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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呼吸紧绷,人都在微微的颤栗着,这个时候只本能的点头,跟着他出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大殿。
一推开那高大的门,就听见了一声悠长而嘶哑的长鸣,震荡在空旷的大殿里,好像远古传来的呼声,阳光从背后照射进去,将我们的身影长长的投射在地上,无数的灰尘在光线中飞舞着。
我有一时的怔忪。
但立刻,就举目四望,立刻看到大殿的另一边,妙言正睡在临时铺垫的卧榻上,周围高高垂下的旗幡随着突然开门灌进去的风而不断飘飞着,在我的眼前一扬,一扬,仿若幽灵一般,阻隔在我和她之间。
“妙言!”
我低呼了一声,急忙扑了过去。
她安安静静的睡在那里,没有一丝反应,甚至和之前送她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异样,我站在床榻边,看着这样的她,一时又是关心,又是焦虑,伸手抚摸着她还算温暖的脸颊,又有些急切的回头看着裴元灏:“她,她怎么样?”
回头想想,真是关心而乱,他明明一直跟我在一起,那个护国法师让人来禀报,说了什么我也都听着,这个时候却还只管问他。
但裴元灏却显然比我冷静得多。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沉声说道:“之前每一次都是这样,行过招魂之法后,她都会昏睡一段时间——你知道的。”
“……”
这个时候,我才恍惚想起来。
的确,之前行过招魂之法,都是他带着昏睡的妙言去他的寝宫,然后再让我过去,第一次的时候,甚至还是在寝宫陪着她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她才醒的。
我真是糊涂得,连自己经历过的事都忘了。
那这一次,也要等那么长的时间吧……
想到这里,不由的也有些难受——我急于知道结果,却也害怕知道结果,她这样安安静静的睡着,虽然让人煎熬,反而又让人可以期待,这样矛盾的心情令我痛苦不已,甚至不知自己到底该如何,只能坐在床榻边,焦虑的看着她,抚摸着她的脸颊。
妙言,妙言……
你千万要挺过来,你一定要好起来!
裴元灏倒是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陪在我身边,我又抬起头来问他:“那个护国法师还有没有交代什么?妙言要不要喝水?吃东西。”
他道:“都不用。”
“……”
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我的肩膀,他柔声道:“你不要太担心,朕和你的女儿,是这天底下的最强者,她应该,也必须战胜自己的恐惧好起来,否则,她也不配做朕的女儿,你的女儿。”
这话不仅狂,简直也有些无情了,但我却无法辩驳,只低下头去,看着沉睡的妙言。
过去,我会希望她能平静平和的度过自己的一生,但这个时候,我也的确希望她能成为一个强者,战胜恐惧,更战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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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的站起身来,对着裴元灏。
“陛下。”
他也看着我,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目光没有丝毫闪动,平静的说道:“朕知道,朕答应了你的事,不会食言。”
“那——”
“护国法师就在前配殿,你去吧。”
“……”
“朕会在这里陪着妙言,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回宫。”
我轻轻说道:“多谢陛下。”
说完,我又回头看了妙言一眼,她安静的睡容没有丝毫被打扰的迹象,平静得仿佛还是当初那个不懂世事的孩子,我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这才对着裴元灏一福,转身走了出去。
太庙安静极了
仿佛在刚刚那一声磬声后,整个太庙就被一种神秘而宁静的气氛笼罩着,甚至连树上的鸟都没有再飞扑,再鸣叫,我沿着旁边的小路,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下慢慢的走到了前配殿,就看到那些穿着素衣长袍的僧人聚在外面,一个个安安静静的,像是庙里泥塑的金刚法相。
他们一看见我,都纷纷朝我行礼。
我走到最前面那个僧人的面前:“请问,法师大人是在——”
“就在大殿,恭迎檀越多时。”
“多谢。”
我点点头,便转身走上台阶,门是虚掩着的,但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声响传来,安静得一如外界,我顿了一下,便伸手,轻轻的推开了门。
随着一声很轻的,黯哑的长鸣,大门被推开了,我走了进去。
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披着紫袍,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从背后看去,像是一尊泥胎,安安静静的跪拜在那里,一直到我一步一步的走近了,才终于听清,她是在轻轻的低诵着佛经。
是心经。
不知为什么,大概就是因为心经的缘故,我原本狂跳的心反而在这个时候平静了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身后,不过还有几步的距离才停下。
可是,就在我刚要开口呼她的时候,我的声音突然一哑。
因为这个时候,我才看清,她正面跪拜的,是那个巨大的,破损的牌位!
我的心蓦地一颤,而这时,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停止了诵念,慢慢的回过头来。
这一瞬间,我的呼吸窒住了。
映入眼帘的,毫不意外,是那双曾经与我对视过,混沌而布满阴霾的眼睛,仿佛有数不清的飞尘在里面萦绕着,即使如今,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的目光仍然像是隔着千山万水看向我。
却一眼,便将我的灵魂看穿了。
那种被人一眼洞穿的感觉让我的心猛地一悸,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立刻感觉到自己不应该输了气势,便稳着脚步,然后先开口。
“你是,护国法师?”
那双眼睛微微的弯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对着那高大的牌位郑重的俯首行礼,然后,再慢慢的站起身来,慢慢的转过身来面向我。
我终于看清了这个人——让我无数次猜想,揣测,想要探究的护国法师。
但是,我却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人,太普通,普通得我几乎没有办法去辨别她到底是真是假,又或者,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于传说中,和我想象中的那个护国法师。她就是一个比丘尼,年纪很大了,连眼珠都是混沌的灰色,满脸的皱纹带着岁月的沧桑,每一道里面都是满满的故事,也是满满的寂寞。
她的身材并不高大,没有了众人的簇拥,裹着长长的紫袍,越发显得瘦弱矮小。
可是,她就是护国法师?
