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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晴淡淡说道:“一些子虚乌有的事,你一听说,一大早就跑到本宫这里来,还把各宫的姐妹都召集起来?”
“臣妾……”
“你是贵妃,所有这些妃嫔当中,以你为贵!这个贵字,自然是身份贵重,也是人品贵重。可你呢?如此轻狂轻佻,成何体统!?”
南宫离珠一下子跪倒在地:“皇后娘娘,臣妾知错。”
她这一跪,周围的嫔妃里有些坐着不动,只用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而有一些,却已经急忙起身跟着跪了下去,七嘴八舌的为她求情。
一见这情景,我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了,果然,常晴说完那一句,脸上的怒容倒也不剩多少,只是眉头紧锁:“本宫责备你是为了你好,这后宫每日上百件的事,若人人都如你一般,听风是雨的来跟本宫搬弄,那本宫这个后宫之主,也就不用做别的事了,每日就听你们搬弄了!”
她这话已经很重了,而说完之后,就一挥袖:“起来吧!”
其他的那些嫔妃急忙站起身来,可南宫离珠却还跪伏在地上,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有罪,可臣妾这么做,也是为了皇上,为了咱们皇家的体面啊!”
常晴原本伸手揉着额头,听到这句话又是一怔:“嗯?”
我一听她这话,心也沉了一下。
南宫离珠还跪在地上,头也不抬,低声说道:“皇后娘娘也知道,自从年前皇上将妙言公主带回京,宫里宫外那是闹得天翻地覆,虽然公主殿下顺利的认祖归宗,但人人畏言,却又往往私言的是什么,难道皇后娘娘一点都没有听说吗?”
“……”
“那就是公主的生母啊!”
南宫离珠说完这句话,终于回过头来,我一对上她的眼睛,不由的心里一跳——她那双眼睛,不知是因为刚刚急怒攻心,还是她内心的急切,竟然都有些发红了:“若公主殿下的生母已然亡故,和宫里——别的皇子一样,那自然有嫔妃教养。可偏偏,公主殿下的生母没死,不但没死,还活生生的在这宫里上下走动;可她上下走动,不称臣,不为妾,却偏偏自称为‘民女’。这,让皇家的颜面何在,让皇上的颜面何在啊!”
我顿时咬紧了牙。
之前在裴元灏的寝宫,她离开前最后说的就是这段话,但那个时候,她还是只是给皇帝提个醒,却没想到,现在,她竟然就已经在皇后的面前直接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一旁的杨金翘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我转过头去看着她,心里也有些发紧。
南宫离珠还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刚刚教训得是,臣妾即为贵妃,自然身份贵重,对皇上的事,臣妾也需格外上心,才能不负圣恩。如今,颜轻盈的身份已然成了皇家给天下人的笑柄,臣妾岂能对这件事不闻不问?”
常晴的眉头也拧紧了:“那,你的意思是——”
“宫中,是没有‘民女’的!”南宫离珠的声音微微放缓,但每一个字却是掷地有声,清清楚楚的道:“若颜轻盈还要留在这宫里,就必须要接受册封!”
……
周围的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低呼出声。
南宫离珠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我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这句话听上去义愤填膺,却总给人一种接不上气的感觉,我冷静了想了想,才回过神来,因为这句话的下半句,她截断了,没有说出来。
如果说完了,那就是——
若颜轻盈不接受册封……
我忍不住淡淡一笑,原来,她还是打的这个主意!
只不过,现在她真的是聪明多了,不管怎么样,话锋都转不到“加害我”这一条的头上,但后宫的人哪有心思不重的,哪有一句话不多想的,她话说到这里,谁又不会往下想。
立刻,人群里就有人低低的说道:“这话也是,皇家的颜面重要啊。”
“是啊,否则她一直留在宫里,那成什么话了。”
这时,常晴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了我。
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一时竟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态度,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终究还是开口了:“颜轻盈,贵妃的话,你都听到了?”
“民女听到了。”
“皇上到底有没有留在你屋里过夜,这的确是一件小事,等到皇上下朝之后,一问便知。但是,你在这后宫里的身份,也的确如贵妃所说,不是一件小事了。”
“……”
“到底册封,还是不册封,这是皇上来定,但本宫身为六宫之主,也要问你一句。你的态度,是什么?”
我平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虽然平静,但那只是我的表面,也许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此刻我的胸膛被心跳撞得一阵一阵的震颤,好像心都要从胸口迸出来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的说道:“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对于贵妃娘娘的话,民女只有一点,不敢苟同。”
“哦?是什么?”
“一女,岂能二嫁?”
第1268章 谁传暗书来?()
南宫离珠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我自然知道自己这句话扎进了她心里,于是也不看她,只低着头,状若黯然的道:“自从民女进宫之后,各位娘娘言必称‘颜小姐’,这自然是对民女本家的尊重,但其实依本朝礼法,民女早已出阁,这‘颜小姐’三个字,早已经当不起了。”
“……”
“民女既已出阁,如今一非寡居,二未被休,虽然孤身入京,这是为了照顾妙言公主,可还算是别人家的媳妇,若眼下接受皇帝陛下的册封,只怕——”我抬起头来看着常晴,微笑着说道:“皇家这一面的颜面是保住了,可民女这一女二嫁,皇家霸占民妇的事,就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景仁宫都安静了下来。
我这几句话,虽然说得和和气气的,但“一女二嫁”、“霸占民妇”这些话,实在有些骇人听闻,这些娘娘们大概也是没想到会从我嘴里听到这些词儿,不仅是常晴,就连旁边一直安稳坐着的杨金翘,此刻也是一脸震愕的神情,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般,吃吃道:“你,你——”
对上她的目光,我只淡淡的垂下眼睑,也闭上了嘴。
眼角,自然也看到跪在前面的南宫离珠,这一刻,她的一张脸苍白如纸,可脸颊上却偏偏出现了几道红,不知道是因为急切的羞愤,还是什么关系,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扇了一巴掌似得。
其实,不止是她,我自己的脸上,也是一阵火辣辣的。
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用这个借口,或者说,用裴元修,来回击南宫离珠。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旁边就有几个嫔妃交头接耳起来,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边用眼角看向南宫离珠,悉悉索索的,却也能大概听到她们的一些话——
“当初贵妃不就是——”
“是啊,她连休书都没拿,那一位现在还活生生的呢!”
