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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骸看出秦空已死,道:“秦空姑娘怎会如此?”
秦红梅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登时满脸是血,她举掌又打,郑千山慌忙拦住她。
秦红梅道:“是徐谋图!所有一切都是他的奸计!是他指使仙灵,是他害了空儿,是他夺走了水斑!我。。。我定杀了这老贼!”说话时,双眼在众人脸上扫过,停在郑千山处。
郑千山脸色难看至极,只因徐谋图是他恩师,待他恩重如山,更是因害怕秦红梅迁怒于自己,他喊道:“师娘,我真的毫不知情!您放心,我。。。会替你杀了这老贼!”
秦红梅低声道:“女儿,我的好女儿。”再度泪流满面。
葬后卿道:“她腹中的胎儿还活着。”
秦红梅泪眼模糊地抬起头,问:“什么?这如何可能?”急听那胎儿心跳,却未听到分毫。
葬后卿道:“若不尽快将她救出,她不久也会死。”
此时秦空身子已宛如水晶般坚硬,容貌古怪,畸形丑陋,正是因梦海真气浸染之故。叶娜迦道:“她临死之前对梦海真气许愿,梦海真气答应了她。”
秦红梅本已绝望,但倏然间希望又生,她道:“孩儿她希望。。。。她的孩子能保住性命?”
形骸运梦魇玄功,手掌穿入秦空腹部,查探许久,道:“真的!”以真气斩断脐带,将秦空剖开,抱出一个女婴,那女婴全无仙灵的异状,是个常人,与其余婴儿大小体重相当。形骸替这女婴抹去血污,注入少量真气,女婴睁开眼,呜呜地哭了两声。
秦红梅道:“快!快给她找个奶妈!”
形骸道:“不必着急,这孩子很是健康。”
他在孩子额头处一摸,知道他魂魄完整,如释重负,说道:“仙灵婴儿需怀胎数年。这婴儿自身的魂魄尚未成形,现在的魂魄继承自母亲。”
秦红梅悲喜交加,道:“你。。。是说她其实。。。”
形骸道:“她就是秦空,只不过变成了婴儿。这也是仙灵恶毒的玩笑罢了。”
叶娜迦嗔道:“这不是好事吗?”
形骸心想:“那婴儿确实被自己母亲吞噬了魂魄,占据了身躯,这驱壳之中实则是这婴儿母亲,这难道还不恶毒?”
秦红梅回忆起昔日抚养秦空的时光,虽觉未来必十分辛苦,可这是她赎罪的机会,毕竟女儿能活,远胜过世上的一切,她欢喜得快飞上天去,接过婴儿,不住地亲吻她,又说道:“这一回我定会好好待你,决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
三天之后,形骸来到宫殿顶层,大阳台旁已停着一艘梦海飞舰,葬后卿早已到了,另有众多飞羽精兵,郑千山、托娅、韦腾龙、吴云寒也在其中。秦红梅坐在一旁,另有一奶妈抱着小秦空,她睡得正熟。
叶娜迦仍是蝴蝶模样,坐在形骸肩头,道:“怎地这许多人?真以为梦海是游玩的地方么?”
韦腾龙怒道:“仙灵,你害我之事,仍未找你算账!”
叶娜迦笑道:“别那么记仇,人家不过和你玩玩而已。”
吴云寒喝道:“若不是葬兄相救,我们早就死了!”
叶娜迦紧贴形骸,哭道:“大人,人家想改邪归正,他们不让!”
形骸看看众人,叹道:“你们为何非要跟来?”
郑千山道:“徐谋图这奸贼,犯下这等大罪,咱们若不杀他,有何颜面自称家国卫士?师兄、师姐是自告奋勇,定要出征,我们其他人,谁也不愿意落后。”
形骸摇头道:“你们已不是徐谋图的对手,来了也徒劳无益。如我和葬兄途中遇上他,自会令他伏诛。”
秦红梅道:“孟英雄,你也别看低了我们,我让他们与你同行,自是有把握对付得了那老贼。”
叶娜迦刚想讥讽,可转念一想:“这老太婆可不傻,莫非她真有取胜把握?也许这些人身上携带克制仙灵的兵器么?”念及于此,忙躲到形骸口袋中去了。
形骸甚是烦恼:“若只有我和葬兄,自然万事不惧,可多了这些人,便等于带上了累赘,若遇上危险,还要设法护他们周全。”又望向葬后卿,见他并无异议,形骸猜测他是打算遇险之时,不顾这些人死活。
一转眼,见宇豪从飞舰中探出脑袋,道:“准备起航!”
