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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朝形骸一笑,明艳不可方物,她道:“师兄,你有空么?今夜我想与你走走。”
裴若盯着她瞧,又看着形骸,道:“师弟,大敌当前,还需谨言慎行。”
形骸叹道:“我去去就来。”
息世镜骂道:“这摆明了是美人计!到这当口,就算亲妈来了,也该一概拒之门外,你怎地如此不成器?”
形骸哼了一声,道:“不错,我就是不成器之人,还不全靠师兄你撑场面?”
玫瑰不复多言,一转身,已从楼道窗口跃了出去,形骸快步跟上。
玫瑰在前,形骸在后,两人快步奔上一坐小山,山间有一桃花林,天上月光明亮,花香四溢,绯光如云,此刻却并无游人。
形骸见玫瑰停步,走到园林边栏杆处,眺望山下,看着城中火光。她侧脸映着银月光辉,在秀美中透出刚毅、镇定之情,这是以往的她万难比拟的。
形骸叹道:“师妹,咱们许久不曾交谈了。”
玫瑰笑道:“应该说是许久不曾见面,不曾独处了。想当年我去神道教游学,与你。。。结伴,你还记得咱们一同去了何处么?”
形骸道:“头一个去处,也是桃花林间。”
玫瑰道:“是啊,是啊,物是人非。那年我几乎就要嫁给你啦,可不料却出了那档子事。”
形骸念及往事,知道两人的姻缘虽仅差一线之遥,可实则遥不可及。圣莲女皇绝不会任由孟、藏二家联手,而孟轻呓也不会舍得自己。
他道:“你没事就好,他们没给你安上罪名么?”
玫瑰摇了摇头,折断一根树枝,树枝上满是桃花,她笑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师兄,那时候我很不甘心,我记得我还嚎啕大哭了呢?现在想想,好生羞愧。”
形骸点头道:“当时你还是个害羞的姑娘,仍像个孩子一样,该调皮时调皮,该胡闹时胡闹,可该机灵时却机灵的叫人没法。”
玫瑰嗔道:“你怎知道我眼下不害羞,不机灵了?若不是我害羞,我早就。。。。早就告诉你了。”
形骸愕然道:“告诉我什么?”
玫瑰低下脑袋,心神激荡,难以启齿,她想了许久,终于红着脸道:“我。。。我还喜欢你,一直。。。。都未曾忘了你。”
形骸心头一震,顷刻间不知该如何答复。
玫瑰道:“我刚回天兵派不久,上头的军官就派咱们前往各地亲历战事,体验前线之苦,我忙的要命,累得要死,可一闲下来时,就想起那桩案子,你我间的婚约。我有些糊涂,又有些怕自己忘了你、忘了那时的屈辱,我不甘心,我觉得我是个大傻瓜,为何连这么简单的因果都未能看穿?”
形骸道:“看穿什么?”
玫瑰叹道:“是圣上从中作梗,对么?她想一箭双雕,教训藏家与孟家。”
形骸脸上变色,朝她“嘘”了一声。玫瑰点了点头,笑道:“放心,我。。。我很感激圣上,是她提拔了我,令我成为最年轻的女侯,让我能大展拳脚,统兵打仗。”
形骸道:“旁人皆以征战为苦,唯独你们藏家以戎马为生,所谓保家卫国,国士无双。”
玫瑰转过身,卷起袖管,形骸见她手臂上多了几条未愈合的刀伤,还有那袁蕴点上的守宫砂。玫瑰叹道:“我走了很多很多地方,见到了许多许多死人。一开始,我身边死了战友,心里难过极了,泪水停都停不住,可很快的,第二个、第三个同门死了,几天之内,死了好几百人。
于是我的泪停了,眼睛干了,心肠变硬了,不会再害怕,也不会再心软。我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以往从未想过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举动,拟定这样的计谋,前往这样的地方。我带人埋伏在丛林里,潜伏在沼泽中,任蚊虫叮咬,吃野兔田鼠,见到敌人就杀,杀了后割掉脑袋,挂在敌人的城墙上。
我偶尔会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我,我不认得那人是谁,我畏惧这人,但我明白我唯有依靠这人,跟随这人,让她取代我,这样一来,我的战友们就都会依靠我,跟随我,他们也都能活下去了。“
形骸道:“是三水之战么?”他听裴若提起过这场战事,玫瑰率领少量年轻士兵,与当地土著结盟,一举攻克三水之地反叛的王爷,因此被封为女侯,成为世人称颂的女英雄。
玫瑰低声道:“你也听说了?”
