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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骸暗中想道:“她到底要些什么?为何欺上瞒下,两面三刀,背叛了她那‘妈妈’,又背叛神农堡?”
缘会收起笑容,说道:“你不觉得蟑妖这一套恶心极了么?我看怯翰难他们将难民整治的半人半妖,实是打从心底里厌恶。”
形骸道:“这么说来,你是想着救人?你如何会有这等好心?”
缘会道:“我一直是菩萨心肠,你竟不知道么?”她本以为形骸会大声驳斥,那自己又可以逗他一逗,谁知形骸不予置评。缘会叹了口气,道:“那些蟑妖怪有违我心中美感,令我瞧着反胃,浑身不自在。若能借你之手将其除去,我心里也好过许多。岸殊公子将那药方给你了,是么?”
形骸道:“你谎话连篇,我不会相信。”
缘会跳下阁楼,道:“你若不信,不如来杀我如何?”她眨着眼,笑吟吟地看着形骸,走到离形骸六尺之地,停步不动。
形骸摇头道:“我这一回不杀你,但下一次我会动手。”
缘会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形骸的心,道:“我都明白啦,多说反而不美。”她回身欲走,忽然又说道:“神农堡给怯翰难的,不仅仅是蟑妖药方,另有一种药方也甚是危险,你最好留神着些。”
形骸心中一凛,道:“那药方有什么用?”
缘会道:“只知道与月舞者有关,详情非我所知,我的小爹爹,咱们有缘再会啦。”说罢转入阁楼后方,就此不知去向。
裴柏颈苦笑道:“当年麒麟海那纯洁胆小的少女,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形骸道:“那是我们都看走了眼,她一直都是如此。”
孤鸣叫道:“爹爹,你若想娶她为妻,我绝不答应!”
形骸啼笑皆非,道:“下次再见时,我定会动手杀她。你怎地想到那上面去了?”
孤鸣气呼呼地说道:“总而言之,不许就是不许!”
裴柏颈笑着打圆场,说道:“鸣儿脾气好硬,不愧是陛下传人。”
三人一路向下,回到裴柏颈与北牛藏身地,形骸运功,将北牛尸体化作骨灰,用骨灰盒装了,又返回新镇,将水叶丹交给周苏扬,周苏扬得了救命灵药,又听闻形骸等人已将神农堡中那罪魁祸首杀死,无不感激涕零,欲用珍贵药物报答,形骸一概婉拒。
出了这异域,形骸说道:“裴大哥,如今北地各国正联合起来,对抗怯翰难,你何不随我去正神国,将来也能与戴大哥、如令他们重逢?”
裴柏颈笑道:“我只需知道他们平安无事就好,大哥、三妹如今何处?”
孤鸣抢着说道:“戴伯伯在白国做大将军,师父她又不知跑到哪儿去盗墓啦。不过她时不时会给我写信,我要找她,倒也不难。”
裴柏颈点了点头,取出三尸脑灵丹,又看了看其药方,说道:“行海,我暂且不想去正神国。”
形骸大失所望,道:“为何如此?难道你更喜欢居无定所么?”
裴柏颈道:“你与我实是同一类人,但你要照顾孤鸣,自无法如我这般。”
孤鸣急道:“我也喜欢在外头玩耍呀,但玩的累了,总得回家的。”
裴柏颈点头笑道:“行海,你我缘分久远,亦且友谊深厚,如今有缘重遇,不如结拜如何?”
形骸与戴杀敌、孟如令都是至交,对裴柏颈更是素来钦佩,闻言喜道:“我也正有此意!”
孤鸣兴奋鼓掌道:“快点焚香跪地,我来当见证!”
