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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乃是古剑山黄龙谷的执事,叫郑宿,被弟子们称为郑长老,他站在巨剑的剑尖处,没作耽搁,掐动法诀,巨剑在光芒闪烁中缓缓升空,载着众人直奔东南方向飞去。
无咎站在人群中,两眼透过面罩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巨剑,由老者的飞剑变化,无非大小不同,以及载人多少罢了。只是四周罩着一层光芒,或为阵法的缘故。置身其中,倒也免去了颠簸与风寒之苦。
巨剑之上的黄龙谷弟子,加上自己共有十八人。虽然多半有金晶罩遮掩,却还是能猜出大致的深浅,其中应该以黄奇与几个中年弟子最为厉害,而余下的均为羽士五层以上的高手。即便是那位便宜师妹,也有着五、六层的修为。
无咎的眼光落在柳儿的身上,禁不住伸手扶了把脸上的面罩而暗暗心虚。
一年多来,经历多多。眼光见识,今非昔比。再不似初到灵霞山的乍惊乍喜,而脚下的路却愈发凶险莫测。正如这般又一次混入仙门,抛开古怪离奇不提,简直就是骑虎难下,且又没可奈何……
柳儿似有觉察,又扭动腰肢悄然偎近,挠首弄姿间,透着亲昵与暧昧。而她身上的那股浓香,又总是令人想入非非。
无咎忽而心神一荡,忙挥袖甩动。而相距如此之近,那逼人的香味根本就挥之不散。恰见不远处的黄奇看来,面罩上的一双眼中尽是妒忌。他索性作罢,咧嘴一笑,忽又转向一旁低下头去,默默冲着衣袖若有所思。
这身匆忙剥下换上的长衫,倒也轻柔合体,只是当时无暇留意,如今看来另有蹊跷……
苍龙谷就在一百五十里外,御剑飞行须臾可至。
无咎尚自想着心事,所乘的巨剑已缓缓落在一片山坡之上。他随着众人两脚着地,心头微微一沉。
这是一片宽阔的山谷,四周群峰耸立。由此往前的数里之外,则是一排千丈峭壁,苍翠郁郁而雾气缭绕,远远看去颇显神秘莫测。还有几位修士守在山脚下,一个个神情莫测而威势不凡。
那莫非便是苍龙谷的所在?
而不远处的草地上,已然聚集了数百个带着面罩的修士。许是修士众多的缘故,莫名的威势在山谷中弥漫。
如此情形,根本别想离去。但有意外,只能自认倒霉。
照此说来,难道自己真的要走一趟苍龙谷?
我只是一个被人追杀的逃难者,误入此地而已。真要在苍龙谷中历练一年,且不说前途莫测,凶险几何,最终难免要原形毕露啊!我若是坦白交代,就说是迷路了,且就此别过,诸位留步莫送?潜入仙门,冒名顶替,还将那位何天成给撞个半死,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无咎怔怔片刻,满眼的苦涩。少顷,他又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头。
事已至此,随遇而安。谁让我与仙门有缘呢,离开灵霞山,又上古剑山,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柳儿走到跟前,悄声提醒道:“天成师兄,莫忘约定!”
黄奇寸步不离:“师妹,有我护你周全!”
“苍龙谷广袤无际,凶险难料,彼此相遇不易,再有各峰弟子居心叵测,小妹很是无奈呀……”
“师妹勿忧!你我不妨于龙箕滩汇合之后,再结伴而行!”
“嗯!如此倒也使得……”
无咎见身旁的两人眉来眼去,好似不堪忍受,忽而插话道:“有我天成在此,师妹又何必求于他人。我将先期抵达龙箕滩等候,哎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焦急道:“龙箕滩所在何处,我怎么就忘了呢。师妹,且就此说说……”
黄奇没作多想,趁机嘲讽道:“师妹看见没有,他分明在敷衍你。”
柳儿好奇道:“参与此行者,人手一块金晶罩与一枚图简。而图简之中,拓有苍龙谷的详情与相关禁忌。师兄,你怎会忘了呢?”
无咎微微一怔,自嘲道:“嘿嘿,瞧我这记性!”
他耸耸肩头,浑若无事般转过身去。
柳儿却是迟疑了下,随后问道:“师兄,我记得你曾提起过,图简已于日前丢失,莫非至今尚未寻回?”
