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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从未当真,也不肯面对。
因为他自认庸人一个,胸无大志。纵是天塌了,也与他无关。只是他更加不敢面对神洲的崩毁,好友的罹难,以及无数的生灵涂炭。倘若天地消亡,即使苟活,了无生趣,与个死人,又有何两样?
他突然发觉,他终于懂了当年祁散人担忧与苦心……
“无先生——”
随着话语声传来,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无咎收起纷乱的心绪,抬头看去。
季渊落在潭水边的草地上,手中拿着一个玉匣。
“嘿,季家主!”
潭水中的星舰残骸,距岸边尚有十余丈。
无咎抬脚轻踏,飘然而起,转瞬到了季渊的面前,拂袖一甩而负手站定,笑着又道:“季家主前来探望,已足显盛情,又何必带着礼物呢,反而显得见外了!”
“呵呵!”
季渊还是打开玉匣,分说道:“我记得无先生,也持有一把神弓,倒是与我季家有缘,谨以十枚箭珠相赠而略表心意!”
“以箭珠相赠?”
无咎很是意外,又说笑般道:“能否将箭珠的炼制之法,也一并相赠呢?”
“啊,季某虑事不周!”
季渊竟然真的拿出一枚玉简放入玉匣内,然后递了过来。
无咎也没客气,伸手接过玉匣,并抓起玉简查看,其中果然拓印着炼制箭珠的法门。他将玉匣与玉简收了起来,爽快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季家主有何吩咐,尽管说来。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啊……不敢……”
季渊没有想到无咎的问话竟然如此直接,急忙摇头否认。
“嘿,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无咎笑了笑,说道:“借鉴古法炼制的箭珠,及其炼制之法,堪称季家的镇宅之宝,却拱手送人,再有此前的厚礼相待,若说季家主没有所图,谁肯相信呢?”
季渊的神情尴尬,欲言又止。
“既然如此,且罢!”
无咎并未强求,拱手道:“本人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叨扰多日,真的该走了!”他说到此处,又问:“归元与阿年呢?”
“无先生今日要走?”
季渊始料不及,忙道:“归元与阿年两位道友,一个在学着炼器,一个学着炼丹……”
“那两个家伙,竟学起了炼器、炼丹,想要怎地,留在此地安家落户?”
“归元道友,不外乎出于好奇;而阿年道友,却熟知各种灵草,炼丹入门极快……”
“阿年,莫看他傻大黑粗,却是灵药堂的弟子,当然熟知炼丹的门道!”
“呵呵,两位道友乐意留下,我季家求之不得,却怕无先生不答应……”
“哦……”
无咎冲着季渊打量片刻,点头道:“他二人若肯拜入季家,我倒是乐见其成!”
他不再多说,踏空而起。
“无先生,您真的要走?”
“嗯!”
无咎不愿走的时候,会找出各种借口,而一旦决定离去,谁也拦不住。
季渊踏起飞剑追了过去,迟疑再三,随后小声说道:“本人倒有一桩心事,又怕烦扰无先生……”
两人循着天光,穿过洞穴,直往上飞,转瞬之间便已到了几间并排的山洞之前。
无咎横飞几步,双脚落地,冲着身后的季渊回头一瞥,笑而不语。
面前的山洞深处,晃动着几道人影,察觉这边的动静,相继迎了出来。其中不仅有归元,还有阿年,秀水,与两个陌生的季家子弟。
“听说你二人要留在此地,后会有期!”
无咎言简意赅,就此道别。
“啊……要走,带着我啊!”
归元跑出山洞,分说道:“我尚有月隐岛的一家老小,怎能舍弃,是阿年要留下,他动了凡心呢!”
阿年也跟了出来,辩解道:“没有啊,我只是喜欢炼丹罢了,而秀水总是嫌我又笨又丑……”
叫作秀水的女子,脸色羞红,腰肢一扭,躲到两位季家子弟的身后。
“阿年不必着急,只待足月之后,褪去易容丹的效力,你便将呈现本来的面目。而你本为散修,四处漂泊,若肯留下,也不失为一个出路。不过,莫要辜负了季家的知遇之恩才是!”