“这可是——”
“嘘,别说话!”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本朝民风比起前几朝来说不上开放,女子几乎已经不被允许参政——我当初能做集贤殿正字,也是托了太子的福——但被休回家、寡居的妇人想要再嫁倒也不是新闻,况且,古老的乐府诗中,刘兰芝被休回家,尚有县令来迎娶,和男子休妻再娶一样,这种事是自己的自由。若有人要拼得一生去换一块贞节牌坊,自然有人称赞,可不愿孤独一生而再嫁再娶的,也不会被千夫所指。
只是——一女二嫁,就跟男子停妻再娶一样,告到官府,也是要立案的!
所以,我这话一出,就像是无形中扇了南宫离珠一记耳光,难怪现在她的脸上还隐隐的发红。
这个时候,等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我才微笑着说道:“西川虽然民风开放,女子大多泼辣敢为,但一女两嫁的事倒也是没有的。贵妃娘娘为皇帝陛下着想,为皇家的脸面着想自然是好,但,皇帝陛下的——清誉,娘娘也是该考虑的。”
南宫离珠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情,羞愤还是震怒,只不过,我跟她的梁子早就结下了,她今天这样逼我,但也怨不得我说这些来还击她。
只是,说完之后,也并没有什么胜利的快感。
不论如何,作为女人,我和她,和所有的女人一样,一开始都不会希望走到今天这一步,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绝不只是一两个人的梦想,只是,世事无常,我会先遇见裴元灏,上天也会安排她先嫁给裴元修。
说来,谁都没有被偏爱。
所以,说完那句话,我自己也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的气氛里。
不知过了多久,常晴突然叹了口气:“罢了,这件事再议吧。”
说完,她低头看了看一直不动弹的南宫离珠,这个时候,南宫离珠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拼命的咳嗽起来,那种咳法像是要把心肝都震碎一样。常晴抬眼给旁边的蕊珠使了个眼色,蕊珠急忙上前扶起南宫离珠,常晴说道:“你为皇上的事,也实在太劳心了,自己的身子本来就弱,还不好好保养。你啊,还是好好将息一下吧。”
南宫离珠没有说话,也是说不出话来,只用力的咳着。
常晴叹了口气,从座位上走下来,伸手扶着她:“怎么了?真病了?”
南宫离珠这个时候才勉强止住了咳嗽,但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她说道:“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太轻狂了,也没把事情弄清楚,就胡言乱语,惊动了皇后娘娘,臣妾该死。”
常晴刚要说什么,南宫离珠又接着说道:“不过,有一件事,臣妾还是不太清楚。”
“什么?”
“臣妾竟不知,原来颜小姐已经在宫外另嫁他人了。不知道,颜小姐嫁了谁啊?”
“……”
我的眉心微微一蹙。
南宫离珠慢慢的回过头来,一张脸咳得通红,连眼角也有些发红,已经完全盖过了刚刚她脸上那羞怒的红色,我被她那双发红的眼睛一看,似乎也能从里面看出一点实实在在的痛楚来,顿时呼吸一窒。
不过,我面不改色,淡淡的笑道:“这,还要紧吗?”
“也不要紧,本宫只是问一问。颜小姐,事无不可对人言,难道你嫁人这件事都能说,嫁给谁了,却反倒不能说了?”
“……”
“还是,你不敢说啊?”
景仁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了起来。
的确,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和裴元修那场婚礼闹得那么大,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不可能这些喜欢打听的娘娘们不知道,她现在来问,我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不过想扣一顶反贼的帽子到我头上。
我闭着嘴,站着不动。
南宫离珠慢慢的推开常晴和蕊珠的手,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到我的面前,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还带着刚刚咳出的泪光,死死的盯着我:“怎么,刚刚伶牙俐齿的,我说一句你辩一句,现在,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你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
她对着我阴沉的眸子,冷冷一笑:“你说不出来,我来说。你的确出宫嫁人了,只不过,你嫁的可不是什么好人家,而是——”
“住口!”
就在我的拳头捏紧,全身都绷紧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南宫离珠蓦地一惊,抬起头来往我身后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而周围那些嫔妃也都被吓了一跳,好几个都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回头一看,一个个吓得全都跪倒在地:“皇上!”
我有些僵硬的,看着眼前的南宫离珠,常晴他们全都跪伏在地了,这才转过身去,就看见裴元灏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寒气,却也压不住他漆黑的眼中腾起的煞气,好像一瞬间要将人整个屋子都压垮一般。
我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还是立刻俯身行礼:“民女拜见皇上。”
裴元灏看着我,脸色阴沉得像是外面的天。
他不开口,就这么在门口站着,满屋子的嫔妃也都不敢开口,就这么跪了一地,我能感觉到旁边的人都在瑟瑟发抖,呼吸都窒住了。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门口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
是不是——刚刚我的那些话,都被他听到了?
想到这里,裴元灏突然抬脚走了过来。
他没有开口,就这么走过来,这些人也没有一个敢起身的,就看着他的袍子在眼前慢慢的飘过去,最后,他的脚停在了我身边。
我的一只手还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