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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杀敌曾对鲁平说过形骸与烛九交情,形骸自也无需隐瞒,他道:“义弟,你不认得我了?”
烛九微笑道:“自然记得,待会儿自要与义兄喝酒。”形骸听她语气不冷不热,心中一凛:“是啊,她是万仙中的成名高手、少年比武状元,而我是声名狼藉的万仙叛徒,她不愿当众与我太过亲密,也是情有可原。”
杜旅指着地上晕倒众人,笑道:“先前出了些乱子,让国主看笑话了。国主千里迢迢赶来,我等岂能怠慢?还请到会客厅饮茶。”
烛九点头道:“如此甚好。”
杜旅招来几个宫女,对她说了几句话,众宫女顺服地下去了。随后,三神带着形骸、烛九、鲁檀离了佛殿,走向内宫,不久到一精致典雅的客厅,推门入内,其中有六张椅子,椅子前有一茶几,茶几上放着热腾腾的香茶,飘着芬芳的清香。
众人分主客坐了,又寒暄几句,杜旅问道:“国主,我有一事不明,本国这圣墙中有些法力,除了灵阳仙、月舞者之外,其余宾客,不得我三兄弟准许,无法轻易入内,不知国主如何能闯过这一关?”
烛九歉然道:“是我太过唐突,委实不该,可我见城中热闹,实想早些见到三位大人,这才动用法宝入内。”说罢指了指脖子上一吊坠,那吊坠是魂铁所铸,形状是一眼睛,与她双眸一样,闪着奇异的光辉。
杜旅道:“我并无责怪国主之意,只是好奇罢了,这宝物便是正神国远近闻名的‘正神宝珠么?”
烛九道:“正是。”
鲁檀拉着鲁平,低声问道:“爹爹,你问问这位国主,这正神宝珠有什么用?”她并不直接问烛九,而是让鲁平传话,显得彬彬有礼,温柔端庄。
烛九笑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佩戴之后,令我体内真气转变,有些仿佛于古时灵阳仙,能够出入一些古迹罢了。”
鲁平道:“岂止如此?听闻这正神宝珠有极强的惩戒之效,若对这宝物立下誓言者,一旦违誓,赌咒便会立时应验,绝难逃过一劫。正神国法度宽松,可却民风淳朴端正,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诚实守信,言出必诺,其中只怕这正神法典功劳不小。”
烛九点了点头,似无意多谈此节。她道:“怯翰难前些时日派使臣来我正神国,要我全力支持他远征,并将几片水土肥沃的草原拱手相让。我出言婉拒,那使臣竟有意出手捉我。我将那使臣击退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与这怯翰难决裂。又得知怯翰难目前正将全部心思用来对付白国。我知大军救援已然不及,因此带着几位随从加快赶来。”
杜旅叹道:“有劳国主辛苦了。怯翰难狼子野心,手段卑鄙,他本身麾下已高手众多,又甚至与青阳教的妖魔、纯火寺的和尚勾结在一起。”
烛九道:“竟有此事?我来得晚了,只听城内百姓说起是一位新来的白仙将军力挽狂澜。”说话时眼珠一转,似在形骸身上逗留片刻。
鲁檀哼了一声,道:“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鲁平喝道:“你这丫头,真是口无遮拦!咱们大人说话,要你在旁瞎说什么?还不快退下!”
鲁檀红了眼眶,楚楚可怜地说道:“是,爹爹,女儿我最听话啦。”竟一反常态,全无以往娇蛮无礼的模样。
烛九哈哈一笑,道:“鲁大人,这位姑娘倒也知书达理,你就让她在旁听着,又有何妨?”
鲁平道:“是,既然国主这么说了,我就宽容她几分。”
鲁檀喜道:“多谢国主哥哥。”跑到烛九身边,在她脸颊上一吻,又在烛九身边坐下。偶然间,她目光扫过形骸,似在观察形骸反应。
鲁平喝道:“胡闹!你这是做什么?”但见烛九笑吟吟地并不在意,反而显得甚是高兴,于是也任由鲁檀与烛九亲近。
杜旅详细说了形骸与戴杀敌连败怯翰难十大高手之事,烛九震惊万分,道:“白国击败了不可一世的猛犸帝国,北方局势又有了变数。不久之后,前来与贵国结盟、附庸的国家,定会越来越多,连原先投靠猛犸帝国者也未必不会动摇。”
杜旅听出烛九言下之意,当机立断,道:“若能与正神国结盟,敝国荣幸之至。”
烛九闻言大喜,道:“我远道而来,正是为了此事。教皇快人快语,单凭此言,就不枉我走这一遭!”她举起那正神宝珠,说道:“我烛九愿率正神国上下臣民,与白国杜旅教皇结为兄弟盟国,抵挡穷凶极恶的猛犸帝国,若有违背,叫我神魂俱灭!”
