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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炳南哈哈大笑道:“我想如今指挥使大人就是刀。”
一道剑意不断跳跃,即使相比于第五南山的恢弘气势十分渺小,但却始终在反抗,在挣扎。
“错了。”第五南山拿起桌上的绣春刀,坚决说道:“如今的我不是刀,刀,才是我。”
苏炳南眼前的无数刀芒瞬间归一,化为一股立于天地的刀意,狠狠压向他的剑意。
“原来这就是指挥使的实力,果然极强。”苏炳南额头布满汗滴,语气却丝毫不乱,清晰地说道:“难怪都说不坏重意,天人重神,玄之又玄,却都是至道之理。”
眼下的比拼中,苏炳南和第五南山差距巨大,但始终未被彻底压制,那一点剑意可能随时将湮灭,却在不断地站稳脚跟。
以往苏炳南只是摸到了不坏之意的皮毛,靠着独自摸索、战斗,和彭城来深入了解,仓促之间面对第五南山的意志压迫难免手忙脚乱。
一旦稳住心神,苏炳南便知晓了许久以来苦思不解的迷障,也只有在这般情境下,才能有天机榜第十当他的磨剑石。
“剑?”第五南山嗤笑一声,感受着苏炳南顽强不灭的剑意:“你懂什么剑。”
苏炳南叹息一声,抬头看着第五南山皱眉的样子。
“对啊,我真搞不懂剑。”苏炳南说道:“我十八岁那年就一直在想,什么是剑。”
“剑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凶险异常,生而为杀。”
“这是剑。”
“短兵白刃,百兵之君,三尺之地人尽敌国,一丈之地佛魔避退。”
“这是剑。”
“我手中的‘无名’是剑,常人所佩青锋也为剑。在我看来,一片铁刃加一截剑柄同样是剑,甚至一片柳叶,一朵飞花,也可以是剑。指挥使,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剑吗?”
第五南山沉默,陷入了思索。
“就在刚才,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苏炳南说道。
第五南山看向对方。
“既然飞花可为剑,刀为什么不可以是剑呢?”
“也许,刀本是剑。”
剑意暴涨。
自第五南山的压迫之下急速成长,像是一颗种子刹那间成长为幼苗,又变成参天巨树,曾经让它险些逝去的狂风再也无法威胁到他分毫。
第五南山面色突变,手中的绣春刀抖了一下,接着指向苏炳南。
“指挥使,昨日书嘉佑和我说了一些话。”苏炳南对第五南山说道,仿佛正对着自己的利刃不存在一般。
绣春刀缓缓收回,入鞘,第五南山浑身的气势若猛虎择人欲噬,皱眉道:“不用叫我指挥使,你我名义上虽是上下级,但我管不了你。”
苏炳南点头道:“知道了,指挥使就不想知道书嘉佑对我说了些什么吗?”
第五南山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全力展开意志场面的交锋,镇压苏炳南。
苏炳南将书嘉佑的话复述给了第五南山,叹息道:“想不到当年的事这般曲折,不过你也知道,毕竟都二十二年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听完苏炳南的话,第五南山指着身侧的参天古树,说道:“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苏炳南点头道:“银杏树。”
第五南山说道:“这棵树已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前朝大楚荣王就在如今的京城,这里曾是王府之地,这颗银杏树据说是荣王亲手所种。”
苏炳南看着这颗五人尚不能合抱的古树,等待第五南山的下文。
“看着枝条上结满的白果,我很难想象眼前百年苍翠的银杏,见证了世间四百多年来的兴衰。朝代的更替,烽烟和战火,在它眼里,都只是一段过去的历史,一个人的生到死,也只是短暂的停留。”
苏炳南听说过,第五南山当年一知晓此树的历史渊源,变执意要在古树周围开辟出空地,就算是有御史弹劾,也毫不动摇,甚至对回了对方一句话:“孬货滚一边,回家喂饱贵夫人再管闲事。”
那位御史夫人和马夫偷情的事被锦衣卫公之于众,倒霉御史头顶的绿油油,犹如古树的绿,再也洗刷不掉。
为了这棵树,第五南山从此受尽冷落,甚至连皇上都对他有了一些看法,这些年来始终按部就班当着锦衣卫指挥使,官职上再无存进。
“指挥使的意思是”
第五南山说道:“人生难得百年,至道也不过一百六十年,远远比不得这颗树。你还很年轻,向前看都是未来,我过了知天命之年后,看到的却是过去。等你到了我的年纪,自然会有这种心境,对那时的你来说,某个少年的心境不过是自己过去的相似。”
苏炳南第一次皱起眉头,说道:“指挥使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五南山盯着苏炳南的眼睛,说道:“在时间的威力下,一切都是过去,自古最难是长生,难道你不想长生?”
苏炳南当即大笑道:“指挥使不要讲笑。”
第五南山说道:“若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苏炳南摇头笑道:“若真有长生,那我们恐怕就是夫妻了。”
第五南山看着油盐不进的苏炳南,知道对方毫不动摇。他刀意依旧,下了逐客令:“等你想通了,再来告诉我,恕不远送。”
苏炳南起身,大步离去,中途拍了下“无名”,抽出长剑,一道如虹剑意似霄汉插入云间,弹指的瞬间居然压过第五南山无边的刀势。
第五南山瞳孔猛地一缩,看着剑已入鞘的苏炳南,久久不语。
一道恢弘刀光刹那间在空地闪过。
很快之后,锦衣卫中传来无数声惊呼:“怎么可能,银杏树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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