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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等孟来宝滔滔不绝继续说着,钟珍顿时觉得做女子打扮也不妥。
原来宁国男人尚文,因此比较含蓄,对女子的言行要求颇多。大姑娘出门在外,得遮挡下面孔,被人瞧见了便是有失德行。穷家小户或者山村农妇不讲究,略微有点家产的就必须要注意一些,免得以后不好嫁人。
如酒楼饭馆之类的地方,女子极少出现。钟珍要长期在外行走,实在不方便。
“前辈,您是很少出门吧?怎么什么都不懂。”
“我潜心修炼,怎么会如你这样成天在外头厮混,而且说了你也不明白,钟珍只是我的化名,真正的名字却是不能同你说。隐世家族的规矩颇大,出来一趟不容易。”钟珍信口胡说,心想在宁国行事,还得懂得当地风俗的人跟着才好,只是这个孟来宝不知道可信不可信。
她住了两天,发觉吃食与蒙国也不一样,碟子小而精致,食物也是同样不多,总觉得吃完饭还不太饱。早上一碗稀粥加两样小菜,喝下去简直跟没吃一样。想多添两碗粥,便发现人家只准备了这么一点点。
孟来宝有兄弟姐妹数人,院落不算大,却挤得满满的,每天吃食都是定量,再也没有多的食物给她。
钟珍想着也呆不了多久,只等人到齐了,便立刻出发,眼下算是略微学习一下当地人日常习俗罢了。
这天她随着孟来宝逛到园子里,远远看去,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坐在一个亭子中,捧着一本书发呆。因为此人虽然手里拿着书,眼睛却是看着天上。
“那是我爷爷,炼魂期的前辈,过去见个礼,免得他又骂我不懂得礼数。”
钟珍此时已经明白在宁国,“不懂礼数”会被人瞧不起的,忙整了整衣冠,便随着孟来宝而去。
“爷爷,带了个朋友来见见您,是个贵客。”
“前辈有礼了,在下初来贵地来不及去叩拜前辈,实在是失礼。”钟珍抱拳行礼。
中年文士原本一直看着天空发呆,被人打扰了也不生气,低下头看了看孟来宝,打量了一下问道:“你是。。。文忠?”
孟来宝笑嘻嘻说道:“那是我爹,我是来宝啊,您又忘记了,爹都死了十多年了。”
“哦,文忠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孟爷爷想了想,似乎真有那么回事。他儿子女儿足足有三四十人,孙子重孙曾孙也多不胜数。如今年岁大了,总是不大记得住。随即转头又瞧了瞧钟珍,眼前一亮,“咦,倒是俊俏的小哥儿,今年几岁啦?”
“前辈谬赞了,晚辈今年十五了。”
孟爷爷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钟珍的面前,突然伸出手来,将她的手握住,“这园子在冬天没什么可看的,不如到我房中,还有几幅过得去的字画可略略一观,都是往年收藏的。”
想起孟来宝说的宁国风俗,钟珍脸色都变了。这老不休放着资质这么好的孙子不记得,只看了一眼就不搭理了,连儿子死了都忘了,见了了陌生的少年就要拉着人去房中看字画。
孟来宝傻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爷爷真是越老越不像话,他忙走上前,一把扯住爷爷的胳膊,将钟珍的手给抽了出来。“爷爷,我们还有事,不叨扰您了,先走了。”
说罢扯着钟珍头也不回地跑。
“哎,别忙着走,我还有几样法宝,不喜欢看字画可以看看法宝。”
别说只是看看,送给我都不要,钟珍火烧屁股似的跟着孟来宝跑,“你爷爷是个老色胚,那你还带我去见什么礼?差点被他拖去房中了。”
孟来宝也是没想到,虽然晓得爷爷不着调,成天神神叨叨地盯着天空发呆,而且已经有几十房的妾室,还有好几个男宠,却连孙子的朋友也要染指。
这下子钟珍连门都不敢出,对方是炼魂期前辈,好在她将传信鸟已经放了出去,援手也差不多快到了。
第一个来的果然是董焕,在军队里干过的,就是比较靠得住。比起她自己满头大汗的找地方,董焕手里握着一张大梁城的详细地图,没花费任何精力就寻来了。
跟在他身边的是瘸子。
钟珍心想如果没有董焕,瘸子就算是找一千年,也找不到孟来宝的家。
来宝娘顿时又喜笑颜开,少年没勾搭上,来了一位气质冷然的壮年男子。虽然不苟言笑,看着好生有男子气概。
当着木离愁的面撒谎,董焕与瘸子的为人是没什么可说的。而且这位董大哥虽然修为没那么高,脑子却好使,打仗布阵很有门道。最重要的是,他骗人都骗得一本正经,钟珍觉得还得向他学习。
来宁国办事,总不能单枪匹马,便要了这两个安全可靠的。
隔了三天,来个两个不怎么安全可靠的,乃是卢瑾瑜与萧成。这也是无法可想的,没有炼魂期在身边,总觉得不大安全。
卢瑾瑜此人拿钱办事,倒不是个出尔反尔的,况且大家熟门熟路,总比来个完全陌生的前辈要好得多。钟珍不晓得朱子陵给了多少灵晶,反正肯定不是个小数字。
只是为何萧成会跟着来了?
