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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无殇道:“是。。。。仇人。”
形骸道:“仇人是谁?”
拜无殇的魄变得恐慌起来,他道:“圣莲,圣莲女皇。”
形骸背脊发寒,道:“圣莲女皇?是她杀了你?她人呢?你也杀了她么?”
拜无殇答道:“我未能杀得了她,朽木棺材剑也杀她不得。”
形骸回忆当年这拜无殇曾追随圣莲女皇到泉龙寺,那时魁京现身,重创圣莲,拜无殇有大好机会,若当真与圣莲女皇有仇,为何不一剑将她杀了?
他问道:“你对圣莲女皇忠心耿耿,曾舍命相护,为何她又成了你的死敌大仇?”
这残存的魄似在颤抖,他道:“她。。。。曾是我妻子,我。。。对她情感复杂,直到最近,她。。。逼得我无路可退,我才与她。。。拼命。”
妻子?拜无殇是圣莲女皇的丈夫?第一届四派群英会是在三百多年前,拜无殇拔得头筹,或许他被选入了宫,但为何史册全无记载?
形骸道:“你还想的起来为何结仇么?”
拜无殇道:“她。。。她亲手杀了。。。咱们的女儿!”
形骸大吃一惊,想起沉折与圣莲之女,心头一片冰冷,他不敢相信圣莲女皇竟如此丧尽天良,心狠手辣。
但她的子女极少善终,稍有软弱,便会被她所杀,七百年来不是一直如此么?
他道:“你女儿是怎么死的?你如何知道是圣莲所杀?”
拜无殇道:“我成为。。。成为皇妃之后,外出替她办事,但。。。。归来后女儿已经。。。已经死了。她说女儿是生了怪病,毫无征兆,我悲痛绝伦,带上女儿。。。女儿尸首,离开皇宫,来到。。。祖墓,将她。。。埋葬于此。”
与沉折的女儿一样,这其中有蹊跷么?数百年的时间,漫长的日子,世事无常,总会有巧合,倒也难说的很。
拜无殇又道:“祖墓中有。。。。有通灵神木,能。。。借助躯体,重塑女儿的魄。我问那魄,她是如何死的?
她答道:‘母后。。。母后杀了我,她说这是为了龙国,为了天地,为何维护平民百姓,为何支撑这乾坤正道。鸿钧阵需牺牲一位至亲至爱的灵魂,而且每隔十年,都需。。。都需再以至亲至爱的魂喂养鸿钧阵的守护灵。守护灵吃了魂之后,才会继续运转。母后她哭着将我送到鸿钧阵里头,随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形骸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他心想:“梦儿说,要开启最底层的鸿钧阵大殿,需要。。。需要一个钥匙。那个钥匙就是。。。就是至亲至爱之魂?唯有牺牲那魂,才能得到鸿钧阵的认可?是何人定下如此荒谬的规矩?难道别无其余办法?”
若是有,圣莲女皇早就找到了。正是因为毫无办法,她才接连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女。
谁是孟轻呓的至亲至爱?唯有形骸,或者孟如令。梦儿不知道此节,若她知道了,又会如何是好?
梦儿慈悲善良,面冷心热,她或许不会忍心。但那是夺取皇位的唯一机会。梦儿不那么做,我该不该替她动手?
形骸掌中燃着金光,但似乎又逐渐染上了淤泥。它变得肮脏,变得扭曲,但那肮脏又映照出形骸悲伤的脸。
孟如令背叛了梦儿,她也是龙国的敌人,她该死。若杀了她,掌握鸿钧阵,龙国就不会自相残杀,血流成河。不,不能让梦儿知情,那会让她痛哭,让她苦恼,形骸会替她解决这一切。
若是不杀孟如令,而是形骸自己呢?
如果没了我,梦儿活着也没了意义。她对我情深似海,若我魂魄消失,梦儿也无法活下去。这不像以往那样,鸿钧阵会吞噬魂魄,我无法再转世重生。
梦儿需要我,这世道需要我,骸骨神需要我,我能对付巨巫,我能对付仙灵,我不能死,我还有许多事要做。
形骸在怯懦与牺牲、卑微与伟大之间纠结,过了许久,他仍无法下定决心。骸骨神并未赐予他相关的智慧,令他能够明智的决断,做出正确的抉择。
他又问道:“你女儿的魄呢?”
拜无殇道:“魄。。。。会渐渐失去记忆,她的魄早已丧失理性,也不再是我女儿的魄了。她的魄,野兽的魄,尖牙鬼的魄、僵尸的魄,再无半分区别。我也迟早。。。迟早会忘却一切。”
形骸道:““你因此想向圣莲女皇复仇?你说被她逼迫至绝境,才与她拼死决战,她做了什么?”
