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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有些无奈,灌了口酒。
又是丹火?
而以筑基真火,加以玄火之术,能否凑数,或勉强为之?而一旦勉强不得,岂不要白白糟蹋了五十块灵石?
就此作罢?
不甘心啊!
狼牙符,颇为霸道,对敌之际,只管扔出去,顿时轰鸣炸响,宛如利箭齐发而威力强横。即便是人仙修士,也必然为之手忙脚乱。试想,放着如此一件凶悍的利器而舍之不用,岂不大为可惜?
倘若找块精玉,稍加尝试呢?
先用几块灵石,加以真火炼制。即便不成,损失甚微,至少摸清路数,也算是练练手……
无咎想到此处,放下酒壶,又眨巴双眼,似乎在暗暗计较。
少顷,他左手的拇指上,浮现出一截指环,就势轻轻挥动。
面前顿时了几个尚未用过的玉匣、玉器,只须雕琢,倒也适用。另有一堆灵石,乃是他倾其所有,再加上劫掠所得,竟也凑得百数十块。
无咎自以为准备妥当,端坐直了,忙又灌了口酒,这才慢慢收敛心神。静坐片刻,他左手抓起玉匣,右手剑光闪烁,随即玉屑纷飞。途中稍作停顿,拿起原有的狼牙符稍作比划,然后继续忙碌。
两个时辰后,他面前的空地上,摆放一排玉胚,十几个之多,皆手指粗细,已颇具狼牙符的雏形。他从中抓取一个抛起,打出法诀。玉胚悬空,一缕莹莹火光倏然而去。须臾,玉胚融化,上下跳动,像是一滴灵动的水,显得神异非常。他又抓起十块灵石,一一祭出。真火煅烧之下,灵石碎裂,去芜存菁,强劲的灵气缓缓融入玉液……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流动的玉液,渐趋凝实,隐隐多了几分森然的气机。
无咎的双手不停,将所熟记的符文,借真火之威,加持法力,细细嵌入玉胚。而眼看着玉胚便要恢复原状,而成就一枚狼牙符,突然光芒乍泄而扭曲变幻。
与之瞬间,洞穴内气机凌乱,光华刺目,“轰”的一声炸响……
无咎早有防备,闪身没了影。直至片刻过后,他这才从地下悄悄冒了出来。却见两丈方圆的洞穴,犹然硝烟弥漫。四周上下,更是坑坑洼洼而满目狼藉。他目瞪口呆,忙又挥动大袖,接连掐出几个法力光芒,乃是袖里乾坤的神通,且将呛人的烟雾尽数归于其中,方圆之地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清爽。
狼牙符,凌厉霸道。即使炼制起来,也不乏凶险!
无咎就地坐下,缓了口气。
一回生,二回熟。既然初次不成,那就再试一回?记得炼制阴木符的时候,也是如此。而坚持不懈,最终还不是大功告成?
无咎低头一瞥,脸色发苦。此前为免意外,收起了酒壶、玉简、狼牙符与灵石。而十余个玉胚,却留在地上,法力冲撞之下,已多半粉碎。他摇了摇头,抓起一个玉胚……
不知不觉,又是多日过去。
洞穴内,烟尘尚未散尽。独坐在其中的某人,依旧是哭丧着脸。
他面前的空地上,摆放着四、五个玉胚,以及一堆灵石。玉胚倒也罢了,尚不至于消耗殆尽。从前所得的玉器,为数不少,尚能应付,而灵石却只剩下七、八十块。
依循炼制法门,余下的灵石仅够一枚狼牙符所用。却接连失手,至今也未炼制成功一回。再继续下去,瞎耽误工夫啊!
无咎颇感郁闷。
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玉胚,应该无妨。那就是丹火欠缺,修为迥异,或炼制法门有误?
归根究底,还是修为不济的缘故。否则小小的狼牙符,或蔽日符,应该挥手可就。而眼下即使不甘心,也只能作罢。所幸的是,尚有两枚狼牙符可用。
无咎转动左手拇指上的戒子,便要拿出狼牙符而再行揣摩一番,却心头微动,面前突然多出一堆白晃晃的东西。皆三尺多长,手臂粗细,像根棍子,如玉似铁,足有十六个之多。呈现之际,顿然散发出一种莫名的戾气。
螯足!
