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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问道:“何以见得?”
那掌柜的说道:“黑玉笛!那黑玉笛我曾见过一次,绝不会认错,当时带着黑玉笛之人,正是咱们的万夜皇。唉,不料皇上易容之术神乎其神,竟装扮成这么个粉嫩玉颜的公子哥。”
群雄哗然,一时间深信不疑,又都想道:“皇上他欲亲自参加秦桑比武?这可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了!”
一百零一 少年当自强()
擂台设于庇护院中一处古旧大殿之内,此殿换做‘采血殿’,处于山上,上凌云,下临渊,雄伟壮观,堂内装饰豪奢,却又总令人感到阴冷,可容纳数万人齐聚一堂。
那擂台长宽皆二十丈,架得颇高。殿中座椅层层叠叠,斜着向上,在高处另有包厢看台,供庇护院的公爵、侯爵观战。
此时,利歌身在前来比武的群雄中,他粗粗数了数,约有四、五百人,有些人体态彪悍,健壮至极;有些人则一副莫测高深,特立独行的模样。比武之人围在擂台旁,而观战者也已人满为患,如小山般往上堆去。他望向高处看台,见其中血族如天庭神仙般俯视着下方众生,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他不知庇护院院长是何人,更不知他是否到来。
一武将喊道:“有请庇护院礼仪大臣登台!”
话音刚落,突然有一老者飘落在擂台上,他身手矫健,引起群雄一阵称赞。这老者戴一顶红色高冠,身披锦袍,鹰钩鼻子,足踏黑靴,弯腰驼背地,瞧来甚是瘦小。他道:“诸位来宾,诸位看客,诸位英雄,诸位。。。。贵族,欢迎诸位赏光。”
他笑吟吟地转动双眼,霎时又换上悲伤嘴脸,点头道:“约三个月前,我庇护院收到噩耗,得知我等贵族之祖,圣明贤能、美貌绝世、武学震慑古今的秦桑夫人,丧命于狮国贼人之手。后吾皇英勇,尽灭敌寇,为夫人报仇雪恨。我等遭遇这等国殇,实为一场国难。凡我庇护院中贵族,念及夫人恩情厚意,无不心如刀割,如丧至亲,又都不愿相信此事为真。”
利歌心想:“是你们与狱万勾结,出卖了秦桑,此时倒满口漂亮话。他们这秦桑大会,既是为了对付狂蜂军,又是为向义兄表明心迹,求他相信庇护院与秦桑夫人之死并无干系。”
这鹰钩鼻子又道:“夫人之死,实则与如今那狂蜂军反贼有极大牵连。是狂蜂军趁拜登入侵之际响应,令我等无暇救援夫人。而现如今狂蜂军中的两大高手,又是一手逼死夫人的罪魁祸首。唉,我庇护院没了夫人,心慌意乱,丧魂落魄,这才令狂蜂军有机可趁,这群反贼近来势头凶猛,咄咄逼人,倒也占了我庇护院不少便宜。”
他说的轻描淡写,自是不想助长敌人威风,可庇护院的形势已岌岌可危,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他这一番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鹰钩鼻子道:“庇护院的四大公爵中,谢公爵、沈公爵不慎中了敌人诡计,遇害身亡。至此,反贼愈发猖狂,攻势愈发凶恶,而天下百姓,便越来越深受其害。本院院长与另两位公爵,深知其中关键,故办此大会,一则悼念秦桑夫人,二则招纳当世豪雄。但凡武功卓越者,又可蒙受夫人遗留的泣灵经恩惠,化为血族,便可一举飞黄腾达,权倾朝野,获盖世之功力,建天大之功劳,古语云:‘治世出能臣,乱世出英雄。’当此存亡危急之秋,我等自当不拘一格、广开门路,招贤纳士,以求逆转危势,扶大厦于。。。。”
他为求隆重,这番话引经据典,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客客气气,却又极不痛快,涉及得颇广,因此说得繁复冗长,一边说,一边另有人吹笛伴奏,极尽悦耳之能。群雄中有人怒道:“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还在这儿敲锣打鼓,长篇大论!”“早知你这般废话,老子不如在窑子里多等几个时辰!”
鹰钩鼻子充耳不闻,又啰啰嗦嗦地讲了半天,才道:“本院之中,有一血瑶池,乃是亡神将首当年创造秦桑夫人之处。沐浴瑶池者,可凭空增长一千年修为,这等机缘,啧啧啧,委实千年难遇了。”
但凡学武修法之人,谁不渴望着天降奇缘,平白无故地收获神功?一听此言,登时神魂向往,眼红心热:“这‘血瑶池’当真如此神奇?那我说什么也要争上一争,抢上一抢,岂能拱手让与他人?”
