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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飞在老罗班长的墓碑前蹲下,自言自语道:“老罗班长,我来看看你……”
墓碑上镶嵌着罗班长的戎装黑白照,照片上的他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坟前非常干净,香炉里还有一些香烧完后留下的梗,墓碑前的祭台上还有两堆干涸的蜡烛油。
夏若飞将祭品一样样地摆上祭台,然后点上香烛,接着又开始烧纸钱。
夏若飞在坟前的空地上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圆圈,先在小的那个圆圈里烧了几叠纸钱——这也是南方的风俗,这些纸钱是给土地和过路野鬼的,他们拿了钱之后就不会跟老罗班长抢。
那个大圈里面的纸钱,自然就是烧给罗班长的了。
夏若飞将带来的纸钱、元宝全部烧完之后,十分细心地将残余的火灭了——森林公园里到处都是植被,如果不谨慎处理很容易引起山火的。
夏若飞又打开一瓶醉八仙,先是给祭台上的并排三个杯子倒满,然后自己又拿出一个杯子,倒了差不多一两白酒。
夏若飞拿着这个杯子朝着墓碑上罗班长的照片示意了一下,说道:“班长,我敬你!”
说完,夏若飞仰头将一整杯酒喝下,然后又依次拿起祭台上的三个酒杯,将里面的酒慢慢地洒到地上。
夏若飞还一边说道:“罗班长,一会儿我要到你家里去拜访嫂子。我希望嫂子能接受我给她提供的工作,不然她一个人撑起一个家实在是太难了……嫂子这个人你最清楚的,要强得很,对于战友们的帮助都坚决不肯接受,你一定要保佑我此行顺利啊!对了,还有楠楠,马上也该上小学了,你放心,只要嫂子愿意跟我到三山工作,我一定给楠楠在三山找个最好的学校就读……”
夏若飞一手拿着酒瓶,坐在老罗班长的坟前,背靠着班长的墓碑,就这么拉着家常。
他不时还端起酒杯喝上一口,当然,也不会忘记给祭台上的几个杯子也添酒。
夏若飞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当兵时的事情,以前在孤狼突击队里的点点滴滴,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都成了珍贵的回忆。
直到太阳都渐渐地到了西边,夏若飞的影子也被渐渐拉长,他才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说道:“罗班长,我还得到你家里去,今天就不能陪你了,以后我有时间还会过来看你的……”
夏若飞慢慢地将祭品装进袋子,把罗班长的坟前清扫干净,然后才转过身。
这时他才发现那个守墓的老兵罗志远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走,就在远处的一棵松树下坐着,罗志远看到夏若飞往回走,也站起了身来。
“罗大爷,辛苦您了……”夏若飞说道。
他跟罗班长聊着聊着都忘记了时间,没想到这位老兵居然等了一个下午。
罗志远拍了拍夏若飞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小伙子,看得出来你跟小罗感情很深啊!”
夏若飞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山下走去。
回到烈士陵园入口处,夏若飞同罗志远握了握手,说道:“罗大爷,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班长的墓地,今后还要麻烦你照料……”
“放心吧小伙子!”罗志远微微一笑说道,“这里面长眠着的每一位战友,我都会照顾得很好的。”
夏若飞点了点头,挺直身子给罗志远敬了一个军礼,这是对一名坚守的老兵发自内心的崇敬。
罗志远微微一愣,也立刻还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夕阳下,两个人一个穿着便装,一个穿着几十年前的老款军服,但是他们敬军礼的样子却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显得十分的庄重。
夏若飞同罗志远重重地握了握手,然后两人才挥手告别。
夏若飞来到山下森林公园入口处的停车场时,那个出租车司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见到夏若飞他立刻说道:“老板,你再不来我真以为你是逃单了……”
夏若飞带着一丝歉意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遇到一个故人耽搁了点儿时间,一会儿你再把我送到一个地方就可以回去了,今天耽误了你这么久,我再给你加两百车费。”
出租车司机一听,立刻喜笑颜开地说道:“好的好的,谢谢老板!”