此乃鬼蛛的螯足,不畏真火呢,故而留存下来,被自己收入囊中。时至今日,几乎忘了。只因狼牙符的形状,像根棍子,与其相仿,故而临时起意将它拿了出来。
此物,入手生寒,沉重,显得极为坚硬,且通体莹白,如同精玉打造。神识浸入其中,霎时便能察觉一种暴戾的杀伐之意在蠢蠢欲动。
咦,这螯足留着无用,倘若以狼牙符的法门加以炼制,不知又将怎样……
心动,不如行动。
嗯,试试呗。炼器之道,便是在一次次的挫折中而得以淬火升华!
无咎将螯足收起,仅留一个,随手抛了出去,顺势加持法诀。当螯足悬起的瞬间,以玄火之术祭出一缕真火。而不消片刻,他又连连摇头。
螯足不畏真火,如此徒劳无功。
不过,倘若以灵石与螯足相融,再将狼牙符的符文嵌入其中,之后加持神识印记,又能否带来一个意外的惊喜?虽说失手无数回,却也并非没有收获。狼牙符之所以威力不凡,全赖于所凝聚的灵石之力的突然爆发,再加上符文牵引,一旦祭出便猛如利箭而势不可挡。而螯足之坚硬,岂不就是一支锋利的箭矢?
想法不错,且看我独辟蹊径……
第六百三十八章 聚散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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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三走出洞口。
他身后的山脚,并排三个山洞,分别是他本人,以及阿胜、冯田的洞府。而只有他的洞门大开,师叔与师兄的并无动静。
海滩上,柔软的细沙,泛着日光的金泽,温暖而又舒适。浪花拍岸,碧波无垠。天高云低,风光万里。
天晴了。
阿三走在海滩上。
他踩着细沙,吹着海风,禁不住伸开双手,慢慢旋转着身子。他的黑脸带笑,悠闲,且又惬意。
漫长的雨季过后,天地明媚。
极目远舒,风光旖旎,浑如逍遥绝世,令人一时陶醉忘我呢。
嗯,好地方。倘若再来几个信徒,岂不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为何要信徒呢?
没有信徒,岂能一呼百应而享受膜拜敬仰?
而没有信徒,又如何展现神人的无上情怀……
阿三的步履飘忽,神色高远。
来到海边,海风扑面。
他背起双手,挺直小身板,两个大眼瞪着,直勾勾看向那天宇的尽头。其虽然个矮精瘦,却忽而多了几分莫名的气势。仿佛他就是这片大海的主人,随时主宰风雨的变幻与轮回。尤其他的眼珠子在微微闪烁,似乎燃烧着圣洁的光辉,亟待呵护四方,拯救天地万灵……
恰于此时,相隔不远的海面上,原本舒缓的波涛,突然微微隆起。像是有大鱼破浪而来,却又一时看不分明。
阿三尚自凝神远望,忽有察觉,“啪”的一甩袖子,学着某位冯师兄所惯有的矜持与淡定,缓缓低头俯瞰:“嗯,是何状况?”
他深沉不改,沉静如旧,便如面对信徒的跪拜,尽显他高人的风采。
而不过刹那,微微隆起的波涛,突然从中绽开,旋即轰隆作响,一道银色的光芒激射而出。许是威力过于强劲,随之扯起一道水柱。霎时浪花滔天,杀气呼啸。
“天呐,妖怪……”
阿三惊嘘了一声,目瞪口呆,顿失镇定,踉跄后退两步,竟缩起身子扭头便跑。而他一边逃跑,还一边大喊:“妖怪……救命……”
那个高人没了,只有一个矮瘦的身影在抱头鼠窜。
面对莫测未知的凶险,或许神人也有害怕的时候。更遑论阿三呢,他的成神之路尚远。
阿三跑得极快,三步两步便已越过了海滩,喊叫之余,不忘扭头观望。
只见那道银色的光芒,激射凌空数十丈,“轰”的一声炸成粉碎,随后扯起的浪花猛然停顿,随即化作一团巨大的水雾逆,继而如雨洒落……
“何事惊慌?”
“妖怪何在?”
山脚下的洞府相继打开,从中冒出两道熟悉的人影。
“哎呀,师叔、师兄……”
阿三见到阿胜与冯田,松了口气,收住脚步,犹自惊魂不定。他忙回头,伸手示意:“那妖怪……”
数十丈外的海面上,雨雾犹存,浪花翻卷,或也异常,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至于所谓的妖怪,更是无影无踪。
“大喊大叫,扰人清静!”
