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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我很久,说道:“朕只有一个你。”
“……”
“四海列国,千秋万载,也只有一个你。”
“……”
“朕不怕杀你,不怕杀任何人。可是朕害怕今后,再也没有你,再也见不到你。”
我又笑了。
是啊,死就是死,和关起来不一样。把我关起来了,不去想,不去念,但只要想起来,念起来的时候,还是可以拨冗到冷宫里看一眼,哪怕是疯疯癫癫的,到底还在那里;可是死却不一样,尸骨一点一点的腐朽,记忆一点一点的消散,就算他真的富有四海,再要见我,也只能挖出一具枯骨了。
所以,他留下了我,也留下了那两年多我消散不了的记忆。
我能说什么呢?
活着,终究是好的,若不是那个时候他的一念之慈,我怎么会在后来,找到离儿,和我的女儿团聚,度过那些快乐的时光?我又怎么会在别馆里,再度见到刘轻寒,又怎么会知道,原来爱情还有另一种样子。
夜清冷,即使手被他紧紧的捏在掌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慢慢的渗入肌肤,直到心里,我轻轻的用力,将手从他的手中慢慢的抽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往任何一次那样,紧抓着我不放,而是在汗湿中,任由我将自己的手一分一分的抽出来。
只是,当我的手终于脱离开他的桎梏的时候,他又一次伸手,覆住了我的手。
没有抓紧,没有钳制,只是拢在了我的手上。
我的呼吸一顿,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就看到他的目光执着而炙热的望着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膨胀着,连呼吸都带着一种压迫感。
他说:“你为什么不问了?”
“问什么?”
“问朕——问——”
话是他说的,但这一刻,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心跳如雷的声音从他的胸膛一直传到了我的身体里。
他说:“朕想要把所有的都告诉你,可你为什么不问?”
“……”
我想了想,淡淡的笑道:“那好,我问。”
“……”
“陛下,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发疯的事,不是自己在装,而是被人设计?”
他的神情一凝。
我没有等他的回答,甚至没有等他从那一瞬间的窒息中回过神来,就淡淡的笑道:“其实,不是刚刚,对不对?”
“……”
“你只是刚刚才知道,我在冷宫里被人动用私刑,被人暗地里谋害,也是刚刚才知道,我是怎么从冷宫里活下来的。但我发疯的真相,其实你不是刚刚知道的。”
“……”
“婕妤玉雯被杖毙之前,你让人在宫中搜过,也搜出了一些药,会致人发疯的药。”
“……”
“那个时候,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
他屏住了呼吸,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在月光下看起来,如同没有一丝热气的寒冰,那只拢在我手背上的手,也在一瞬间变得冰冷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避开了我的目光。
他低下头去,好像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只是固执的,将那只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掌心,全然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哑声道:“你恨朕?”
我淡淡的摇头:“其实——不恨。我只是要告诉陛下,我不恨,因为我很明白那种心情。”
“……”
“这些年来,除了政令之外,陛下你本人的消息,我也并不关心。”
“……”
“不是恨,不是害怕知道,只是——事不关己。”
“……”
“我这样说,是想告诉陛下,我知道‘爱’,和‘不爱’的区别。”
“……”
“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再是心动,再是曾经有过动心的感觉,可真正比起她来说,仍旧什么都不是。”
“……”
“你爱着她的时候,宠她,信她,甚至不愿意接受一点她不好的事实,因为她才是你爱的人,爱人的人,天生就要护短。”
“……”
“这种天性,没有人抗拒得了,连你这样的人,也会选择骗自己。”
“……”
“我也一样。”
我微笑着看着他,只觉得眼眶一阵一阵的发热,鼻头一阵一阵的发酸,慢慢涌上来的泪水将我的喉咙堵住了,声音酸涩得几乎语不成调,我只能笑着,模糊的说道:“我爱你的时候,也一直欺骗自己——你会对我好;你不会让我像别的女人那样等你;我不用争宠,也可以得到你的宠爱;我对你,是特别的……”
“……”
“可是,在我没爱上你之前,我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
“就是因为不可能,我才一直抗拒你,一直不肯接受你。”
“……”
“我却在爱上你之后,就那样的欺骗自己。”
黑暗中,传来了啪嗒啪嗒的声音,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只是觉得眼前他的脸庞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醒,而他听到自己手背上的声音,感觉到手背上滚烫的,又冰凉的湿意,抬头看着我,那双眼睛就像是在地狱里煎熬一般,撕裂般的痛楚就这样清楚的写在我的眼前。
他唤着我:“轻盈……”
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这个时候,甚至微微的有些喘不上气来,虚弱的坐在那里喘息着。这些话,也不知道在我的心里憋了多少年,更不知道已经在心底里哪个角落几乎腐朽发烂,原本应该会带进棺材的,却终于还是在今天,此刻,全都告诉了他。
也好,说开了也好。
我不欠他,他,也不必欠我。
就像是刚刚我跟妙言说过的一样——爱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我也并不羞愧自己忘乎所以的爱上过这个男人,不管他给过我多少耻辱和痛苦,但是相爱的时候,我是快乐的,在扬州和他一起算计那些奸商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满足的;听着他在寒风宴,清水席上的慷慨陈词,我是骄傲的;甚至在后宫里,每一夜被他拥在怀里入眠的时候,我都是幸福的。
只是,这些都是回忆了。
回忆就是回忆,回忆里的痛苦和幸福,再鲜明,却没有力量。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他慢慢的放开我的手,而那双手却又慢慢的伸向我,搂住了我细瘦的腰,他倾身往我的怀里,紧紧的抱住我之后,将头埋在了我的怀里。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每一次,都透过衣衫传到了我的肌肤上,我的血液里。
