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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郑戒与武森两位道侣,也是神色回避。他尴尬穿过店堂,独自倚在楼梯口而百无聊赖。
这些家伙啊,枉称修道之士,却只懂得修为高低与强弱尊卑,分明就是一群市侩之徒。
“三日后,岳家便将广纳四方。只待吉时,血琼盛开!”
“哈哈,正是如此。据说城中已聚集了上百的同道,再加上岳家,届时高手云集,堪称盛况空前!”
“三十年机缘陡降,着实侥幸啊!”
“且待来日,看同座中有筑基几人……”
“哎呀,至少半数以上,还望诸位以后多多提携……”
无咎默默旁观着众人的说笑,不由得挠着下巴若有所思。
那血琼花,竟能提升筑基的成算,并达三五成之多,真的还是假的?记得紫烟有伤在身,故而迟迟不得筑基。如今既然遇上了如此神奇之物,何不采摘几朵送给她?
嗯,不管真假,既然走过、路过,便不可错过。至于可恶的祈老道,随他去吧……
无咎在楼梯口站了片刻,返身上楼,转而到了客房的门前,微微一怔。
房门敞开,房内寂静无人。
不对呀,早上离开的时候,明明关闭了房门。晚上回来却是房门大开,是谁来过?
无咎慢慢踏入客房,神色狐疑,四下张望,并无发现。
怪了个哉的,莫非大白日的撞鬼了不成?
无咎伸手就要关闭房门,却又猛一缩手,往后退了两步,失声道:“你……”
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出现在门前,两眼中不见眼瞳,只有一双白眼珠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所幸她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子,且浑身的酒气,适时出声道:“公孙先生,我心中苦闷……”
来的是位女子,武森,那个郑戒的道侣,总是喜欢翻着眼光看人,显得有些阴森莫测。百样人百样的相貌,倒不好多加计较。
无咎松了口气,又急忙摆手。
你在楼下饮酒说笑,反倒是心中苦闷。而我没人理会,是不是要抱头痛哭?
人影一闪,越门而过,径自走到木桌前坐下,昂首灌了口酒,转而淡淡一瞥:“公孙先生请坐,不必客气!”
无咎才要拒绝,顿时又愣在原地。
咦,这女子不请自来,胡言乱语,是不是喝醉了酒呀,她自己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武森又灌了口酒,幽幽道:“我只想说说话而已……”
那女子倒是满腔的情怨!
无咎后退两步,坐在榻上,点了点头,一脸的无奈。
武森吐了口酒气,缓缓说道:“我那道侣,你也认得。我对他一往情深,他却朝三暮四……”她说到此处,竟是抽泣了一声:“呜呜,我知道他嫌弃我相貌丑陋,且死过道侣,那又如何呢,人活百年,谁能没有遇到过几个道侣,正因为饱尝风霜,方能懂得真情不易……”
这女子愈是饮酒,脸色愈发苍白,边说边流泪:“呜呜,我怕他始乱终弃,早晚命丧他手……”
无咎两手扶膝,端坐笔直,却神情僵硬,很是痛苦的模样。
左一个道侣,又一个道侣,都被绕晕了头,不就是一个死了前夫而又再嫁的女人吗,而你夫妻俩的破事与我何干?
“我知道先生是读书人,懂得道理多,且劝劝他,不要杀我……”
武森的话语声很轻,却轻的异样,透着森寒,如同白日的呓语,叫人浑身的不自在。她说到此处,竟然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呻吟道:“公孙先生,救我……”
我的天呐,我如何救你?是要抱在怀中加以怜惜,还是一同抱头哭泣命运?
无咎瞠目诧然,再也坐不下去,慌忙起身冲向房门,只想着夺路而逃。
而他尚未出门,又猛然一顿。
只见一个壮汉正挺着肚子站在门前,两个大眼珠子要吃人一般。
与之同时,一道身影擦肩而过,兀自拎着酒坛子,低头自言自语:“我只想找人说说话而已……”
第二百二十七章 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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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郑戒将他的婆娘,或是他的道侣领走了。
所幸他除了瞪瞪眼珠子,倒也没有什么不妥的举动。
而无咎却是害怕了,再无闲逛的兴致,干脆躲在房内、插上门闩,严阵以待的架势。哪怕躺在榻上,他的两眼也是半睁半闭,唯恐再出意外,以免到时候自讨苦吃。天大的事儿,都无妨,而瓜李之嫌,最窝囊!
