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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捏了一下我的手腕:“看看,跟柴火棍一样。”
我笑了笑:“说得你就很胖似得,你看看你自己,”一边说着,也一边捏着她的手腕,她当然要比我圆润一些,但也是瘦,可我清楚的记得,当初她跟着我办绣坊,每天忙里忙外的,手腕上带着银镯子,里面也只能塞下一张手帕而已。
她笑道:“我每天担心那么多事,瘦是应该的。不过,也比前一年好不少了。”
我说道:“我听王老板说了,你这个青云绣坊现在可是大有名气,很多扬州城的大的绸缎庄都想跟你做生意呢。”
“什么我的青云绣坊是我们俩的”她着重的纠正道。
我笑了起来。
“我没有开玩笑,”芸香说着,脸色越发的严肃起来,说道:“虽然我知道,你这些年来不会缺钱,但我把该给你的那一份全都存起来了,就在大丰钱庄,庄票我也带来了。你带在身上,在别的地方都能兑现的。”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摞庄票放到桌上。
“你”
“不只是钱,”她接着说道:“这个绣坊是你做起来的,我只是替你管着,你一天不回来,我就管一天,你一年不回来,我就管一年。但如果你回来了,这个绣坊就是你的。”
“”
我的心头涌起了一股滚烫的,近乎酸楚的热流,让我有了要落泪的冲动,抬头看着她时,却见芸香的眼睛也有些微微的发红,说道:“我知道,你这一次只是暂时过来落脚,你和三哥一样,都不会在这个小村子里长久的停留,这里,也不是你们能施展得开的地方。”
“”
“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你们会回来,真正的回来。”
“”
我握着她那纤细,却显得格外有力的手腕,看着她真诚的眼睛,没有说话,只轻轻的微笑着。
等到芸香和我长谈了一番,上午的时间也几乎过去了大半,她还要回家去照看一下绣坊的事,便先走了。我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看着桌上那一摞厚厚的,算得上诱人的庄票,也没有客气,捡起来小心的叠好,然后放进了那个一直被我系在腰间,贴身保存的荷包里。
现在,这个荷包已经鼓鼓囊囊的,几乎快要被撑裂开了。
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满足,我轻轻的拍了拍这个胀鼓鼓的荷包,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终于走出了这个小楼,下楼的时候,特地问了一下守候在楼梯口的侍从,才知道萧玉声出去了。我想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必定也是随时准备离开扬州,当然也需要一些照应的。
然后,我径直走到了那个房门外。
里面安静极了,没有任何的响动,如果不是听侍从说他这几天几乎没有出门,我都要误认为这里面根本没有人了。
走到门口,我小心的敲了两下门。
很快,里面传来了那个熟悉的,有些低沉的声音:“进来。”
我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冰冷的,仿佛雪洞的屋子。
我听萧玉声说了,芸香也提了一下,他来到这个院子里,一直闭门不出,不管自己伤寒体弱多严重,也不肯吃荤腥的东西,所以病情也稍微有些拖延,直到过了三天,他才终于恢复了平常的饮食,只是情绪一直很低落。
萧玉声和芸香都不大明白,只觉得他太过压抑自己了,但我算一算,
就明白了。
那是裴元珍的头七。
但,就算过了裴元珍的头七,他也不可能再是过去的他了。
此刻,我看到那个熟悉的,却也有些陌生的背影,他正坐在桌案前,似乎在看着镜中的自己,而我一眼就看到,他那张几乎从来不离身的银质面具已经被取了下来,放在桌上他的手边。
然后,他一抬眼,就看到了镜中映出的我。
我也看到了镜子里的他,那双显得格外苍凉的眼瞳,虽然离得那么远,却一眼就看清了,茫然而空洞的,有一种让人一眼就看透的,千万里无垠的苍茫。
和这个雪洞一般的屋子一样,冰冷的,凉薄的。
