大概三年前的时候。
这么说来,那些东察合部的骑兵被打败之后,并不甘心,转而南下滋扰西川。
这时,我心里突然一颤,他上战场了,那天那个讯息,又是用鹰隼传回来的,那正是战地传信常用的。难道说,那则讯息是裴元丰从年宝玉则传回来的
难道,他在边界出事了
我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第850章 尘封往事 薛家二小姐()
薛慕华道:“之前他跟他们打了几次,都有斩获,而且东察合部的人原本也只是小股骑兵进犯,所以他带的兵也不多。最新章节全文”
“那这一次呢”
“这一次”薛慕华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那边突然派出了二十万大军,在年宝玉则一带将他截住了。”
二十万大军
我心里猛地一抽搐:“那他”
颜轻尘抬起手来,指尖夹着那天从鹰隼的脚上取下的纸笺,平静的说道:“能传递讯息出来,目前就是还没问题,而且他传递的讯息,也只是要求增兵,并不是求救。”
只是要增兵,不是求救。
一听这话,我立刻又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裴元丰发生任何不好的事。
可是
虽然只是要求增兵,虽然不是求救,但那也只是暂时的,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而只一回想起当初在东州经历的那一切,眼看着常庆远去的背影就再没有回来,那一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状,那种恐惧就像是最深层的噩梦,让我一回想起来就浑身发抖。
我急忙说道:“那立刻增兵啊,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出事”
颜轻尘看了我一眼,没有立刻接这句话。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裴元丰在年宝玉则被二十万大军堵截,虽说还能传递讯息,但战事堪比火事,一丝一毫都不能耽搁的,颜轻尘既然已经收到了要求增兵的讯息,为什么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来找我,和刘轻寒。
他将我们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刘轻寒说道:“颜公子没有立刻出兵,难道还有其他的打算”
颜轻尘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其实,除了增兵,还有更好的办法。”
“愿闻其详。”
颜轻尘转过头去看向他:“听说,屠舒瀚这个胡子,很能打。”
刘轻寒的面色一滞。
我也感觉到了什么,震愕不已的望着颜轻尘。
半晌,刘轻寒才哑然的开口:“那又如何”
“听说,当初也是他,把东察合部逐出河湟,现在重兵把守在那里。他是现在中原皇帝最信任,也最重用的几个将领之一了吧。我听说他妹妹还是皇帝的女人。”
刘轻寒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别的犹可,颜轻尘竟然把皇帝后宫的事都能说出来,这必然让刘轻寒提高警惕。
不过,我的心里却是透亮的。
我当然知道,颜轻尘的消息来自何处,只是看着刘轻寒微蹙的眉心,我的心里有些沉重,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作何感想。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慢慢道:“你要朝廷的人出兵,帮你打”
颜轻尘微微一笑:“我既然开这个口,就不是让朝廷的人帮我。”
“”
“我也帮中原朝廷。”
“”
他两只手慢慢的放到桌上交握,慢条斯理的道:“你做官的,当然也知道东察合部的野心不小,这些年来不停的滋扰边塞,不是劫掠边塞城镇这么简单,而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试探东方各部的兵力。一旦给了他们机会,我们都没有平静的日子过。”
我看了看刘轻寒,他的面色凝重,但没有立刻说什么。
只是我,掌心已经出了冷汗。
我依稀想起来,当初我用计害死柳凝烟之后,曾经问裴元丰,问他有没有杀过人,而他告诉我,他是从西大通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之前掌握天朝几十万的兵马,手下那么多生死兄弟,也都是跟着他从那里杀出命来。
可见,中原和东察合部的战争历时之长,战况之惨烈。
所以,这一场仗如果要打,也真的不是西川这单独一个地区的事。
刘轻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那你今天找我来的目的是”
“我想你劝屠舒瀚和我部联合用兵,打退东察合部。”
“”
刘轻寒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淡淡道:“皇上不可能同意的。”
颜轻尘也淡淡一笑:“所以我来找你。”
“”刘轻寒看了他一眼:“你觉得,皇上不会同意的事,我能去劝动屠舒瀚”
颜轻尘淡淡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边疆的战事从来是说打就打,难道还真的要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去请个旨年宝玉则离那个胡子的驻守地并不远,他真的出兵,也算是打他自己的仗,和我部联合,能大获全胜,他回去领的就是全功了。”
刘轻寒默然不语。
我轻轻道:“轻寒”
他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离儿一直安静着,一句话也不说的望着我们几个大人,也许我们说得很多事她都不能理解,只有来来回回的“打”、“打”,让她的神情越发惊惶。
不过,她还是一直捏着刘轻寒的手指。
刘轻寒道:“这还不足以说动屠舒瀚。打仗不可能只想着打胜,还要想着打败。他接连的几场胜利在朝中威望很高,将东察合部逐出河湟,已经是大功,如果在这个时候万一失败了,就是一败涂地。”
颜轻尘也沉默了下来。
刘轻寒的考虑并不是没有道理,我们万事都从最好的方面出发,但作为一个将领,他考虑的必然还有“退一万步”这个地步,如果这场仗输了,他之前的所有胜利就都为零。
所以,颜轻尘说的那些,不足以说动屠舒瀚。
因为屠舒瀚输不起。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薛慕华看了看我们,这个时候站了起来,道:“不管怎么样,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