裴柏颈与形骸互视一眼,裴柏颈说道:“黄天在上。”形骸道:“玄地在下。”两人皆是侠义豪迈之辈,至此心有灵犀,齐声大笑,皆知无需多言,无需仪式,更无需多余见证。
裴柏颈道:“我听闻正神国烛九擅长。。。。奇特法术,令人发誓,连灵阳仙也违背不得。我又是随意散漫的性子,不欲前往彼处。但若怯翰难势大,正神国遇险,我必会到场,助你一臂之力。”
形骸叹道:“其实烛九为人正直,法度严明。。。。”
裴柏颈道:“无论他为人如何无可挑剔,但总让人心存顾虑。”他指了指手中骨灰盒与药方,说道:“我将前往猛犸国北方边境,将陛下骸骨埋在那里,随后用这丹药,解救被怯翰难暗害的难民。若丹药不够,我会自行酿制。”
形骸点头道:“若义兄在敌人后方薄弱处牵制,前方的压力会小上许多。”
裴柏颈道:“你拿着剩余的三尸脑灵丹,能救多少救多少,只是感染严重者也救治不得,若服食蟑妖超过十日者,你不必喂那人服药。贤弟,我去了,你保重。”
形骸道:“义兄,你身在险境,也千万保重。”两人相拥片刻,裴柏颈挥手而别。孤鸣毕竟年幼,情绪激荡,泪水在眼中打转,鼻子又酸又红。
形骸与孤鸣朝正神国进发,路上,孤鸣又感受到浓烈妖气,两人前往一探,果然是另一处难民营。形骸趁着夜晚,潜行入内,小心试探一番,查知服食蟑妖不久的难民,随后用心灵剑诀将他们诱骗出营,再喂解药。这百来人本不会相信形骸说辞,但形骸将心灵剑诀发挥到极致,苦口婆心地相劝,才终于说服了他们,愿跟随形骸前往正神国。
行了数日,进入正神国境内。形骸取出烛九给的通关令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国都之外,守将已然得令,开门放行。侯云罕在城门后相迎,问道:“行海将军,你为何不告而别?陛下他已为你担忧许久。”
形骸道:“是我的不对,但我遇上一件大事,不得不管。”
侯云罕看着众难民,道:“他们是冰行牧者?”
形骸道:“不错,我从怯翰难难民营中救出来的。他们途中受了些饿。。。。”
侯云罕道:“有劳将军,我会让他们饱餐一顿。”正神国素来愿意接纳外来民族加入本国,反正只要发誓,就成了世上最守法安顺的良民,一生不会改变。
四十八 解药有何用()
马车驶向皇宫。
孤鸣透过车窗,望着街景,街上的人总显得沉闷无趣,似乎觉得活着也就这样,死了也就那样。白国的百姓也很虔诚,但却绝不缺乏活力。而正神国的国民并不偷懒,却远算不上干劲十足。
孤鸣问道“爹爹,世上有多少神仙?”
形骸道“天庭不比凡间小,更何况还有地庭,神灵比凡人更多,只不过有些神灵法力太低,无法凝聚成形,只是单纯的灵体。”
孤鸣道“若知道神仙的名字,便能召唤那神仙么?”
形骸道“世分东南西北中五方,每一方都划分为许多地庭,地庭中低级的元灵神仙,可以用真名召唤。官阶高的,则几乎不受召唤,他们可以随时命手下代替。”
孤鸣又问“那天庭的神仙呢?”
形骸道“那要看法术的造诣了。道法无法召唤天神,仙法听说可以。”
孤鸣道“我在哪儿可以学这等仙法?”
形骸肃然道“你若愿意学,我可以教你。”
孤鸣喜道“那立即教我,快些,快些。”
形骸道“但得等我自己先学会了才行,你耐心等待数月,待我从天脉法则中探究一番”
孤鸣急道“那还不如我自己冥想哪!”
形骸道“你想找哪位神仙?说不定我碰巧认识。”
孤鸣装作若无其事,不露半点恨意,道“听说有一位叫杜旅的医药神,爹爹,这名字与白国教皇一模一样,你说好不好笑?”
形骸压低声音,说道“你有所不知,教皇实则是天庭的安康神,那凡人只不过是他变化的假象。”
孤鸣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形骸掩住她嘴巴,道“你找的那医药神,多半正是教皇曾经的职责。他信徒增多,法力倍增,这才成为了中央安康神。”
孤鸣身子哆嗦得厉害,道“此杜旅便是彼杜旅?他为什么要假扮成凡人?”
形骸道“我对鲁平发过誓,不能告诉旁人。”
孤鸣道“我是你女儿,连我也不能说么?”
形骸叹了口气,指了指舌头,孤鸣顿时想道“对仙神发誓,若要违背,会遭天打雷劈的。爹爹虽不不惧雷电,可毕竟是守诺之人。”
但不要紧,孤鸣已确信那罪人是谁了,也已有了报仇的法子。
马车行至宫殿前,两人下车,继续步行。突然间,花园中跑来一绝色丽人,正是鲁檀。她见到形骸,热泪盈眶,扑到形骸怀里,放声大哭,形骸只得扶住她,道“王妃,怎么了?”
