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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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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给我闭嘴!”

    随着一声呵斥,土坑边的众人收声不语。只见马爷再次以短刀碰了碰,接着又伸出手轻轻推了推,那两条人腿依然不见知觉,他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收刀还鞘,抬手一挥:“管他是死是活、是鬼是神,且拽上来瞧瞧!”

    四周没人动弹,只管一个个面面相觑。

    马爷哼了一声,抬脚下了土坑,尚未动手,扭头唤道:“大郎、牛夯……”

    大郎与牛夯见躲不过,只得收起鞭子、放下木棍,双双踏入土坑。

    洪老爹却是急忙挥动手中的菜刀,冲着另外两个汉子示意道:“且闪开了,莫要被血光冲着魂魄,否则了不得,神仙难救……”

    大郎与牛夯脸色一僵,急忙后退。

    马爷恼道:“洪夫子,莫要添乱!”

    原来洪老爹的本名叫作洪夫子,他讪讪一笑,却不忘继续握紧了菜刀,摆出一个斩妖除魔的架势。

    马爷伸手抓住一条人腿,大郎与牛夯不敢怠慢,上前抱着另外一条人腿,彼此一起使力,随即又急忙撒手,各自趔趄着闪坐在地。

    紧接着“扑通”一声,一个年轻男子直直摔在道上。

    洪老爹“哎呀”一声,扭头便跑,菜刀扔了也不顾,直至五、六丈远才惶惶扭头回望。另外两个围观的汉子也吓得脚步踉跄,其中一人更是被直接绊倒。随即有人惨叫道:“哎呦……我不就是拉泡屎尿吗,何至于又是雷劈,又被脚踩……常把式,我日你先人……”

    被绊倒的汉子叫作常把式,中年光景,身材稍胖,张口骂道:“你个狗日的宁二,臭死人了!”

    而不过瞬间,四周又是一片静寂。

    众人的眼光皆落在一处,各自慢慢凑了过去。

    道上躺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面色苍白,两眼紧闭,前胸的衣衫破开一个大洞,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与血迹,直挺挺的动也不动。

    马爷走到近前,小心蹲下身子,一手捋着袖口,一手伸出两指在地上之人的鼻端试探。少顷,又将指头贴在对方的脖颈上。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若有所思。

    众人皆闭息凝神,期待着有个说法。

    马爷稍作沉吟,这才出声道:“此人浑身冰冷僵硬,且毫无气息,与死人无异,却似有脉动,或能还魂也犹未可知!”

    原来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是鬼神,而是一个半死之人。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却还是疑惑不解。

    洪老爹捡起菜刀,肯定道:“正如所料,此人乃五鬼搬运至此,或因阳气未绝,这才遭致遗弃!”虽为胡言乱语,倒也使得众人深以为然。若非如此,根本无从解释。至于五鬼搬运又是个什么东西,天晓得。他又自作主张道:“马爷,天色不早了,赶路要紧呐!”

    马爷却指着地上的男子,犯难道:“如何处置?”

    有人拎着裤子走了过来:“就地埋了岂不省事!”

    牛夯、大郎急忙躲闪,洪老爹捂着鼻子埋怨道:“你这孩子,拉泡屎尿不要紧,何故弄得满身都是……”

    来的是宁二,哭丧着脸道:“我也不想啊,恰好坐上了……”

    马爷挥手叱道:“蛮子,给他寻身衣裳换上!”

    在场的还有一位十七八岁的男子,低头笑着了声转身走开。

    马爷又道:“此人虽然来路蹊跷,却尚未死透哩,若给埋了,很是缺德,弃在路边,更不仁义。且将他放在大车上查看几日,若能还魂最好,若是不能,再行计较!牛夯、大郎,别愣着……”

    牛夯与大郎只得上前,谁料地上的男子浑身冰冷不说,还异样的沉重,三、五人一起动手,才将其搬到了最后一辆大车上。

    众人惊慌过后,收拾妥当。

    脆鞭甩响,马蹄踢踏,车轮滚动,一行继续往前……手机用户请访问

第一百零四章 何事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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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丽水村,名字好听,实则十来户人家而已。

    小村坐落在一块土坡上,背后一条溪水逶迤远去,四周草木掩映,倒也是处落脚歇息的所在。

    天色渐晚,暮色降临。

    溪水边燃起了一堆篝火,七个人围坐一起吃喝歇息。不远处停着大车,除去了辔头肚带的六匹驽马就近啃食着青草。

    月上树梢,晚风习习。

    众人吃喝过罢,各自或躺或坐低声说笑。

    大郎将手中的树枝扔进过后,怕了拍手,抱怨道:“往日来到此处,村子里好歹腾出一间院落用来歇脚,如今倒好……”

    宁二躺在一张兽皮上,舒服蜷着,呲牙笑道:“都怪马爷多事,他央求村里安置马车上那人,而村里却嫌死人晦气,这才不让进村,嘿嘿!”

