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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言立刻跳了起来:“爹爹不好好喝药!”
“谁说的。”
“你咬勺子!”
“胡说,朕咬勺子做什么。”
“明明就是……”
妙言在发急,但裴元灏……他分明眼角嘴角都噙着笑意,怎么看也不像是要跟妙言计较的样子,我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说到:“那怎么办?爹的药还没喝完呢,都洒了。”
妙言还有些气鼓鼓的,也用手背擦着自己的脸,但看着他父亲手上的伤,又心疼:“那,我去让他们再煎一些药?”
“对,你快去。”
他眼睛都亮了一般,等到妙言转身要走,他又急忙吩咐道:“回景仁宫,让皇后去吩咐他们,你要记得,等药煎好了,你再送过来。”
“哎。”
妙言风风火火的,自己推门跑了出去。
门没有关上,晃晃悠悠的在那里,我看着地上的阳光一时展开,又一时收起,在这个安静的御书房内似乎也制造出了一些喧嚣来。
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他微笑着看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陛下有话要跟民女说?”
“没有,”他仍旧微笑:“朕只是,想单独跟你呆一会儿。”
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不过马上,又放了回去——这里毕竟是御书房,而且他的手还伤着,再怎么样也不会出什么事。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那陛下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他被我这样的话弄得微微有些僵,沉默了一下:“你不想知道,朕的伤怎么样了?”
“我知道。来之前,皇后娘娘已经说了。”
“……”
“刚刚也看到了,陛下连药都没办法自己喝。”
“……”
“只是,民女能为陛下做的也不多。”
几乎是立刻,我听见了他呼吸变得沉重的声音。
从过去的几百几千次的经历,我大概也明白,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
但这个时候,我先自己骂了自己一通——明明就是常晴让我过来,算是勉强做个面子,可我却连这一会儿都熬不下去,如果真的惹得他发了火,那这碗药也算是白送了。
又是何必?
想到这里,我立刻调转了口气:“不如,我为陛下收拾一下桌子吧。”
他的呼吸又是一顿。
我说道:“陛下的桌上堆了这么多折子,又这么乱,到时候只怕也不方便。不如我替陛下整理一下吧。”
他的呼吸微微的平缓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又一次的柔和了一下。
“好。”
我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走过去开始帮他整理那些奏折,虽然手上伤得那么重,但政务他倒是都没有懈怠,一看之下,该批的都已经批阅了许多,还有一些,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一些普通的请安的折子,都被他随手推到了一边。
我帮他整理了出来,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前面。
不过,就在我整理剩下那一堆还没批阅过的奏折的时候,一纸奏疏从里面掉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到桌上,也展开了一角。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立刻,心突的一跳。
那是——
裴元灏一直坐在旁边,不出声,也没有什么动作,就安安静静的看着我,这个时候一看那张奏疏掉了出来,他也看了一眼,顿时,脸上原本还算得上和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
我急忙将那奏疏合上,回过头对他俯身道:“陛下恕罪!”
他沉默着,看了我一会儿,说道:“你知道那是什么?”
“……”我咬了咬下唇,也不敢轻易的开口,正要敷衍他一句,就听见他轻笑一声:“也对,朕收到他的信的时候也怀疑了一下,渤海那边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当然,是你告诉他的。”
这一下,我更不敢开口了。
当初我跟轻寒在吉祥村谈起渤海敖氏的事,他就说过会给皇上传信,裴元灏说的,当然也就是他传来的信。
我没有问过这件事,毕竟,该说我已经对他说过了,他要如何跟裴元灏商议,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我也不会傻到当着裴元灏的面去提他。
可是,那一纸奏疏,却把这件事毫无遮掩的摆上了台面。
那,是一封来自渤海的密折。
第1309章 如果朕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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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做集贤殿正字,而轻寒又经常往他的御书房跑的时候,也在这里看到过不少折子,包括这样的密折,但密折要怎么看,又是从哪儿来的,只有皇帝最清楚,所以刚刚我虽然看了一眼,但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完全没看懂。
可是,没看懂是一回事,看到了,却是另一回事。
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似乎隐隐的,在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怒意。
难道,那边的情况不好?
我抬头看了看他,小声的问道:“是不是,渤海那边——风浪不太平啊?”
“……”
裴元灏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看着我,不知过了多久,他说道:“除了这些事,你跟朕,是不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我的呼吸一窒,立刻闭紧了嘴。
我又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西川和朝廷一旦交好,双方就暂时达成了合作的协议,这样一来,我就摇身一变,变成了西川派出在朝廷中的“使者”,不管是出于双方的平衡也好,还是裴元灏的控制欲来说,这一方的事我都不应该知道得太多,他也不可能让我知道得太多。
可是,除了这些呢?
我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跟他好说的。
裴元灏又倾身望着我:“你跟朕,真的没有话说?”
“陛下有什么话,请尽管说。民女能答的就答,能应的就应。”
他望着我:“如果朕要你呢?”
“……”
我慢慢的闭上了嘴。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却并没有生气,只说道:“朕就知道,会是这样。”
“……”
“不过你放心,朕不会伤害你的,不信你看——”他抬起那只受了伤,缠着厚厚绷带的手在我面前晃了一下:“朕都伤成了这样了,不是也没有动你一根汗毛吗?”