无咎没有回头,支吾一声算是答复。
柳儿不再多问,眼光中狐疑更重。
恰于此时,远处山脚下传来一声轰鸣。在那峭壁之间,竟霍然裂开一道数丈宽的黝黑洞口。其间雾气弥漫,透着莫名的诡异。
一位老者踏剑而起,转瞬来到了山谷的半空之中,扬声道:“龙尾开启半个时辰便将关闭,一年后再将开启龙首十日。各峰弟子,全力而为,率先出谷者,仙门必有赏赐。即刻入谷……”
一声令下,山谷中的数百修士鱼贯往前。
黄龙谷的弟子,则是在执事郑宿的带领下穿过山谷。无咎夹在人群中,被迫随行。
转眼之间,峭壁到了近前。
那离地数丈的洞口嵌在峭壁之中,宛如鬼斧神工,四周环绕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当间则是雾气喷涌而神秘莫测。早到一步的弟子相继跃起飞入其中,瞬间消失无踪。轮到黄龙谷的弟子,众人争先恐后。便是柳儿都顾不得她的天成师兄,眨眼间没了身影。无咎则是抬头看了眼明晃晃的天光,又一一打量着看守山谷的几位前辈高人,豁出去般地暗啐了一口,飞纵而起……手机用户请访问
第六十六章 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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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光芒闪烁,风雨迎面袭来。
无咎踏入洞口,尚自不明所以,便已置身于风雨之中。他忙抱着头一阵疾跑,随即又慢慢停下而茫然四顾。
许是面罩的缘故,又或是体内灵力所致,那吹来的风雨尚未沾身,便在贴着身边倏然飞过。
而黯淡的天光下,依旧是淫雨霏霏,风儿惨淡,偌大的山谷,尽皆笼罩在一片凄冷潮湿之中。且脚下泥泞,阴寒重重。但见烟雨孤山远,冷雨秋意浓。且来路已无,此前的众多修士也不见了一个,唯天地寂寥,岁月凋零……
这便是苍龙谷,这便是所谓大神通所炼就的仙家秘境?
无咎错愕不已。
便于此时,半空风雨骤盛。随即有人影闪现,像是片残叶,飘然落在十余丈外的地上。那是一位男子,带着面罩,忽然撞见无咎,稍稍意外,忙举手致意,便要告辞离去。
无咎忙道:“请问,人都去了何处?”
那人似有戒备,一边左右张望一边答道:“哦……苍龙谷龙尾之门,乃阵法所成,随机传送,相见不易,这位师兄多多保重!”他话音才落,已是飞剑在手,稍稍点头示意,转而奔向前方。
“哎……你别走啊……”
无咎正待多问几句,套个近乎,而那人却是戒备心重,已然匆匆消失在风雨之中。
“全无同门之谊,哼!”
他很是不满地抱怨了一声,俨然便是真正的古剑山弟子。而此行的数百弟子,一个个绝非善与之辈。要不带着面罩干啥,纯属杀人劫宝的装扮!
而已然如此,则不能不有所打算。偶尔碰上一两个古剑山的弟子倒也无妨,要是遇到三五成群,自己孤单单一个,难免要吃亏啊!
要不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只等着脱身那日?
嗯,这想法不错呦。
不过,倘若苍龙谷开启的时候,自己没有遇见,或是赶到出口,那才冤枉呢。倒不如就此寻去,直至所谓的龙首之门,再行计较不迟。
无咎斟酌了片刻,又抬头回望。
好像参与苍龙谷之行的修士之中,并无筑基的前辈。对于自己来说,或许是个好事儿。
只是远近再不见人影现身,只有风雨缠绵不休。而那黯淡的天光,始终朦胧不清而难辨时辰,便如一个黑暗的罩子扣在头上,却又方圆莫测而高低不明。
前方十余里外,似有山林横亘在莽原之上。
无咎暗中提了口气,丹田灵力顺达四肢百骸。身子一轻,脚下悬起,用力一踏,尚未触地,人已倏然飘出去十余丈远。他便像是荒野中的行者,穿过风雨,掠过泥泞,一个人奔向苍凉的尽头。
片刻之后,荒山拦路。
荒山百余丈高,左右十余里,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浑似一头昏睡的怪兽,兀自在风雨飘摇中酣然入梦。
无咎几个起跃,便已到了山顶。而四周依旧是风雨飘摇,天地茫茫。
敢问,这么个破地方,历练的机缘何在?而若非有些名堂,众多弟子又为何趋之若鹜呢?
