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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语气中充满危险,充满劝诱,乞援心生警觉,猜测这声音想让自己背叛主人。誓言不允许乞援犯下这样的罪,不然他就会死。
那人笑道:“死又如何?你活着很快乐吗?”
乞援道:“只要能看到她,我就是快乐的!”
那人道:“万一她活着只是在受欺辱,是在被人如牲口般利用,是被人当做生幼崽的牛羊猪狗呢?”
乞援道:“你骗人!主人绝不会这么做!她很快活,我看得出来。。。。”
那人道:“我本可以让你看我见到的景象,但不如你亲自见证更有说服力。”
乞援忽然觉得这人很恐怖,她知道乞援的心思,所言直达人心,竟使乞援有些心动。
他起了对烛九不敬的心思,受到了一级惩罚。他浑身不适,头疼心累,但他还能忍受,因为乞援一直在忍受着爱人被夺之痛,这惩罚远比他想象中更轻。
乞援问道:“你是谁?”
那人道:“在你临死之时,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雨打在窗户上,发出哒哒声,乞援转醒,发现之前所见所闻不过是一场梦。但他记得梦中的一切。
今夜正好是他在宫中当班,他该起床动身了。
宫中侍卫都发了誓,就如被召唤的元灵般永远不会背叛。乞援是外来人,性格孤僻,宫中侍卫与他交情寻常,甚至有些冷淡。但他们对他毫不提防,自是因誓言之故。任何反叛烛九的举动,都会不可避免地带来死亡。
没有人会那么傻,会以死冒犯一个还算使人崇拜、令人尊敬的国主。
乞援顺着长廊,来到内宫,大雨淋漓,宫中的花草都被压低了身子,朦胧了样貌,但皇宫的夜晚通常压抑,这大雨反而带来了一股颇痛快的活力,像是苍天宣泄着自己的脾气。
内宫中侍卫都是高手,至少都与乞援旗鼓相当,今晚的风雨纵然罕见,但他们却毫不在意,只小心提防刺客冒雨潜入。毕竟这雨声令视线受阻,也掩盖了声音。与乞援一齐当班的侍卫统领嘱咐了几句,便让乞援单独守着这花园。
忽然间,他听一女子喊道:“侯云罕!侯云罕!你这王八蛋给我出来!”
乞援赶往那边,见那女子身影飘忽,介于虚实之间,竟是一灵体。他看清那女子样貌,倒也认得,她叫做月婷仙子,是正神国供奉的一位湖神。她也向烛九立了誓,只不过那誓言对神仙而言,效用似乎差了些。至少她在宫中横冲直撞,大声喧哗,也不见得尝了半点苦头。
月婷仙子道:“小侍卫!你见到侯云罕了么?”
乞援道:“并未见到侯爷,他今天不在宫里。”
月婷仙子怒道:“你还替他撒谎?他就在此地!今夜我非要来个人赃并获,捉贼在床!”
乞援不禁笑了笑,这么一笑,令他吃了一惊,他记得侍卫在宫中当差时当不苟言笑,否则便算违了法规,身子会疼痛片刻。哪怕再可笑得情形,他通常能忍则忍,然而在今夜,他忍得住痛,却忍不住笑,这可当真怪了。
月婷仙子道:“你笑什么?”
乞援道:“仙子,侯爷他发了誓,岂能在宫中胡来?否则便是秽乱之罪,会痛的数日下不了床。”
月婷仙子道:“但我有十足的铁证!”
乞援道:“铁证?”
月婷仙子在乞援耳边说道:“我鼻子很灵,每次遇见他时,都知道他背着我在找另一个女子,他浑身都是那狐狸精的臊气!我故意装作不知,便是为了亲自前来捉这对狗男女。”
乞援道:“那也绝不会在宫中,宫中侍卫遍布各处,且宫女也都受誓言约束,就算侯爷能受得了惩罚,宫女非痛死不可。”
月婷仙子道:“这可奇了,我悄悄对他施加了法术,能跟踪此人动向。他今晚确实是到宫里来啦。”她大量乞援,道:“小哥,我受国主限制,不能再往里闯,你替我去找找,好么?”
若在以往,乞援绝不会擅离职守,但在今夜,他已不在乎那些轻微的痛觉。他只觉得这差使太无趣,是该找些不同的事干。况且他得了线索,是去查案,这叫做防患于未然,并不算违规。
他道:“好。”
月婷仙子大喜,给了乞援一株小花,道:“这花会指着侯云罕方向,且离他越近,花香越浓。”乞援将花握在掌中,月婷仙子忽然吻了吻乞援,嘻嘻笑道:“你嘴里是童子的味道,你还是个童子身么?”