拜无殇答道:“多年来,我。。。。一直密切留意皇宫,收买许多宾妃侍女。三年前,有人从宫中盗出一个木盒,交到我手中。那木盒中是圣莲女皇一位女儿的灵魂,保存完好,圣莲女皇一直。。。一直未舍得将她献给鸿钧阵。魂能变成幽灵,比魄能存在更久,我夺得此魂,若能令她开口,就能揭露圣莲的阴谋,防止更多的人受害!”
形骸心头一震,问道:“这魂现在何处?”
拜无殇惨然道:“圣莲追查到了我,在此。。。将我杀死。我将那。。。。那女子的魂送入此地花海里,由于阴影之故,加上土壤特异,这儿的草木能容纳魂,圣莲无法找到她,而她自己也有极大隐患,只能无功而返。”
形骸环顾四周,暗中思索:“拜无殇死后,体魄被那女子的魂暗中操控,她在拜无殇体内注入怨灵,命他守护此地,不让外人入内。”
她为何命拜无殇捉恒宇?因为恒宇的体内有阳火,又常年与冰原的幽灵、神灵交谈,因而远比常人圣洁。圣洁之躯最易受幽灵觊觎,她或许想冒险占据恒宇躯体。
想到此处,他寒毛倒竖,呼吸沉重,喊道:“恒宇,小心!”一闪身,到了屋中,果然见墙上文字之中站着一脸色灰白,红唇尖牙的女鬼,那女鬼握住恒宇手掌,身子慢慢消融。
形骸虚劈一掌,斩破裂隙,梦海之潮涌向那女鬼。那女鬼受潮汐一卷,倏然脱离恒宇身躯。恒宇闷哼一声,睁开眼来,面无人色,似乎仍未清醒。
形骸手掌一捏,梦墨圈转,化作牢笼,将那女鬼困住。那女鬼哇哇乱叫,双目瞪视形骸。形骸只觉自己五脏六腑似在颠倒,背脊被一只鬼手捏住,他身子急剧扭转,好似变成了一张弓,浑身骨骼喀喀作响。他低声惨叫,勉强用剩余的意志对抗女鬼。但这女鬼奴役此地数千幽灵,夺心功夫歹毒凄厉,强悍绝伦,比之归墟魔更棘手百倍。她决意先将形骸处死,待梦墨散去后再对付恒宇。
恒宇陡然醒悟,怒道:“放开他!”指尖打出金风,那女鬼尖叫起来,被金风吹得支离破碎。形骸一个翻身,已然站稳。女鬼喊道:“全都死吧!”骤然间,千万黑色树枝刺破小屋,刺向形骸与恒宇。
形骸抱紧恒宇,身子融入梦墨,梦墨飘入半空,两人再度现身。只见下方树木疯长,将大地寸寸颠倒,泥土破开,四处纷飞,巨大的蔓藤,漆黑的大树,刀剑般的枝叶,爪牙般的荆棘,狰狞妖冶的花朵如惊涛骇浪般升降起伏。
恒宇招来一只金色蜻蜓,两人站在蜻蜓背上,她神色惊惶不已,道:“我已学会那仙法,咱们从这儿逃出去!”
形骸摇摇头,道:“等着我!”说罢往那疯狂的木潮中跳下。恒宇俏脸变色,但无法跟随,只能在空中盘旋,躲避飞来的致命尖刺与锐利花瓣。
形骸借助梦墨,变化出刀剑旋风、火焰雷暴,四下扫荡,清除大片巨木。巨木中幽灵陆续苏醒,逃往空中,形骸辨别众幽灵动向,突然发觉些许端倪。他掌中发出命运丝线,顺着丝线攀爬过去,树妖尖枝打来,皆被形骸闪开,饶是他动向飘忽不定,仍被刺得遍体鳞伤。
形骸心想:“非捉住她不可!若有了这女鬼,就不必杀孟如令,也不必与梦儿分离!“他张开嘴,口中蛛丝凝聚成枪,猛然间,他身形一闪,直刺过去,穿破千百道树墙,嗤地一声,刺入那女鬼”心脏“处。他先前以梦墨卷住女鬼,等于使出逐梦功夫,在梦墨之中,那女鬼无所遁形,绝无法躲开他这命运一刺。
女鬼瞪大血红的眼睛,厉声惨叫,形骸喷出血水,血化作九天玄木,将女鬼死死困住,与此地幽灵隔绝。顷刻间,地震停歇,崩溃戢止,树海平静,众幽灵不复狂躁。
女鬼颤声道:“放开我!放开我!”但她法力衰弱,再牢笼中难以脱困。形骸问道:“回答我,女鬼,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不答,形骸笑了笑,将木笼封死,这女鬼再难以逃脱。她是圣莲女皇的女儿,或许与孟轻呓关系并不紧密,但圣莲女皇对这女鬼如此看重,想必有些道理。
五十九 临云危楼台()
恒宇降落在地,神情关切,问道:“你为何如此冒险?为何非要捉这女鬼?这女鬼又是何人?”
