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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个女生插话说:“我以前跟韩峥是同校,一样是外国语的。”
这话引发了大家纷纷提问:“他学学习怎么样?”
“听说他家有人在中央,真的还是假的啊?”
“……”
军训内容,无非是跨立,稍息,跨立,站军姿……变着戏法折腾,层出不穷。
教官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参军三年老兵,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喊得气壮山河,气呑宇宙。八月的太阳,不用太刻意也能把人晒得脱成皮。
一个小时下来,后头几个男生已经开始骚动,华驹压低嗓子学教官语气喊口令,引得边上的女生抿嘴笑出声。
教官眉头一皱:“最后一排左三男生,操场罚跑三圈。”
“领命!”华驹对着教官做了一个标准的行礼动作,然后扭头对第二排的女生们做了一个飞吻动作,摘下迷彩帽反戴,跑了起来。
教官面不改色:“还有没有人想陪那男同学一起跑的。”
“有。”有个男生正经地起哄。
“谁。”教官的声线有些不稳了。
“韩峥。”
突然被点名的人冒了句粗口:“鸭子,你够损。”
“两人各10圈。”
被叫鸭子的男生也冲大家扬了扬手,快速追上华驹。教官走到后排,一米七的个子对上韩峥一米八多的身高说话的时候下巴是需要微微抬起的。
“你怎么不去?”
“报告教官,关我屁事。”韩峥吊儿郎当道。
“他,20圈。”操场上突然一道浑厚的男声,教官看见来人,面露惊讶,小跑过去,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
首长点头,然后指了指韩峥,笑眯眯:“20圈,军令。”
韩峥咬咬牙,狠狠地瞪了眼这位首长,韩益阳,算你狠。
20圈,女生无法想象的概念,男生们的心也都抖了抖。
一个人处于悲伤之中,身体的上下感官是不敏感的,比如味觉失灵,好像世上没有了佳肴和粗糠的区别,军区食堂被人不喜的硬馒头,周商商也能咬下两个。比如不怕热,不怕晒。除去被罚跑的三人,剩下的人立在操场正中央站军姿,烈日当头,不到一刻钟女生们已经叫苦连连,周商商挺着脊椎一动不动,迷彩服的领子已经被汗水浸湿,白皙的脖子因为冒着吸汗,透亮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白亮。
半个小时候,原地休息,周商商盘坐上地上,听着她们聊着天,华驹已经跑回来了,去休息室接了水大口喝了起来,喝了会后,又向操场跑去,把剩下的水壶丢给还在跑步的韩峥。
韩峥边跑边喝,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把剩下的水全浇在自己头顶,甩甩湿淋淋的短发,跑得格外意气风发。
韩峥算是一跑成名,一圈又一圈,一双长腿,体能好得就像一只豹子,以匀速状态跑完了整整20圈,回来的时候还能跟华驹说笑,午饭时间,一手随意地搭在华驹肩上走向食堂,一副一点没事儿的样子。
“还能撑不?”华驹压低声音问把全身重量的韩峥。
韩峥微笑,拍了拍华驹的头,离开华驹的支撑,大步向宿舍楼走去。
华驹一帮人在后头笑得弯了腰:“十一,稳住,脚别抖哈。”韩家四代同堂,峥排行十一,从小认识他的人也会跟着他的家里人,叫他十一。
韩峥走后,三四个人相继续揶揄取笑。
走进食堂看见一筐筐馒头抬进来的时候,唱道:哎,这馒头是铁,这馒头是刚,比铁还硬比刚还强……”
军区处于S市郊区,城乡结合的地带,商商宿舍后面就是一片绿油油的瓜果蔬菜,再过去就是一个蔬菜培植基地。
这样的周围环境造成了夜晚蚊子凶猛,还没有几天,周商商就被叮出了好几个大包。洗完澡,商商用沈冰给她准备的花露水稍微涂了下手臂和小腿,有人打了个喷嚏,嘀咕了句:“大晚上涂什么香水啊。”