    大郎嗯了声,道:“说的也是哦,村里人讲究,偏偏你我带着个死人赶路……”

    牛夯、蛮子、洪老爹与常把式都偎在火堆边,或是咧嘴嬉笑,或是闭目养神。各自赶了一天的路,又连惊带吓,如今吃饱喝足了,说着闲话,打着瞌睡,倒也惬意。

    马爷拿着一个小皮囊,里面装着烧酒,举起来呷了一口,随即斜躺在褥子上,哼道:“你俩懂个屁!出门营生,讲究个见血进财,遇上死人,必将大发利市。更何况那人没死呢,既然村子里不肯安置,且带着上路,权当行善积德!”他将皮囊塞入怀中,抬脚踢道:“蛮子,去拿块雨布给那人盖上,莫要被蛇啊鼠啊给吃了啃了!”

    蛮子应了声,一骨碌爬起来就跑,他年岁不大,正是手脚勤快的时候。

    许是提到了发财,大郎来了兴致,就势依偎着宁二躺下,笑道:“三大车火沙特产的药材与生丝,贩至南陵的韩水渡,来去两千里,刨去途中的花销。该有七八成的利润。此番过后,要好好在家歇息一段时日……”

    宁二嗤笑了声,讥讽道:“才离家几日啊,又想婆娘了!”

    大郎随声辩驳:“我不是想婆娘的,我是怕孩子在家不听管教……咦,狗日的身上还臭着呢!”他伸手推搡,转身躲到一旁。

    宁二没有防备,直接滚到洪老爹的怀里,他才想出声骂人,洪老爹被惊得睡眼惺忪,意外道:“你这孩子呀,岁数不小了,还要老爹我搂着睡?”

    “嘿……嘿嘿……”

    大郎笑得背过气去,牛夯、常把式也在嗤笑不停。

    “我爹早死了!”

    宁二还了一句,吭哧着挪回原处,却又磨磨蹭蹭不老实,两个红眼圈子滴溜溜乱转。

    马爷也是咧着嘴的模样,却扯起鼾声。

    此时,蛮子已寻了块雨布,走到一辆大车旁。车上装了几袋药材与干粮等物,当间还仰面朝天躺着一个人影。

    他左右张望着,有些畏缩,迟疑了片刻,这才将雨布盖在那人的身上。未见异常,胆量稍壮。他伸手将雨布裹紧,悄悄抬眼打量。

    朦胧的月光下,车上的年轻男子依然动也不动,且浑身透着淡淡的寒气,在夜色中显得很是诡异吓人。

    蛮子急忙将雨布盖住人脸,转身匆匆离开。

    他这是头一回跟着车队出远门,什么都觉着新鲜。不过,他以为马爷说的有道理,车上的人还活着,只是魂魄走远了。而好好一个人,缘何就从天上掉下来呢?难道真如洪老爹所说的五鬼搬运,也太离奇了!

    迎面走来宁二,有些鬼鬼祟祟。

    蛮子道了声“宁二哥”,对方却摆摆手:“快去困觉,我要屙尿……”他没作多想,自去歇息。

    宁二走到岸边的草丛旁,解开裤裆,窸窸窣窣打了个尿战,转而拴着裤腰,就近查看着牲口与大车。当他走到一辆大车前,回头张望了下,将车上的雨布掀开,露出一个僵卧不动的人影,随即伸手在对方的怀中、袖里摸索起来。少顷,他甩甩手上的寒气,腹诽道:“马爷多事!这分明就是个死人,一钱银子都没有,倒不如扔了喂野狗……咦?