无咎看向躲在人后的女子,又道:“姑娘虽非修士,却凝气有成,来日炼气不难,踏入仙道也指日可待。”他转过身来,奔着来时的洞口走去。而转身之际,似乎有曾经的往事与曾记的人儿,在他的心底深处浮现出来,旋即又一闪即逝。他不由微微失神,自言自语道:“秀水……曾经有个镇子,也叫秀水……”
归元凑了过来,好奇道:“秀水镇,位于卢洲何方?”
“啊……”
无咎的脚下一顿,瞪眼叱道——
“关你屁事!”
归元讪讪躲开,回头招手道——
“阿年兄弟,留下也成,莫要后悔,来日有缘再会!”
而阿年却站在原地,进退不得,抓耳挠腮,难以抉择的模样。而叫作秀水的女子,悄悄走到他的身旁。他突然松了口气,咧嘴哈哈一乐——
“来日再会,阿年必让无前辈与归兄刮目相看!”
“呸!重色轻友之辈……”
无咎的离去,惊动了所有的季家子弟。
季渊要召集众人相送,遭到婉拒,而他还是让季海、季江随行,与他陪同客人,穿过崎岖黑暗的山洞,又打开封闭的石门,来到了此前的山谷之中。只是不等双方告辞,他终于说出了他的心事——
“季家隐居多年,虽得以保全,奈何与世隔绝,终非长远之计。本人有心返回故土,重建家园,又恐仇家闻风而至,再次遭到灭族之灾。故而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无先生能否同行一趟。若是无恙,最好不过,但有不测,还望能够庇护一二……”
季渊的修为虽然不高,却是个有远见的人。
正如所说,一个与世隔绝的修仙家族,没有高人的护持与传承,只能日趋没落而前途渺茫。为了改变窘境,唯有重返俗世,充实族人,纳新壮大。却怕节外生枝,生性谨慎的他一直不敢贸然行事。而如今恰巧结识了无先生,一位地仙的高人。依他想来,若能得到这位先生的相助,便多了几分胜算,而少了几多凶险。又恐遭到拒绝,故而竭力示好。而对方突然要走,机不可失。他迟疑再三,出声相求。
无咎却早有所料,也不罗嗦,抬手一挥,踏空而起——
“我说过了拿人手短,果不其然呐,尚不知季家主的故园何在,且陪你走上一趟……”
第九百二十一章 再遇鬼族()
故园何在?
据季家的族谱所述,由上昆山脉往西的万里之外,有个百松镇,便是季家的故园所在。季家的先祖,在彼处拓荒之际,曾种下了百株松柏。百松镇,也因此而得名。
而对于季渊,以及季家的子弟来说,百松镇,不仅是个地名,还是季家的起源之地,家族情怀的寄托所在。即使过去千年之久,又相隔万里,那种故土之情,永远难以割舍。
季渊有了高人的相助,少了后顾之忧,终于能够达成百松镇之行,很是欣喜不已。他命季江留下看家,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带着季海,即刻动身启程。
一行四人,往西而行。
第三日的清晨时分,一个晨雾笼罩的山谷出现在前方。
季渊抬手示意,放缓去势。而他查看着手中的图简,又低头观望,竟怔怔愣在半空。季海与他的举止相仿,也是神情恍惚的模样。
无咎随着二人停下。
离开上昆山的时候,他还有过一丝担忧,唯恐遇到尾介子,或翼翔山庄的弟子。而接连两日,并未见到异常。
众所周知,只要获悉所在的地名,与方位,便可对照图简,找到卢洲本土的任何一个地方。灵儿所说的卫凰山,便在上昆山脉西南的七、八万里之外,与季渊所说的百松镇恰好顺道。不妨陪着他走一趟,既还他一个人情,又不耽误行程,也算是一举两得。
不过,这便是百松镇?
归元踏着飞剑,到了他的身旁,低头张望,诧异道:“此乃荒山野岭啊,何来的百松镇呢?”
