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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她的目光转向我怀里的妙言的时候,那冷意仿佛也褪去了一些,像是想要说什么,但一阵风吹过,吹得周围几个嫔妃惊叫连连,尤其是奶妈抱着的三皇子念戎,被风一吹,顿时哇的一声嚎哭起来,急的闻丝丝和身边的宫女急忙围上去,乱糟糟一团。
南宫离珠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只看了妙言一眼,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时,常晴也走了过来,问道:“没事吧?”
杨金翘道:“娘娘放心,没什么事。”
我也摇了摇头,她这才点头道:“好了,夜深了,你们也喝了不少,都快回去歇着吧。”
“是。”
周围的嫔妃应着,便走进了风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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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妙言,和吴嬷嬷一起回到景仁宫,常晴还不放心的又嘱咐了几句,才放我们回去。
回到屋里,素素守着一盏烛火枯坐到现在,一见我们回来,立刻阿弥陀佛的乱叫着,庆幸我们能平安的回来,急忙过来接过妙言,几个人身上都是一身寒气加雪沫,将屋子里的暖意都浸凉了几分。吴嬷嬷也顾不得自己,急忙和素素上来要帮我换衣服。
我伸手阻拦了他们,说道:“别管我,先给妙言把衣服换上,暖暖。我要先喝口茶。”
于是,素素去给妙言换衣服,吴嬷嬷倒了杯热茶给我。
一口下去,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吴嬷嬷站在旁边看着,眼角含笑:“姑娘今天——可算是过来了。”
我噙了一口茶,腮帮子都暖了才吞下去,然后淡淡的一笑:“是啊,过来了。”
说着,抬头看着她:“多亏嬷嬷那个时候拦着我。”
她笑道:“姑娘聪明伶俐,其实也不用人帮的,不过当娘的遇上孩子的事,总不能完全的冷静。”
我笑了笑:“是啊。”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妙言像是有些瞌睡了,素素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她的脑袋直点,想小鸡啄米一样,好不容易换好衣服,又拿来热水给她洗手洗脚,抱上床去,吴嬷嬷说道:“姑娘还不换衣服吗?”
我说道:“我——”
话没说完,就听见外面的风雪声中,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
吴嬷嬷和素素望着门,都愣了一下。
我的心里也微微的一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预料的黑暗当中慢慢的爬将出来,要抓着我的脚踝一般,是已知道,却不知来的会是什么。
我说道:“去开门。”
吴嬷嬷急忙走过去,一打开门,一阵风卷着雪吹了进来。
吴嬷嬷顿时愣住了:“玉公公?”
抬头一看,果然是玉公公,身后连一个跟的人都没有,只他一个站在门口,满头满脸的雪,此刻见到我们,只朝我一颔首:“颜小姐。”
“公公。”
我也起身走了过去,看得出来他的神色凝重,便也不多寒暄,只问道:“有什么要吩咐的?”
玉公公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打扰了。咱家特地过来请颜小姐的。”
素素下意识的问道:“去哪儿?”
她显然还对今晚的酒宴心有余悸,好不容易我们都平安回来了,板凳还没坐热玉公公居然又来请,在她看来有些不对劲。不过吴嬷嬷到底老练得多,大概也是想起了大殿上发生的事,也没有多问,只立刻过去给我取来了刚刚才脱下来的厚重的风氅。
玉公公一看我连衣服都没换,似乎也明白过来,对着我笑了笑。
于是,我交代了吴嬷嬷和素素两声,又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妙言,便跟着玉公公出门了。
风雪,似乎比刚刚出大殿的时候还更大了一些。
玉公公就领着我,两个人在已经完全漆黑的宫中走着,他手里提着一盏灯,在这样的风雪之夜其实也没什么作用,全靠他凭着自己往前走,一边走着,玉公公一边说道:“看来,姑娘是知道,老奴要过来接姑娘的?”
我笑了一下。
“姑娘如何知道的?”