这时,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他先有了动作,却是将手边的那张面具拿起来,很快戴回到脸上,立刻,镜中那张苍白的脸上仿佛立刻笼罩上了一层寒冰,和过去每一次一样,显得冷冽了起来,即使没有面对面,也能感觉到那双眼瞳里拒人千里之外的凉薄。
然后,他转过身来看着我,平静的问候了一声:“夫人,别来无恙。”
我也张了张有些干涸的嘴唇:“刘大人”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因为,看到了他的眼瞳微微闪烁的,仿佛要破碎的样子,他低垂了一下眼睫,说道:“夫人,在下已经是朝廷的钦犯,杀害长公主的凶手,夫人也不必再称呼我为大人了。”
我想了想,便慢慢的说道:“轻寒公子。”
他轻轻的一颔首。
我又接着说道:“不过,公子也不必再称呼我为夫人。毕竟,我的夫君已经另娶他人,我也从金陵逃出来了,这个夫人的称呼,我也担当不起了。”
他没有看我,低垂的眼睫仿佛一道阴霾,浓浓的笼罩在他的眼睛上,让我看不清这一刻他的情绪。
过了许久之后,他轻轻说了一句:“轻盈小姐。”
我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人又安静了下来。
其实,我是有很多话要跟他说的,而他,也一定有很多话想要跟我说,只是现在却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哽在了喉咙口,面对面的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一阵风,从我的身后灌进了屋子里,给这个原本如同雪洞一般的房间更增添了几分寒意。
他衣着单薄,却仿佛感觉不到,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某个地方,比如今这凉风,这冰冷的空气还要寒冷几分,只是当他看到我有些苍白的脸色之后,想了想,说道:“夫人,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点了点头:“好。”
外面,有阳光的地方,似乎还要暖和一些。
我们谁都没有开口,但却都不约而同的没有离开这个宅子,只是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溜达着。太阳透过天井照了下来,阳光给我们的脚下那带着凉意的青石板路增添了一丝淡淡的暖意。
好像,连脚下的路都被照亮了一样。
虽然两个人在一起走着,但并没有并肩前行,他走在前面,我走在他的身后。
谁都没有开口,仿佛在思考,在酝酿,而我渐渐发现,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每一步,每一停,都不自觉的陷入了一种莫名的节奏里。
当他的前一步迈出,我正好踩在了他留下的那个无形的脚印里。
再走一步,也踩在他的脚印里。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宽阔的肩背,从来都挺拔如山的,但此刻,不知是因为他病重刚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显得有些佝偻,好像背上压着一座无形的大山。
“轻”
“轻”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他的脚步一滞,终于停了下来。
我也停在了离他只有一步的距离,正正踩在他刚刚留下的那个脚印里,看着他回过头来,阳光下,他的脸上有大片的阴影,让我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黯哑的说道:“你先说。”
第1108章 大战,一触即发()
“你先说。;;;;;;;;;;;;; ”
他说完,安安静静的看着我。
我看着那张几乎完全隐藏在阴影下的脸庞,也被那双看不清到底是何种目光的眼睛注视着,轻轻的说道:“这一次轻寒公子离开扬州,不知扬州接下来的局面会如何。”
“”
他没有说话,但莫名的,我感觉到他好像松了一口气。
可是,眉心处,褶皱仿佛又更深了一些。
他慢慢的说道:“我被抓入狱的时候,凤析曾来探视过我,他告诉我,皇帝陛下仍然会让他留守扬州尤其,在元珍走后,若我的罪名不能洗脱,扬州的局势会慢慢的紧张,所以,扬州府必须转变为军政一体。所以,扬州的军政大权,皇帝陛下都会交到他的手上。”