季家并未邀请归元随行,而归元还是理所当然的跟来了。追随无前辈,不吃亏。而据季渊所说,百松镇,便位于脚下的山谷中。
而透过淡淡的晨雾看去,山谷倒也宽阔。一块向阳的山坡上,长满了枯黄的野草。而凌乱的野草之间,尽是残垣断壁,与成堆的瓦砾。虽然依稀还能分辨出庄院、街道的情景,却见不到一个人影,唯有满目的荒凉与死寂。
“哦,时过千年,当初的镇子,早已没了!”。。
归元恍然大悟,扬声道:“季家主,此地过于荒芜,难以重建家园,倒不如守着你的上昆古境,再借助无前辈的提携,振兴季家也是指日可待啊!”
季渊没有吭声,踏着剑光往下落去。
片刻之后,四人置身于一片废墟前。
季渊举起手中的图简稍加查看,冲着废墟长叹了一声——
“此处,便是曾经的季家庄院。而百松变成了千松万树,却往昔不再”
季海也是微微摇头,叹道——
“没了,都没了”
季家的两位后人,面对故园废墟,不免有所悲伤,也少不了一番凭吊感怀。
无咎则是转身走开,找了块宽敞的地方,盘膝坐在一块倒塌的基石上,然后抓出一个酒坛子便独饮起来。
归元尾随而至,羡慕道:“据说,季家的美酒很是不差,无前辈”
要酒喝呢。
无咎饮着酒,抬眼一瞥。
“哦,白净了许多!”
“呵呵,如今恰好一月,易容丹的效力耗尽,故而显现了真容!”
归元不再是黑瘦老者的模样,已然恢复了本来面目。他凑到近前坐下,讪讪一笑,又道:“故园犹在,怎奈时过境迁,物非人非,叫人好不伤感也!”
“你也伤感?”
“触景生情”
“归兄乃境界超凡之辈,怎会无故动情呢?”
“无前辈,你折煞我”
“嘿,你我好歹也曾相处过一段时日,以兄弟相称,也未尝不可!”
“说的是啊”
“行啦,饮酒——”
无咎抓出一坛酒扔了过去,使得归元欣喜不已。
“多谢前辈!”
“临别之前一坛酒,有缘来日再相逢!”
“且慢,前辈,您要丢下我”
归元顾不得饮酒,意外道:“我不远万里而来,只为追随前辈,而前辈却要弃我而去,让我独自一人又往何处?”
“哎呦,赖上我了?”
无咎灌了口酒,摇头道:“我有事在身,前途未卜,你跟着我,随时都将送命。回家吧,回你的月隐岛!”
他并未在意归元的满嘴瞎话,摸出一枚玉简。
“难道相交一场,送你一套仙门的功法,只须勤勉苦修,来日必然有所成就!”
“玄火诀?”
“哦,拿错了,此套功法过于凶狠,换一个”
“不必更换,多谢前辈!”
归元急忙抓过玉简收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前辈有事在身,岂敢相扰。但愿有日,在下能够在月隐岛,恭候前辈的大驾光临!”
归元声称要追随前辈,不外乎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而整日里面对追杀,绝非他之所愿。如今仙门的功法到手,他是由衷的喜悦,竟然真的拿出一枚图简递了过来,分说道:“此乃玉卢海与地卢海的海图,其中标明了月隐岛,按图寻来,便可找到本人”
无咎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图简。
历经多年的搜集,他身上的仙门功法不计其数,只要遇到有缘者,便不吝出手相赠。功法就是用来修炼的,应该广为流传,让更多的人受益,难道不是吗?
“前辈,归元借酒相敬!您老人家虚怀若谷,真乃高人中的君子,君子中的典范,令在下敬佩不已!”
“你敬佩个屁,分明在骂我?”
“没有啊,我起誓”
“张口奉承,闭口起誓,如此表里不一,算是什么东西?”
“前辈,我也是有境界的人仙高手,留些情面”
“你有境界,他有情怀,试问,本人如何自处?”
“谁敢妄谈情怀,莫非是位高人?”
“嘿嘿,酒话无忌,请”
“前辈,您老人家请——”
两人抓着酒坛子,一边说笑一边饮酒。
在归元的眼里,他面前的这位无前辈,话语颠倒,性情难以捉摸。所幸为人随和,倒也容易相处。
无咎的心思,却不在此地。他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