    车上之人被扒拉着两臂伸开,右手拇指上的一截东西在月光下微微闪亮。

    宁二低头凝视,慢慢抓过那只手指,上面竟然套着一截指环,似骨似玉。他两眼放光,伸手就摘,而任凭如何使力,指环纹丝不动,即便是将整条手臂给扯得左右摇晃,依然徒劳无功。

    “古怪!说不定真是好东西呢,人死了又不怕疼的……”

    他嘀咕了一声,伸手从后腰摸出一把小刀,想都不想便冲着那根拇指切去,而左右划拉、上下切割,手指头连个刀口都不见。他有些急了,挥起小刀便狠狠剁下。而不过瞬间,只觉得两手一麻,整个人便如雷击一般,小刀“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他连连后退,目瞪口呆。

    那边大郎在喊:“狗日的宁二,莫不又是屙了一裤裆……”

    宁二猛一激灵,慌忙伸手盖好了雨布,俯身捡起了小刀,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去,却还是禁不住频频回头而心神恍惚……

    ……

    接连三日,途中没有村落,到了第四日的傍晚,天上下起了雨。

    三辆大车顺着林荫道一阵疾行,前方出现了一大片土坡。烟雨之中,村舍院落朦胧。

    记得此处叫作坡下村,该有十来户人家,此时却是不见炊烟,也不闻犬吠声,

    马爷吆喝着,带着马车直接冲上了土坡。村口恰好有三间凉棚,四下里颇为宽敞。将车马就近赶进两间凉棚,马嘶声、叫喊声忙做一团,接着众人手忙脚乱跑进另外一间凉棚。

    而马爷的吆喝仍在继续——

    “药材盖好了没有?”

    “盖好了。”

    “生丝盖好了没有?”

    “马爷你就放心吧!”

    “得嘞,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大郎、宁二,去村里知会一声,换些柴米来用……”

    “嗯嗯……”

    三间凉棚不大,恰好容得下车马的歇息。地势居高的一间凉棚,则是晃动着马爷与洪老爹等人的身影。燃起了几根松明火把,阴雨交加的暮色中顿时明亮许多。众人卸下铺盖,继续忙碌。

    山松多油脂,劈成细条,燃以照明,是为松明火把,远行赶路的商贩常常带上一捆备用。

    大郎与宁二举着火把,顶着油布,结伴并肩,奔着村里跑去。

    马爷等人已将铺盖等物在地上铺开,各自坐下歇息叙话。

    洪老爹擤着鼻涕,忧心忡忡道:“马爷,看情形不妙啊!怕是赶上了迟来的雨季,三五日天晴不了!”他转而望向远处,又自言自语道:“该是掌灯时分,缘何不见光亮……”

    透过雨雾看去,几十丈外的村舍笼罩着阴暗中,见不到一丝光亮,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马爷跟着抬眼一瞥,稍稍疑惑,没作多想,手抚胡须道:“倒也无妨!韩水渡就在五百里外,两月内足以抵达。常把式,车马安顿好了没有?”

    常把式回道:“马爷放心,一切都已妥当。牛夯、蛮子,再去查看一二,莫让马儿淋雨受凉!”

    牛夯坐着不动,伸脚一踢:“蛮子,哥要歇会儿,你头回出门,还不勤快点儿……”

    蛮子慌忙爬起来,冒着小雨跑向几丈外的两间草棚。

    洪老爹道:“啧啧,牛夯这孩子,也知道使唤人了!”

    牛夯自得一笑:“嘿嘿,跟着马爷长本事哩……”

    马爷伸手捋着胡须,四平八稳坐着。

    此行由几家人合伙贩卖于南陵与火沙两国之间,虽路途遥远,餐风露宿,很是辛苦,却利润丰厚。而半道儿难免遇上风险,于是见多识广的马爷便成了领头人。或有意外,也总能化险为夷。而众人常年结伴营生,彼此熟稔,歇息之余,说笑无忌。只有才将成年的蛮子是首次出门,难免生涩几分。

    蛮子跑进草棚,将几匹马收拢拴好了,又给马儿添了几把食料,扭头跑向临近的棚子查看。雨水淅沥而下,再顺着水沟流淌。三辆大车并排置放,皆盖着雨布,黑暗中看去,四下里并无异状。他才想离去,又禁不住看向那裹在雨布中的人影。

    他今年十八了,爹娘死得早,吃百家饭长大,村里见其可怜,便央求马爷带着外出闯荡,以便赚取几分佣金过活。他也听话乖巧,任凭使唤,只是少言寡语,往日里喜欢一个人默默想着心事。至于想什么,他也不知道。

    蛮子见车上之人的两脚露在雨布的外边,走过去伸手掩好。

    与其想来,不管人死人活,能在天上飞一遭,即使掉下来也不枉此生,至少见过天地的高远!

    他走出棚子,被雨水浇进脖颈,禁不住缩了下脑袋,恰见远处一道火把照着两道人影在雨雾中摇晃,随着踢踢沓沓的脚步声,传来宁二惊恐的喊叫:“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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