“阿三,你看到了什么,莫不是大鱼出水,故而惊诧?”
“我……”
阿三挠了挠头,有些糊涂。怎会是大鱼呢,我看得清楚……
阿胜径自走向海滩,再不复之前的颓丧,他神色饱满,精力旺盛的样子,抚须一笑:“呵呵,也不知闭关几日?”
冯田则是站在洞口前,打量着四周的景色,沉吟道:“我记得……该是二月。”
“乙未二月?啊,又是一年。”
“来到部洲,已近四个年头。”
“哦,距前往金吒峰的约定期限,不足两年?”
“嗯,按照约定,年半之内,务必抵达金吒峰。不知师叔的伤势如何,能否赶路?”
“多亏了无咎的丹药,我的伤势已然大好……”
阿胜拍了拍胸脯,看他的情形,伤势不仅痊愈,便是修为也略有精进。而说到此处,他问冯田:“无咎呢,他去了何处?”
冯田尚未答话,阿三伸手指向地下:“还能去往何处,师兄他躲着没出来呢,哦……我明白了……”
阿三突然回想起方才所见的异状,并与某人联想起来。而猜测之际,他又狐疑不已。
阿胜却没多想,转而冲着山顶看去。
海岛的石山,不过百丈高,神识散开,一目了然。而山顶之上,显得异常寂静?
阿胜微微愕然,抬手抛出一道剑光,旋即两脚踏起,直奔山顶而去。
不消片刻,人到山顶。
山顶突起一道数十丈粗细的山峰,峰下有三个相隔不远的山洞,却都是门户大开,显得颇为冷清。
阿胜收起飞剑,脚步匆匆。待他将三个山洞逐一查看之后,慢慢走到山顶的崖石上,面对四方的海天胜景,他不仅无动于衷,反而神情郁闷。
他记得清楚,三个山洞,正是万吉长老与阿峰、阿炳静修的地方。而不管是万吉长老,还是阿峰、阿炳两位师弟,都没了。山上山下,全无踪迹。
也就是说,那三人趁着他阿胜闭关疗伤的时候,悄悄走了。其中的两位师兄弟,倒也罢了。万吉长老,乃是前辈啊,他怎能无视门规,抛下弟子不顾呢?
此时的阿胜,突然有些心灰意懒,或者说,心生茫然。
万吉三人的离去,不难猜测,无非想要抛却累赘,以免殃及自身。只是不告而别的举动,很伤人。倘若瑞祥门主,以及诸多的长老,皆这般欺骗弟子,最终的命运可想而知……
唉,当年的元天门,已不复存在,师门的情分,或也烟消云散。如今的星云宗,不仅排挤依附弟子,且内斗纷争不断,如此混乱的宗门,根本叫人无从归属。而即使漂泊异域,沦落到如此境地,依然要面对玄武谷的追杀,不知又该何去何从呢……
阿胜愣怔半晌,依然憋闷异常。他离开山顶,踏起剑光往下飞去。
海滩上的情形如旧,两道人影正在昂头张望。
“无咎呢,他不会也走了吧……”
阿胜尚未落地,大声嚷嚷。他似乎很急切,唯恐再次有人不告而别。
冯田与阿三面面相觑,迎上前来。
“师叔,万吉长老不在山上?”
“啊,万吉长老不声不响的走了,怎能这样呢……”
阿胜极为烦躁,摆手喝道:“休得啰嗦,我问的是无咎,他人呢?”
“无忌师兄或在闭关,不便打扰。”
“哎呀,有何不便打扰,师兄啊,还不现身……”
分说之际,冯田还是不紧不慢。
阿三却是急了,撒腿跑向海边的沙滩,跳起来跺脚,似乎一脚便能踩出一个师兄。而海沙四溅,却不见人影。他只管大喊:“师兄,此番吃大亏了,休再躲藏,快快现身,你倒是给我现身呀……”
“出了何事?”
“师兄……”
阿三正自跺脚,忽而听到熟悉的话语声。他急忙停下,低头寻找,忙又捂着屁股跳到一旁,转而扭头赔笑而神色讨好。
十余丈外,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白衣人影。虽为男子,却相貌年轻,五官清秀,长发飘飘,很是洒脱不羁的模样。只是他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倦色,而嘴角又挂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容。他抬眼瞥过众人,兀自低头端详着手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