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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瞬间,四周一片静寂。
无咎犹自摇晃着神奇的手指,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却听梁丘子失声道:“你的掌心月光之印”
黄元子同样的诧异不已,难以置信道:“那那可不就是月光之印,而老弟你你怎会获得月族传承,并隐瞒至今?”
无咎独自站在塔顶,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继续摇晃,青色长衫与披肩长发随着汹涌的灵气微微飘动,再加上清秀白皙的面庞与微微斜挑的两道剑眉,整个人宛如玉树临风般的洒脱而又透着一种不羁张狂的随意。
隐瞒至今?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哎,我不是长者啊”
无咎冲着塔下的众人摇晃着手指。却见广山依旧是两眼灼灼,神色期待;梁丘子与黄元子,依旧是目瞪口呆;唯独甘水子一脸的茫然,狐疑不解的样子。他只得摊开手掌,无奈道:“一道印记罢了,那白胡子老头骗我”
他手掌向下,清晰可见掌心浮现出一个圆形的印记,其中好似两半弯月虚实相对,并彼此环绕盘旋。而不过瞬间,印记又随着手掌合拢而消失无踪。
坚定,且不无庆幸的话语声响起:“那正是我月族传承印记,月光之印!”
只见广山返身跳下玉塔,与随行的汉子们“呼啦”单膝跪地,接着双手高举,扬声又道:“我星月一族,苦守蟾宫无数万载。承蒙先祖不弃,再次降下神灵之印。还望长者率我族人,重返天外乐土!”
“诸位,认错人了”
无咎居高临下,俯瞰众人,恍惚之间,他变成了某位神人阿三。他吓得连忙摆手:“哎、听我一言,我从未拜入月族啊,何况月族的长者尚在,诸位岂能喜新厌旧呢?”
却听广山道:“您饮下三杯月髓,祭拜了先祖神像,并接受仙指赐恩,获得传承印记,均为我亲眼所见,岂容否认?”
“月髓?莫非便是那三杯美酒,据说为上古之法酿造,饮了延年益寿?”
“那并非美酒,乃是上古遗留,所剩无几的寒月玉髓。唯有与其相融,方为我月族一脉。以掌心月印者,继任月族之长、之尊!”
“我无非贪饮了三杯酒而已,这是要赖上我了?”
无咎像是吃了大亏,忙道:“让白胡子老头,哦,长者过来,当面对质,他若能说服于我,我便留在月族又有何妨呢!否则,休得给我胡说八道!”
成为月族的长者,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又不可得的尊荣。而今日偏偏有人宁死不从,着实难以想象。
“这”
广山看向左右,神色犯难,迟疑片刻,继续抱拳分说:“后者继任,前者轮回,我”
“所言何意?”
无咎听出话外之音,反问道:“莫非,长者遭遇了不测?”
“眼下不知”
“哼,少糊弄我!除非长者现身,不然休再啰嗦!”
无咎抱起膀子,很是有恃无恐,便好似当年的都城街头,他独对一群恶少而傲然叫阵的架势。
广山神色焦虑,叹了口气,与众人站起身来,轻声交代了几句。少顷,他抱拳致意:“还请稍候片刻,在下去去就来——”话音未落,他带着两人直奔谷外跑去。长者是否还在,他也弄不清楚。而事关重大,他不敢擅自主张。
余下的汉子们则是站在原地,再无之前的杀气,反而是左右张望,一个个手足无措的样子。
而无咎根本没有想过对质,也不愿见到那个白胡子的长者,此前的装腔作势,无非想要拖延片刻。而三言两语,竟然支走了广山,他稍稍意外,两眼一阵乱闪。旋即后退两步,在塔顶上来回转悠,并低头查看当中的白玉圆盘,又伸手敲打铺满脚下的一块块五色石。而忙碌之余,他不忘留意塔下的动静。
或许跪拜之后,他真的成了月族的长者。此时任他如何作为,塔下的汉子们皆默不吭声。
梁丘子师徒与黄元子,似乎在蠢蠢欲动。三人与塔顶近在咫尺,显然已看到了五色石。或许也在等待时机,说不定随时都将冲上来。
无咎依然在踱步转悠,不紧不慢,而手中却悄悄多了两道剑光,旋即猛然俯身用力劈砍。霎时“砰砰”作响,一块块五色石随着剑光溅起,瞬间被他收归神戒。而他犹嫌不足,挥袖甩动。一道白色剑光呼啸而出,随即贴着塔顶的石台横铲而去。无数的晶石被连根拔起,又倏然消失无踪。
那是天玑剑,又名君子剑。自从他踏入人仙境界之后,终于重铸而成,却极少施展,此时倒是派上大用。
何况数以万计的五色石,就在脚下,他便如饿狼遇到肥肉,已顾不得许多!