有一人大声问道:“既然有这血瑶池,为何不让多人在里头泡上一泡?如此凭空多了众多大高手,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鹰钩鼻子叹道:“血瑶池非寻常之物,一千年方可浸泡一回,时至今年,刚刚逾期。且若入浴之人并非人中龙凤、当世罕有、心智武功无一不超凡脱俗的奇才,便会立时被那血瑶池毒死。古往今来,也唯有秦桑夫人与万夜皇上两人得入瑶池之后,得全身而出。”
群雄听了,不免有些沮丧,纷纷说道:“即使我武功胜过旁人,可未必不会被那血瑶池所害,那辛辛苦苦取胜又是何苦?”
鹰钩鼻子喊道:“国难当头,英雄当出,这正是天赐神通的良机!本次大会聚集阴间顶儿尖儿的人物,而那出类拔萃之人,必受亡神眷顾,料想可以平安无事地入浴出浴。放着这一步登天的机会,为何不试上一试?荣华富贵,不都是凶险中得来的、刀剑上争来的么?”
此言一出,引得多人面露微笑、神情颇为神秘。有人心想:“我暗中苦练多年的绝学,终于要在今日一鸣惊人了!”又有人心想:“我一直隐瞒真实功夫,看来今夜非得一显身手不可了。”还有人想道:“我武功一直未必在四大公爵之下,此次倒可以让世人开开眼界,搏一搏这天下第一的名头!”
利歌问道:“大会夺魁的规矩如何?”
鹰钩鼻子说道:“既然要做这一千年才出一个的人物,自当慑服群雄,无敌于天下。谁人上台,便需经受在场群雄挑战,直至打服了所有豪强,再无人胆敢与之争锋了!”
一身躯如铁石般的汉子说道:“哪怕铁打得好汉,又如何经得住这好几百高手的车轮战?”
鹰钩鼻子道:“咱们皇上连二十万大军都随手灭亡,若真是能与他比肩之人,五百高手又何足道哉?”
群雄心中都道:“也对啊!”想起自己或能得到与万夜皇不相上下的功力,刹那间精神狂喜,似乎觉得这条性命丢了便丢了,又有何可惜?
鹰钩鼻子手在脖子上一划,道:“咱们血贵族,从来都是血里来血里去的,生死之事,视若寻常。待会儿上了擂台,杀伐不禁,命数看天。若死于对手掌中,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功夫不到家。”
只听一肌肤白的发蓝的长发血族道:“听说八强皆能封侯,你这比法,如何决出八强?”
鹰钩鼻子道:“自然由院长他老人家由个人武功高低评判了。”
另一遍体刺青、衣物极少的女血族笑道:“这其中难免有猫腻,万一院长他老人家看走了眼呢?”
鹰钩鼻子哈哈笑道:“那还请姑娘与院长比划比划,看看谁人眼光准,功夫高。”
那女血族冷笑一声,道:“我可不是院长的对手。”
鹰钩鼻子不再言语,双眼左右打量,众人都道:“好,就这么着!”
台上看客都笑了起来,鼓掌欢呼,大声喝彩。擂台旁竟喷出高高的血水,将擂台地面染得通红。高台上的王侯则缓缓点头,身子缓缓靠在椅背上,姿态悠闲惬意,他们并不如何担心国破家亡,都是来看好戏的。
一武官说道:“哪位英雄先上台?”
群雄中,哪怕再自信,再厉害的高手,此时也并不抢先。头一个上台之人处境最为不利,而越晚上台,面临的敌人便越少。但若人人都这么想,场面便显得极为尴尬。
利歌轻轻一跳,到了场中,脱下笠帽,露出本来面目。众人见他一身黑色劲装,脸色苍白,俊美阴柔,年纪看似极小,却又冷静沉着,非同凡响,当真是金玉般的男子、瓷器般的模样,登时爆发出如雷般的彩声。
那武官朝利歌一拱手,道:“这位英雄,还请自报身份。”
利歌说道:“我叫禾刀甲,但这姓名是假的。”
群雄一听,无不哄笑。看客也都被他逗乐,说道:“他这等好看,怎地说起话来这般傻?”
武官苦笑道:“那你真实姓名是什么?”