试想,若是郑戒对外声称有人勾引他的道侣,又该怎样?
此地不比向夏谷的小山村,一走了之再无纠葛。客栈内住的均为修士,若是传扬出去,惹起群情激奋,真的要丢死了人。哪怕口才再好,也无从分辨。再不敢大意,小心为妙!
唉,或许都是相貌惹的祸,而自己的模样本来就不差,且随着修为的提升,愈发清秀呢……
无咎从榻上慢慢坐起,看着窗外的夜色,又侧耳听了听四周的动静,套上靴子双脚下地。
常年出门在外的修士,多半随身带有阵法,或简或繁,至少可以封禁客房而以防不虞。而他无咎丢失了五符阵之后,又不懂得禁制之法,只能凭借一道形同虚设的门闩挡住门户,聊胜于吧。于是每日睡觉的时候,总有无数道神识扫来扫去而不胜其烦。不过,他虽然隐匿修为,而六感俱在,但有风吹草动,还是一清二楚。
无咎将上下收拾清爽,开门走了出去。
一度热闹的客栈,突然变得空空荡荡。店堂内也是冷冷清清,只有掌柜在忙着关门。
“诸位仙长早已动身赶往岳府,天明回转。公孙先生,何故迟迟……”
“眼下戌时而已,不急、不急……”
无咎与掌柜的寒暄两句,抬脚到了门外,身后“咣当”一声,厚重的门扇已被关闭。他也不在意,顺着街道踱步往前。
一轮晚月挂在天边,几点星辰微微闪烁,穿行在静谧的夜色之中,只觉得凉风扑面而别有一番情趣。
无咎甩开大袖,步履轻盈。不经意间,抬脚丈余远,宛若乘风滑行,却又不显山不露水,只有一道青色的身影在朦胧的月光下悄然而去。
须臾,前方一大片的人影攒动。
无咎放缓脚步,慢慢凑了过去。
千丈远外,便是岳家所在的那座百丈青山。远远看去,灯火点点,彷如群星拱卫,肃穆中透着几分的神秘。
千丈之隔的界碑之前,则是聚集着不下两百多位男女老少,或是三五成群,或是窃窃私语,且修为不一,神识各异,场面稍显混乱。其中不乏羽士的高手,便是没有修为的也有好几位,而筑基的前辈人物,却没有发现一个。而一个偏僻的石头城中,竟然聚集着如此众多的修士?
无咎暗暗讶然,不由得对于岳家的血琼花又多出几分好奇。
又过了片刻,许是亥时已近,有人扬声喝道:“诸位道友亮出玉牌以供查验,身份不明者严禁上山!”
人群晃动,一个个高举玉牌。
无咎也摸出那块入城的玉牌拿在手中,跟着慢慢往前。
在界碑前,站着两个中年的男子,应该是岳家的子弟,分别为羽士六七层的高手,逐一审视着走到面前的修士,并轻轻摆手示意放行。
“你,站住——”
“你、你,还有你,都给我站住——”
少顷,有两小、一中、一老四位男子被挡住了去路,急忙苦苦哀求,只道是仰慕仙道而执着不悔。
“少家主有令:没有修为者,一律不得上山。四位休得啰嗦,滚——”
岳家子弟根本不讲情面,挥手驱赶。
那四人不敢争辩,各自黯然离去。在场的修士冷眼旁观,人群中响起一阵不屑的笑声。
“公孙,你来此作甚?速速离去,莫讨无趣!”
一个挺着肚子的壮汉有所察觉,禁不住转过身来。
无咎嘴角一咧,装聋作哑。
近前的十余位修士,均来自于青山客栈,见到熟悉的公孙先生现身,各自微笑不语。其中的一个女子回头一瞥,苍白的脸色还是那么的吓人。
“要想活命,远离那个贱人!”