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劫掠啊!
与此同时,三道人影突然蹿上塔顶。
梁丘子师徒,与黄元子,见某人施展神通,便已有所猜测。此时见他疯狂采掘五色石,再也忍耐不住,急忙往上冲去。果不其然,置身塔顶的瞬间,灵气汹涌,迟滞许久的法力修为畅通无碍。三人振奋不已,各自飞剑在手便要有所收获。
而塔下守着一群汉子,正等着广山回转,以便族中的长者,最终有个着落。谁料那个年轻人,竟然动手毁坏玉塔。如此倒也罢了,他毕竟有个尚未确认的长者头衔。而余下的三位外族人,岂敢放肆?
众人面面相觑,旋即大怒,各自叫嚷着,便奔着塔顶扑来。
与此刹那,一声断喝响起——
“三位道友,给我住手!”
剑光归隐,有人“啪”的一甩袖子而凛然正义道:“此乃我月族宝物,岂容外人窥觑?”话音未落,古怪的方言再次响起:“本人在此,各位稍安勿躁!”
梁丘子三人只想抢个便宜,却见脚下的数尺宽处,直至环绕玉塔的四周,所铺设的五色石已被尽数劫掠干净。风卷残云,一块都没剩下。估摸算来,至少上万晶石落入某人的囊中。想要继续采掘,唯有掀开当中的白玉圆盘。谁料对方独占了好处之后,竟然出声阻拦?
“你无耻”
“道友你何时成了月族中人?”
“老弟,你说法可笑”
梁丘子三人始料不及,出声叱呵。
而那群月族的汉子似乎有所顾忌,倒是停了下来,却又紧紧守着玉塔,再不肯离开半步。
“嘿,是否月族中人,由我说了算!”
无咎站在塔顶的另一侧,打量着面前的白玉圆盘,带着狡黠的神情而咧嘴一笑,接着又道:“这便是月光之辇,如何驱使呢?”
梁丘子摇头不语。
某人不是无耻,而是无赖。
黄元子道:“你抢了五色石,又要夺走月光之辇?倘若长者到来,岂肯罢休!”
“什么叫又抢又夺,说话难听!”
无咎张口驳斥,示意道:“你我何妨借助这件宝物,返回飞卢海?不过——”
黄元子看向梁丘子,双双眼光一亮。
却见无咎扭头远望,又道:“而所谓的后者继任,前者轮回,究竟何意?”
山谷中,情形如旧。一大一小两尊石像,寂静依然。
不过,在那女子的石像前,默默坐着一位老者的身影。歪着头,银须银发随风颤抖,满是皱纹的脸上,兀自带着淡淡的笑容。却两眼微闭,气息与生机全无。
在此处独守了最后三个月,他终于走到了三百年时光的尽头。或有遗憾,或有追思,或有情愫,或有旖旎的往事,皆随风逝去了。
广山与两位同伴,顺着山谷奔跑而来,远远有所察觉,旋即放慢了脚步。
三人走到老者的面前,默然片刻,然后单膝跪拜,各自唏嘘不已。
长者去世了!
星月一族,有个规矩,每当新的长者继任,便是前任长者踏入轮回的那一刻。眼前的这位长者,与曾经的长者,虽然相伴厮守数十载,而当他登上长者之位,他的心上人便魂归天外。除了那位美貌的长者,没人知道他的姓氏,只知道他守着石像,守护着蟾宫月族,直至今日此时。而当又一人的掌心呈现月光之印,他终于达成诺言,带着曾经的梦想,如约踏上轮回之路
三位汉子跪拜片刻,站起身来,虽然脸上带着哀伤,却各自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
长者虽然地位尊崇,却过于软弱,且循规蹈矩,以致于日趋没落的月族难有作为。而逝者已逝,月族终将传承不息!