周商商看了眼这瓶花露水,法国牌子,瓶子造型很漂亮。但是有些误会,还是对人不对事的。
熄灯后,洗澡的还在洗澡,说话也没停下来说话,看书的拿着个小电筒,直到外面传来哨子声。
“三秒后如果还有声音和光线,全部出来集中。”
不到三秒,鸦雀无声。
卫生间的水声也停下来,过了少许,一道略悲催的声音响起。
“怎么办,还没洗好呢……”
S一中新生军训原本计划10天,但是第六天的时候,领导发话提早结束,然而这天大的好消息并没有打消大家强烈的好奇心,纷纷议论为什么会有此等好事。
顿时众说纷纭,其中传的最凶的版本是,某女生跟教官发生了些猫腻事情,格外需要强调的是,教官的数量大于一,而这事得到曝光,是被一位老兵当场碰到。
结束军训的最后一个晚自习,男生们在感慨那位老兵真是千年修得好眼福,此等事情都能被他碰上。
而女生们思考的角度就多了,思想单纯的说该女生肯定是被迫的,思想稍微活络点的,难道喝了酒?至于有些思想比较活络的,不再局限了表面的研究,而是具体到什么体位、姿势和行不行的深层次讨论上去了。
这种事情,发生在品行兼优的S一中学生和管制严格的军区是不可思议的,也是引发想象的。所幸的是,消息封锁的及时,以及那时网络还没有微博这种产物。而且事关自己学校的荣辱,稍微长了智商的还是能拎得清状况,这事能私下讨论但绝不对外宣传。
军训回来,家里除了佣人,只有沈冰在,沈冰告诉她,宋林生出差,可能晚上会回来。而宋茜则是报名了德国夏令营还没有回来。
商商上楼休息,房间的摆设跟离去的时候一模一样,换了床单被套,窗帘也换了一样的淡绿色,阳台放着一碰她说不上名的绿色植物,正在阳光下进行光合作用着,想想,植物还真了不起,晒晒太阳就能使自己生机勃勃。
晚饭宋家厨房做的事苏州菜,藕菱笋菘,鱼鲜虾美,宋林生还没回来,她和沈冰先吃了。
沈冰给周商商夹菜:“军训很苦吧。”
商商:“还好。”
饭后,周商商要上楼的时候,沈冰说会等,然后转身取了个信封出来递给她,周商商接过,摸着不薄。
“这个月的零花钱,你爸爸给你的,如果不够,跟我说就好了。”
周商商也不拒绝,说了句谢谢沈阿姨,便拿着钱上楼了。
深夜,别墅外传来汽车熄火声,宋林生回来了。
沈冰轻声下楼:“吃过了吗?”
宋林生点头,稍许片刻,问:“她回来了?”
“已经睡下了。”沈冰接过宋林生递过来的外套,“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宋林生洗澡出来,沈冰正站在露台上,月光柔和,洒在沈冰光滑的丝绸睡衣,像是在上面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华。
宋林生从后面抱住沈冰,她跟他已有好多年,这么多年沈冰的腰还是又软又细,宋林生从后面稍微拉了下沈冰的睡衣,轻巧地解开了。沈冰的身子逐渐发烫,她在宋林生的撩拨下发出细细的娇哼。宋林生把沈冰顶到露台前方的围栏杆上,捏着沈冰白软的胸部,从后面进入。沈冰满足地嘤咛了声,双手握在围栏杆上,撑着越来越要软下来的身子。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九浅一深,右三左三,宋林生稍微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那孩子还算乖,我不会委屈了她的。”沈冰说话声音柔柔的,就跟她这个人一样,柔,娇,软。
宋林生又换了个姿势,有些心不在焉:“等开学让她住校吧,突然多了一个人,我怕茜茜闹心。”
第三章
宋茜是9月开学前几天回来的,白衬衫配搭着一件米色百褶裙,肤色是那种随了沈冰的柔白,两颊留着婴儿肥,剪着一个当时流行的齐刘海,露出两道弯弯的眼睛。
那天周商商难得下楼去寄信,就刚好跟宋茜打了个照面。
宋茜说:“嗨!”
周商商回:“嗨。”
宋茜:“你是要出门吗?”