乞援道:“是又怎样?”
月婷仙子道:“我要报复侯云罕,你要不要也与我秽乱宫廷一番?”
乞援心中唯有鲁檀,冷冷说道:“若那么做,你不会死,但我会死。”月婷仙子大失所望,叹息一声,道:“你若有消息,便到湖中塔找我。”说罢腾空而去。
乞援闻着花香,迈步动身,走过数个庭院,其余侍卫见到了他,目露疑惑,但乞援只要打开手掌,让他们看看那紫目印记,他们就会放行。
毕竟他们无需提防自己人,没有人会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为了在宫中乱逛。
花香越来越浓,乞援发现自己正朝鲁檀的寝宫前行。他开始剧痛,痛的好似被人抽筋扒皮一般。他陷入了恐惧,也陷入了巨大的猜忌与愤怒。这双重的痛苦在他体内肆虐,倒让他能勉力支撑。
侯云罕在鲁檀宫中?这如何可能?月婷仙子肯定弄错了!她这精心准备的法术追踪的只怕不是侯云罕,而是烛九。
不,不可能,若追踪的是烛九,月婷仙子定会被痛觉警告,只能罢手。
侯云罕!寝宫中的人是侯云罕?他在做什么?
靠近宫殿,无人守着。乞援知道规矩,那意味着国主今晚在宫中过夜。寝宫周围有阵法,能察觉任何不曾发誓之人靠近。
但乞援发了誓,所以他们察觉不了他。
寝宫的门是一道界限,越过了这界限,乞援将不可避免的死去。他听说过曾有违誓者的死状,那人会在无比惨烈的痛楚中苟延残喘一天,随后当街暴毙。
一天。
突然,他耳边听到那梦中人说:“我叫‘女娲’,你也可以叫我妈妈。”
乞援隐约听到过女娲的名字,却不知她究竟是谁,但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因为她说过:会在自己临死时,告知她的姓名。
乞援拔出刀,迈过了殿门。他痛得像是坠入了地狱,受着妖魔无止境的撕咬。
但他唯有一个信念,他要守护自己一生最爱的小师妹。
他走入寝宫,见到侯云罕将鲁檀紧紧抱着,一同躺在床上。
鲁檀无疑看见了他,但她并不惊讶,仿佛她早就知道乞援会来。她朝乞援伸出玉掌,像是乞求师兄,向她伸出最后的援手。
乞援心中大叫:“够了!够了!反正我会死!”
大雨声、雷电声,不停地落在人世间。他拔刀全力斩向侯云罕。但他太痛了,太虚弱了,这一刀重创了这奸贼,但未能杀他。
侯云罕惨叫,滚落在旁。他光着身子,武功仍远比乞援高,一腿交给乞援踢得翻了个跟头。
乞援摔在鲁檀身边,他痛的失去了理智,痛的狂怒如虎。无意中,他见到了鲁檀微微隆起的小腹。
肚子里是奸贼的孩子,是仇敌的孽种。
乞援泪如雨下,他哽咽道:“小师妹!我。。。。我来救你!”
他一刀刺入鲁檀的腹部。侯云罕发出痛苦无极的哀嚎,一掌打碎了乞援的脑壳。乞援的血,乞援的脑浆,都落在了鲁檀的身上。
鲁檀看着那刀,看着死去的师兄,却痴痴地笑了,像是那刀并不在自己身上,而那死去之人,不过是一条野狗。
六十一 月下女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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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传到白国时,众人皆震惊不已。鲁平老仙虽生性平淡,可仍不禁为女儿惨剧黯然神伤。
袁蕴对形骸说道:“徒儿,你先一步赶回正神国。我预感不妙,恐怕另有危难。”
形骸领命,孤鸣恋恋不舍,说道:“爹爹,我们随后就到。”也是北方各国首领本打算在正神国会面结盟,随后聚集大军,与猛犸帝国一决胜负,白国已恢复元气,正准备派兵与白国会师。
形骸想起九耀预言,又听袁蕴警告,对烛九好生担忧,又为鲁檀伤感。他向众人辞别,随后骑骏马,沿大道,施展道法,一路上奔若神行,翻过雪山,跨越雪地,飞快地穿越茫茫草原。
某日夜间,他那元灵坐骑累了,形骸见天色昏暗,前方又是林地,觉得不可急躁,遂在路边扎营休息。夜晚宁静,四周平和,一阵阵晚风从东方吹来,形骸仰天躺着,想着心事:“乞援明明向正神宝珠发誓,为何会做出这等残忍叛逆之事?”
