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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均为同道中人,相关的丹药、符箓等物并不稀奇,却因修为的缘故,很难见到真正的飞剑。
店堂内顿然一静,只有一双双灼热的眼光在闪烁不停。
代鸿举着短剑,看向邻桌的中年汉子:“我这把飞剑,乃祖传之物,为上品法器,能否换取你的撼山弓?”
那汉子稍作迟疑,伸手抓过短剑塞入怀中,又解下背后的箭囊放在桌上,示意道:“彼此两讫,再无反悔。成交!”
代鸿抓过桌子上的大弓与皮囊,一时爱不释手。
在场的众人眼馋不已,也只能望而兴叹。
那汉子扶着络腮胡须,笑着又道:“此弓仅剩下五支羽箭与五张符箓,还请妥为使用!”
什么叫妥为使用?也就是说这大弓只能射出五箭,此后再无用处!
代鸿脸色微变。
那汉子还算是厚道人,不忘安慰道:“呵呵!道兄拜入仙门之后,炼制羽箭轻而易举。而此弓杀气太重,切记……”
代鸿察觉上当之后,有些闷闷不乐,根本没有理会对方的告诫,而是随手将大弓与箭囊放在桌上,抓起酒壶一阵猛灌。
无咎吃饱喝足了,趁机抓过大弓。
他在一旁瞧着热闹,随即有所猜测。那汉子的弓箭与当年蛟老所持的弓箭极为相仿,想必他也是部落中人,或是有意摆脱,或是被迫所致,这才设法拜入仙门。怎奈弓箭太过招摇,弃之可惜,交换出去,不失为权宜之计!
而大弓固然不俗,恐怕还配不上撼山弓的称谓。不然的话,我的那把过人骨大弓,岂不就是真正的撼天弓?
他正要凝神查看大弓中的蹊跷,有人抱怨:“一个凡人,莫非还能看出宝物的名堂来?”
柳成也想瞧个稀罕,却下手慢了一步。他看着某人两眼闪亮的架势,暗暗一阵嫌弃,忍不住又道:“代兄,你也不算吃亏。在你修至羽士五层的境界之前,凭此大弓,足以震慑左右!而宝物不凡,切莫沾惹了俗气……”
“所言不差!”
代鸿脸色转喜,劈手夺过大弓,却又砸吧着嘴,教训道:“公孙,你这人小气窝囊也就罢了,还不懂得仙道的规矩。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动手动脚!”
柳成趁机靠近,交口称赞之余,不忘与身旁的崔莹分说道:“莹儿,此乃法器……”
无咎空着双手,脸色尴尬。
只因不肯说出埋藏灵石的地方,便成了一个小气窝囊的人。
他自觉无趣,转而抄起双袖看向四周。
……
又一日清晨来临。
无咎躺在客房的木榻上,整个人缩在皮袍、皮帽里,只剩下两只眼睛在眨巴眨巴,并偶尔闪动一抹精光。原本贪睡的他,竟然毫无睡意。就好像是一只硕鼠躲在冬日的阴暗中,默默盘算着他的心事。至于春暖花开,或是风雨雷电,他无从知晓,因为他不会算卦,他不是祁老道……
“砰、砰——”
砸门声中,代鸿在叫嚷:“公孙,你的运气来了——”
大清早的,还有人上门送运气?
无咎应了一声,慢慢起身,上下查看,不见异常,这才走过去打开门闩。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他忙抓紧皮帽而抬眼打量。
门外站着三人,代鸿与柳成、崔莹。
代鸿还是一身单衣,却背着箭囊,平添了几分威武雄壮。他见无咎畏缩怕冷的模样,呵呵一乐,摆手催促道:“事关非小,移步说话!”
崔莹悄悄使了个厌恶的眼神,柳成含笑会意,双双转身,带头先行了一步。
无咎不明所以,随后走出了客栈。
东升镇坐落于山坳之上,仅有的一条街道崎岖不平。恰是阴天,四下里昏沉沉一片。凛冽的寒风之中,街道上依旧是冷冷清清的见不到几个人影。便是临街的十余家店铺,也多半关门闭户而没有开张。循着街道往西,渐渐出了小镇。再顺着山路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个山谷之中。
此处远离小镇,颇为偏僻,随着寒风冷雾袭来,阵阵的呜咽声回旋不已。
崔莹紧紧偎着柳成,似有胆怯。而柳成则是搂着她的肩头,轻声加以安慰,并拿出一张符纸稍稍挥动,一层无形的法力顿时将两人笼罩其中。
无咎抄着袖筒,耷拉着头,摇摇晃晃停下脚步,不满道:“代兄,你所说的运气何在?”