“我猜的。”
“……”
实在就是猜的。
我听到他跟裴元灏说话的时候提到了“太上皇”,下意识的就感觉这件事可能多少会牵扯到我,不为别的,因为这些年来一直在深宫当中守着太上皇的言无欲,在我去赴宴之前,刚刚来跟我喝了一杯茶。
却没想到,真的猜准了。
见我没有多说,玉公公也不多问,只笑了一下:“姑娘还是和当年一样,聪明伶俐。”
我却有些苦笑:“聪明伶俐,就不会举步维艰了。”
“姑娘要这么想,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不是任何人,在碰到今晚的事情,都能像姑娘这样全身而退的。”
我看着他,说道:“那公公觉得,待会儿,我还能全身而退吗?”
玉公公道:“姑娘知道咱家是为什么来寻姑娘的?”
我没有说话,只一抬头,我们已经过了皇帝的寝宫。
这里冷冰冰的,连一盏灯都没有,显然,裴元灏也没有回来休息。
这样的冰冷似乎也染到了我们两个的身上,玉公公自己都在风中打了个哆嗦,刚刚的问题,他问过之后,就像是自己也忘了,只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姑娘的造化了。”
说完,他转身往前走去。
过了皇帝的寝宫,再往前走,是一条有些蜿蜒的回廊,走到尽头,是一条小河,周围有假山堆起来的风景,只是在这样的夜色中看起来格外的嶙峋狰狞,过了小河,沿着一排红墙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一个大门口。
里面,隐隐听到有人声。
这里,似乎是我从来没有到过的所在,而此刻我也明白,那传说中,太上皇深居颐养之所,就是在这里。
玉公公走上前去,轻轻的推开了大门。
第1215章 异动 帝星之变!()
漆黑的天幕,狂肆的风雪,而一推开大门,眼前却是满目温暖的光。
这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比刚刚在大殿上还更温暖明亮,屋檐下,树杈上,任何能够挂得起灯笼的地方都挂着灯笼,在风雪中摇摇晃晃的,散发着橘红色的,温柔的光芒,几乎连满地的雪,都被照耀得反射出了淡淡的青光。
我一时时间窒住了呼吸。
而就在这时,寒风骤起,将一个黑影吹到眼前。
我给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险些跌倒,幸好我扶着旁边的门框,抬头一看,却是一盏旗幡从眼前飘过。
隐隐,看到上面书着:东极宫中下敕令仰差青衣童子……
后面的,就看不清的。
不是是招魂幡,还是定魂幡。
抬头一看,原来两边都挂满了那些旗幡,在风雪中不停的猎猎飞扬,而刚刚那样晃过眼前,如同鬼魅一般,让我不由的心惊。
玉公公回头看了我一眼:“姑娘,还好吧?”
我脸色微微的有些发红,急忙说道:“没事。”
“好,走吧。”
说完,他便领着我一步一步的走进去。
这一路走进去,不像是走在宫中,倒像是走进了一座道馆里,两边的旗幡也越来越多,我对道家的东西了解不多,只是这样看着都觉得玄妙不已。而且,风雪中,似乎还隐隐的飘来一段暗香,若有若无的绕在鼻尖上。
地面是扫过的,但经不住这样的大雪,又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走起来咯吱咯吱的有些打滑,玉公公急忙朝前面小声的召唤了一声,就有两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告罪,然后扶着我。
我看着他们的服色,和刚刚到大殿上去,通知玉公公的那个小太监是一样的。
好不容易走过了一条长长的甬道,看到了这座宫殿的全貌。
这是一个很宽大的院子,四四方方,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铜制香炉,里面余烟袅袅,正是那暗香的来处,倒和我刚刚的想法应正,真的像是个道馆了。香炉的正前方是一座高大的宫殿,四扇大门,里面透出了明亮的烛光,似乎还有人影晃动。这个院子打扫得很干净,周围的几个房间似乎是给这些人休憩所用,也都非常的简单,只是我站在这院子里,听见外面的有很轻的流水的声音,而且四周都有,才反应过来,是刚刚我们过的那条河,围绕在这座宫殿周围。
有点像是当初的临水佛塔,只是这条河是活水,虽然表面已经结冰了,但下面还有暗流,所以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其实,这里倒也平常得很,既不华贵,也不奢靡,在皇城中淡淡的毫不惹眼,但也许,要的就是这个“毫不惹眼”,这么多年来,太上皇在此深居颐养,能不为世事打扰,也不打扰世事,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这时,玉公公已经走上了台阶,回头看着我:“姑娘。”
我慢慢的走了过去,那两个小太监退下了,很快便退入了周围漆黑的夜色中。
我回头看了一眼,玉公公又轻声道:“姑娘。”
像是带着催促之意。
我走到他身边,但还没来得急开口,里面的人似乎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说道:“玉全,她来了吗?”