广山与两位同伴交代几句,想掩埋长者、料理后事,却又猛然转身,旋即抬手一挥。
三人不作迟疑,返身奔向来路。
转眼之间,星月谷,就在前方。
却见山谷之中,当间的玉塔之上,光芒隐隐,人影混乱
广山焦急万分,扬声大喊:“不得妄动月光之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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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星月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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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汉子,围着玉塔。
塔顶之上,另有四人,围着当中的白玉圆盘,犹自来回打量而又不明所以。
这就是月光之辇?
据说,凭借此物,便可在量劫降临之时,天地结界打开之际,穿越地下深处,而直达九霄云外?
无咎抢夺了五色石之后,及时拦住了梁丘子三人的举动。他不怕毁坏玉塔,而是怕殃及月光之辇。而上下左右查看片刻,依然弄不清其中的玄机。见广山仍未返回,他轻轻抬起一只脚。而脚掌尚未落下,话语声响起——
“无咎,不敢莽撞!”
“梁丘老弟所言有理,倘若此物能够破碎虚空,必然玄妙异常,且多加小心”
梁丘子与黄元子见无咎踏上白玉圆盘,忙出声劝阻。不过,二人话虽如此,却争先恐后跳了上去。其中的梁丘子,还不忘伸手扯着甘水子,唯恐机缘降临之时,再眼睁睁错失便宜。
无咎却又收脚退了回去,继续低头凝神打量。
梁丘子三人站在圆盘上,尚自小心翼翼,而脚下未见异常,旋即各自松了口气而出声催促——
“无咎,快快启动阵法”
“道友,莫再耽搁”
“老弟啊,时不我待,借此机缘,直达天外仙境”
“如何启动阵法?”
无咎耸耸肩头,一脸茫然,却见三人期待不已,诧异又道:“三位要去天外?仙境?我不去”
“哎呀,你不愿前往天外,暂且随你,不过”
黄元子无暇分说,急道:“你是月族长者,传承在身,开启阵法,还不是轻而易举?”
“哈”
无咎哑然失笑,看向右手。倘若不加念动,掌心空空如也。此前的月光之印,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他摇了摇头,无奈道:“狗屁的传承,无非贪饮几杯,给我盖了一个欠账的戳,想要从此赖上我罢了。而除此之外,皆懵懂不晓。你我都被那白胡子老头,给骗了”
他的话语,总是这般与众不同,而纵然是信口胡扯,偏偏叫人无言以对。
“你”
黄元子与梁丘子面面相觑,随即达成一致。
“且罢,阵法而已,传承至今,或有不同,却同源同宗。即使这月光之辇,亦当如此”
“多加尝试,必有开启之法”
两人乃是地仙高手,修为精深,通晓诸般法门,旋即不甘示弱,各自大显神通。
塔顶的方圆之内,法力修为无碍。随着一道道法诀祭出,白玉圆盘顿时有所牵动,并为之呈现符文而光芒闪烁。看来万法归宗之说,并非无稽之谈。
黄元子与梁丘子以为法奏效,备受鼓舞,继续加以尝试,指望着能够启动月光之辇。
塔上塔下的汉子们则是连声叫嚷,试图冲上塔顶。却见无咎独自站在一旁,并未阻拦那两位老者的举动。众人只得忍耐,却兀自挥舞着手中的铁叉、利斧,宣泄着心头的愤怒与不满。
转瞬之间,片刻之后。
整个塔顶,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之中。而所期待的月光之辇,虽呈现符文,显得颇为异常,却再无动静。
梁丘子一边掐诀催动法力,一边诧异道:“不该有错啊”
黄元子也是糊涂不已:“开启法门,大致不差,莫非还要独门手诀,否则难以开启月光之辇”
无咎依然站在塔顶的边缘,默默看着两人施法,他双眉浅锁,仿如陷入沉思之中。
便于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不得妄动月光之辇”
竟是广山带着两个同伴去而复返,远远的便大声叫嚷。除了长者,他应该是月族中,仅有的一呼百应的为首之人。只要他竭力阻拦,莫说开启阵法与月光之辇,只怕根本没人能够离开此地。
“哎呀、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