形骸道:“捕风捉影,岂能及得上亲耳听闻?”
玫瑰黯然摇头,道:“亲耳听闻,又怎及得上亲眼所见?我。。。我攻克了那王爷的城池,见到城中百姓,我才知道他们为何会反。他们全是奴隶,城中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每个人都是商品,都是牲口,吃的是剩饭馊菜,穿的衣不蔽体,他们活不下去,所以他们非反不可。”
形骸大感震撼,道:“整座城的人。。。。为何全是奴隶?”
玫瑰道:“大约是一百年前,圣上颁布法令,她想若一座城的人全是奴隶,晓得自己卑微,那就更好统治。但她错了,没人愿意当奴隶,奴隶也绝不会甘愿卑微,所以。。。。三水这地方在一百年间一直断断续续的造反。”
形骸愤然道:“那圣上为何不还他们自由?”
玫瑰苦笑道:“为什么?因为圣上将他们全卖给了咱们十大宗族,咱们每年交钱给朝廷,需要苦工时,就从三水捉人。此事由来已久,已然积重难返。”
她咬咬牙,挥动桃花枝,满树桃花随风纷飞,融入花海。
她道:“龙国正在腐烂。”
形骸长叹一声,明白她的意思。
玫瑰又道:“我要改变这一切!”
形骸愣了愣,问道:“为什么?”
玫瑰道:“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我的武艺兵法,不是为了镇压受苦的百姓,而当为他们谋福。”
形骸不知她这么说对不对,这念头对不对,当年他也曾为了侠义而与孟旅等人作对,违抗自己的祖国。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想的明白,可随年岁增长,却越来越不明白了。
他道:“侠客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这句话是吴去病当年斥责他的话,形骸有何资格以此嘲弄玫瑰?
玫瑰抿嘴不言,呼吸渐乱,过了半晌,她转头看他,道:“师兄,你愿娶我么?”
她此问异常突兀,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形骸察觉到她言下焦急之意,迫切之情,她为何如此?为何前一句话忧国忧民,后一句话又儿女情长?
她在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自己真的疯了,真的死了,真的为侠义之道而舍弃一生的幸福,再想不起年少时的爱。
她怕自己变得太过剧烈,再也回不到过去的自己。
形骸断然道:“我已有心爱的女人,岂能朝三暮四,三心二意,师妹,请恕我不能答应你。”
玫瑰“啊”地一声,泪水涌动,她道:“你。。。。你就这么狠心的。。。”
形骸毫不犹豫,全无拖延,他道:“恕我直言,你我缘分早已尽了,你还不明白么?我孟行海行得正,坐得直,乃是天下最正直之辈。我不想心中有愧,做那拈花惹草、偷吃滥尝的卑鄙小人!师妹,你来找我,想要再续前缘,本是一番好意,可我心中并不欢喜,反而深感不乐。只因深夜之中,孤男寡女,未免有违正言正行之道。。。。“
他脸上“啪”地一声,挨了重重一巴掌,眼前金星直冒,隐约间,他见到玫瑰转身,飞奔而去。
她跑的很快,如飞一样,就好像是海底的神龙钻出海面,得以翱翔于天。
五十一 得失需谨慎()
形骸脸上火辣辣的疼,心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愿娶玫瑰,自不能由她嫁我。又所谓:‘有妇之夫,行止有矩。’世间如我这样忠贞不二、坐怀不乱的少年英雄,上哪里去找?”想着想着,不以为苦,心下生出自豪之情。
明日之战,关乎缘会幸福,甚至攸关生死,他不敢怠慢,行向客栈,走了不远,忽然手掌一阵温软,被一人握住。形骸一吓,见孟轻呓笑吟吟的走在他身边。
他不由说道:“梦儿,你可吓坏我了。”
孟轻呓揶揄道:“怎么?你以为是藏玫瑰?当她又回心转意,跑来嫁给你了?”
形骸吓出一身冷汗,道:“你怎地。。。。你全听到了?”
孟轻呓在他脸颊上一吻,道:“你很好,美色于前,不为所动。我很是欢喜,单凭你今夜之言,不枉我等你这么久。”
形骸道:“四百年之约,情深似海,我岂会偏离心意?”