他还十分殷勤地给夏若飞打开车门。
两人上车之后,夏若飞说道:“师傅,麻烦你送我到永平镇罗山村,然后你就可以返回豫章了。”
“好嘞!”出租车司机爽快地应道。
然后司机就开始在手机上设置导航——他常年在省城开出租车,对于古黄县这边的路也不是很熟悉。
罗山村距离县城大约四十公里,当出租车开到村头的小广场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村村通的水泥路就到村口为止,而且夏若飞也不知道罗班长家的具体位置,所以就让出租车在村口停下了。
夏若飞十分爽快地给了司机师傅六百元,然后就让他自行返回豫章市了。
夏天的傍晚,不少村民都在村口的大树下纳凉聊天,看到一个陌生的小伙子来到村里,大家都十分好奇地看了过来。
夏若飞拎着包走了过去,来到一位拿着蒲扇的老人面前,客气地问道:“大爷,请问林月娥家怎么走?”
夏若飞此言一出,村民们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夏若飞解释道:“我是罗智诚班长的战友,这次是专程过来看望月娥嫂子的。”
那位老者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智诚这娃儿可惜了呀……”
“三叔公,这个后生伢找你问路呢!说这些干啥呀?”旁边一个村民说道。
那老者摇了摇蒲扇,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说道:“人老了就啰嗦了……小后生,智诚家很好找,你从这条路往西一直走,正在办白事的那家就是了!”
夏若飞听到“办白事”三个字的时候,顿时脸色一变……
第五百三十六章 无良记者()
罗班长早已入土为安,这个时候他家里自然不可能是帮他办白事。
那就是罗班长家里又有人去世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夏若飞心里有些发颤地想道:该不会是嫂子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吧?
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测——如果林月娥是孑然一身,那还真有这种可能性,不过现在她和罗班长的女儿楠楠才六七岁,就算是林月娥心中再凄苦,为了孩子也绝对不会寻短见的。
人类的母性是非常伟大的。
夏若飞神色凝重地问道:“大爷,这是怎么回事儿?罗班长家里……什么人去世了吗?”
那个拿着蒲扇的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智诚他娘……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听说了智诚的事情之后,一下子就……”
夏若飞皱了皱眉头,问道:“消息不是一直都瞒着两位老人吗?怎么会?”
旁边一个村民愤愤地说道:“都怪那个记者!听说了智诚的事情之后,村里人都帮着隐瞒消息,智诚家里办白事的时候,还专门把两老送到智诚姐姐那边去,而且那边也都严防死守,连电视都故意弄坏了,就怕两老看到新闻。可豫章那边一个记者不知道怎么就找到智诚姐姐家去了,智诚的姐姐又刚好到村口去买菜了,被这个记者钻了空子,那记者上来就把智诚牺牲的事情说出来了,还要采访两老,智诚妈当时就晕过去了……”
几个村民也七嘴八舌地说起那天的事情,一个个都义愤填膺。
夏若飞听了也是脸色铁青,他问道:“各位老乡,你们知不知道这个记者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单位的?”
那个拿着蒲扇的老者说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镇上的领导都叫他邱记者,听人家说好像是省电视台娱乐频道的……”
夏若飞一听更是肺都快气炸了,一个娱乐频道的记者居然也跑来凑热闹,而且还口无遮拦地把什么都说出来,本来大家善意隐瞒老人的举动就变得毫无意义了,甚至还直接导致了老罗班长的母亲受不了打击撒手人寰,简直是太令人气愤了。
现在有些记者完全没有新闻伦理和新闻道德,为了博眼球毫无下限。
每当有什么事故、案件之类的,只要是有人伤亡,一定会有记者去采访亡者家属,而且还毫无顾忌地询问亡者有关的一些细节,亲人去世都有一个心理应激期,这种采访对他们本来就脆弱的心理简直就是一种摧残。
有的人心情处于一个慢慢平复的阶段,一接受采访立刻又泪流满面情绪哀伤。
而有的记者就巴不得遇难者亲属有这种表现,长枪短炮就等着拍这样的画面。
这种行为无异于将亡者家属的伤口重新割开,然后还要残忍地展示在公众的面前,简直是毫无人性!