无咎驻足片刻,依然不见人影,随即翻过山顶,在半山腰停了下来。他稍稍打量,抬手抓出一道黑色的剑光,接着走到一块石壁前,挥动手臂甩了出去。
魔剑脱手而出,猛地扎入几丈外的石壁之中,随即“砰砰”作响,一个洞口的雏形慢慢显现出来。其犹不作罢,手指戳戳点点。魔剑来去自如,不断将掘出的碎石裹出洞外。正当他兴致盎然,忽而又似有所思。
记得法器、或是法宝,须经祭炼,方能掌控自如。而魔剑从未祭炼,却也渐渐收发由心。那种人、剑的融合,愈发浑然一体……
须臾,山洞已罢。
不过,那山洞的洞口只有两尺大小,不像是人待的地方,倒似野兽的巢穴。
无咎却是自鸣得意,随即召回魔剑,掩埋碎石,这才靠近山壁,接着俯下身子爬进洞口。
想当初在灵霞山玉井峰的时候,挖块石头都能累死人。如今有了御剑的手段,开凿洞府轻而易举。而不仅如此,还懂得了御风而行,灵气护体,施展符箓,与真正的修士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不过,本人只是误入仙道而已!
“砰”的一声,洞口被石块堵死,竟严丝合缝,从远处经过,倒也不易察觉破绽。
嘿嘿,不愧为曾经的玉井峰弟子,挖石头的功夫倒也娴熟。
为何洞口狭窄?只是为了便于封堵掩藏。
无咎爬进山洞,摸出明珠嵌入石壁,接着盘膝而坐,一脸的心满意足。
山洞不大,丈余方圆,碎石杂陈,逼仄中稍显凌乱。而珠光淡淡,倒也不无静谧温馨。比起洞外的凄风冷雨,有这么个地方用来藏身歇息,足矣!
再者说了,既然想要穿过苍龙谷,并最终安然脱身,眼下看来并不容易。整整一年的光景呢,且容我从长计议!
无咎想到此处,抬起右手,挽起袖口,就势抖动。一点光芒寂然落在面前,浑如萤火般微不起眼。而他却是两眼一亮,神色中透着好奇。
自己的这身衣衫,来自于那个叫作何天成的古剑山弟子。当时匆忙,只想着蒙混过关,到了山脚之后,才忽而察觉袖中有异。要知道神识对于灵力最为警觉,而袖中的一点光芒恰恰便由灵力凝练而成。如今总算是摆脱了柳儿与她的师兄,正好可以查看端倪。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袖中乾坤”?如此渺小之物,可以藏在身上任何一处。但有所用,随心所欲啊!
不过,光芒看似渺小,四周却有灵力封裹,神识难以入内,根本就无从查看。
无咎凝神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忽而又眉梢一挑,抬手抓出魔剑,冲着地上的光芒便狠狠劈去。
“轰——”
像是鱼鳔爆裂,又似皮囊炸开,光芒骤闪,一声闷响在山洞内“嗡嗡”回荡不绝,狂乱莫名的威势随之横冲直撞。
无咎急忙躲闪,这才想起无处可躲,“砰”的一下抵在石壁上,正自狼狈不堪,忽又瞪大双眼而面带笑容。
山洞内烟尘未消,一小堆东西凭空而落。
……
与之同时,另外一处山洞中。
何天成犹在昏死不醒,忽而心神刺痛,不及睁开双眼,一口淤血喷出。
而头上竟然盖着兽皮,喷出的淤血尽数敷在脸上。
他慌乱不已,两手挥舞,扯动之下,惨哼了声。这才发觉肋骨与胸骨折断了数根,便是脏腑之间也有所损伤。
出了何事?
依稀记得,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缘何又识海刺痛?
何天成掀开兽皮,挣扎坐起。而他尚未回过神来,又是目瞪口呆。
周身赤条条的,只剩下一条亵裤。所着的衣衫、靴子、发带,以及腰牌、面罩,尽数没了影。
这不是被人撞了,而是被人抢了啊!
仙门之中,竟有如此胆大妄为的贼人,却似乎陌生,那到底是谁,究竟所欲何为?
何天成抬手擦着脸上的血污,才想整理下乱发,忽又想起了什么,眼角一阵抽搐。
怪不得识海刺痛,想必是纳物的“袖里乾坤”被毁。多年来的积蓄,随之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