孟轻呓笑了笑,又道:“我可没那般狭隘,大丈夫三妻四妾,原也不怪。若你觉得藏玫瑰好,可以与她私会结情,只要你开心愉悦,我也替你欢喜,因为我知道她抢你不走。”
形骸忙道:“万万不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万不可稍有纵容。”
孟轻呓掩嘴一笑,道:“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
形骸道:“此乃古人之智,圣贤之言。”
孟轻呓“嗯”了一声,忽然又轻轻叹息,默然不语。
形骸道:“梦儿,怎么了?想心事么?”
孟轻呓道:“明晨一战,你实则未必非要取胜不可。”
形骸以为她旧事重提,摇头道:“梦儿,我已查的明白,雷府那小子是个残忍荒唐的小魔星,决不能令缘会嫁他!”
孟轻呓道:“只要你。。。。明天落败,此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向母后请命,撤除婚约。”
形骸不料她竟然改口答应,先是一喜,又是一惊,问道:“为何。。。为何非要我落败不可?”
孟轻呓咬咬嘴唇,道:“我不瞒你,实话对你说了。此次群英会,母后定要让藏沉折夺魁,以便封他为万户侯,将来再封公、封王。母后见过你真实功夫,深怕沉折失手,敌不过你。她嘱咐我转告你她的意思。”
形骸道:“可。。。。可沉折呢?沉折师兄知道此事么?”
孟轻呓摇头道:“这事与沉折无关,与你无关,既然母后这么想了,就非这么办不可。她还许诺我孟家几处封地,翡翠万两,若你让沉折取胜,这些都是你的。”
形骸低下头,心想:“我若输了,反而能事事如愿,可若赢了呢?定会惹得龙颜大怒,后患无穷。”
他感到沉折扔来的独角仍在怀中,他认定沉折盼着与自己交手,绝不愿形骸相让。形骸从孱弱孤僻的少年,历经苦难,成为今时的自己,大多该归功于沉折。
他可以不在乎名利,但他不能不在乎道义,不在乎友情,不在乎挚友的期盼。
形骸正色道:“梦儿,尽人事,听天命,你对我实言相告,我也不会骗你,与沉折师兄交手,我会全力以赴。”
孟轻呓身子一颤,目光晶莹,突然间,她与他紧贴在一块儿,吻上形骸嘴唇,形骸抱着她纤弱的身躯,享受她唇间的热度。
在接吻间隙,他道:“梦儿,对不住,让你为难了。”
孟轻呓流下泪来,她摇头道:“该是我对不住你。”
形骸道:“你为何这么说?”但孟轻呓眼睛红红的,转过身,倏然形影飘渺,凭空消失。
形骸呆立在暗中,看着墨色夜空。他觉得天地无比广大,星空浩瀚无垠,皇城繁华壮丽,城里的百姓贵族皆活的幸福美满,他身为龙火贵族,本该是龙国中最自由自在的人,但此时他却感到这天空宛如牢笼,群星似密探眼睛,皇城的宫殿楼宇是层层障碍,而那些百姓贵族们则一个个儿成了如山般的重担。
他回到客栈,裴若等人已然睡去,想来是等得不耐烦了。他脱去衣物,收摄杂念,钻入床铺,闭目入眠。
但过了不久,胸口冷冰冰的,似有一只手掌压着他。形骸大骇,一睁眼,使沉舟擒拿手,左臂抓向那人咽喉。那人手指一弹,形骸手臂巨震,若非他真气精强,已被这一指震断。
他看清来人穿金戴玉,秀丽异常,震惊无比,心想:“是圣上?”
圣莲女皇手指在他嘴唇上轻轻一碰,眨眨眼,形骸点了点头,圣莲女皇放开了他,传声说道:“不许发出半点声响。”
形骸跪地传音答道:“参见圣上,不知圣上。。。。驾临寒舍,所为何事?”
圣莲女皇叹道:“你装什么傻?我不让我的女儿都告诉你了么?”
形骸心知是孟轻呓传了话,圣莲女皇这才亲自前来,难怪孟轻呓曾说:“我对不住你。”
此事不能怪她,梦儿也不敢违背圣莲的旨意。
他咬咬牙道:“圣上,这群英大会自古以来,一直公正光荣,圣上也一直教导咱们要不遗余力、尽显手段、彰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