形骸见那吊坠眼中绽放出圈圈紫光,笼罩烛九,似是誓言生效,将约束强加于她。杜旅依样立誓,那紫光同样罩住了他。他心想:“义妹的正神国在草原上,与白国相隔极远,但都与猛犸帝国接壤,两者若能互通声气,彼此支援,情形就好得多了。”
鲁平说道:“今夜已晚,国主车马劳顿,正该好好休息,至于盟约详情,不妨明天再谈。”
烛九道:“全听老前辈吩咐。”
杜旅道:“你与伍斧是结拜兄弟,此次重逢,肯定有说不完的话。他那住处甚是宽敞,房间众多,不如到他那边住一晚如何?”他心想既然白国与正神国结盟,或许可以凭借烛九这层关系留住形骸,故而烛九与形骸的交情,也变得至关重要,需得借机好好巩固。
形骸心想:“杜旅他。。。。。竟没看出烛九实是女子么?”
烛九坦然笑道:“我也正有意与兄长叙旧。兄长,咱们这就回你那宅子。”
形骸本想今夜溜之大吉,可念及兄妹恩义,暂且也已不想走了,点头道:“只要义弟不嫌我吵闹,我自是万分欢迎。”
鲁檀忽然柔声道:“伍斧哥哥,先前得罪了你,全是我不懂事,还请你多多见谅,也莫要叨念我的不好。”
形骸一听,登时醒悟:“她求我莫要在义妹面前说她的不对。我孟行海岂是心胸狭隘,搬弄是非之辈?”当即说道:“姑娘何出此言?我更不会多提一个字。”
鲁檀喜道:“多谢伍斧哥哥。”
形骸与烛九并肩而出,此时宫殿中宴席已近尾声,文武正醉醺醺地离宫。形骸不愿与旁人纠缠,道:“贤妹,你跟着我。”握住烛九手腕,运梦魇玄功,两人消去行踪,一路跑到街上。此时街道冷清,人烟散尽,与先前热火朝天的景象相比,实有天壤之别。
烛九道:“安答,你这些年去了哪儿?”
形骸苦笑道:“真是一言难尽,你要听,我详详细细地告诉你。”
烛九抿着嘴唇,神色冷漠而遥远。形骸觉得她也变得许多,她或许仍是少女的容颜,可她一直化着三十岁左右男子的妆容,一颗心似乎也因此而变得成熟稳重。她不再是草原部落中那孤立无援的少女了,而是饱经沧桑,统治百万的大国君王。她走过的道路绝非一帆风顺,更可能充满着血,也充满着泪。
烛九道:“万仙的人来找过我,想问出你或者孟轻呓的下落。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说。”
形骸道:“连累你了,真是对不住。”
烛九道:“放心,来的都是些急于建功立业的少侠,反而被我三言两语,骗的找不着北,最终都留下来为我效力。我平白无故多了许多高手助阵,也算是很得了些好处。”
形骸笑了三声,道:“圣莲女皇派人来为难过你么?”
烛九道:“来过,她命令我降服于她,否则严惩不贷。毕竟皇城大战时,我曾协助过你与孟轻呓。圣莲女皇。。。。。留给我的恐惧与痛苦,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但我已绝非昔日的我,因此我回绝了她。”
形骸笑道:“贤妹,你当真了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可真与以往截然不同了。”
烛九道:“我学会了欺骗,学会了残忍,学会了忍耐痛苦,也学会了圣莲女皇的手段。正神国中,任何胆敢不顺从我的人,我将带给那人无穷的痛苦,让他后悔自己不能早死。”
形骸劝道:“得民心者得天下,你这又是何必。。。。”
烛九道:“我凭借酷刑严法,建立了一个正直无欺的国度,百姓不必担心犯罪,也不必担心官员压迫,官员廉洁,律法公正。普天之下,你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帝国。百姓一旦安居乐业,生活稳定,民心自会向着我。”
六十三 不妨做情郎()
形骸对治国治世所知甚少,听烛九所言,说道:“贤妹若真能如此,自是百姓之福。”
烛九道:“龙国与万仙的人数落轻呓殿下的罪状,都不约而同地说她杀了千万百姓,这并非诬陷,对么?”
