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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到变腊的时候。这两天,常兴天天在家里守着,都还差点让那只黑色的牛猫子得手,在一块野猪肉上面留下了好几处牙印子。
这要是跟着师父下山,那只该死的牛猫子怕是要将整个灶膛上架子挂着腊肉全部搬空。
“那我还是守屋吧。”常兴沮丧地说道。
“这就对了。兴儿乖,回来,爷爷给你带一包饼干糖呷。”张太金笑道。
罗春花也连忙说道:“你方清叔给别人上梁弄到了一包饼干糖,还没舍得给红霞呷,你师父回来的时候,我让他给你带回来。”
“不许骗人!”常兴想着有饼干糖呷,心情立即好了不少。
师父一走,面对空空荡荡的祖师庙,常兴就开始有些慌了。
“师父说请个祖师就谁都不用怕了,我请个祖师来陪陪我吧。”常兴把祖师威灵总符放在香案上。猪头已经被弄得吃了,牛头、羊头已经解成小块的肉,挂在灶膛上熏着,忙取了一根棍子把羊头肉和牛头全部取下来,拼凑了一下,组成牛头、羊头,那猪头有大半被师徒二人吃下了肚子,常兴心想,反正祖师也只是闻一闻,闻一下味就行了,吃剩下的猪头肉还剩下不少,拿过来给祖师爷闻闻吧。这样就算是把三牲给凑齐了。
要说这小孩子记性好呢,张太金只带常兴请过一回祖师,那些咒语,都念得含含混混,一般人能够把咒语的字都听清楚就很厉害了,可是常兴听过一遍,竟然全都记下来了。有些地方还没听懂,就记得一个模糊的音。但是常兴竟然把请祖师的咒语从头到尾念了一遍,那些没听明白的,也整了个大概的音,勉强算是把请祖师咒语念完。然后又把一系列的咒语念了。竟然再次进入到那种玄妙状态之中。常兴心里当时想了一句:“果然请来的祖师,就不怕了。”
这个时候,常兴再次发现他仿佛进入到一片混沌的空间里,空间到处都是像萤火虫一般的星星点点。总共有五种不同颜色的光点在空中飞舞。
“过来过来!”常兴向那些光点招了招手,可是这些光点可一点都不停常兴的招呼。
常兴只好用手到处抓这些光点,绿色的光点最温和,常兴去抓的时候,也不乱跑,黑色的光点也不怎么害怕常兴。白色与红色的光点最难接近,常兴的手一伸过去,红色与白色的光点立即跑掉。黄色的光点,则是笨笨地,跑得不快,但是到了常兴手里,却一点也不热情。不像绿色与黑色的光点,到了常兴手里,就仿佛非常高兴,常兴都能够感觉到它们的欢呼雀跃。
常兴感觉到自己身体上似乎有个专门装这些光点的口袋,每次抓到了光点,就把他们塞进口袋里。只是这个口袋是漏的,放进去好多的光点,最后能够在口袋里停留下来的数量不足百分之一。
抓到后面,常兴有些累了,便睡着了,等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蒲团上睡觉,口水都把蒲团给打湿了。只是这一回,祖师爷有些不讲究,平时不好讲客气,只闻一闻,这一次竟然趁着常兴睡觉把猪肉肉吃了大半。气得常兴撅起嘴巴。常兴其实是错怪了祖师爷,一只比家猫大上一倍,长得像一只黑猫似的牛猫子正躲在祖师神像后面,吧唧吧唧地啃食着刚刚从香案上碗里偷来的一大块猪头肉。
它不是没想将香案上的东西偷个精光,不过它拿了一块猪头肉准备再拿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吓得它赶紧叼着那块猪头肉跑到角落里躲了起来。常兴连忙将牛羊头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再将猪头肉放进橱柜里。心里想着,以后敬祖师爷得小心一点,不能睡着了,不然又让祖师爷偷着把肉给吃了。
牛猫子美滋滋地将一坨猪头肉吃得干干净净,又悠闲地舔了舔爪子。这猪头肉的味道真是不赖啊!
“嗖!”