利歌摇头道:“此节无可奉告,我来此之前,并未听说这擂台需禀明身份来历。”
武官道:“禾刀甲,咱们怎知你不是狂蜂军的反贼,又或是遭通缉的要犯?”
利歌道:“老兄,我不懂,若是反贼或要犯,你们难道查不出来?而反贼和要犯,又会不会闯入这龙潭虎穴,前来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武官一听不错,道:“那好,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禾刀甲,我也不为难你了。”他瞧得出利歌虽是血贵族,年纪却不大,而血贵族年纪越老,功力越深,料想利歌撑不了几回。利歌相貌极俏,又替他化解了冷场,这武官心中对他颇为感激。
利歌昂首而立,等候敌手,但群雄仍迟疑未决。高处看台上,有一侯爵朗声问道:“你为何要用假名儿?”
利歌答道:“因为真名不便说。”
那侯爵道:“那你为何又自认是假名?我等本不会查。”
利歌说道:“待会儿我夺魁之后,自当如实相告。现在先提个醒,以免诸位觉得我这人满口谎言,生性狡猾。”
那侯爵笑道:“什么?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夺魁?”
利歌道:“除了夺魁,我别无第二条路可走。而此次比武,我必胜无疑,其实诸位大可不必上台来了。”
一百零二 弄晴三大仙()
台下众人本还打算按兵不动,待敌消耗,但听利歌狂妄至斯,如何能忍?先有数个年轻武人喊道:“哪来的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说得好听,你让我们不必上来,可是怕了?”“空口无凭,当然还是手底下见真章了!”
利歌摇头不语,见一年轻血族飞身而至,身法干净利落,动作刚健有力。此人穿黄袍,踏一双牛皮靴,样貌寻常,眉宇间颇有自傲之气,他道:“藏头露尾之辈,连姓名都不敢报上,让我温庭来会会你!亮兵刃吧。”
利歌道:“好说,但对付阁下,倒也不必兵刃。”
温庭气往上冲,喝道:“那我也不用兵刃了。”双臂一振,捏紧双拳,一拳笔直,一肘弯曲,与脸面平齐,双膝微弯,身子微微摇晃。
利歌依样画葫芦,摆开架势,与温庭一模一样,他起初弄错了方向,随后醒悟,调换一番,这才弄对。众人见他现学现卖,且动作笨拙,又哄堂大笑。
温庭怒道:“臭小子,你死了可别怨我!”一招“架牛角”,飞身扑上,抓向利歌。他使得是庇护院北沼山别院一位宗师所创的“怒金刚神力”,一旦入门,练功者气力突飞猛进,单手捏住牛角,可将一头牛高高举起,舞动自如。
利歌也使出一招“架牛角”,他慢了半拍,但后发先至,先抓住温庭衣领。温庭当即一变,使一招“卸马蹄”,急功利歌下盘,将利歌扛在半空。温庭心下窃喜:“这小子拳脚功夫稀松平常,顷刻间怎学得会我祖宗所创的神妙武学?”把利歌一举,再往下砸落,同时膝盖向上顶,此招若能命中,必将利歌脊梁踢得粉碎。
怎料利歌一只手仍抓在他衣领处,利歌借力往上一提,温庭“哎呀”一叫,身子失衡,竟转了足足一个圈。这一回是利歌站直,温庭横在空中,利歌一掌托着温庭背心,让他横着不停旋转。温庭哇哇大叫,无处借力,只转得晕头转向。利歌将他往天上一抛,再飞起一脚,将温庭踢落擂台。
利歌问道:“这算我赢了么?”
那武官道:“除非敌手晕厥、死去、或认输,不算分出胜负。”
温庭大叫一声,重新跳了上来,刚一站定,突然“呕”地吐出一大口秽物,他骂道:“我不认输,这小子使诈。”他自诩力气比利歌更大,招式比利歌更精,但一时疏忽,又被利歌误打误撞,这才“险些”落败。
利歌皱眉道:“我赶时间,这一回要使重手了。”
温庭正求之不得,道:“来吧!”
话音刚落,利歌一掌将他左肩连同胳膊一齐斩断。
温庭见利歌前一刻离自己约莫两丈之距,下一刻仍站在原处,不像是动过的模样,但他左半边突然传来剧痛,再去看时,左臂骨头已被卸下,断骨处只有血管皮肤仍然相连。他愣了半晌,这才跪倒,啊啊地放声惨叫。
利歌说道:“走吧,换下一个。”
温庭心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