我轻声道:“谢陛下垂怜。”
这句话,大概他进一趟后宫能收一箩筐,不知为什么,听见我说,他的眉毛都拧了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的感觉。
然后,两个人就又沉默了下来。
好像真的应了他那句话,我跟他真的是没有什么话好说,如果他不开口,不用我回答,面对他,我可以一天都闭紧嘴巴。
不知这样沉默了多久,他终于轻叹了口气,伸手拿过那份密折。
“你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民女只依稀看到——渤海两个字。”
“嗯,不错,的确是渤海那边传过来的密折。”
我的呼吸立刻紧促了起来,抬眼望着他:“那是——”
“渤海湾那边,近期已经打了几次仗了。”
“什么?!”
我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愕然的看着他:“打仗?”
“不错,”他低垂着眼睑看着那份密折:“很多人都知道东南沿海会面临一些海寇的劫掠,但却不知道,渤海湾这边才是真正危险的地方。”
我的心猛地一跳:“因为,离京师太近了?”
他的眼睛微微的弯了一下,看向我,声音也比之刚刚的冷硬而柔和了许多:“不错。高皇帝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极力的拉拢敖氏。那个时候,还是敖平的祖父在执掌渤海湾,他积极向朝廷靠拢,表现忠诚,也在后来的几次战役中,作战勇猛,解除了京畿的危机,深得高皇帝的信任,所以,除了分封渤海,还给了他们很大一部分权力,煮盐和铸币,仅是这两项,就让他们富得流油了。也因为他们是临海,所以对外作战,不需要事先向朝廷呈奏。”
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铸币?这不是朝廷的事吗?也没有听说,有什么藩王和地方豪强能单独铸币的啊!”
“不是让他们单独铸币,而是协助朝廷铸币。他那边,有几座铜山。”
我咬了咬牙。
要说高皇帝的时代离我已经太远了,我不知道他入关之后到底面临着什么局面,但想来一定是内忧外患,这样的分封对稳定当时的局面有很大的助力,但遗留到现在的问题,就是尾大不掉,地方虽然没有完全强过中央,但这样的情形下,一旦裴元灏有什么举措,我就能活生生的看一出“蚁多咬死象”。
也难怪,这些年来,他的新政施行得那么难了。
想了一会儿,我说道:“那,他们打了几次仗,是打谁?”
裴元灏冷笑了一声:“自然是——‘海寇’。”
海寇?
若真的有海寇,他们理应去东南沿海才是,渤海湾遍布礁石,风涌浪急,停船都不好停,那边有什么好打劫的!?
那些海寇,只怕不是普通的海寇,而是——
铁面王!
他之前和我分开的时候,就表示出了对洛什的做法的愤怒,渡海飞云消失在海上之后,就没有再在舟山附近出现过,我就算不用脑子也能想到,他应该是想要在渤海湾登岸,然后一路往北直接向草原进发。
可是现在,他的路被敖平堵了!
我急忙问道:“陛下给敖氏下过旨吗?”
裴元灏寒着脸,冷冷说道:“朕当然不能明着下这个旨,可朕也有手谕传过去,让他们把心思多放一些在新政上,对于海上的防务,朕会派人过去接手,但没想到——”
没想到,天高皇帝远。
况且,海上的事,一波一浪过去,就连影子都不会剩下,大概,若没有这个传密折的人,连那边是否打了仗,朝廷都不会知道。
我问道:“那,现在那边的情况呢?”
“密折上没有说太多,只说,‘海寇’无法靠岸,退了。”
退了?!
就是说,铁面王暂时不能往草原上去了?
我顿时气得脸都苍白了起来,下意识的捏紧了桌案的边沿,指骨挣得格格作响。
该死!
我忍不住咬牙在心里怒骂了起来,且不论铁面王如果能从渤海湾登陆,会对草原,乃至整个中原造成什么影响,这些都不提,但黄天霸,这几乎是他千载难逢的,可以逃离草原,离开洛什的机会,却——
我咬牙狠狠道:“混账东西!”
裴元灏看了我一眼。
似乎,这也是我和他相识那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听到我用这种腔调骂人,一时还有些怔忪,而我已经顾不得其他,只望着他:“那陛下,要想什么办法?”
他还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既然仗已经打完了,那这件事,就要从长计议了。”
“……?”
我蹙起了眉头看着他。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有一点奇怪。
虽说对于自己的江山,对政事,他从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就像现在,手伤成了这样,他还是会躲在御书房里看奏折,要说他别的,有千万的不好,但勤勉这一点上,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奇怪。
他如此勤勉,对局势从来都把控得很精准,但这几年,中原的局面却并没有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甚至,渤海湾那边,我不信一场仗两三天就打完了,这封密折不过是来说一个结果,但之前呢?之前不可能没有报告,告诉他敖平在跟铁面王激战,他应该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关系着之后中原局面的发展,可为什么,他却毫无举动?
却只是给了敖平一个手谕,让他多放点心思在新政上。
这,到让我想起了之前魏宁远对他的评价——本末倒置。
真的是这样吗?
我心绪有些复杂,抬头看着他:“陛下,陛下对——”
我的话还没说完,大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哒哒哒的,欢快的脚步声,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是妙言来了,她蹦跶着跑进了御书房:“爹爹,药煎好了!”
我和裴元灏都顿了一下,裴元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么快?”
“嗯,皇后娘娘吩咐的,他们就马上端来了。”
她的身后还跟着扣儿,又和之前一样捧着托盘走了进来,将那碗热气腾腾的药放到桌上:“请皇上用药。”
裴元灏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先下去吧。”
“是。”
扣儿答应着,往后退了两步,却没有转身出去,而是对着妙言小声的道:“公主殿下,您不是要跟奴婢一起回景仁宫的吗?”
妙言原本要亲亲热热的过来扒着我们俩,一听这话,又有些恋恋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