书信中说,那乞援潜入鲁檀屋中,刺鲁檀腹部,至胎儿惨死。鲁檀惨遭打击,卧床不起。烛九并未说起自己心情,但她定然难受至极。
只是那孩子。。。并不是烛九的孩子。
如果说烛九最初对九耀的告诫不以为然,这惨剧应当能为她敲响了警钟。或许乞援的暴行与怯翰难也有关,谁能想到正神宝珠的誓言竟会失效?形骸并未亲身体会过这宝珠,倒也说不准那剧痛到底至何等程度。
悄然间,风向变了,形骸闻到一股血腥味儿从西方传来。形骸心中一凛:“是人血气味儿,离此不远,死的人很多,血腥味儿极重。”
他急忙起身,顺着血腥味儿找去,行过九里路,见一军营。营地中大多是身穿兽皮的武士尸体。死者残缺不全,是被极大的野兽撕咬而死。野兽将人身躯整个儿咬断,血洒的到处都是。
形骸见地上留下脚印,这些野兽数目不少,直立行走,小的约三丈高,大的约五丈高。形骸心下一紧,暗忖:“哪儿来这么大的食人野兽?又为何是用双足迈步的?”
从死者旗帜看来,他们更西方储国的兵马,数目约有一千,是赶去与正神国结盟的。
形骸推测袭击者正是怯翰难的手下,莫非他们从妖界招来妖魔,伏击所有敌人。形骸决不能让怯翰难得逞,否则各国胆寒,前景只怕不妙。
他当即追踪那脚印,又约一里地后,那脚印忽而变小,只像是寻常狮虎,再过一里,则成了常人的脚掌,最终脚印变成了鞋印。
形骸心道:“莫非竟是月舞者?这些月舞者竟能变作巨兽?”
他略一沉吟,隐去形迹,加快脚步,约追了一顿饭功夫,只听前方有人喘着粗气,从林间小路穿过。形骸站在山坡上,朝下望去,见二十余人狼狈不堪、小心翼翼地前行,他们皆身上染血,伤势不轻,形骸认出他们穿的是正神国精兵的甲胄。
形骸低声喊道:“喂!”
众人大骇,拿兵刃对准形骸,神色惊惧愤慨。形骸现出原形,朝他们“嘘”了一声,道:“我是孟伍斧。”
众人由大惊变作大喜,但仍小声说道:“是伍大人?你回来了?”
形骸点点头,问道:“你们遇上了敌人?”
一统领打扮的武士惨然道:“是,敌人着实可怖,着实残暴,我们三百人去接应,却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了。”
形骸道:“我遇上储国被杀士兵,似乎是极庞大的野兽干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无人色,道:“是,原来大人已经知道,一头狮子,一头老虎,各个儿有百来人那么大。”
另一士兵压低声音,道:“快别说了!他们耳音灵得很!”
又一人道:“他们鼻子那么大,嗅觉也未必差。”
形骸道:“你们和我一起走,若它们追近,由我对付。”
这时,他留意到在近处有一片树木,在夜色中,树木黑暗,阴影斑驳。形骸大喊道:“快朝我跑!”
众人反应不及,一棵树抬起落下,寒光一闪,当场五人惨死。原来这树木之中藏着一极大的半人猛虎,他身躯藏在树木之后,连形骸也未能看穿。这虎人站起身,当真如山一般,魁伟至极,足有五丈之高。
形骸扑向那虎人,虎人“嗷”地咆哮,竟震得众人口吐鲜血,纷纷躺下。形骸心想:“他们会被这虎啸震死!”立时使出梦魇玄功,化作屏障,将虎啸抵消。
虎人眸闪寒光,伸出长长的爪子,每一根皆如同斩马刀般,一道光辉如月般朦胧,披于其体魄,他道:“挡我者死!”忽然间,爪子上涌出黑水,腥臭味儿扑鼻而来,形骸又想道:“这是剧毒!”
那利爪一闪,笼罩十丈方圆。形骸还以一招洪清猴王拳,将这虎人击退。虎人大怒,一个猛扑,连出数十招,招招精奇凌厉,竟是位武学高手。形骸见他力气极强,于是辗转腾挪,进退如幻,避开他所有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