从神像上方的梁上掉下来半片破瓦片,不偏不斜地砸在牛猫子的脑袋顶上,差点没把牛猫子的脑袋开了瓢。幸好这家伙脑袋够硬,喵呜惨叫一声就冲出了祖师庙。
第10章 尸毒()
“你个剁脑壳的牛猫子!原来是你偷了我的猪头肉,害得我还错怪了祖师爷!”听到牛猫子的惨叫声,常兴连忙探头去看,正好看到一只被咬了几口的猪耳朵从牛猫子嘴里掉落下来,而牛猫子已经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远处的灌木之中。
常兴不解气地捡了一块石头,朝着牛猫子消失的方向扔了过去。
回头又看着地上的那半只被牛猫子吃过的猪耳朵,猪耳朵上到处都是牛猫子啃过留下的牙印子。但是常兴也舍不得扔啊,虽说祖师庙里的灶膛架子上倒是挂了不少肉,但是在山里苦惯了的孩子,自然知道肉食食来之不易。这猪耳朵可是他最喜欢的,拿回去用菜刀小心地将牛猫子咬过的地方切掉,看着剩下来一只小手巴掌那么大的一块猪耳朵,常兴脸上露出了笑容。
张太金随着肖大江婆娘罗春花下了山,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肖大江家里。张太金看到肖大江第一眼,就想往门外走。被罗春花一把拉住:“道长,你不能走啊!我男人要是死了,我以后的日子咋过啊?”
张太金知道走不了,只能苦着脸留了下来,这件事情,张太金是真的不想插手。
“大江,你做了什么?怎么弄成这样?”张太金不解地问道。
“唉,给周合元那个短命鬼做了口棺材,要得急,哪里还来得及精心做一口?那不得好几个工才做得成!周家人也没办法,周合元是横死的,要尽快入土为安,他死的样子不好,停在家里也不好。我就将木料裁好,用斧头稍微砍成型,刨子都没用,等棺木成形了,才才把表面做光滑了。本来做好了棺材,我就立马想走的。没想到棺材盖子没到位,落不下去。又得我动手削了削,弄了好几次,都没盖进去,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鬼。最后一次我去盖的时候,发现周合元那死鬼伸出一只手把盖子推着。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一斧头锤在了棺材盖上,霸蛮把棺材合住,然后赶忙用木销子将棺材盖钉上。后来一直听到棺材里怦怦怦地响个不停。我也没去管那么多,拿起家伙就回了家。谁晓得回到家里就发现手上不晓得什么时候,竟然被抓伤了,到家的时候,伤口已经开始发黑了。当时就觉得不好,拿糯米擦了也还是没用。”肖大江的状态非常差,全身乌黑,说话也已经是有气无力。
“村里没别人像你这样吧?”张太金问道。
“没有。周合元那短命鬼死得那么惨,村里人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就大江蠢,仙基桥又不是只要大江一个木匠师傅,别人不敢去,他一个人跑过去。现在出了事,周家人连看都不来看一眼。”罗春花非常气愤。
“人家家里刚死了人,也不是说不来看。茂林书记不是来看过了么?”肖大江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不喜欢编排别人。
“那叫来看过了么?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屋都没进,生怕被你传染了。现在也就我不怕死,敢进来服侍你。”罗春花把女儿放到公婆家里,一个人冒着危险守着男人,从这一点来看,这个人真的了不得。
“我就说我这一辈子冇得么子本事,就是讨了个好婆娘。”肖大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被男人当着外人这么一捧,罗春花有些不好意思:“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立马另外找人嫁了。”
“死不了,死不了,道长都来了,我哪里还死得了。”肖大江说道。
“死是死不了,不过你也离死没多远了。这尸毒都快攻心了,我若是晚来个半天,你这命就给阎王爷收走了。不过,这尸毒不好解。家里有糯米没?要纯糯米,不要有杂,越纯效果越好。另外,准备一只鸡,一块肉,一条鱼。我要请祖师爷来帮忙。”张太金说道。
“家里准备了肉。鸡我去捉一只。鱼的话,塘里就有。我喊大江老弟去捉一条送过来。”罗春花说道。
亲戚邻居之前都不敢接近肖大江家,听说张太金来了,这才到屋外瞧瞧热闹。肖大江爷老子也在外面。罗春花走出去就大声说道:“爷老子,道长讲大江有救,你快喊老弟捉条鲤鱼来。另外帮我去捉只鸡,鸡一早都跑出去了。早上要你去称的肉,称到没?”