一路之上,他不断追问,而代鸿却是故作神秘,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此处,他好像终于忍耐不住,责问过后,竟转身往回走去。
代鸿急忙阻拦,笑道:“哈哈!且慢……”
无咎停下脚步,转而四望。
山谷中依然是寒烟弥漫,满目的荒凉,还有一种莫名的空旷,令人有些忐忑不安。
代鸿抬手一指,示意道:“兄弟你瞧,运气来啦——”
只见两道身影从远处的山岭上疾驰而下,竟是脚不沾地,飘逸如飞,尚未赶到近前,其中的一位扬声喝道:“灵石带来了没有?”
无咎不慌不忙裹紧了皮袍子,嘴角似笑非笑……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且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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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两位男子。
或者说,来了两位紫定山仙门的弟子。
代鸿与柳成急忙迎上几步,口称拜见师兄。崔莹也是扭扭捏捏随后见礼,款款婷婷神色振奋。
无咎则是站在原地,抄着袖筒,嘴角含笑,畏畏缩缩的样子。
两人由远而近,带着一阵旋风飘然落地。据称三十多岁的叫作周师兄,二十多岁的叫作黄师兄,皆神态倨傲,且长衫道髻而举止不凡。
周师兄落地之后,踱了两步,眼光凌厉,叱道:“孟掌柜举荐的修士,便是尔等四人?”
黄师兄抬着下巴,随声提醒:“诸位由我师兄弟带入仙门,免不了上下打点。一人十块灵石,四人就是四十块灵石!”
代鸿连连称是,转身走到无咎的身前,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分说道:“多亏了孟掌柜的引荐,两位师兄这才答应全力相助,而我许下的好处,断然不能食言。还请公孙老弟拿出灵石,机不可失啊!”
无咎愣怔了片刻,犯难道:“哎呀,我倒是不缺灵石,奈何尽数掩埋而没有带在身边,这可如何是好呢……”
他虽然信誓旦旦,而脸上却是露出吝啬的模样。
哼,兜了个大圈子,只是为了赚取自己的灵石,如此运气,着实差强人意!
代鸿看不得某人的小气窝囊,急道:“且将所埋的灵石取出便是,我陪你去……”
无咎两手一摊:“我忘了啊……”
灵石并非寻常的宝物,有所戒备也是人之常情,而竟然忘了所埋的地方,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代鸿顿时恼怒起来,伸手抓着无咎皮袍的领口:“公孙,此事万万说笑不得。两位师兄怪责下来,你我担待不起!”他瞪着双眼,神情严厉,若非有所顾忌,只怕早已翻脸。
无咎好像很是恐惧,错愕道:“代兄……”
紫定山的两位弟子面面相觑,似有不快。
其中的黄师兄脸色一沉,出声叱问:“诸位真的好大胆子,竟敢戏耍我师兄弟二人。我再问一句,有没有灵石?”
无咎抢先道:“有……”
“多少?”
“五六十块……”
“埋在何处?”
“我忘了……”
“放开他!”
一问一答之中,代鸿慌忙松手。
而周师兄却是身形一闪,瞬间即至,一手抓着无咎的臂膀,一手强行从无咎的怀中掏出两块亮晶晶的小石头。他稍稍打量了片刻,确认灵石无误,顺势收为己有,随即又带着贪婪的口吻,低沉问道:“灵石埋在何处?”他有意催动法力,咄咄逼人的威势霍然倍增。
无咎只觉得狂风扑面,皮帽子被掀飞老远,像是被吓坏了,又不敢挣扎抗拒,慌忙举起双手:“我的灵石……我想起来了,灵石埋在……哎呦,我要憋死了,饶命……”
周师兄还是威严如旧,只是他的眼光中却是闪过一抹嘲讽之色。他收起了威势,松开手掌退后了两步,不容置疑道:“灵石埋在何处,速速讲来!”
无咎猛咳了几声,大口喘着粗气,又转过身去捡回了皮袍子捂在头上,接着原地兜了个圈子,失魂落魄般地伸手指道:“我记得灵石埋在……那儿……那儿……那儿……”
在场的两位紫定山的弟子,以及代鸿三人,皆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却发觉他随手乱点,眨眼之间,东、南、西、北被他指了一遍。
黄师兄怒道:“究竟何方?”
