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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柏颈皱眉摇头,心想:“他们是为救人而来,一人忠肝义胆,一人不弃不离,好生难能可贵。”他为人太看重是非,不忍伤害善人,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骤听得西侧大声呼喊,空中箭矢疾至,裴柏颈手指一夹一弹,箭矢反而飞回,有人惨叫,被箭矢刺伤。
利歌看见来者约莫十八人,穿红色甲胄,手持火杖金枪,六人一组,围成阵法,正是金枪营的精兵。他心头一宽,喊道:“你们怎么来了?”
宝鹿笑道:“我觉得有些不妙,让肥遗元灵去通报了。”
利歌大喜,在她脸上一亲,道:“真是多亏了你。”宝鹿足上虽痛,但仍笑得十分喜悦。
众精兵赶上前,挡在利歌与裴柏颈之间,那营长喊道:“国主,你先行离去!”
利歌道:“不,我在这儿瞧着,敌人厉害,你们千万小心!”一勇士将怀书公主扶起,带到利歌身边,怀书公主感激涕零,不住道谢。
裴柏颈神色依然镇定,任由众精兵救人护驾。那十八勇士将裴柏颈团团围住,掌中火杖燃烧,凝成金枪形状,皆长约六尺。
裴柏颈道:“吕夏兄弟就是死在这火杖金枪之下?”
那营长笑道:“不错,魔头,今天你也休想逃了!”
裴柏颈叹道:“你叫什么名字?”。。
营长道:“我叫木朱谏,你死到临头,为何有此一问?”
裴柏颈道:“我看你忠诚勇敢,故而先问你们姓名,以免生死相搏时,将你们杀了,却不知杀的是谁。”
众人怒极反笑,喊道:“当真狂妄至极,不知死活!”于是阵法转动,围着裴柏颈交替出击。众龙火贵族功力了得,而金枪阵法也极为精妙,更兼这火杖金枪锋锐至极。裴柏颈起先采取守势,金光翻涌,固若金汤。那金枪阵凌厉至极,占据上风,却难以令裴柏颈受伤。众勇士惊骇之余,敌忾之心大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边大喊,一边出招,攻势如野火燎原,焚天燃地。
双方斗了百招,裴柏颈已适应这金枪阵套路,手掌接连推出,积蓄力量,这一招“万里汪洋”是海魔拳中精要所在,每出一掌,掌力凝聚不散,逐渐加强,就好像海风一阵阵吹,令海面一浪高过一浪,待裴柏颈打出十余掌后,每道掌力皆无坚不摧,刚猛绝伦。这一下反倒是金枪阵支持不住,现出颓势。
利歌等人心中惊骇:“这人武功竟强到这般地步?”
裴柏颈道:“利国主,你这精兵训练不易,兵器精良,我甚是钦佩,咱们就此罢手如何?我诚邀你去与我家陛下和谈,无论结果怎样,我定保证你安然返回,毫发无损。”
这裴柏颈前世是灵阳仙中一方霸主,武功之强,天地为之震惊,凡间罕逢敌手,如今转世重生后,已缓缓找回昔日神通。此时,金枪营众人宛如至深于惊涛骇浪之中,体力消耗飞快,实难以支撑下去,众人惊惶不已,知道裴柏颈要杀伤己方,只在一念之间,而他竟有手下留情之意,可见其言绝非虚假。
裴柏颈道:“我数到三,国主若是答应,我就放了他们,如若不然,我唯有下重手了。”
利歌咬咬牙,道:“不必数了,我答应你!”
裴柏颈笑道:“都收手吧!”众金枪营勇士正叫苦不迭,当即收力,而裴柏颈察觉此节,微微一笑,收摄神通,身子朝后飘开。
陡然间,空中一团金雾飘来,化作真气绳索,勒住众金枪营勇士脖子,旋即一扭,喀喀声中,众人当即毙命。众勇士全无防备,都已放弃抵抗,而来者突施袭击,功力强悍,手段又残忍狠辣,竟在短短瞬间将一众高手全数杀死。
宝鹿、怀书不由得惊叫起来,利歌见状悲痛不已,泪如雨下,喊道:“你。。。你怎地出尔反尔?为何杀了他们?”
裴柏颈抬头怒道:“敏士!你做什么?”
陡见一高大英俊的汉子飘落,他额头闪现阳光形状,周身金芒熠熠生辉,他笑道:“天鹅兄弟,你这滥好人的毛病又犯了。他们明摆着想要暗算你,我瞧出端倪,故而出手阻止。”
裴柏颈大声道:“此事由我处置,要你多管什么闲事?我既然已答应议和,你贸然出手,乃是陷我于不仁不义!”