“称到了,我这就去提过来。”肖大江爷老子肖永安连忙张罗起来。
肖大江老弟肖大松连忙拿着一个扳罾往鱼塘走去,没多久就网了几条鲤鱼回来。
邻居们则帮忙捉了一只鸡,也没管是哪个家的啊,救人要紧,捉错了鸡,就当是帮忙了。
肖永安很快跑了回来,手里提着一块一斤半左右的肉走了回来。肉价虽然不贵,但是对于仙基桥的人来说,吃肉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两分钱一斤的盐放的时候,都要一粒粒数。
“肉来了肉来了。”肖永安说道。
张太金连忙说道:“赶快把肉燎一下,待会要用。”
张太金这一回请祖师设的香案只需要小三牲就行了,小三牲包括鸡、猪肉、鱼。鸡用的自然是公鸡,红公鸡为佳,猪肉一般用里脊肉,方方正正的一块,鱼用的则是鲤鱼。
请祖师用的三牲都得是熟的,生的可不行。农村里的人都懂这些讲究,张太金吩咐下去,周围的邻居就帮着忙乎起来。
糯米也是领居家送过来的,但凡家里有的物什,这种时候没有几个吝啬的。就算肖大江好了,事后也没有谁会来问肖大江还。这个时候,村子的人都跟亲人一般,走得勤,帮得勤。遇到难事的时候,到处都是温情。
张太金将他的祖师威灵总符供在香案上,将各位邻居帮忙准备好的三牲放在香案上摆好。然后念动请祖师咒,口里念念有词,不停地在堂屋里四处走动。香火燃烧产生的烟雾,夹杂着檀香散发出来的香味,让肖大江家的堂屋里弥漫着浓郁的神秘气息。
第11章 祛邪符()
张太金念完咒,就开始画符。自从上一次从徒儿第一次画符中得到悟到了一些画符的道理,这一次画符,他已经不再拘泥于符文的照搬照抄,而是注重符文的流畅自然。笔画一下子变得圆润了许多,画符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一张符完成,与入门时抄的本经上的符箓比起来,果然有了一些差别,甚至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差错。
但是张太金却能够感受得到刚刚画出来的祛邪符箓,远比以前画出的祛邪符箓的威力高出数倍。说明这一次悟到的东西是非常正确的。而画符的消耗却比往日还要更小,根本原因就是,刚才运笔画符的时候,随着符笔笔尖在黄裱纸上移动,符墨倾泻在黄裱纸上,似乎引动着天地之间的灵气进入到符墨之中。灵气一旦进入符文之中,就会受到符文阵法的禁锢,无法再从里面跑出来。符文阵法越厉害,禁锢的灵气自然越多,威力自然也就提升了起来。
张太金画符的时候,仙基桥的人没人敢围过来看热闹。牵涉到唯恐冒犯了神鬼,招来祸患。张太金看似一个平平常常道士,身上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气势。一些小孩子哭闹着,看着张太金经过,立即会停止哭泣。仙基桥的小孩子哭了,父母经常会讲:别哭别哭,张太金过来了。
符画好了,张太金在肖大江家里水缸里舀了一碗水,符在张太金手中化作一团火,张太金手一挥,那一团火没入水中,一点纸灰都没有落下。
“给他喝下去。”张太金将这一碗符水递给肖大江婆娘罗春花。
罗春花连忙接过符水,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细心地给肖大江喂下。
这一碗符水下去,肖大江脸上的黑气不仅没有散去,反而越发漆黑。如同墨汁一般,都要从肖大江皮肤中渗出来一般。
“道长,道长,你快来看。大江怎么还越来越黑了呢?”罗春花慌了。
张太金早就已经预料到,根本就没当回事:“急什么?把糯米拿过来。”
罗春花可不敢质疑张太金,连忙去将那一大碗糯米拿了过来。
“你怎么不提一麻袋糯米来呢?”张太金看着那一海碗满当当的糯米皱起了眉头。
“啊?要一麻袋啊?这么多糯米可不好弄。要不我问一下大队哪家有这么多糯米。多少借一点来。”罗春花紧张之下却是会错了意。
“一边去,莫碍事。”张太金不耐烦地挥挥手。
罗春花担心男人,但又怕张太金发怒,不给男人做法,只能够犹犹豫豫,依依不舍地走出了房子。
“春花,大江怎么样了?”肖大江爷老子肖永安问道。
“不晓得。刚才道长给大江喂了符水,好像还变得更严重了。黑得跟墨汁一样。我给道长拿糯米,道长问我要一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