她指着萧成问卢瑾瑜,“他怎么还跟着你,你不是不喜欢做首领吗?”
卢瑾瑜白了钟珍一眼,“我虽然不喜欢做首领,但是更加不喜欢做人家的跑腿跟班。姓朱的说了,这次由你带头,难不成我还得端茶送水烧饭洗衣裳,带上萧成也好给你去厨房劈柴火烧饭。话说我都来宁国等了一年多了,到现在才收到你传信鸟送的信,真是浪费我的大好时间。”
人到齐了,钟珍也算是将宁国人的生活习气给摸清楚了不少,便打算告辞。
孟来宝一看钟珍这阵仗架势,竟然有炼魂期前辈当跑腿,死命要跟上。大梁城这个烂地方,他是彻底是呆够了,一没灵晶二没修炼的好地方,能去外面见见世面才是正经。
以后说不定被什么修行大世家给看上,从此飞黄腾达。就算没有其他大世家看上,瞧钟珍的阵势,来头显然不小。
反正连萧成都跟上了,多一个孟来宝不嫌弃多,本着虱子多了不痒的想法,钟珍便让他随着。
一行人踏上旅程,坐在一架灰蓝色颇为低调的飞鸟法宝上,不用说了,是木婉宁曾经的那个凤凰,被卢瑾瑜给抢了去,至今没见他打算还回来。(。)
第二百章 钓的是千古寂寞()
松江城乃是一座众所周知,闻名遐迩的好去处,但凡有几分雅士风流的人物,必定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去松江城的望江楼去喝些小酒,看看风景,陶冶文人情操。
望江楼在这个季节,订个位置都不容易,没有几把刷子,连门都进不了。
望江楼正对着松江,但是对着松江的酒楼不止它一家,却只有此楼卖正宗的松花鱼,还有别处根本无法寻到几种酒
尤其是最出名的琼楼玉髓液,还有秋意红枫,这两样含有灵力的酒,只有这家才有得卖,而且还只能坐在楼里慢慢地品。
预订个位置,千难万难。得拿出像样的字画或者诗文,还得加上许多灵晶。
那些钱多却没有文采的,就算捧着灵晶,掌柜也不买账。
望江楼一共有五层,尤其是以第五层最难弄个好位置。
一名容颜极其俊美,面如冠玉的少年,身披一件血狐披风,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江面。前几日刚下了场大雪,今天也还未停歇下来,江面上飘飞着点点如白色蝴蝶似的雪花。
他低低的吟唱着一首诗词,只是声音极其之小,只看见他精致的红唇微微开启,旁人只隐约听见雨雪霏霏等几个字。
酒楼上人已经坐满了人,彼此之间并无喧哗,都是小声地讲些风雅的事情,只是许多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眼角都偷偷瞟着临窗的那名穿红色披风的少年。
真是人间绝色,面色白嫩之极,五官无不精致,唇如春花。眼角略微上挑,显出几分让人按捺不住的风流之态。
少年年岁不大,修为在这个年龄来讲算是不差了。只是不为何他似乎身体不佳,好似有些畏寒,手中捧着一个精巧的手炉,偶有轻轻地咳嗽之声。
旁边一个炼魂期的前辈,也是一副堂堂好相貌。看来是他家的世仆。对少年颇为上心。见他咳嗽,便要劝他早些回去歇息。
少年身边那个机敏的小厮,也是软言央求。“公子,时候不早了,身子不好何必来此看这雪景。这次出门,老祖交代了要好生照看公子。切勿伤神贪看美景。”
少年微笑着轻轻摆了摆手,“不妨事。我又不是雪堆出来的玉人儿,哪里便马上就要病倒了。”
酒楼上众人一听这话,不由得心摇神荡不能自已,均默默走神。你可不就是个雪堆出来的玉人儿吗?