敏士道:“神龙骑本就是不仁不义之辈,若非如此,他们当年怎能篡位成功?”说罢一扬手,真气如索,已将利歌捉住,利歌奋力抗拒,但敏士功力不在裴柏颈之下,这番挣扎全无用处。
宝鹿一瘸一拐上来相助,敏士手指一弹,宝鹿登时纹丝不动。敏士笑道:“天鹅兄,放心,我不争你的功劳,这小子算是你捉的。此人一到手,这场大战就算赢了大半了。”
裴柏颈冷冷说道:“放了他!”
敏士板着脸道:“怎么?你为何一个敌人,想要与我争斗?陛下严令禁止咱们上将间互相厮杀!”
裴柏颈一掌拍向敏士,敏士感到他掌力雄浑,乃是搏命之意,不由一惊,出手还击,但裴柏颈不过虚晃一枪,手一抓,夺过利歌,将他送到宝鹿身边,又解开宝鹿穴道,他对三人道:“你们快走!”
敏士眉毛竖起,喝道:“裴柏颈!你这妇人之仁,当真。。。。当真不可理喻!”
裴柏颈道:“道义所在,天理相随!有何不可理喻?”
敏士高声道:“楚项!你缠住天鹅!”
裴柏颈听得又有一上将到来,不禁一震,转身防备。但敏士也是使诈,他身形一闪,晃过裴柏颈,一掌打向利歌,掌中运足功力,似要将他一掌击毙,令两国仇怨再无法化解。裴柏颈想要以围魏救赵之法相救,但纵然能伤了敏士,已万万救不了利歌。
骤然间,异象降临。敏士见空中彩光如雨,将他与利歌隔开,敏士掌力击入雨幕,却只泛起涟漪,雨中伸出无数手臂,抓向敏士,敏士一凛,暂且只能避开。
待得雨幕消失,利歌、宝鹿、怀书三人已到了十丈之外,另有人挡住敏士。裴柏颈看清来人,心下一惊,喊道:“孟行海?”
形骸看看敏士,又看看裴柏颈,朗声说道:“以大欺小,倚强凌弱,算什么英雄好汉?若要与神龙骑为敌,我孟行海自当奉陪。”
三十 今不再迷茫()
敏士道:“你就是龙火国的使节孟行海?是你杀了夏夏,又害死吕夏兄弟?”
形骸想起夏夏来,心中并无悔意,道:“不错,那女子作恶多端,我不得不如此。但那吕夏之死极为蹊跷,他当时突然间真气涣散,挡不住火杖金枪一刺。”
裴柏颈心生疑虑,道:“真的?吕夏兄弟真气雄浑,牢不可破,不逊于我,为何会有此疏忽?”
形骸答道:“那似是他身体不适,又或是中了毒。。。”
敏士断然喝道:“真是狡辩,在场唯有那李耳与你是道术士,定是你二人暗中作怪,害了吕夏!天鹅兄弟,这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咱们联手杀他!”
裴柏颈摇头道:“我已答应放过离落国主,不会出手帮你!”
敏士凝视裴柏颈,过了半晌,他叹道:“好,我就独自诛杀此人,为死去的亲友报仇。”他说话时,语气中饱含仇恨,犹如万年的寒冰般无可融化。
利歌勉力说道:“师父,他。。。他杀了许多金枪营之人,是个。。。极厉害的强手。”
敏士手持战锤,冷笑道:“尽管上来领死!”
形骸潜运神通,长出右臂,手指一点,数道惊雷打向敏士,他不愿暴露体内冥火,使融融功将冥火全数化作纯正真气,威力已逾龙火功第八层,这雷电光芒刺眼,犹如天地之怒,敏士神情惊讶,转动战锤,全身金光高涨,只听一声震耳巨响,敏士连退十步,这才站定。
敏士神情狼狈,又惊又怒,道:“龙火国的道术士,真气竟练到这般地步?”
形骸道:“岂止如此而已?”左手高举,右手下托,双手一合,使出玄铜地钟,只见一座小山般的铜钟朝敏士压了下来,敏士当即躲闪,但这这钟实在太大,咣当一声,地动山摇,已将敏士笼罩其间。形骸道:“叫你粉身碎骨!”双手一揉,地钟急速缩小,很快已只有八尺高矮。
但听轰地一响,金光冲破地钟,那敏士朝形骸杀来。形骸心头一凛,心想:“此人功力也如此雄厚?”