出声告诫的壮汉,自然便是郑戒。而他突然改作传音丢下一句话,瞪了瞪眼,转而挺着肚子继续往前。
“你……”
便于此时,无咎走到了那两个岳家子弟的身前。其中一人抬起手臂,便要阻拦。他举起玉牌晃动,两眼中寒光一闪。对方神色微怔,禁不住放下了手臂。他趁势大摇大摆而去,高高昂起了下巴。
那十几个来自于青山客栈的修士还想等着看笑话,却见某人器宇轩昂擦肩而过。众人不明就里,一个个诧异不已。
而两个岳家子弟也在面面相觑,并相互传音——
“他没有修为,缘何放他上山?”
“他传音说,他为了躲避仇家,而不得不隐藏修为,请我通融一二!”
“哦,以丹药之功隐匿修为,并不稀奇。他既然懂得神识传音,想必修为在身……”
“岂止修为在身,他的神识比起你我还要强大……”
“那又如何,还能高过少家主不成?”
“……”
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大群的修士来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为一条数丈宽、十余里长的溪水所环绕,有月光与灯火倒映而粼粼闪烁,还有一架白玉拱桥横跨而过。
众人越过了拱桥,鱼贯穿行在一条蹒跚的石梯上。途中时而蜿蜒陡峭,时而曲径通幽,时而飞瀑湍急,时而栈桥飞渡,只道是人在山中不知处,清风徐徐渐登高。
修士们不敢放肆,一个个老老实实循道而行。
须臾,眼前豁然开朗。
不知不觉,到了山顶。
只见一块千丈方圆的巨大山坪出现在面前,四周楼台雅致树木掩映,白玉石栏环绕,数十盏灯笼高悬。随着一阵山风掠过,树枝摇摇,灯光晃晃,恰是与天上那安谧如初的弯月相映成趣而动静相宜,顿然给人一种置身于琼楼玉宇的恍惚。而顺着鼻端的一缕淡淡的异香看去,在山顶的西侧,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四角石亭,亭中隐约一株过人高的异木,枝叶碧翠,煞是不凡。而亭前的坍台之上,则是静静站立着十余道人影。
“公孙,你竟然真的混上山来,有何门道,能否分说一二?”
当众人相继抵达山顶,顿时大开眼界,忍不住东张西望,一个个赞叹不绝。而其中一位挺着肚子的壮汉还是疑惑难耐,借机靠近传音询问。
无咎循声看向郑戒,才想吹嘘两句,而眼光落在他那个道侣的苍白的面孔上,急忙耸耸肩头转身躲开。
哼,即便是戒备森严的仙门,我都能混进混出,更莫说这小小的石头城。不过,那两口子颇为古怪,少惹为妙。
他在人群中左拐右拐,渐渐走到了山顶的围栏边上,这才悄悄扭头张望,又禁不住暗暗无奈。
来时的路上,已将两百多个修士一一打量,而无论男女老少,没有一张面孔与祁散人相仿。或许是一厢情愿了,竟然自以为是地打起了字谜。可恶的老道,真的高看他了,他除了招摇撞骗,哪里懂得什么藏尾诗。而“始州岳相,青城重逢”,难道仅仅是个巧合……
“诸位同道!我岳玄再次恭候多时了——”
“拜见岳城主、拜见岳前辈——”
随着清朗的话语声,石亭前的坍台之上有位中年人拱起双手。他身着青衫,头挽道髻,三绺黑须,相貌堂堂,虽举止谦和,而整个人却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初来乍到的大群修士纷纷还礼,山顶之上一阵喧闹。
那便是岳家的少城主,岳玄?
从他身上所散出的威势看来,他应该是位筑基的道人,有着五、六层的境界。在他的身后两侧,则站着一排中年或是年轻的男子,均为羽士高手。其中还有一位女子,倒不陌生,正是日前差点撞到的那个丫头,不知在岳家又是何等身份。
无咎远远躲在人群之后,抄着双手默默张望。山顶上又是灯笼,又是月光,仿若白昼,远近清清楚楚。
只见岳玄两手虚按,四周顿然一静。他淡然一笑,拈须道:“适逢小女筑基,又当血琼花三十年一绽放,可谓天缘凑巧,实乃我岳家一大幸事。故而,我岳家将以血琼花酿成玉液与诸位分享。庆贺之余,更为回馈诸位同道对我石头城的拳拳之情!”他说到此处,挥手示意。
一个水红的身影款款往前,清脆出声:“本人岳琼,多谢诸位的捧场……”
那自称岳琼的女子话音未落,收敛的威势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