鲁檀身子发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恐惧之情占据了脸庞。她伸出手,形骸见到她掌心中有一独眼紫印。他已明白发生了何事,叹道“原来如此。”
鲁檀泣道“你只有这些话要说么?爹爹让你保护我,可你根本不管,任由我任由我啊!”她猛然剧痛,再说不下去。
形骸道“你既然已嫁给了国主,迟早会发此誓,如今又何必计较?只要你与国主恩恩爱爱,两情相悦,这紫印只是你二人相爱的凭证罢了。”
鲁檀道“可人家人家呜呜受了多大的委屈啊?连那些臭婆娘、丑八怪,都能对我好生羞辱!你难道任由我在此受气?”
形骸见识过鲁檀搬弄是非的本事,他道“那些宫女仆役绝不敢对你无礼,否则有违宫中禁令,他们将饱受咒印折磨。你不必多想,放宽心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鲁檀道“可是!可是你就这么不管我了?”
形骸道“若有人要杀你,我自会护驾。至于宫中之事,请恕我不便插手。”
鲁檀呜呜哭道“我好恨!我好恨你!你当初为何不愿娶我?害我来到这么个悲凉严酷的地方?”
孤鸣暗觉奇怪“为何鲁檀姐姐发了誓,仍对烛九叔叔这般不满?她不应该对他毕恭毕敬么?”忽然,鲁檀低头弯腰,“呕”地吐出一大口秽物。形骸扶住鲁檀左臂,道“王妃小心。”他探鲁檀脉搏,身子一震,道“恭喜王妃,你你有喜了。”
孤鸣“咦”了一声,又想“莫非怀有身孕,能冲淡那誓言的效用?这怎么可能?”
鲁檀泣道“是啊,我怀了国主的孩儿,我命好苦啊!”
形骸脑中一片空白,心想“烛九竟令她有了身孕?这如何能够?是因为正神宝珠吗?”刹那间,他想起烛九曾对自己说过她曾命一男子与她上一任妻子洞房,产下子嗣。莫非如今烛九又故技重施?
形骸对鲁檀无半分好感,但此时却不禁对她的遭遇深感同情——她被心爱的丈夫欺骗,糊里糊涂地被另一个不知名的男子玷污,怀上了孩子,更被咒印所迫,成了宫中高贵的奴仆。她生平玩弄了许多男子感情,不料如今却遭遇了报应。
若换做以前的形骸,早就义愤填膺,按捺不住,去找烛九理论。可他早已非当年那不顾一切的愣头青,他略一沉吟,并不因此动怒,淡然说道“王妃息怒,以免动了胎气。王妃既然有孕在身,那更当静心调养才是。”
鲁檀低头道“行海哥哥,你你千万莫要立誓,你是我唯一的指望啦。”
形骸朝她微笑,见宫女向此赶来,鞠了一躬,就此别过。
他隐约听见鲁檀低声道“呜呜,我好命苦,我好命苦。”形骸却想“世上比你苦的人无穷无尽,你在宫中,只要听烛九的话,仍能够养尊处优,事事如意。你虽然受了骗,失了清白,甚至没了自由,但却换来了烛九的亏欠与宠爱。”
来到宫中会客厅,见烛九身穿锦袍,坐在窗口,借着阳光读书。她容颜笼在光芒之中,仍美得不似凡人。但形骸却觉得她颇为陌生,颇为虚幻。
孤鸣朝她深深行礼,道“烛九叔叔,你和爹爹说话吧,我留在此处着实不便,想去先前那湖中塔里读书,你能派人送我去吗?”
烛九点头笑道“侄女想要什么,我一概满足。”命人将孤鸣带走了。
形骸叹道“这孩子想些什么,我总是捉摸不透。”
烛九道“人心难测,大人小孩都是一样。”
形骸道“可不是吗?不过你却不同,凡是你身边的人,皆会对你敞开心扉,任你掌控。”
烛九微微一笑,指了指桌上的果盆,道“吃吧,都甜得很。”
形骸道“路上,我遇上了王妃。”他知道烛九定然已经知情,只要她愿意,她甚至能通过鲁檀的眼睛耳朵观察一切。
烛九道“我对她很好,你可以放心。我相信就算是白国三圣,也不会如我现在这般宠她。”
形骸干笑道“宠她?你是指让别的男人令她欢喜上天么?”
烛九眨了眨眼,神色淡然,道“你吃醋了?”
形骸道“不,只觉得不对。自从上次你和我说起上一位王妃时,我已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