我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看看她,再看看她。
除了那看似混沌,却实际犀利无比的眼神,她实在没有任何地方让人觉得非凡,甚至出众。
虽然,从小就被告知不能以貌取人,但这个时候,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浓浓的失望。
于是,我下意识的道:“你,真的就是护国法师?”
这位老尼微微的挺了一下背脊,她大概真的是太老了,后背已经有些佝偻,即使这样挺了一下,也仍然没有让她看起来更高大,更挺拔一些,但面对我的第二次发问,她的脸上却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她脸上的皱纹很多,这一笑,让两边脸颊的皱纹更深了,但那双眼睛,却在微微眯起的时候,透出了一丝温暖的,甚至和煦的光,仿佛春日里湖水的碧波荡漾,又好像从屋外透进来的阳光,让人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寒冷,如沐春风。
这个时候,我突然相信了她就是护国法师。
也突然感觉到了她的不同寻常。
我的呼吸一下子正常了,甚至被安抚了,长久的与她对视之下,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我一直想要找你。”
她微笑着,也开口了。
她的声音果然是苍老的,沙哑而低沉,却意外的透着力道,这让她给人的感觉又仿佛年轻了一些。
只是,她一开口说的话,又一次让我窒息了。
“贫尼也一直很想见你,殿下。”
第1351章 传奇 镇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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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静的看着她。
配殿里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我只看着她微微弯着的眼睛,眼角是一束一束的皱纹,但目光却那么温柔,好像春风抚过人心上一般。
那样的温柔闲适,甚至让人生不起任何激烈的情绪。
所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的开口:“什么?”
她微笑着看着我,却并没有如我所想的将刚刚那句话再重复一遍,而是慢慢的转过身去,又转向了之前她还在跪拜的那个牌位——也就是上一次我来到太庙的时候,在这里看到的那个异常高大的,破损的牌位。
看了一眼之后,她又转头向着我:“殿下只怕还没有来跪拜过这个牌位吗?”
“……”
这“殿下”二字终究还是让我的呼吸紧绷了起来,我慢慢的走过去,一直走到她身边,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显得暖暖的,然后,我再抬起头来,看着那个高大的牌位。
“你要让我跪拜它?”
“是的。”
“为什么?”
她微笑着看着我:“作为女儿,殿下难道不应该跪拜母亲的牌位吗?”
……
又是一阵难掩的寂静。
只是这一刻,我全然窒息,没了心跳,也没了感知,甚至不知道这一刻突如其来的寂静到底是自己什么都听不到,还是周围的一切真的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开口,声音已经低沉得不像是自己的——
“我,母亲?”
“是的,前朝——镇国公主,是你的母亲。”
大概是物极必反,在听了她“殿下”的称呼,在她让我跪拜自己母亲的牌位之后,再听到这个“镇国公主”的封号,我竟然反而平静了下来,呼吸平静,心跳平静,甚至也逐渐恢复了五识。我慢慢的转过头去,看着那巨大的牌位上狰狞的裂痕,斑驳的字迹。
深吸了一口气,我走过去,跪拜下来,磕头。
然后,听见她在身后轻轻低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做完这一切,我慢慢的直起身来,再看了一眼那巨大的牌位,才感觉到胸口有些刺痛。
之前,知道母亲过世,也知道了她的灵位没能进入颜家宗祠,让我无论是想要祭拜,还是倾诉,都投靠无门,却没想到,在离西川千里之外的京城,这庄严肃穆的太庙之内,会供奉着母亲的牌位,会让我有机会补偿这些年来的遗憾。
明明,早已经知道她和皇室的关系密切;明明,已经在心里有过无数的,自认为妄想的揣测;明明,早知道世事本无常,但真正置身其中,却还是难以承受。
我的母亲——镇国公主……
颜家主母……
她还有什么身份,是我不知道的?她还有什么经历,是我无法想象的?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伸出手去,颤抖的指尖抚上了那些斑驳狰狞的裂痕,仿佛也能感受到她这一生的坎坷经历,忍不住鼻子一算,眼睛也烫了起来。我压抑着自己,站起身来,回头对着那位护国法师——
“今天和法师一叙,实在难得。我想法师也明白,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希望你能为我解惑。”
她微笑着看着我:“贫尼会尽量的。”
我不由得一怔。
我以为她会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没想到她说“尽量”,难道这个时候,她还打算有什么保留吗?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去关心她的措辞了,这位护国法师慢吞吞的走到我旁边的那个蒲团上,我便也从善如流的坐到了这一边的蒲团上。两个人坐定,抬起头来对视了一眼。
她的目光依旧温柔,注视着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疼爱的长辈,在注视着自己的晚辈。
不过,我在这样的目光下,却有些怔忪。
太多想要问的,太多的谜团,这一刻全都涌上心头,反而让自己不知该如何开口,甚至不知道问哪一个才是最重要的。她看着我有些无措的样子,微笑着说道:“殿下如果不知该如何开口,不如让贫尼先说吧。”
我看了看她,点头道:“好,你说。”
她上下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其实,贫尼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到公主殿下,都快要忘记她了,但现在见到殿下,又仿佛见到了她本人。”
“我跟我娘像吗?”
“并不像。”
“那,法师为什么说像见到她本人?”
她微笑着看着我:“殿下的身上,有镇国公主的影子,”说着,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恍然,仿佛又看透过了我的身体,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