周商商举起手上的一封信:“寄信。”
宋茜若有所思地模样:“门外就有邮箱,三点左右会有人来拿的。”
周商商说谢谢。
宋茜耸耸肩。
周商商的信是寄往B市周家——蒋爱玲亲启,蒋爱玲是周长安的母亲,张琳的婆婆,她的奶奶。
从小周商商一直活得明明白白,唯有懂事后一直有件不明白的事,那就是蒋爱玲永远不会对她笑,即使说话,也是清清淡淡的模样,恨不得把当做空气。
小时候院子里叔叔阿姨很喜欢逗她,比如抱着她问商商最喜欢谁啊?
她回答爸爸。
最讨厌谁呢。
“奶奶。”她回答得不假思索。
恰好这对话被张琳听到。张琳虽然从小对她严格,但是也从来没有打过她,但那次,厚厚的尺子打开她身上,一下一下,毫不迟疑。
“爸爸说不能撒谎,我就是讨厌奶奶,为什么妈妈要生气?”她是个嘴硬,然后跑向房间,扑在被子上哭得稀里哗啦,委屈极了。
晚上她赌气不出来吃饭,周长安下班回来后知道了这事,他先是指责了张琳的家暴行为,然后来到她的房间,她一看见周长安就哭,就像窦娥见到了青天大老爷。
周长安抱着她,跟她说了很多话,对于五六岁的年龄,有些话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听了周长安的话,她倒是什么委屈也没了,晚上睡觉之前,还跑到张琳面前。
“爸爸说人的胸怀要比大海一样宽阔,我是一个宽容的小孩,你今天打人的行为不对,因为你是我妈妈,我就原谅你了,还有我也有不对,奶奶是长辈,我即使不喜欢她也不能说讨厌她,尊老是小孩的本份。”
她说完,偷偷看了眼张琳,张琳忙不迭地别过来,张琳哭了,唯一一次被她看到。
其实那天,周长安还说了:“奶奶是喜欢商商的,但是奶奶,怎么说呢,她只是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你问表达感情是什么啊……就是用行动表达一个人的爱,比如妈妈每天给商商做饭,这就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
她问:“奶奶不会表达感情,是因为老了的关系吗?”
周长安先是一愣,然后笑呵呵地拍拍她的头:“咱们家的商商就是聪明啊。”
周长安的谎言在他去世后被轻轻揭开,周长安和张琳去世后,蒋爱玲看她的眼神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蒋爱玲要求举办传统的葬礼,那几天她整个人就真像傻了般,周长安和张琳身前的好友都过来帮忙,她什么不懂,阿姨们就让她在灵堂烧纸钱,纸钱在盆里燃烧,闪着红黄色的火光,周商商真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个梦,第二天因为快要上学迟到被张琳叫醒,周长安会规律地去芙蓉路晨跑,回来的时候带福记的包子回来。
葬礼那几天真是来了好多人,每来一个,蒋爱玲就让她起来回礼,他们送来的花圈挽联摆放在灵堂两边,长长的一条,其中最前面的两个,是顾叔叔陪她去买的,然后看着顾叔叔写上 :
“音容宛在浩气常存女儿周商商泣挽”,“ 秋风鹤唳夜月鹃啼女儿周商商泣挽”
宋林生是在周长安和张琳的三七后来的,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他上前点了一炷香,然后把香插在香台里。
那天蒋爱玲穿着得体的黑色套装,戴着一副黑色墨镜,周商商看不到她的眼。保姆带她去整理周长安和张琳的遗物,弄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来对她说:“商商,你挑几样特别有纪念的东西留在身边吧……”
她问:“我们是要搬家么,是奶奶想要搬走么?”
保姆哭了,话有点说不下去:“不是……不是奶奶搬走……是你要搬走……”
她说你不是周家的孩子,周家吃了那么多年的哑巴亏,够了。
这事她知道后,先是不相信,之后相信了也不死心地去求蒋爱玲,她说:“我可以不是周家的孩子,但我是周长安的女儿,我是她的女儿……奶奶,从小到大,你们就是我的亲人,现在突然让我做别家的孩子,奶奶……我真的做不到啊……”
她以为蒋爱玲会心软,但是蒋爱玲一向有让人彻底死心的能力,第二天就和宋林生两在律师的见证下更改了她的监护人。
周家的老保姆帮她整理了很多衣服,她最后也只带了一本相册,走之前她把里面所有的照片各复制一张,两本相册,她带走一本,给蒋爱玲留一本。
至于周长安告诉她的那句,“奶奶是爱你的,她只是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