敌人转瞬即至,形骸见他已然受伤,但行动毫不受阻,此刻用道法十分凶险,当即冥虎剑在手,剑光一转,挡住敏士一锤。那敏士战锤上裂开一小片缺口,却未折断。双方较力片刻,敏士暴喝一声,金光盛开,形骸顺势朝后漂移。敏士如盯上猎物的猛虎,紧跟而至,一锤砸向形骸脑袋。形骸身形虚无,随风消失不见,敏士一锤子砸在地上,地面巨震,登时裂开一处大坑。
四周烟尘飞扬,形骸借着烟尘,变化做三十六个分身,施展道法,引来天雷,打向敌人,岂料敏士转了半圈,立即冲向形骸真身。形骸吃了一惊,万没料到这敏士竟在眨眼间识别出自己,自己这行梦功夫隐蔽异常,但此人感官之敏锐,更是匪夷所思。
欺近后,敏士战锤一敲,发出一股巨力,形骸的冥虎剑上雷电激昂,两者一碰,手臂皆是一麻,内力竟一时难分轩轾。但形骸察觉出此人真气中有细微的破绽,令形骸感觉极为别扭:就仿佛用惯了右手之人去用左手,纵然对这左手勤修苦炼,但终究比右手逊色一筹。
形骸心想:“这并非真功夫,他似乎有所隐瞒,不愿让裴柏颈看见他真实身手!”念及于此,急运梦魇玄功,攻势剧增,宛如疾风骤雨一般。那敏士见此情景,似有些慌乱,竭力挡了百招,形骸一剑划破敏士脸颊,随后运放浪形骸功断他气力,敏士脸色剧变,口中流血,脚下急往后退。
形骸有心逼迫他显露真相,一剑刺此人咽喉,蓦然间,裴柏颈从旁一掌打来,形骸左手一挡,砰地一声,身躯震荡,被裴柏颈震退,敏士连忙脱离战阵。
敏士苦笑道:“天鹅兄弟,多谢你相助!”
裴柏颈眉宇间仍有些不满,他叹道:“你终究是我同胞。”
形骸与裴柏颈对掌之后,知道他掌力圆熟精妙,更胜过敏士一筹,若两人合力,自己抵挡不住。他纵然不惧,但必须为利歌等人考虑。
他道:“裴兄,此人诸多遮掩,隐瞒手段,委实极端可疑!”
敏士喊道:“莫听这小贼挑拨离间!”
裴柏颈摇头道:“孟行海,咱们学武之士,通常皆有绝境护身的功夫,平素不愿示人也不足为奇。”
形骸皱眉道:“此人并非隐瞒了武功招式,他的真气也似有伪装。”
敏士脸色苍白,却道:“他所言狗屁不通,天鹅兄,你听明白了么?”
裴柏颈沉吟片刻,只说道:“孟行海,你此刻功力今非昔比,身为大敌,我不能放你走,你我单打独斗,在此分个胜负。”见敏士蠢蠢欲动,似想夹击,道:“你若插手,我就任由孟行海杀了你!”
形骸知裴柏颈光明磊落,侠义心肠,不禁想起当年在西海相遇时的景象,他心下惆怅,道:“裴先生,我从小对你甚是敬仰,立志成为世间豪侠,成为你这样的人,不曾想如今却非要与你拼死拼活。”
裴柏颈何尝不为之感慨?他略一停顿,道:“你若不杀夏夏,此事尚有回旋余地,但事到如今,已无可挽回了。”
形骸道:“夏夏难道不是死有余辜?”
裴柏颈道:“纵然死有余辜,但她却是我的同胞,是我救助的病人。”
形骸苦笑道:“你和我小时候一般迂腐,一般愚昧,但自从我杀她那一刻起,我已不再迷茫了。”
裴柏颈摇头道:“我从始至终皆不曾迷茫。”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沉默,各自站直身子,相对而立。裴柏颈凝聚真气,静止不动,形骸使雷震九原功,雷电火花急速转动,刹那间铺天盖地。
就在此刻,又有一人翻过围墙,走到近处。形骸看到她容貌,倒也认识,她状若少女,肤白胜雪,是猛犸帝国的左巫师,也是一位极了得的灵阳仙,名叫恒宇。
裴柏颈道:“大人?”
恒宇注视两人,叹道:“你老毛病又犯了,非要光明正大的与此人争胜?”
裴柏颈正色道:“不错,大人,难道不该如此?”
恒宇喃喃道:“不该,不该。咱们只求速胜,可不是来比武会友的,无论手段多么残酷卑鄙,都非尽力运用才是,你足智多谋,难道不知道这道理么?”
她轻柔动听的声音正在空中回荡,蓦然间,九个身影出现在她身后,那些身影走近几步,现出形态,皆怪异、扭曲、残暴、威严,或像常人,或像野兽,但却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