我甚至感觉到了他微微的颤抖。
好像灵魂也在承受着什么酷刑,让他痛,却不堪言。
这一次,我没有挣扎了,任他这样紧紧的抱住我,任他像个孤独的孩子一样,抱住我这个灵魂的救命稻草。
夜,在这样痛苦的拥抱里,一点一点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他沉闷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轻盈。”
“……”
“如果我现在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晚了。”
“……”
“我这半生,只清楚的知道自己爱上她,爱过她。别的人,该怎么去爱,怎么是爱上了,我,真的不懂。”
“……”
“我也以为,自己不必懂。”
第1365章 赢得天下,但不能输了你()
“如果我现在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晚了。”
“我这半生,只清楚的知道自己爱上了她,爱过她。别的人,该怎么去爱,怎么是爱上了,我,真的不懂。”
“我也以为,自己不必懂。”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都淡淡的微笑着,也毫不意外——他是皇帝,他能真心去爱一个女人,已经是难得,至于那个女人是谁,只能说是前世有缘,今生注定。若说南宫离珠,是她陪着他度过了早年最难的那段岁月,也是她陪着他同生共死,甚至是她,在生死边缘的那一刻拉回了他,其实仔细想来,在他们的感情里,我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我曾经对他的所有的期盼和妄想,对那个女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甚至也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他爱她,并没有错。
只是,若再要让他懂得如何去爱,那的确,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天方夜谭,荒谬至极。
他是皇帝,他只要让后宫的女人雨露均沾,只要懂得赏赐和恩宠就够了,至于爱——他,不用,更不必去懂。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又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可是,朕现在,懂得一些了。”
“……”
我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他慢慢的抬起头来望着我,那双眼睛在漆黑的夜色里熠熠生辉:“朕,也想懂。”
“……”
“朕,想要好好的补偿这些年来,你受过的那些苦。”
“……”
“朕也想要学着,好好的对你。”
“……”
“好好的爱你。”
“……”
我沉默着看着他。
这样的夜,这样的安静,在我们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界,也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他会把心里的话第一次掏出来,而我也敢对他说过去从来都不敢说的话,谁知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照到他的脸上之后,我会看到什么表情,又会面对什么样的未来。
这一刻,也许只有这一刻。
我垂下眼,平静的说道:“陛下,这与我无关。”
果然,我听到了他的呼吸一窒。
是抽痛的感觉,那一窒之后,就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好像一只手在用力的抚平肌肤上的伤痛一样,那么急促。
过了不知多久,那急促的呼吸声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多了几分酸涩,却意外的,没有一星半点的怒火,仿佛还带着一点苦涩的笑意:“朕知道,与你无关。”
“……”
“你变心了。”
“……”
“朕,就算管得了天下,却管不了人心。”
“……”
“朕没有办法,命令你回心转意,也没有办法强迫你把心放回到朕的身上。”
我在心里轻轻的笑了一下。
其实,这原本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只是对于皇帝,对于他这个位置上的人来说,不会懂,也不容易懂。从小到大,许许多多的东西他都太容易得到了,所以得到,成了理所当然,而有人不给,就会触怒他。
回想起当初,我出宫的那一刻,那一天他的暴怒和我的绝望,是直到现在都历历在目的。
但,也过去了。
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毫无自保能力,只能听凭天上安排的岳青婴,而他,此刻也明白,皇权可以强迫一个人,却无法强留一颗心。
这个时候,我还是想挽回一些,毕竟我和他就算感情上无法复合,但毕竟还有一些其他的事可以一起做,于是我轻轻的说道:“但陛下可以得到民心。”
他轻笑了一声:“轻盈,民心和你的心是不一样的。”
“……”
“朕想赢得天下,但不想输了你。”
“……”
我的呼吸一紧,顿时全身的肌肤都紧绷了起来,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将全身的刺都竖起来的刺猬一样,紧张的看着他:“你——你想干什么?!”
“不过你放心,”他又立刻说道,声音甚至刻意的温柔了下来:“朕说过不会再伤害你,就真的不会。”
“……”
你不伤害我,但你有太多的办法给我诛心之痛。
也许,是因为靠得太近,也许,是因为他这样紧紧的抱着我,我的心跳和每一次悸动都被他清楚的察觉到,这一刻,仿佛我心里所想的也被他及时的探知,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我:“是真的。”
我看着他,轻轻的摇头。
他说:“你不信我?”
“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了,”我淡淡的垂着眼睫:“刚刚我已经说过了,这,与我无关。前尘往事对我来说早就已经结束,过去了的,就是回忆,回忆里有甜有苦,有喜有悲,但无爱无恨。过去,也是改变不了的,所以我不会再花任何力气在过去,将来未发生的,才是我要去做的。”
这一次,他的呼吸也是一窒,但立刻就浮起了笑容来,望着我:“对,这与你无关。”
“……”
“这只是朕一个人的决定罢了。”
“……”
“朕要这么做。”
我微微蹙起眉头,刚想要说什么,他却接着又说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与你无关。你对朕,对过去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