形骸道:“总寡头,连此人你都饶过了?”
秦红梅道:“此人中了奇毒,命不久矣,与我们一样,只想找徐谋图拼命。”
形骸无可奈何,毕竟他非依靠桑提国飞舰不可。秦红梅又道:“孟英雄,我会派人联络猛犸帝国,与他们重修旧好,结盟对抗龙国。”
形骸道:“多谢总寡头。”
众飞羽精兵踏入舰艇,葬后卿也跟了进去,形骸跳上甲板,随后进入船舱,飞艇稳稳升空,行向北方。
托娅道:“我们会往北继续飞行一千里路,那儿是我们最熟悉的不融冰矿场,也已经进入了梦海边缘。从那边缘处再前进,我们这飞舰就撑不住了,其余采矿之人留下,就我们五人随你们两人步行。”说着指了指宇豪、郑千山、吴云寒、韦腾龙。
叶娜迦挥手道:“我不是人么?”
托娅叱道:“你是妖女!岂能自称是人?”
形骸道:“你们不知徐谋图在哪儿,我也不知那妖母在哪儿。”
宇豪忽然开口说:“我被徐谋图囚禁时,这老贼疯疯癫癫,有一回对我说:‘在不融冰矿场附近有一遗迹,遗迹中的壁画描绘了一座古城,那古城很可能便是妖母所在。’我当时并未多想,但这老贼将我当做同谋,向我详细讲述那藏有壁画的遗迹。”他声音极为沙哑难听,令人不免觉得自己嗓子也变得甚是难受。
形骸道:“只要找到那遗迹,就能找到那古城?”
宇豪道:“不错。”天王三将与郑千山皆露出一丝不安神情。
葬后卿道:“徐谋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为何要找妖母?”秦红梅只告知形骸徐谋图窃取仙灵真气的事,可并没如实吐露真相。形骸本猜测这老贼也如烛九一样,被妖魔蛊惑了心智。
郑千山道:“老贼自私自利,丧尽天良,是个最可恶的疯子,谁管他目的如何?反正只要杀了他就好。”
葬后卿略一沉吟,说道:“他是为了杀妖魔,这才盗取水斑。你们是想趁他被妖母重创之时,结果此人性命。否则你们不会如此自不量力,去梦海追杀这强敌。”
形骸登时醒悟:“原来如此,我本就觉得秦红梅不会这般盲目行事。”
郑千山喊道:“不错,我们有此打算,可那又怎样?这老贼难道不该死?”
形骸缓缓说道:“那可大不一样了,对我而言,徐谋图并非此行的敌人,而是可以联手的朋友。”
众飞羽精兵瞪视形骸,神色极为不快。托娅急道:“你胡说些什么?此行重中之重,乃是杀了徐谋图。”
形骸道:“妖母是毒源,徐谋图与我相同,是前去解毒之人。我一人全无胜过妖母的把握,若加上葬兄与徐谋图。。。。”
托娅喊道:“难道你想保住徐谋图不死?”
形骸道:“大局为重,唯有如此。”
郑千山道:“徐谋图这罪大恶极的狗贼,人人得而诛之,你怎能如此是非不分?”
形骸苦笑道:“我见过犯了更大罪过的罪人,那又怎样?徐谋图纵有危害,仍及不上那妖母。”
郑千山、托娅仍要争辩,葬后卿道:“孟行海所言并无不妥,徐谋图可以联手,那龙国的紫冥又有何不可?”
众人见他与形骸意见相同,登时不敢再争。形骸哈哈一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葬后卿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葬某其实亦非善类,只不过各位不知而已。不如就当不识得那徐谋图,待胜过了那妖母,再做其余打算。”
形骸道:“是么?我倒觉得葬兄颇有侠客风范。”
葬后卿道:“孟兄何必过谦?侠客者,以武犯禁,手上自然沾满鲜血。”
形骸道:“葬兄所言极是,我生平杀人不少,难免殃及无辜。咱俩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千山嘀咕道:“你二人居然还为此洋洋自得,自吹自擂?”
形骸道:“随口说说又能怎样?总不见得老天一道雷劈下来。。。。”
话音刚落,空中雷电轰鸣,震耳欲聋,众人大声尖叫,叶娜迦、托娅急忙捂住形骸的嘴,喊道:“在梦海中,千万莫说不吉利的话!”
形骸挣脱出缝隙,奇道:“为何说不得?”