无咎猛然缩回手来,咬着指头,两眼闪烁,惶惶无措。而不待黄师兄再次发怒,他的脸上忽而洋溢出难以抑制的喜色,并颇为庆幸般地举起指头,直指正南方的一道山岗:“哎呀,我想起来了,我的灵石就埋在山后的一株老树下……”
黄师兄看向周师兄,神色征询。
周师兄稍稍迟疑,又微微点头。
师兄弟二人的心思,不言自喻。数十块灵石呢,着实无法拒绝,遑论真假如何,就近查看一二料也无妨。
黄师兄不再耽搁,抬手一挥:“休得啰嗦,头前带路!”
无咎“嗯”了一声,抬脚往前跑去。只是他穿着皮袍子,摇摇晃晃颇为笨拙。而没跑两步,已被人抓着臂膀离地带起。他一惊一乍道:“哎呦,我要飞啦——”
周师兄抓着无咎疾驰而去,黄师兄紧随其后。
代鸿与柳成虽然修为不济,却也懂得御风术的身形步法,一步两三丈,随后紧追不舍。而崔莹则是由柳成挽着腰肢,两人倒是形影不离。
所在的山谷只有十余里方圆,为山林所环绕。而正南方的山岗,则是光秃秃一片,即便相距甚远,也是颇为醒目。
须臾,一行六人相继穿过山谷。
待翻过了山岗,到了一处陡峭的峡谷之中。四周群山林立,当间则是一块数十丈大小的空地,并有老树横斜,枯草蔓延,寒风嗖嗖,更为的偏僻荒凉。
周师兄在一株老树前落下身形,二话不说,便将所抓的无咎给扔了出去,随即催动神识四处查看,转而狐疑道:“灵石何在……你……?”
他眼中的无咎,只是一个凡人,被自己远远扔了出去,定会摔得不轻。谁让他不识抬举呢,权当稍事惩戒。好在枯草遍地,倒不虞伤残致命。
不过,神识之中并无灵石的气机。
而说瞎话的那人,也没有摔得满嘴啃泥,反倒是稳稳落在一截树干上,兀自抄着袖筒而左右张望。其皮袍、皮帽,以及惫懒猥琐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落魄的浪荡子弟。而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淡然随意,却又此前迥然有异。
周师兄暗暗一怔,看向黄师兄。
此处群山阻隔,若有意外,来往难以察觉,只怕处境不妙。
黄师兄同样是神色微变,转而看向来处。三道身影随后而至,行迹匆忙。他不及多想,抬手抓出一把短剑厉声喝道:“尔等竟敢设下圈套害我师兄弟,呵呵——”
也难怪他怒极生笑,两个凡人加上两个初入仙道的修士,竟敢合伙算计两个仙门中的羽士高手,着实让他忍无可忍而又难以置信。
代鸿与柳成带着崔莹急急赶来,只想着目睹灵石出土的盛况。谁料转眼之间,已是剑拔弩张而杀气腾腾。
不是要挖掘灵石吗,哪来的圈套?
柳成带着崔莹,猝不及防,差点摔倒,两人搂着一团,双双不知所措。
代鸿止住身形,气喘吁吁道:“两位师兄,此话怎讲?”他惊愕难耐,禁不住从背后抓出了弓箭。而才有动作,周师兄也是飞剑在手。他何时见过如此阵仗,后退两步,慌忙又道:“此前约定镇外碰头,乃是两位师兄的主张,却又无故发难,这……”
他话到此处,猛一激灵:“公孙,你还不快快拿出灵石!”
不管今日是福是祸,起因只有一个,灵石。而灵石的主人,却袖手旁观瞧着热闹。
黄师兄与周师兄换了个眼色,齐声喝道:“小子,你敢耍诈?”
这对师兄弟羞怒之后,渐渐明白过来。东升客栈的男女四人并非合伙,而是各怀鬼胎。那个看似最为怯懦无能的小子,或许将所有的人都给骗了!
柳成总算站稳脚跟,摇头埋怨:“公孙兄弟,灵石乃身外之物,又何妨破财消灾……”
他话语未落,怀中的崔莹附和道:“那人不仅耍诈,还好色无赖呢!”
一阵寒风掠过,山谷中安静下来。
无咎站在树干上,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他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