形骸道:“她这件事确是做错了,可她实则别无选择。”
烛九冷冷道:“她可以将皇位还给她母亲。”
形骸道:“你们都不知内情,圣莲女皇已是妖界巨巫龙蜒的奴仆,她若掌权,必将降祸于世。”
烛九冷笑道:“可圣莲复辟至今,又有什么不好?孟轻呓短短几天之内杀的人,远多于这些年死于龙国暴政者。”
形骸道:“她是在积蓄力量,也在暗中破坏,世上暗流涌动,可凡人神仙中,几乎无人相信我说的话。怯翰难的猛犸帝国或许也是被圣莲女皇怂恿,这才兴兵征战。”
烛九摇头道:“龙国一贯喜好让地母岛之外的国家自相残杀,这又不是第一天了,有何大惊小怪?即使其中有龙国推波助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形骸想起元始天尊、鲁平、杜旅等人轻描淡写的神态,一时气馁,叹道:“世上之人,大多不见棺材不落泪,可若真见了棺材,却又为时晚矣。”
忽然间,烛九伸手摸了摸形骸额头,形骸见她手掌仍是嫩滑如玉,好似少女,不由得困惑相望。
烛九笑道:“安答,当年孟轻呓之事对你打击过大,你妄想过头了么?”
形骸叹息一声,道:“等明天一早,我会把这些年的见闻详尽地告诉你。”
烛九想了想,伸手抹去脸上妆容,登时由一位深沉多智的草原汉子,变作了一位青春活泼的男装少女,她笑了笑,道:“安答,你看看我。”
形骸也笑了起来,道:“你怎生装扮的?委实毫无破绽,若非我早认得你,也会被你骗过了。”
烛九道:“草原上的部族,绝不会承认一位女皇。我不得不骗过身边所有人。”
形骸道:“这些年,你一直扮作男人?”
烛九道:“岂止如此?我还讨了个老婆,生了几个孩子。唯有如此,才能让所有心怀不轨者闭嘴。”
形骸大吃一惊,脱口道:“你练过小阴阳自化功?”
烛九皱眉道:“我不会什么小阴阳自化,但蒙混的法子多得是。”
形骸道:“可你那妻子。。。。难道不知道?”
烛九嘴角略向下弯,霎时变得甚是阴沉,她道:“我让另一个男人使她受孕,再将那男人。。。。。。杀了。她自始至终都不知情。”
形骸万不料她竟有如此荒谬歹毒的手段,更不料她竟会如实对自己说了。
烛九道:“你定然会说我卑鄙狠毒,也定然会说我妻子可怜无辜,对不对?”
形骸黯然道:“对,你这事做的可不。。。。地道。你妻子爱慕的人是你,你却任由别的男人将她糟蹋,还将她蒙在鼓里,让她稀里糊涂的遭受侮辱。她难道不可怜,不值得同情?”
烛九望向那璀璨的星空,见寒冷的北风吹过紫黑的夜幕,她道:“很久以前,我喜欢的男人,也将我的心狠狠地糟蹋了一遍,让情窦初开的我遭受侮辱,令我几乎一病不起,死在阎安的山谷中。我难道不可怜,不值得同情?”
形骸心头大震,霎时愧疚不已,但他并未因此动摇,形骸当时只能拒绝烛九,因为他深爱着孟轻呓,为那爱意而狂热,丝毫不知变通。
烛九情绪颇为激动,但很快收摄心神,回复镇定,她道:“我妻子很幸福,因为她认为那些晚上与她好的人是我,她那些孩子也都是我的。有些时候,一无所知的人,反而最轻松自在。两年之前,她已病故,我将她风光大葬,族人遵奉她为草原的女神。”
形骸不愿想象她是怎样瞒过她妻子的,也不愿想象其中有何隐情,他苦笑道:“你为何告诉我这些?这岂不该是你最需隐藏的秘密?”
烛九道:“你知道我是女子,一见到我的妻子孩子,必然会露出破绽,况且你是我最敬仰、最信任的安答,无论什么事,我都不会瞒你。”
形骸心头一热,道:“义妹!”
烛九张开双臂,与形骸相拥,道:“安答,我的好安答,我一直在想念你。”她的拥抱之中,已没了男女之间的依恋,唯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