叶娜迦说道:“你就将梦海想象成个爱整治人的神仙,这神仙行事全凭心情,你随口说的一句话,都是向他许愿。咱们在边境处,他未必听得见,可万一听见了,心血来潮,让你的话应验,那就是灭顶之灾。”
形骸道:“你是说这梦海就像是个极大的巨巫?”
叶娜迦道:“梦海是梦的起源,也是梦的集合,仙灵们猜测它本身就是个无穷无尽的无形仙灵。”
形骸道:“若真是那般,咱们就像是闯入人体内的一粒尘埃,他如何能知道咱们?别说是天打雷劈,就算是狂风暴雨,我看他也未必能实现。。。。”
窗外蓦然狂风大作,风势如潮。众人惊恐之余,都恨恨地看着形骸。形骸挠挠头,暗暗心惊,不敢再试。偶然间,他朝葬后卿望去,见此人眼中闪过些许笑意,看来很是熟悉。
二十一 龙踞天外岛()
好在那风暴不过是虚惊一场,此后即使天气恶劣,但这坚固的羽钢飞舰仍勉强渡过。
两天之后,空中转晴,托娅说道:“没见过的都出去见见吧,这景象保管你们一辈子都忘不掉。”
形骸心生好奇,穿上羽钢甲后,爬上甲板,看清飞舰正在一平原上空。
他轻易看见了世界的尽头。
在下方,大地平整似毯,再往前则是深不可测,无边无际的深渊,在深渊边缘,有一个约莫十里宽的斜坡,那斜坡如一座桥,跨越了深渊,上升约五千里,不断延伸向未知的前方。
飞舰绕向“桥”的侧面,形骸见这桥实则很薄,呈拱形跨越大地的裂隙,在桥体下方无一根立柱支撑,就像是被风固定在空中的。
托娅笑道:“这叫泪桥,是梦海边缘的边界,再往前即使梦海中境啦,只有沿着泪桥,才能步行过去。”
形骸道:“飞舰无法再前行了?”
托娅道:“是,在中境,风是活的,又不像风行元灵那般循规蹈矩。当它们想与飞舰起舞,飞舰就会被飓风刮上天,数千年都不会掉落。你也不可轻易跳跃,若双脚一离地,风就会将你吹走。”
叶娜迦点头道:“北方是风的领域,梦海中的风更不合常理。地面通常不再把人往下拽,而是让人随风翱翔,但也有一则规矩,只要不同时双脚离开地面,大地仍会有微弱的吸力,保证你能自由行走。”
飞舰落在泪桥下方,众人下了船,这里丝毫不冷,风是湿润的,桥下方的草木上点缀着露珠,不断有小雨从桥上落下。泪桥由此得名。
托娅又道:“若没穿羽钢甲,我们会被梦海变化,说不定会长出尖耳朵,透明的长发,遍体鳞甲。即便穿了羽钢甲,到了梦海中境,也往往死路一条。所以,再往后,我们就得服用药物了。”
形骸听葬后卿问道:“那遗迹在哪儿?”
又听宇豪道:“随我来。”
他们转向东方,那不融冰矿场就在不远处。矿场不大,由四座小山围成,形骸见一圈薄薄的光罩着矿场,采矿的推车如栅栏般挡住了入口,采矿者正在劳作,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韦腾龙走向那边,矿工识得他,朝他躬身行礼。韦腾龙命飞羽精兵取走数车不融冰,送给矿工粮食翡翠,又寒暄许久,这才道别。至此时,其余飞羽精兵尽皆随飞舰离开。韦腾龙、郑千山、托娅、吴云寒、宇豪、形骸、葬后卿与叶娜迦八人留下。
形骸望见矿场中有一楼,楼顶有一朝天的炮管,炮管散发出光芒,这正是那光罩的源头。形骸道:“这光罩是用来防护梦海的?”
托娅道:“这是灵阳仙留下的宝物,谁也不知如何运作,但就是管用。在这光罩里,梦海边境犹如凡世,梦海中境犹如梦海边境。仙灵也不敢闯入这光罩。”
叶娜迦露出厌恶之色,道:“这玩意儿好恶心。”
托娅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道:“我倒觉得梦海更恶心,将人变得奇形怪状的。”
宇豪闭目回忆,良久后,转过矿场,再往西行,走了约十五里地,行入一座密林,密林中有一座大坑,坑中是倒塌破碎的房屋,更无一座完整。
宇豪看了一圈,道:“徐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