这次的事情就更加恶劣,两位老人本来根本不知道罗班长牺牲的事情,家人也严防死守采用各种办法封锁消息,所有的努力却被一个娱乐记者轻飘飘的一句话全部毁于一旦。
而且还造成了严重的直接后果——罗班长的母亲受不了打击去世了。
“省台娱乐频道,姓邱是吧?”夏若飞目露精光,点点头说道,“谢谢你们,我先去嫂子家里了!”
说完,夏若飞沿着刚才那个老者指的方向往前走去。
没多大会儿工夫,夏若飞就远远看到一户人家的门口挂着白色的灯笼,隐隐还传来阵阵唢呐声。
夏若飞知道那应该就是老罗班长的家了,他紧走了几步来到了门前。
这是前些年农村里比较常见的那种小院落,低矮的土围墙,木大门也显得有些破旧了,透过半开的大门,能看到院子里的情景,里面就只有一座不大的平房,总共就三间,左右两边是卧室,中间是堂屋。在旁边还搭建了简单的厨房、厕所等等。
堂屋正中摆着一副暗红色的棺木,香烟袅袅中,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坐在那里念经、吹唢呐,院门口的白色灯笼和门梁上贴着的黄纸符也平添了几分悲戚的气氛。
夏若飞迈步走进了院子里,刚好林月娥从厨房里端着一些点心出来。
见到夏若飞之后她不禁一愣,半晌才叫道:“若飞,你怎么来了?”
夏若飞快步上前去接过林月娥手中的点心,责怪地问道:“嫂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跟我们说?”
“也没啥事儿,我这边能处理……”林月娥低下头说道。
这个坚强的女人一直在用她纤弱的脊梁扛着所有的苦难,从来没想过向自己丈夫的老部队、老战友去求助。
夏若飞知道林月娥就是这么一个要强的女人,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嫂子,进屋再说吧!”
两人来到屋里,夏若飞将那些点心摆上了供桌,然后才把林月娥拉到一旁,问道:“嫂子,楠楠呢?”
“我送到邻村我表姐家去了。”林月娥说道,“家里太乱了,我实在是顾不过来……”
“哦……”夏若飞点点头又问道,“嫂子,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在村口听村民说是一个记者把事情说破了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月娥神色凄苦地说道:“若飞,这事儿也怪我,家里要给智诚办后事,只能把二老送到我大姑子家里去了,为了瞒住二老,连智诚下葬的时候我都没让我大姑子过来,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夏若飞愤愤地问道:“这个狗屁记者的情况你了解吗?我找他去!”
“算了,若飞。”林月娥说道,“事情都发生了,找他也没用……”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夏若飞咬牙切齿地说道,“这种人渣根本不配当记者,我找到他非把他打出屎来不可!”
“打人是犯法的……”林月娥连忙说道,“若飞,你可千万别犯浑啊!老罗要是知道,也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干的……”
夏若飞说道:“嫂子……”
这时,东头屋子里一个中年妇女神色慌张地跑出来,哽咽地说道:“月娥,快过来看看,咱爸好像也……”
林月娥脸色一变,也顾不上跟夏若飞说话,连忙朝着东屋跑去。
夏若飞也是神色一变,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灯光昏暗的东屋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躺在床上,正在剧烈咳嗽,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却似乎总是吸不到空气,十分痛苦地张大着嘴巴,脸上已经浮现了一丝死灰色。
“爸……”林月娥悲伤地叫了一声扑到床头,“爸你别吓我啊……”
那个中年妇女应该是罗班长的姐姐,此时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站在一旁抹眼泪。
夏若飞知道病榻上的老人肯定就是老罗班长的父亲了,他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老人十分危险,已经处于弥留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