形骸握着那木笼,摇头道:“这女鬼道行深,对我有用。此事涉及我龙国机密,倒也不便相告。”
恒宇并不在意,只叹道:“鬼神难测,只盼你莫要玩火烧身。”
形骸答道:“玩火烧身?那是小道士、小法师所为,似我这等宗师又岂会如此?”
恒宇捏捏他脸蛋,笑道:“你毛还没长齐,还有脸自称宗师?”
形骸道:“谁毛没长齐?本宗师连骨头皮肤都能随意操纵,想要皮厚毛密,犹如铁石,也是一念之间的功夫。”
恒宇手指在他嘴唇上一抹,道:“连胡子都没有,偏偏说话和老头子一样。”
形骸笑道:“你头发也没白,肌肤光滑,脸长的像少女,不也老气横秋的?”
恒宇哈哈一笑,凝视形骸许久,与他拥抱在一块儿。她身躯很稳,一丝颤抖也感受不到,就仿佛久而不化的冰山,不受风雨所动。
形骸柔声道:“你要走了么?”
恒宇道:“多谢你救我性命,也多谢你与我的姻缘。”
形骸叹道:“我也是如此,但我另有所属,委实对不起你。”
恒宇摇头道:“你何须自责?是我趁你受伤,迫你要我。我本想就此俘获你的心,让你帮咱们冰行牧者,背叛龙火贵族,但仔细想想,是我存心不良,幻想虚妄。”
形骸苦笑道:“路途艰险,分岔往往只在一念之间。若不是我有心上人,我险些就答应你了。”
恒宇点点头,道:“祝你与她心想事成,事事快乐。”
形骸知道分别在即,心下不舍,但两人身份仍是敌非友。恒宇坚定执着,形骸也不会动摇。他们不复多言,更再无亲密举动。恒宇浑身光辉四射,命那蜻蜓升空。她道:“此次大战,我会劝陛下撤走,望你也给咱们一条生路。”
形骸道:“放心吧,咱们道术士不会追踪你们,你们通过挪移之法撤退,我等也无法跟从。藏家蛮勇,更无头绪。”
恒宇最后向他淡然一笑,驱使那蜻蜓远去。
霎时间,形骸茫然失落:除了孟轻呓之外,他此生头一次与女子这般亲密,这似是对孟轻呓的背叛,对龙国也甚是不忠,甚至他还任由恒宇闯入祖墓,学会了那仙法,当真不务正业,玩忽职守。
既然恒宇要形骸忘了此事,他也不愿再为此牵肠挂肚。
毕竟人在江湖,风云难测,人生漫长,谁又能保证永不犯错?若形骸是活尸,万不会与恒宇相好,但既然天赐他为人,令他重获七情六欲,总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况且那仙法对龙国并无害处,而是造福凡人之术,恒宇得知也并无不可。
形骸问天自问,为自己找借口开脱,渐渐心意坚定,不再内疚。只是在心底发誓以后定要严防死守,不重蹈覆辙,更要加倍为梦儿着想,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正激昂间,他突然想起恒宇将他那件长袍也顺走了。
。。。。。。。
大殿之外,喊杀声越来越响。猛犸国军队冲上山来,地仙派众人奋力抵挡。猛犸国有三分之二乃是正规军队,军纪严明,装备精良,勇往直前,毫不退缩。地仙派纵然各个儿武功高强,擅长用毒,却也节节败退,退入高处楼台上。
利歌早命人布下陷阱,只听嘭地一声,楼台大门撞破,那楚项第一个冲了进来。他大笑道:“小崽子们,还不投降?否则老子就是一通好杀!”
话音未落,机关触响,嗡嗡声中,大量箭矢飞向楚项,密如飞蝗。楚项大惊失色,浑身金光激荡,将箭矢挡在一旁。他原先身上有伤,此刻全力运功,令他胸口一阵剧痛。
拜墨向喝道:“接招!”服下药物,潜运灵芝侯月之功,手中长剑如弧,划过半空。楚项用大剑一格,身子一震,居然退后了一步。
这楚项武功本远在拜墨向之上,但此刻他伤势缠身,真气并未复原,一路上又身先士卒,冲破重重阻挠,眼下正是虚弱之时,加上拜墨向剑上毒气强烈,剑招巧妙,使得楚项唯有招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