是裴元灏的声音。
玉公公急忙说道:“回皇上,颜小姐已经来了。”
“让她进来吧。”
“是。”
说完,玉公公又推开了那扇门。
我原以为一打开门就能看见里面的人和事,但迎面看见的却是一扇屏风,做挡风之用的,自己倒是怔了一下,玉公公朝里面做了一个手势,我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这里面非常的暖和,只一门之隔,却像是冬夏之别,我感到一阵热气迎面扑来,而身后玉公公又把门关上,热气无处可去的反弹回我的背上,顿时熏得我整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裴元灏的声音在屏风的另一边响起——
“还不过来?”
“……”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
越过那扇屏风,就看见整个大殿的全貌了。
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灯。
整个大殿宽敞无比,甚至比刚刚外面的那个院子还要大,大殿中线的两边立着两根金丝楠木的粗壮的柱子,直冲天顶,有一种要冲破这殿顶的错觉;而围绕着这两根柱子,地上摆着无数的灯,随着我走进来带起的一阵风,所有的火苗扑闪摇曳,像是掀起了一阵火浪。
看着这一幕,我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然后,才看清在一片灯火当中,躺着一个人。
虽然离得很远,有些分辨不清,但我下意识的就明白,那是太上皇。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跣足散发,身披道衣的人,一头乱蓬蓬的白发遮住了脸,正低头看着太上皇裴冀,这个时候抬头来看了我一眼,一对上那双眼睛,我顿时惊了一下。
言无欲。
虽然知道来这里必然是会见到他的,但实在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平日里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总是峨冠博带,须发肃然,十足一个德高望重的高明之士,却没有见过他这副,几乎蓬头垢面的模样。
他只看了我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就又低下头去,继续看着太上皇。
“你来了。”
裴元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猛地惊醒过来,回头一看,他正站在那扇屏风的背后,不知是不是灯火的关系,他的眼角发红,眼底有些淡淡的阴霾,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阴沉,负手站在那里的时候,像是一尊煞神一般。
我还是立刻说道:“拜见皇上。”
他点了一下头,没说话。
这一次,我也是乖乖的,没有再开口询问什么,这一地的灯火,也不容我去别的地方,只能走到靠近他的地方站定,然后不动。
言无欲站在一片“火海”中央,对着静静躺在那里不动的太上皇,似乎在低声喃喃的念着什么,我听不清楚,就算听清了也未必懂,我只是更注意的看着太上皇裴冀。
过去,在宫里做宫女的那段日子,虽然是在冷清无人过问的内藏阁当值,但我多少还是见过几次这位曾经的九五至尊,论起裴元灏夺嫡登基之后,他已经像个活死人一样躺了十几年了,一个人这样无知无觉的过去十几年,只怕模样不会好看,但我这样看着他,却似乎和当年在玩月之夜的晚宴上见到他一样,还是那样的消瘦,苍白,和裴元灏极为相似的薄唇闭合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不过,我真的很想听到他开口说话。
因为,有太多的未解之谜,如今,只能靠他来告诉我了。
就在我恍恍惚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