红衣少年静静看了许久的江雪美景,忽然轻轻放下手中的暖炉,附耳对炼魂期的世仆说了两句话。
那世仆面带难色。却不敢不从,长袖随意一抚。只见窗前一张大案子上的一干装饰物品全部消失不见。大家眼前一花,原本空无一物的大案子上摆出一套看着极其贵重的文房四宝。
雪白的宣纸带着一丝淡淡的青色暗纹,乃是上等权贵或者那几家最出名的大世家才能用的好东西。
绝美少年叫小厮从珍宝袋中去了一个碧绿的小瓶,倒了些带着淡淡幽香的水到砚中。也不叫人研磨,挽起袖子,露出细白的手腕,不急不徐将墨汁调制到恰到好处。
却见他并未拿起毛笔,乃是拿起那砚,竟然将墨汁随手撒在画纸上,与先前慢悠悠的姿态不同,此时竟然动作极其迅速,取了一杯酒,倒入口中,红唇启开,“噗”地将酒喷在画纸上。
这时才飞速拿起一只上好的毛笔,手如游龙,在画纸上勾勾抹抹。
他神色极其专注,额头渗出一些汗水,原本雪白的脸泛起潮红,看着更加动人心弦。
旁边的小厮与炼魂修者世仆均以担忧的眼神瞧着,不敢出声,生怕会打搅了少年作画。
酒楼上的人都停下手里的酒杯筷子,一言不发,大气都不敢出,也生怕惊动了这少年,万一一幅绝世佳作被毁了,肯定会被人骂死。
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少年将毛笔丢开,仿佛再也支撑不住似的,身子歪了歪,机灵小厮忙将他扶住。一边的一位身穿铠甲好似军士的壮年男子已经将一张自带的软椅备好,少年倒在软椅中,喘气不已。
眼尖的人早伸长了脖子看到那画的原貌,哎呀,好一幅《江雪独钓图》。
一弯寒冬松江,清冷如斯,两岸松雪,江面上一艘孤舟坐着蓑衣人,仿佛垂钓着一世孤寂,让人忍不住生无尽寂寥落寞。
在座有那么几人,恨不得立刻就去松江上吹冷风钓鱼,也好感受一下这种孤独的美好感觉。
大家带着不舍与惆怅,看着穿血狐披风的少年被仆从们护着出了酒楼,大家才发觉,那一桌子的酒菜,竟然没有动几筷子。
这才是真正的风雅,来此不为酒,不为与人结交,单单是看看美景便悄然离去。
少年虽离去,却如同未走似的,大家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此人。
无论是意境还是手法,端的是大家风范,尤其是这少年年岁并不大,却能画出如此带着沧桑的画作来,着实不简单啊!
还有先前提笔前的的作风,一口清酒撒画纸,点点清墨散手间。如此狂放的姿态,犹如那些古时传奇中的狂生,真乃是奇人也。
甚至连垂钓的蓑衣人也有人讨论。此人到底是不晓得,松江鱼行动迅速且一向是在江底,没有修习水行之力的人万万抓不到。
“他不是在钓鱼,钓的是千古寂寞也!”有人感叹。
“我看不是寂寞,乃是钓的满江风雪的狂放。”有人持反对意见。
不管如何,大家都想知道,作画的少年,到底是何人?
“真是又累又热,还得捧着手炉!”钟珍到了包下来的客栈房间,将手炉丢到一边,脱下披风,坐到床上。她顺手取出一把以后用来装风雅的折扇,哗啦抖开,朝着脸上不停的扇着。
萧成在旁边嘀咕道:“你还嫌累,有酒有菜有人服侍,我坐在江上吹冷风假装钓鱼,一大早天没亮就去了,足足坐了几个时辰,那才叫真的累。”
卢瑾瑜一巴掌拍到萧成的头上,“叫你假装钓鱼又不是真的去捞鱼,船停着不动就好,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到底在搞什么。”(。)
第二零一章 内涵和底蕴()
被卢老大打萧成虽然很习惯,但是这次真的不关他的事,因此极其委屈地辩解,“老大,是瘸子他不知道在船舱里做什么,我都差点被他晃得掉进江中了。都说了叫他不要跟着,偏偏要来。”