“那,公子当初制定的那些措施”
“萧规曹随。”
这四个字一出,我顿时松了口气。
扬州的军政都会交到闻凤析的手上,这在眼下看来固然是一个最稳妥的措施,可闻凤析毕竟是个军人,如何治理一方不会是他的长项。但如果他维持刘轻寒之前的那些政策不改,那么暂时来说,江南就不会乱。
可是
江南归江南。
更何况,江南到底乱不乱,主动权并不完全在扬州府的手上,就算闻凤析想要维持江南的稳定,可一旦金陵出兵,战火一起,那么整个局势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这样一来,其实就更奇怪了,因为裴元灏几乎把整个江南,或者说整个中原是战是和的决定权,都交给了金陵,自己完全是被动防御的地位,但这实在不是他的处事风格,他这个人有极大的控制欲,甚至性格也是暴戾狂躁,根本不是一个会被动挨打的人。
可眼下的事实,却正是如此。
连魏宁远都说他专注于新政有些本末倒置,现在看来,的确有些道理。
当我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的时候,刘轻寒却只是淡淡的转过身去,慢慢的往前走,我也和刚刚一样跟上了他的步伐,两个人一边走,他一边慢慢的说道:“你可知道,当初老师奉旨离开天目寺,北上入京之后,跟皇帝陛下曾经有过一夜长谈。”
“哦”
“皇帝陛下原本想要让老师出相,被老师拒绝了,他只肯入集贤殿去传道授业。可是,他向皇帝陛下提出了几条施政纲领。”
我急忙问道:“哪几条”
“第一条,是整顿吏治,革除弊病。”
我想了想,立刻说道:“所以,老师进京后不就,就开了恩科,而且把六部一些老臣都拿下了。”
“这只是一个引子,老师所提最重要的,是剪除外戚的势力。”
“申家”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而我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不仅是申家,裴元灏的后宫里,还有多少后宫嫔妃的家人在朝中担任要职,别的不说,皇后常晴,和南宫离珠的家人,几乎都官居要职。
只是,碍于面子,裴元灏虽然拔除了申家的羽翼,却对常太师,还有南宫锦宏的势力手下留情,毕竟他们还没有到之前申恭矣那样权倾朝野的地步,而且,双方也互有制衡,但他们仍然是傅八岱致力打击的一方势力,也难怪,常太师对刘轻寒颇有敌意了。
“那第二条呢”
“第二条,是关注民生。”
我立刻明白过来,也就是裴元灏早已着手的,废黜江南各省的贱民籍,以及刘轻寒之后提出的,更改税制。
只这一条,就让他们忙碌了这么多年。
但,如果裴元灏真的有心要让中原大地迎来新的盛世,这就是必须的。
所谓盛世,需是文治昌明,武功强盛,而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国富民强,可中原在经历了草原部落南下,几十年的战乱侵扰,可谓百业凋零,民生凋敝;而两个最富庶的地区扬州和成都又各有隐患,江南等地背负着胜京的掠夺长达数十年,西川又脱离了朝廷的统治,也长达数十年,本来朝廷的赋税最主要的来源就是这两地,自古有扬一益二的说法,却都没有完全的服务于朝廷,已经造成了皇朝实力的衰弱,这种情况下,如果再不休养生息,而仍然用沉重的徭役来压迫老百姓,那么所谓的国富民强,富与强就根本无从谈起。
而他们这些年来顶着巨大的压力实行新政,就是从这一点出发的。
可以说,盲了双目的傅八岱提出这一条,可谓精辟至极,看得比多少人都清明了。
我忍不住点头轻叹,又问道:“还有呢”
刘轻寒道:“第三条,是十五年内,边疆无大型战事。”
我抿了抿嘴,没说话。
这一点其实不能算意外,或者说根本就是为了第二条的民生做基础的。中原王朝经历了几十年的战乱,加上裴元灏登基之后所面临的混乱局面,如之前魏宁远所说“北有草原蛮兵虎视眈眈,南有太子裂社稷于江南”,如果他再对外用兵,那么只会造成更大的战乱。
那么,也难怪,之前在海上,那样剑拔弩张的局势,他都没有主动的向裴元修开火。
毕竟,那一动,就会牵连整个中原的战火。
不过
我轻轻的说道:“战与不战,其实也不是全凭皇帝说了算。”
刘轻寒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